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绘画
兰贺搂着她,将她紧紧扣在怀里,一身的血液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叫嚣着要将她拆骨入腹一样。
“殿下……阿贺哥哥,我、我好喜欢你……”
不知道第几回,他又吻上她紧咬的红唇。
刚好
早朝,太子迟了,几位皇子一身酒气,连一向在皇帝心中沉稳持重的罗延之和罗机也是一副宿醉的模样,旁人一眼便知这帮人混一块去了。
皇帝脸色微青,大权早晚要落到兰贺手里,他已经看开了要退位去休养生息,偏得这小子不承情,害他喝着药还得来早朝,而他倒好,拉帮结派去彻夜饮酒,搞得这帮年轻人看起来都是回家沐浴焚香了却还驱不走醉醺醺的酒意,不成体统。
始作俑者除了迟到一刻,与往日无异,不仅不像宿醉之人,不失精明,还神清气爽,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周身携风,衣袂飘然,愈发显得气韵高华,卓然不凡。
同一场酒宴,人和人差别这么大,皇帝只能怜悯地看着还不算清醒的醉鬼,清楚他们是中了某人的圈套,至于这圈套设来做什么,他是有心无力,摸不清了。
一番沐浴梳洗后,冷懿生仍体力不支地睡了一大觉,醒来后见到一个欢呼雀跃的素月。
素月笑得眉眼弯弯,伺候她漱口洗脸,端来肉粥,还要一口一口喂她吃,仿佛她身受重伤不能自理。
冷懿生无奈道:“我自己来。”
素月不让,“不行,碗底还有些烫,等下烫了你怎么办?或者……”还拖长了声音揶揄道,“你没力气,把粥打翻烫到了怎么办!”
冷懿生鬼使神差听懂她的话中话,红着脸娇嗔辩道:“我、我怎么可能没力气,我力气大得很!”
素月噗嗤一笑,“真的呀?”
冷懿生捏捏手,两颊暖乎乎的,无奈告饶,让素月别闹她。
“好,但我还有话要说。”
“什么话?”
素月笑得诚挚又灿烂,“恭喜太子妃,终于和太子殿下圆房啦!”
冷懿生一听几乎要钻进被窝里,嗔道:“你还闹我!”
“哪有嘛?本来人家成亲了就会圆房,你看看你和太子多不争气,要早这样孩子都快能出世啦!”
冷懿生说不过她,鼓起腮帮子往她额头上一弹。
“哎呀!”
“我倒觉得,现在刚刚好。”冷懿生揪起薄被咬一口,眉眼间满是女儿心事,柔情似水,“要是刚成亲那会儿,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喜欢殿下,那个时候,我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甘情愿。明白吗,素月?有些事不用急,也不能急,更不能随波逐流,得自己想清楚了,弄明白了。”
素月懵懵懂懂的,但见冷懿生一脸坦然快乐的样子,和她刚嫁太子时截然不同,此刻她的幸福之情溢于言表,真真切切感染着她,她忽然有些想哭,但仍笑着道:“姑娘心甘情愿,素月永远祝福姑娘的心甘情愿不被辜负,永远和太子殿下两情相悦,恩爱到老。”
冷懿生摸一把她的脸庞,眼里也映出细碎星芒。
以前的冷懿生什么都不懂,茫茫然地横冲直撞,跌出一身伤痕累累,流尽血和泪,也依然什么都不懂。
“哎呀,不能哭了,等下眼泪掉粥里了。”素月自个儿破涕为笑,舀起粥喂冷懿生。
二人傻笑半天,直到粥喝完,水心抱着一个木桶而来,看她们笑逐颜开,就觉碍眼,冷声让素月出去。
素月努努嘴,心道:“最好下回再得去太子跟前伺候时也这么叫我走!”可惜她还没法用这威胁水心,因为钱依山一让水心去伺候,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水心就已二话不说把她拉走了,在太子面前,她又不敢放肆,只能杵在那里给水心壮胆。
“水心,你有什么事呀?”
水心将木桶放下,里面是一席被褥,“殿下有看见你的落红吗?”
冷懿生认得那是昨夜的被褥,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支吾道:“应该看见了吧?”横竖太子都知道她还嫁过人呢。
“黑灯瞎火的怎么看得见?”
“那他起身走的时候应该看见了。”
水心定定看了她一眼,又抱起木桶,“我拿去洗了。”
冷懿生的身体还酸痛着,脑袋因醉酒而沉重,不明所以挠着脖子叫住水心,“水心,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水心转过身走来,“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
冷懿生皱眉摇头。
“你可是有旧情的人,之前也还被绑出宫去,信王殿下还当面说你想嫁的是罗韶,不说还好,他都说了,是个人都会对你心生嫌隙。”
冷懿生思考一下,太阳穴突突跳,恍然大悟。
出乎水心意料,她没在后怕胆怯,反而眉开眼笑,不知死活道:“你是在为我着想啊?”
水心一时语塞,冷懿生更是得寸进尺,一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样子,“水心的心像我飘过来啦。”
“……我的心跟着信王殿下和信王妃死了!”
水心留下冷冰冰的话疾步离开,冷懿生却抱着被子笑得鼻根酸胀,泪花迷眼。
她总算是没有看错人。
素月再端一碗肉粥过来,见水心不在,又继续高高兴兴地和冷懿生嘻嘻哈哈,一边喂她吃一边说起昨夜宴厅里的事。
正巧冷懿生也想知道,昨晚是怎么散席的她想不大起来,但总觉得自己当众出糗了。
“出糗肯定是没有的,殿下很快就带你离席而去,剩下他们十个人,马上闹起来了。那几位殿下、大将军和咱家少爷一言不合就开打,玉箸汤匙全被他们当暗器一样扔来扔去,砸掉了好多。”
“打起来了?”
“是啊,钱公公还想劝他们不要打,后来楼小屿说太子说让他们随便打,钱公公马上就懒得管,跑去喝酒吃烤肉了。”
“那后来呢?表兄他们没受伤吧?”
“没有,因为水心她们在那儿看着,我就躲在她们身后看着咱家少爷,我也怕他们受伤,后来刘将军和柳将军打赢了,把相王和大少爷都按住了,然后给他们灌酒。柳将军让水心给相王灌酒,水心下手可狠了,对着相王都不发怵,一大碗一大碗地给相王灌下去。
“还有大少爷,他被刘将军按住,刘将军让寻雨给他灌,寻雨手门也硬,灌了大少爷好多酒,差点没把他灌死。”
冷懿生勉强知道这场纷争的起因,在于相王和罗家原本的主仆关系,卢家的没落和罗家三人被斩是导火线。
让这样的双方面对面若无其事饮酒闲谈,把酒言欢,恐怕也只有太子做得出,然而……
“二表兄呢?”
“二少爷帮忙摁着大少爷呢。”
“啊?”
“连郑王也帮忙摁着相王呢,剩下的人就起哄看热闹,一杯接一杯,也把自己灌醉了。”
冷懿生挠挠头,“那你知道,大表兄和相王最后……”
她毫无头绪,该问他们和好没有?还是问他们话说开没有?还是……
无论怎么问,都不合适。
“他们最后都吐啦,吐得稀里哗啦的。”素月道,“对了,相王有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很有骨气。’大少爷说,‘骨气能当饭吃吗?’”
正午,兰贺一回来就把人都从临华殿赶出去。
见小两口蜜里调油,钱依山和素月都笑得像花一样,无比放心地商量着要喝点酒庆祝,素月不会喝酒,钱依山细心道:“你就喝点果酒,甜的,好喝。”
寻雨和寻寒也凑上去讨酒喝。
东宫的酒窖不缺好酒,太子不常碰,一直以来都是钱依山在喝,她们早就羡慕得很,想酌几杯,奈何以前有命在身,她们一刻都不能松懈。
水心想了想,也跟着去喝酒,让楼小屿在殿外守着。
也想去喝酒吃肉的楼小屿心里一阵发苦,不由觉得,东宫真的太缺人了,而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现在里头那两人也不去多挑些人来,他都不知道得熬到猴年马月才能跟着那几人去偷懒,把事都光明正大地丢给小的弱的去做。
偌大殿内只有夫妻二人,冷懿生还未梳妆,穿着单薄的粉白寝衣,一头绸缎般的墨发散下,将她的雪肤衬得愈发洁白如玉。
兰贺将她扣在怀里温柔亲吻,引得冷懿生轻轻抖颤,心猿意马,仿佛昨晚的酒意还没消散。
“饿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而惑人心弦,冷懿生几乎难以承受,迷迷糊糊地点着头,脸颊烧得通红。
兰贺自觉是浅尝辄止,克制着还记得膳食要凉了。
冷懿生披了件外衫,谨慎地下床,一走近桌旁便让兰贺搂住跌坐在他的大腿上,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热得冒烟了。
“还疼?”
冷懿生愣了愣,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时脸颊红得滴血,坚强地摇头如拨浪鼓。
兰贺无声一笑,“那吃完该去校场练骑射了。”
冷懿生瞪大眼睛,脸色唰地白了,“疼!我疼!殿下,我连路都走不了了呜呜……”
那些温存羞赧一下子烟消云散,冷懿生满脑子只剩一个字,疼!
“那就明天吧,功夫不能一日不练,否则荒废,你之前的坚持就都白费了。”兰贺觉得自己还挺为她着想的。
冷懿生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坐在椅子上,一点动情之意都没有,幽怨地瞪着他。
兰贺明知故问,“你瞪我?”
“我没有。”冷懿生咬牙不看他,抓起筷子嘀咕道,“明明都说会没力气练功了,你还说那就不练了,结果今天又要逼人去校场,自己说的话都忘记。”
“嗯?说什么呢?”
兰贺老神在在地给她夹几块肉片放在她碗里。
冷懿生越想越气,气得牙痒痒,干脆低头扒饭吃。
兰贺摸摸她的脑袋,哄道:“好了,我今晚轻点。”
冷懿生信以为真,咽下口中白饭,“真的?”
兰贺意外看着她,她这两个字,是还期望着他们的第二个夜,第三个夜……昨夜的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说着,“阿贺哥哥,我好喜欢你。”说的是真心话,她不会抗拒他的触碰,也准备好了……
兰贺微微倾身,在她唇上轻碰一下,便换来她一声憨笑,接着是笨拙而真诚地热烈回应。
姐姐
转眼八月入秋,东宫校场边上积了几天的落叶被风刮了满地,钱依山总算去内侍省借来数十个小宦官,让楼小屿领着他们把校场清扫干净,而后每人打赏一两。
下午,冷懿生雷打不动地到校场习武,除了水心陪同,连素月也被她抓来强身健体,因为素月跟着钱依山吃吃喝喝,一不小心身上的肉就多了几斤,还都是软绵绵的,走几步都要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