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卉苗菁彩
“你说余掌柜教你认字还教你算盘?”
“是啊!”张乙理所当然地答道:“余掌柜说老爷又买了两个铺子,要培养人做掌柜的!”
一起建屋的其他六人自张乙真的拿笔写出了字,眼珠子就都瞪出了眼眶。
虽然生为庄仆,没有科举机会,但如能识字记账,也能日子过得不错。比如余庄头之所以能做庄头,可不就是因为他能写能算嘛!
现听得张乙的话,其中心思最灵活的陆大立刻问道:“张乙,现城里铺子还收人吗?”
陆大家还有个和张乙差不多大的小儿子。
张乙刚被陆大耻笑,心中有气,便说道:“这得问我们掌柜的和余庄头了!”
众人闻言立刻都有了心思。
红枣和李满囤去了家具店,红枣很快就看中了一个红漆加铜箍的浴桶。
李满囤掏钱买浴桶时想起年底家中钱箱不够使的事,便又加买了四个刷红漆带铜锁的木箱子。
买好东西,先寄存在店里,李满囤回铺子叫潘安赶了牛车和他一起去家具店取了东西后,方才回了庄子。
到了庄子,潘安跑去叫门。一会儿,庄子日常进出牛车的侧门开了,李满囤惊讶地发现他表弟陈龙自里面迎了出来。
“表弟,”李满囤不及从牛车下来,立问道:“你咋来了?”
陈龙笑道:“大哥,桃花自正月初二家去后便念叨你现住的地方偏僻,不谨慎。”
“可巧,我们村猎户家的狗正月里下了狗崽儿。桃花听说后便上门讨了两只。”
“昨儿,这猎户来说狗断奶了,这不,今儿一早,桃花就使我给你送过来了!”
说着话,陈龙递过来一只竹篮。红枣伸头瞧去,然后便看到两只小奶狗,一只深棕、一只黑白花,头挨头的趴伏在稻草把上,乌溜溜的圆眼珠子仰望着人不算,黑呼呼的鼻头还一抽抽地往前凑,嘴里更是发出哼哼呜呜的软萌声。
这两只,红枣犯疑:真是兄弟?这皮毛,差异有点大啊!
俗话说“狗来富”。李满囤现日子好,便不在乎养狗的那点粮食。他今儿出其不意地被送了狗,便就以为这是个极好的兆头。他一手接过篮子,一手拉陈龙道:“上车来,咱们先家去吃饭!”
陈龙按住李满囤的手道:“等等,大哥,我这骡车……”
“放心,”李满囤道:“车就放这儿,骡子就让余禄替你赶到庄子的牲口棚那儿去。”
“那里,干草、豆饼都有。骡子一准给你喂好。”
“误不了你今儿家去!”
早已关好侧门侯立一边的余禄、陆虎闻声立刻上前把陈龙赶来的骡车上的骡子给解了套,然后由余禄吆喝着牵着往庄子里走。
陈龙眼见骡子果有人帮忙照看,方才上了牛车。
至此,红枣才得了说话的机会,笑问道:“姑夫,你是咋找到庄里来的?”
陈龙道:“我先不知你们搬家,故先去了你家在高庄村的宅子。”
“当时,我瞧你家周围几块宅地都有人盖房,我还想你家往后也热闹了。”
“不想,进了大门才知道,堂屋竟是锁的。”
“我正琢磨找人打听呢,可巧,有你们的族人进来打水。”
“我得他指点,可不就寻来了吗?”
庄子里看门的余禄和陆虎听了陈龙的来意,便就把他往庄子里请,反倒是陈龙听说李满囤不在家,顾忌着男女大妨不肯进,坚持就在庄子的门堂等人。
陈龙自不会说他的顾虑,当下只说道:“我知大哥一会儿就会家来,故就在门堂侯着。”
“不想,大嫂客气,不让我干等,还给我送了蛋茶来。”
“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后来余禄眼见陈龙怎么都不肯进庄,就让陆虎给王氏送信。
王氏得了信后,想着男人疼惜妹子,故就不肯怠慢妹婿。
王氏舀了瓢水倒进锅里,然后又烧了把草塞进锅底。待烧开水后,整打了八个鸡蛋进去。
侯蛋茶烧好,盛到碗里,王氏又另给加了盐,撒了小葱,浇了香油,然后方拿碟子盖了,装进篮子,使陆虎送给陈龙吃。
陈龙天没亮就出的门。一路上足花了两个时辰。彼时正是又渴又饿,当下得到王氏送的这一碗八个蛋的蛋茶,无异于久旱逢了甘露––吃喝过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故陈龙心里对王氏极为感激。
到底是嫡亲的嫂子,陈龙想:人都还未谋面呢,就能想到先给送蛋茶。
虽然本地素有“女婿迈进腿,鸡蛋堵住嘴”的风俗,但陈龙回想他成亲十五年,也就接亲那次在岳家喝过一碗两个蛋的蛋茶,这些年,每年去岳家拜年,竟是再未曾尝过蛋味。
听了陈龙的夸奖,李满囤觉得王氏做得不错,给他长脸了,便高兴笑道:“这有啥不好意思的?”
“现在三月,不正是蛋当饭的时候?”
“今年,你嫂子养了两窝鸡,家里的蛋多得很。你来,你嫂子给做几个,还不是该的?”
由着两个长辈说话。红枣只管拿手给两只奶狗顺毛。
生为绒毛控,红枣一向喜爱软萌的猫猫狗狗,但前世因小时候被她洁癖妈管着,大了又忙于工作,故一直都是云上撸猫遛狗。
至于这一世,呵,猫狗,根本就是奢侈品,先红枣想都不敢想––她自己都还没吃上肉呢,又咋忍心让猫狗跟她一起馋肉?
现在的红枣不仅家里有肉,而且自己还有时间,倒是可以好好弥补一下上辈子没养猫狗的遗憾。
自打发走陆虎后,王氏便就想着陈龙难得大老远来了,午饭当如何筹办才好。
陈龙非比常人,是自家的高客,依村里的规矩得招待八大碗。
腊肉、咸鱼、粉条、荠菜烧豆腐、韭菜炒鸡蛋,王氏不过数了五样菜,便就数不下去了。
今儿一早李满囤坐潘安的牛车进城办事。王氏想着男人正事重要,故就没让潘安给捎肉。不想,偏就今儿家里来了客。
这肉不凑手的,王氏发:还少三样菜,咋整?
王氏为人虽不算大方,但胜在本分。既然习俗里招待姑爷女婿是八个碗,那么她办饭便就只会多,不会少,以免被人挑理。
想了一刻,还是没得主意,王氏终咬牙道:“余嫂子,帮忙杀一只鸡、一只鸭,做午饭菜吧?”
“现在杀鸡杀鸭?”余曾氏咂嘴:“这鸡鸭肚里可都是蛋仔呢!”
“顾不得了,”王氏摇头道:“即便能凑八个菜,但若没两个像样的硬菜,当家的回来也不答应!”
有了鸡鸭,这菜色就好整了。故等李满囤同陈龙一起家来时,王氏已经将午饭收拾妥当。
眼瞅见李满囤进屋,王氏便就让余曾氏开始炒菜,她自己则迎了出来。
“回来了!”王氏上前想接李满囤手里的篮子,被李满囤让开。
“这你拎不动,”李满囤让王氏看篮子:“两条狗呢,怕是有十来斤。”
“大嫂,”陈龙也说:“这狗刚断奶,早起到现在也就吃了一个水泡的窝头。你家有剩粥,倒是倒些给它们吃才好。”
王氏虽没养过狗,但见过族长家的大黄,知道族长家喂狗和喂鸡一样,给吃剩饭剩菜。
早饭原剩了碗白米粥。王氏舍不得将上好的白米倒给鸡吃,故这碗粥便即就一直搁灶台上捂着,准备留给自己当午饭。
现听陈龙如此说,王氏便就把白粥给端了出来––王氏虽说生性节俭,但却是个软心肠。很况现在又有孕在身,正是母爱爆棚的时候,故她看到两只奶狗瞪着乌溜溜的圆眼珠,一颗心便就化成了一摊水。
反倒是陈龙瞧到白米粥,微微一愣,转又笑道:“这狗来你家,可真是来对了。”
“这白米都吃上了!”
王氏被陈龙说得惭愧,这给狗倒食的手就顿住了,心中暗悔自己发了痴,竟将白米倒给狗吃。
李满囤一旁朗声笑道:“要不咋说狗来富呢?”
“我家里现在顿顿白米,玉米粥反倒是偶尔了。”
王氏听李满囤如此说,方才放下心来。她把粥倒到一个粗瓷盘里,然后放到篮子里。
两条狗嗅到粥味,立挨挨挤挤地围着盘子舔吃起来。
红枣瞧到两条奶狗吃白粥都吃得如此欢实,也是禁不住感叹这世的狗好养––竟然一碗粥就够了。
想前世的狗,哪个不是专属狗粮?
洗了手后在饭桌前坐下,王氏就开始上菜。今儿的午饭菜有芦蒿炒腊肉、韭菜炒鸡蛋、蒸腊肉、蒸咸鱼、鸭血炖粉条、山蘑炖母鸡、酱油鸭以及荠菜豆腐汤,这八个碗。
陈龙坐下瞧见这许多鸡鸭,心中感动:不枉他跑这一趟。
李满囤内心感念妹子一家对自己的记挂,饭桌前坐下后立撕了半只鸡给陈龙。
“表弟,”李满囤道“吃!”
“大哥,”陈龙客气推辞:“这太多了!”
“客气啥”李满囤强行把鸡塞到陈龙手里:“我还不知道你吗?”
“你来我家,饭都不给吃饱,桃花知道了,一准抱怨我!”
听李满囤如此说,陈龙方半推半就的拿住了鸡。
前世的红枣素不喜饭桌上旁人劝酒劝菜的过分热络,即便旁人劝的并不是她,她就只是个陪坐,她也是坐立难安、各种尴尬。
但这世,红枣因挨过没肉吃的苦,故对于此刻她爹劝她姑父吃鸡的强塞行径,不仅不介意,反倒能觉出她爹的一腔热忱。
对于自己这样的心里变化,红枣只能叹一声此一时、彼一时,沧海桑田罢了。
午饭后没多久,陈龙便家去了。他家正在建房,并且已经定好了上梁的日子––四月初二。
李满囤知道了日子,当场表示到时一定去。
陈龙得了确信,放心地家去了。两条狗则留了下来。
红枣瞧两只狗中黑白的那只毛色似前世的奶牛,就抱起那条狗和李满囤说道:“爹,这狗就叫蒙牛吧!”
“啥?猛牛?”
李满囤心说这养牛就希望牛的性子温顺,好驱使。这牛要是发起性子凶猛起来,可是能跟虎干架的––老话都说了“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过,这狗,性子就是要凶要猛,才能看门。
似族长家养的那条大黄,名字叫得和气,性子也温驯,见谁来家都摇尾巴,家常除了陪孩子玩,一点用都没有。
“好,”李满囤点头赞同:“红枣,你这个名起得好!”
“这狗往后就叫猛牛。”
“再另一条狗,红枣,你也给取个名字,也要这样威风。”
红枣不知道她爹为啥说蒙牛这个名字威风,但听说让她给另一条狗也取个名字,便极认真的想:这狗毛色似棕熊,倒是就往熊上想吧。
想了好一刻,红枣方道:“叫飞熊,怎么样?”
前世的历史书上说周文王睡觉做梦梦到飞熊,然后就得了姜子牙这个能人。他爹李满囤现最缺掌柜人才,往后这家里的狗叫了这个名字,没准也能给她爹招来人才呢!
上一篇:千金美人
下一篇:玩养崽游戏后,我成了万人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