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 第43章

作者:书剑恩仇 标签: 穿越重生

  郁林肃笑:“您把侯府看得比什么都重,可您不如回头看看您这一生机关算尽到底得到了什么?曾经一心想着您的我娘,死的时候已经对您彻底失望;如今那位您费劲心思求来的侯夫人也没了;为了得到爵位,三房不惜拿您开刀,二房眼下看着是清白的,可他们心里又是怎么想的?您自己呢?卧病在床,日渐腐败。”

  “父亲,您看明白了吗?这满侯府,主子仆人加在一起几百人,可还有一人真心惦记着您?”

  “噗——”

  临安侯喷出一口血来,粘稠的血渍顺着他的胡须一滴一滴落下,他死死瞪着郁林肃,喉中嗬嗬作响,瞧着骇人。

  郁林肃眸色幽暗,不退反进,走到他面前单膝跪下,轻声道:“您知道曹相为何要逼迫儿子娶她的女儿吗?因为儿子手里有对他不利的东西,他不敢硬来,便想着用联姻的手段拴住儿子。”

  “可儿子怎会答应呢?便是已经过去了十年,儿子也从未忘记过——当初是曹相第一个站出来弹劾裴家,而您,紧随其后。”

  临安侯的瞳孔渐渐放大,郁林面色愈发冷漠:“您知道当初便是由妻变妾,还受了那么多年的欺辱,我娘也没有怨恨您,为何最后,却彻底对您失望吗?因为她知道您这么多年对她的所谓情谊,不过是利用罢了——说什么对她钟情,看中的不过是裴家的财富,可您谎话说多了自己都信了;后来更是拿裴家做了您的踏脚石,害了裴家满门!所以,她到死都不要再见你。”

  临安侯突然急促喘息,脸色狰狞,他伸手去抓郁林肃,可颤抖的手伸到一半便摔了下去,眼睛看着郁林肃,似痛似恨,似恳求似忏悔,分辨不清。

  郁林肃却突然笑了:“对了,忘了告诉您,儿子舍生忘死求来这个锦衣卫同知不是为了光宗耀祖,当年害过我母亲的,害过裴家的,儿子一个都不会放过。”

  临安侯又吐出几口血来,衣襟染红了一片,胸口微弱起伏,眸中的光亮渐渐散去,他最后的眼神晦涩难明,浮着一层浅浅的水光,就这么看着郁林肃,郁林肃静静回视,却无波无澜。

  终于,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了,临安侯缓缓闭上了眼睛。

  郁林肃放下另一只脚,沉默地跪着,眼皮轻垂,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道:“若您泉下有知,去找夫人吧,就不要再去打扰母亲了,她也并不稀罕。”

  张幺幺出去时特意看了眼松涛苑的门口,发现之前守着的护卫都随曹相走了。想了想,她招手叫来一个小厮,吩咐了几句,那小厮恭敬应下,跑了出去。

  也不过一刻,小厮就回来了,和她禀道:“回少奶奶,曹家人都走了。”

  “好,我知道了。”方才听了几句,大概也明白曹相带人上门的原因就是为了震慑,想用曹氏的死拿捏她或者郁林肃,最终不过为了郁林肃手里的东西。

  然而郁林肃并未退让,且还与他针锋相对,如今曹氏已死,侯府和曹家的联系便更加薄弱,又有了这次的事情,只怕往后两府就算不结仇,但也绝不会亲密如初了。

  她倒不怕,只要郁林肃与她一心,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又如何,只是不知道曹相愤而离去,会不会又做出什么事。

  正想着,房间里突然传来郁林肃悲痛的哭喊:“父亲——”

  张幺幺一惊,忙推门进去,松涛苑的管事也脸色大变地跟上,一进去就看见临安侯半身染血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郁林肃趴在床前痛哭。

  管事哭着跪了下去:“侯爷!”

  张幺幺跪在郁林肃身旁,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好拿手拍拍他的手臂。

  郁林肃抬起头来,双眼血红:“曹家,欺人太甚!”

  张幺幺心中一动,临安侯的死与曹相有关?但方才曹相是第一个离开的……她眼皮动了动,不管曹相是第几个离开,既然郁林肃说有关,那便是有关。

  不到半日临安侯的死讯便传遍了京城,半日前才得知曹氏薨了,如今临安侯也没了,不得不感慨临安侯府不幸。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曹相为了给亲妹妹出头气死了临安侯的传言,虽不知真假,可曹相带着人从临安侯府阴沉着脸离开却是许多人看见的,

  众人难免多想,本是姻亲,如今看来倒要成仇敌了。

  临安侯府一下死了三位主子,虽三夫人‘死有余辜’,但三房毕竟也有自己的姻亲旧故,丧事虽不如临安侯夫妻的隆重,但死者为大,郁林肃一时也没管三房,因而三夫人的丧事也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前来吊唁的亲朋也会明里暗里的打听临安侯的死因,郁林肃一言不发,然他双眼血红,神色愤恨,便是什么都不说,众人也都明白,只怕传言不虚。

  难免有人思量这两府对上自家该是什么态度?帮谁不帮谁?但这些人却对郁林肃造不成什么影响。

  当晚夫妻两好不容易有了点空闲歇息片刻,张幺幺便问起他紫云府之行到底发生了什么。

  郁林肃道:“你也知道我一直在查琼海海盗案,早前虽处置了云州府的一批官员,可那不过是些小鱼小虾罢了,真正的幕后凶手藏得深着呢。好在不久前顺藤摸瓜查到了那些舶来品的去向,紫云府、赣州、商州三地都有销售这些舶来品的店铺,老路之前便查到这三地店铺的异样,后来我又派了曹榭去紫云府进一步查探,包括它们的账目和钱财的去处。”

  “他也的确查到了些东西,钱财流向分为三部分,除了用作日常维护的,其中一部分竟然流向了关外,还有一部分用来购买粮食,在紫云府的郊外已经秘密囤积了好几个巨大的粮仓。”

  张幺幺不由一惊,囤积粮食是想做什么?还有流向关外的……她问:“流向关外的可查清了去处?”

  郁林肃摇头:“并未,根本来不及,曹榭他们好不容易得到账本就被发现了,接着便受到了围攻,一起去的兄弟死伤大半,他也是因此才发信号求救。我们在半路接应上他们,在进京之前又遇上了第二次袭击,且比第一次更要猛烈,几乎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好在你叫不苦带了子晋及时增援,我们才能脱身回来。”

  “回来之后我不敢大意,第一时间将所有证据交给了圣上。圣上当时便给慕大将军发去急信,让他追查流向关外的钱财都去了哪里。但其实我隐隐有些猜想……”

  张幺幺一直随着他说的话去分析,此时灵光一闪,几乎和他同时道:“马匹和兵器!”

  郁林肃一笑,握住她的手慢慢揉捏:“我的幺幺真是聪明。”

  张幺幺背心却浮出一层冷汗,只觉郁林肃实在太大胆了些。

  琼海海盗为这些地方输送舶来品已整整五年,粗略一算也能知道其中赚了多少银子,而这些银子都拿去买了粮食、马匹和兵器,买这些物资做什么?做好事吗?不!这幕后之人是想造反!

  郁林肃铤而走险发现了这些秘密,好在他机灵回来就将证据送到了圣上面前,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曹相之所以想杀了她叫郁林肃娶曹三,就是为了在郁林肃回来之前绑住两府,到时一损俱损,郁林肃便会投鼠忌器,不敢当真与他们对上。

  谁知却出了个意外,因为张幺幺的凶悍,他的计划失败了。

  且因为曹相出面,这个幕后之人已经呼之欲出。

第66章 背叛

  郁林肃想了想:“当初房垚私下找到我说曹榭他们有危险,我那时以为他别有用心,可如今看来他的确是来提醒的,当时他还说已经查到了你家的仇人,可并未告诉我,”说罢小心看她的脸色:“这次紫云府之行又太过紧急,未能拿到慕大将军的回信,幺幺,你要不要去问问他?你问,他应该会告诉你。”

  张幺幺沉默下来,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郁林肃知道她恨了房垚这么多年,现在叫她去和房垚平心静气的说话很难,他也不愿看到她难堪委屈,忙揽住她安慰道:“你不想去就算了,等这件案子了了,该抓的人抓了,想必当年的事也能水落石出了。”

  见她虽点头但到底不怎么开怀,不由后悔提起房垚,想了想又把话题拉回方才说的事上,道:“你知道吗?紫云府的铺子竟然是普公公的人在看顾。”

  “普公公?”她果然被吸引了主意力。

  “对,锦衣卫的指挥使,也就是我的顶头上司,和圣上身边的大总管赵公公乃是圣上的左膀右臂。不过他如今年纪大了,已经很少过问锦衣卫的事务,都交给我和另一位同知。老曹他们在紫云府受到的第一波袭击正是他的人。”

  “竟连圣上身边的人也牵连其中……”

  “是啊,所以这件事一旦爆出来,势必会引起动荡。当年圣上接收时大林就是一个烂摊子,也亏得你父亲执意用改革来力挽狂澜,其中各方势力拉锯,付出了无数的人力物力,这才将大林江山稳住了。圣上是个好说话的人,但唯独江山稳固是他的底线,所以曹相等人得知我找到了账本就慌了,这才想出什么‘休妻再娶’的昏招。”

  张幺幺道:“但不论是曹相还是普公公,都是身居高位多年,心机深沉诡秘,势力遍布朝野,便是一时慌张也绝对有旁人无法企及的底牌,你还是得小心才是。”

  郁林肃握紧了她的手,满院子的灯光也照不进他幽深的眸子里,他突然就笑了,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当初是先发现了京中一处舶来品铺子有些不同寻常,暗中查探之后发现其竟然与南方的海盗有牵连,这才叫我去查探。”

  张幺幺慢慢睁大眼睛,郁林肃见她发傻,笑得愈发欢快,低沉悦耳的嗓音钻进她的耳朵里,耳廓和颈脖一片酥麻,叫她呼吸都忍不住轻了几分。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这事虽闹到了圣上面前,但都是太子殿下在推手。”

  张幺幺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郁林肃继续说道:“早几年二王便一直明里暗里与殿下作对,太子面上宽宏大度不与他计较,实则一直在暗中搜集他的把柄,可他有曹相等人扶持相帮,一直不曾有什么出格之处,这回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有意‘谋反’的证据,殿下又怎会放过,所以接下来的事根本不用我们担心。”

  “所以你一直知道那些海盗的真正主子是谁?”

  “真正的主子不一定是二王,但二王一定是脱不开干系的。”也许是二王一脉的人为了二王的大业在暗中经营的,但二王又怎么可能毫不知情,再者最终的受益者也是他,他是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的。

  所以只要太子把握好此次机会,极有可能将二王一脉一网打尽。

  张幺幺看着他:“瞧你整日嬉皮笑脸的,谁知藏了这么大的秘密,原来也是个心机深沉的……”

  郁林肃也不过正经了半刻就现了原形,见她笑话自己,把个大脑袋在她脖子里使劲儿磨蹭,嘴里咕哝撒娇:“什么心机不心机,我心里可全都是你,若你不信,我把衣裳脱了你自己看一看?”

  张幺幺忍不住笑,拍了他硬实的手臂一下:“好了,胡说什么,眼见天要亮了,到时候又要忙得脚不沾地,赶紧歇一歇吧。”

  郁林肃一把将她抱起,张幺幺吓了一跳,郁林肃忍不住坏笑,几步走到床上将她放下,自己也爬了上去,亲了亲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何止我累,你也辛苦。”

  张幺幺被他的气息包围着,唇角弯了弯,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就在郁林肃快要睡着时,张幺幺突然道:“等家里的丧事了了,我会找个机会去问他。”

  郁林肃昏沉的脑子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房垚,亲了亲她的脸颊:“若你实在不愿意就不要勉强自己,等殿下的事一了,到时落罪的人定然不少,我去审一审也就知道了。”

  毕竟张家的灭门案与琼海海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不得就是二王一脉谁动的手。

  “嗯,到时再看吧。”张家血仇的确是她不能碰触的痛,但如今有郁林肃无微不至的护持,她心中的戾气已经消散了许多,也能冷静地看待一些问题,便是问一问房垚,也不是不能张嘴的。

  郁林肃自然感受到了她的改变,这其中少不了自己的原因,忍不住心头发软,手里更抱紧了她。

  夫妻两也不过睡了两个时辰就起了,刚到前院管事就跑来禀报:“二王妃前来吊唁。”

  两人对视一眼,曹氏是二王妃嫡亲的姑母,自是应该来吊唁的,但二王此时自顾不暇,曹家也与侯府结怨,二王妃此时上门,说不得也是来者不善的。

  很快就见一身素净打扮的二王妃沉着脸被人簇拥着走进来。

  众人忙见礼,二王妃目不斜视地从两夫妻面前走过,在曹氏的灵位前站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睛上了香。

  转身面对众人,淡淡看了郁林肃一眼:“郁世子,宾客上门能有杯热茶么?”

  郁林肃道:“二王妃哪里的话,这自是应该的。”

  一行在客厅坐下,二王妃道:“想必世子忙得很,便不打扰你了,叫你夫人与我说几句话便是。”

  郁林肃看了张幺幺一眼:“您来了是贵客,说什么打扰,自然是要先紧着您的。”

  二王妃冷笑:“世子这是担心本王妃对你夫人不利?这里里外都是伺候的人,又是在你们府上,便是当真对你夫人做了什么,我走得了吗?我只是想与夫人说些女人之间的话,世子也太小心了些。”

  张幺幺拦住还要说话的郁林肃,对二王妃道:“您误会了,世子只是不想怠慢您罢了。”说罢对郁林肃道:“你先去忙吧,这里有冷姐无忧,你不用担心。”

  那桩案子不会这么快有结果,但二王如今已是强弩之末,郁林肃就怕二王妃狗急跳墙对张幺幺做什么,但想到无忧等人,倒也不好当真与女眷争执,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二王妃淡淡打量了张幺幺一眼,见她样貌发生了很大变化,少了那股子乡下来的小家子气,多了些端庄傲然的气势,模样也更艳丽,不由嗤笑:“果然膏腴养人,你嫁进侯府才多久,竟已经完全不像当初那个初进城的乡下妇人了。”

  “王妃谬赞。”

  她十分冷淡,更加点燃了二王妃心里的那股火气:“当初你进了王府一回,便害得我儿落水,又害死了一个侍卫,如今还不到半年,这临安侯府又死了三个人,早就听说你是个不祥的,如今看来还真是谁挨着你谁倒霉。”

  张幺幺笑:“您的女儿是如何落水的,那侍卫是怎么死的,想必您比妾身清楚;至于我临安侯府的人是怎么死的,说起来与您也没什么关系。当然,夫人是您的姑母,您对她的死自然是可以置喙的,不过曹家已经来人查清了,您若想知道大可以去问问曹相。”

  二王妃冷笑:“仗着郁世子对你有几分宠爱便牙尖嘴利目中无人,便是锦绣膏粱将你的皮肉养得油光水滑了,可你这脑子却一点也未长进。昨日曹相要与侯府再结姻亲,却因为你毁了,你可知会对郁世子甚至整个侯府造成什么后果?”

  二王一脉到现在并未传出什么入罪下狱的消息,二王妃大摇大摆的上门想必也有倚仗,张幺幺到底不是没脑子的,暂时也不会当真与二王妃短兵相接,因而听了她这番意有所指的话并没有立时驳斥,反而做出虚心姿态,道:“您说起这事倒真是妾身的不对,昨儿也是因为被几位长辈连番说教有了些火气,这才一时冒失,后来世子也教了妾身几句,妾身还想着等丧事过后上相府赔罪。”

  见她竟软了语气低了头,二王妃难掩诧异,不过想到她毕竟没什么见识,想必也是听了她的话怕真对侯府带来不利因而怕了,不由嗤笑,也不过是个软骨头。

  张幺幺又问:“可是曹相生气了?也不知他会对侯府做些什么?两府千万别因妾身交恶才好。”颇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

  二王妃心想果然如此,难免轻视得意,想着必要再压她一压,叫她知道厉害。

  因而道:“你没甚见识,因而不知道这京里的高门贵戚之间不会轻易交恶,毕竟这侯府在普通百姓看来已是很了不起的门第了,但侯府之上还有公府,公府之上又有郡王、亲王,更甚太子,甚至圣上,若侯府一意孤行要与曹家交恶,便是与二王府交恶,说不得最后得罪的是整个皇族,到时侯府在京中便再无立足之地——”说罢掀起眼皮看张幺幺,轻笑道:“你觉得郁世子能为你做到如此地步?”

  张幺幺拿帕子擦了擦脸,一时没有说话,二王妃见她受到震慑,愈发得意,不由想到来之前王爷和父亲都说这女人不好对付,叫她小心应对,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难道她一个乡下来的妇人当真敢在她堂堂王妃面前放肆?

  “既你知道错了,便应学会补偿。此前曹相的提议我觉得就很好,虽则你由妻变妾,但也是贵妾,依然会在侯府享受富贵,比起你往日的生活难道不是天翻地覆?”

  见张幺幺面色不忿,知道她还是舍不得正妻之位,笑了笑:“这人啊,要学会知足,不该自己享受的便要学会放手,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倒霉,柳氏,你说是吗?”说罢冷笑着盯着她。

  张幺幺把手里的帕子揪了又揪,好半晌才犹犹豫豫地问道:“您说的是真的?到时当真不会撵了妾身出去?”

  二王妃眸光大亮,终于松口了!

  她忍不住坐直了些,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是自然,只要你能说服郁世子娶了瑞雅,到时瑞雅自会与你姐妹相称,曹家和王府还会有重礼送上。”

  张幺幺目光闪烁,明显是动心了,却还有些犹豫的模样,二王妃冷笑,叫侍女送上一个鼓鼓囊囊的宝蓝色荷包:“这些你先拿着用吧。”

  张幺幺打开看了一眼,一叠百两面额的银票,怎么也有三千两左右,也算的上是大手笔了。她吞了吞口水,把荷包递了回去,二王妃见此脸色一变,就听她道:“妾身现在可不敢收,等事成之后,再向王妃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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