作者:经年未醒
秦崧略感惊讶,一时竟想不明白太子这一连串的举动目的为何。
“那现在呢?”他问。
曹双说:“林昉兄妹带着随扈送了慕容小娘子回府,现在护送太子回东宫。”
秦崧垂眸,半晌忽而一笑:“有点儿意思。”
曹双等在原地。
秦崧轻摆手:“既然找不到人了,把探子撤了吧,燕王世子在京,燕王还不敢轻举妄动。”
“是,臣这就吩咐下去。”
曹双退出殿内,秦崧重新拿起文卷,目光扫到书案上被他带回来的那张林昉上疏的表格,饶有兴趣看着,低低自语了句:“林昉兄妹……倒是有点儿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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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坤德殿里,张皇后与三皇子也得到了太子只身前往西市,然后被林昉兄妹送回东宫的消息。
秦峻疑惑:“太子只身去西市作甚?”
张皇后问内官:“你适才说,除了太子和东平侯府那两个,还有谁来着?”
内官回答道:“还有校书郎高拱和太子少师的孙女儿,闺名唤作静娘那一个。”
内官又说:“听闻林员外和其妹撞上了太子以及慕容小娘子,见太子身旁无一护卫,便将太子护送回东宫,不过在回东宫之前,先去了太子少师府。”
“莫非太子是与那慕容小娘子有私情,两人是在私会,不小心被东平侯府的撞见了?”张皇后如此猜测。
秦峻怀疑:“不可能吧,太子能做出这事?”
张皇后:“那你说太子此等行径是为何。”
秦峻被难住了,他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真是私会?
“不管是不是,反正我就当他是了,让御史台的,明日朝会上弹劾太子私德有亏。”张皇后拍板决定。
秦峻一想,也行,不管是不是,反正能恶心太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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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常朝,御史台果然讽谏太子私德有亏,与太子少师的孙女儿私相授受,顺带把太子少师慕容毫以教子不严的理由也弹劾了。
太子被罚思过,慕容毫当廷请罪,皇帝倒是没有苛责他,轻轻放过。
而就是太轻易被放过,慕容毫反而心中不安。
“恩师不必太过忧虑,父皇一向宽宏大量,恩师又是当世大儒,父皇亦知此事不是恩师的过错,不过是阴差阳错下被有心人拿来作伐子了。”太子安抚慕容毫。
慕容毫道:“老臣教子不严,连累殿下了。”
太子摇摇头,说:“此事真是阴差阳错,怪不得静娘,更怪不得恩师。”
慕容毫深深一揖,然后告退离开东宫。
他之后是如何教子的,外人不知。
在东平侯府里,林昉下值就直奔景明院,把今日太子被讽谏之事说与林福听。
“照这么说,我怎么觉得是我们俩害得太子被讽谏啊?”林福一脸怀疑人生,“本来他可以悄无声息回到东宫,却被我们大张旗鼓护送……”
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就感觉自己好像真是罪魁祸首,但分明这是一口又大又圆的黑锅。
背还是不背,这是一个问题。
“诶,阿兄,昨天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人,”林福仔细回忆,“穿皂色短打,吊梢眼、塌鼻梁、厚嘴唇,嘴上有两撇小胡子。”
林昉皱着脸,“有这个人吗?西市穿皂色短打的人很多。”
林福小声说:“他昨天和太子站在一起,太子去英雄救美时,他却没有跟着一起来。”
“不会吧,你是不是看错了?”
林福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她之前受“巨著”的影响,对太子独自出现在西市感到很突兀。
但如果他是与人私会,不想让人知道,只身前来就不奇怪了。
可他真不想让人知道,他干嘛要那么高调地去救慕容静?
不对不对,太子本来是不高调的,是因为……
林福看着林昉,
是因为他们兄妹才被迫高调的啊!
好吧,破案了,这锅必须背。
兄妹二人相顾无言。
林福:“我觉得,以后还是不要和你一起出去耍了。第一次出去,我遭受了金钱的损失。第二次出去,我遭受了身体的摧残。我现在脚还痛。”
两辈子都没一次性走过这么多路,实惨。
林昉又是道歉又是作揖,许了一堆好处出去,才把妹妹哄好。
林福得了好处,很大度原谅了阿兄。
此事揭过去,但她心里莫名介意看到的与太子一起的皂衣男,难道是因为皂衣男长得不太像善类?
亦或是这人是能让太子之尊独身前去相见的?
怪异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林福拿起一支尖毫笔,磨墨,按照记忆把那人的模样仔仔细细画了下来。
这一画就画到了重阳。
第41章
重阳日, 以肴酒登高远眺,为时宴之游赏, 以畅秋志。
在周朝,九月九重阳为三令节之一,朝廷放假还发钱, 皇帝赐宴于曲江池,群臣献菊花酒以祝圣人。
这一日, 佩茱萸、簪菊花, 士女游戏, 祓禊登高。
五更天的时候,林福就被秋夕唤醒,浴房里已经备好热水可以洗沐。
虽然早已适应了早睡早起的健康作息,但早到五更天,也就是三点多四点钟的时候起床, 太丧心病狂了!
秋分过后, 昼短夜长,林福迷迷瞪瞪坐在浴桶里让秋夕给自己洗头发,撩起眼皮瞄了一眼走过去的朱槿,懒懒问:“你拿那么多菊花做什么?”
朱槿笑说:“姑娘, 今儿个重阳, 我问李管事要了一篮开得极好的菊花来,给咱们院里的几个姐姐簪花。”
“哦,那你们随意。”林福又闭上眼睛。
朱槿却凑近过来,把篮子里的菊花给她看, 说:“姑娘,你帮秋夕姐姐选一朵吧,我刚拿给她选,她说随意。”
林福复又睁开眼,被面前的菊花惊住:“这么大一朵!!!”
“自然是要越大越好。”朱槿理所当然说。
林福想象了一下顶着半个脑袋大的菊花在头上,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不不不,习俗归习俗,审美不能垮。
秋夕也是这么认为,坚定拒绝了朱槿选的大菊花,簪了一朵半大黄菊。
林福洗沐完,擦干了长发,秋夕拿来一套新做的妆花齐胸襦裙,被她摇头拒绝了。
“今日要去南山登高,这么穿着不方便。”
秋夕道:“姑娘忘了?昨日老夫人说今日不去南山,圣人赐宴曲江池,咱们府里跟着侯爷同去曲江池。”
“为什么忽然改主意了?”林福不解。
“为了二姑娘的婚事。”秋夕低声说:“西府太太与国子监祭酒家的夫人说好,重阳日两家见上一见,她请老夫人出面,算是给二姑娘撑腰。”
“林嘉芩这就是要定下?”林福有些吃惊,在她沉浸在种田、上课、画画这几天,究竟还发生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没那么快呢,先见见,觉得合适再往下议亲,不合适就当做没有这件事。”秋夕笑道:“因此特意选在重阳这日,不大张旗鼓的,若是不合适,也不会损了二姑娘的闺誉。”
林福点头受教,古人结婚真是好讲究。
林嘉芩婚事重要,所以原本的南山一日游变成了曲江池陪宴。
而且秋夕还悄悄说了个八卦,老夫人似乎看中了定国公的女儿,想看能不能说给大郎君。
林福立刻摆出标准的吃瓜姿势,一迭声说:“真假的?你哪儿听来的?定国公的女儿什么样?阿兄知道这事儿吗?”
“我听秋露说的,并不知具体情形。”秋夕给林福梳了个单螺,好方便簪菊花,“若此事为真,老夫人今日定会让姑娘好生结识定国公府的小娘子,姑娘届时瞧着便是,听闻是极有贤名的。”
秋露心气高,不想一辈子伺候人,有自己的想法,这些都好理解。秋夕不能理解的是,等到了年纪,主子开恩放了她的奴籍,去配一个身家清白的人做正头娘子不好吗,非得……
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秋夕微微屈膝将一支茱萸别在林福的衣襟上,轻轻一笑:“姑娘今日光彩照人呢。”
林福跟个登徒子一样捏捏秋夕的下巴,调戏她:“小嘴还挺甜,抹了蜜是么。”
“姑娘,在外头万不可如此做派。”秋夕无奈地把林福的手拿开。
林福拍拍秋夕,“放心,我只调戏你。”
秋夕:“……是婢子的荣幸。”
林福嘟嘟嘴,笑:“么么哒。”
秋夕敛首轻笑。
收拾停当,林福带着侍女仆妇,一脚出八脚迈的到了期远堂,两个庶出兄弟和三、七、八三人已经到了。
林尊林敬和林昉这三个官身,五更天已经进宫去朝见皇帝,然后跟随御驾一同前往曲江池领宴。
林福进去与众人见了礼,七、八老老实实挪了位置,让林福坐在林嘉芸身边。
两个庶出的兄弟坐在对面,林福看见好长时间没见到正在为今年制科奋斗的林昕,对他脸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表示佩服。
“四兄近日读书很刻苦啊,”林福指指自己的眼睛,再指指林昕的,“快省试了,四兄还是要劳逸结合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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