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玉君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俞问舟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原鹤立的提议。
原鹤立自然再清楚不过俞问舟的答案,毕竟俞问舟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人,他最爱的永远都是他自己,永远都只有他牺牲别人,他是绝对不会为别人放弃他的一切的。
“问舟,清明和小满可是你的孩子啊!”
俞太太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俞问舟竟然会这么绝情,竟然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原鹤立的话。
对,她也很震惊原鹤立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她也不是不知道将一切公之于众的后果。
估计,只会是身败名裂吧。
想到这里俞太太忍不住苦笑一声,可是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清明和小满可是她的心头肉,她怎么能看着他们两个去坐牢?
俞太太扑到俞问舟身上跟他厮打起来,俞问舟本来就在气头上,见妻子这么无理取闹更是怒火中烧,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狠狠地扇了俞太太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俞太太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相信这个为了自己可以逼死前妻的男人现在竟然会打她。
为的,仅仅就是那虚无缥缈的面子?
“够了!”
俞问舟低声吼道,他已经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脸上青筋暴起,五官扭曲,整个人看上去宛若修罗一般恐怖。
男人狠狠地咬着牙,仿佛都快要咬出血来一样,他揪着妻子的衣服,厉声道:“你想清楚,你今天得来的一切,是清明和小满给你带来的吗?要是没有俞氏,要是没有我,你能有衣食无忧的生活吗?啊!你想清楚,要是一切都公之于众,到时候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明白吗!还是说,你宁愿舍弃现在的一切,愿意去过从前的生活,如果这样,那我也不拦你,你去啊!”
俞太太被俞问舟的话给吓的差点昏了过去,她几乎站都站不稳,美丽的眼里全是泪水和恐惧。
一想到再也不能穿戴那些珠宝首饰,再也不能怡然自得去参加茶会,再也不会被所有人羡慕的目光所注视……
她能接受这一切吗?
让她放弃俞氏集团董事长夫人的身份,让她这个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的贵太太重新去为生计发愁,让她从一个在云巅之上的人再次跌落到凡尘之中,成为无数普通人中的一个,她真的能接受这一切吗?
不……
她不能。
她早就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让她重新去过原先那种平平无奇的日子,简直比让她死了还难过。
泪水从俞太太的眼中流了出来,不知道在这些眼泪中,有几滴是为她自己流的,又有几滴是为她前途尽毁的儿女流的。
见俞太太不再说话,就知道她是默认了,俞问舟扶着已经站不住的俞太太站了起来,连片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在这里呆的每一分钟,都让俞问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他,一个把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男人,今天竟然在这里低声下气地去求自己的儿子,这完全就是再打他的脸,让他再也没有办法在原鹤立面前抬起头来。
看来原鹤立是铁了心不放过他们俞家,既然如此,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也没必要自取其辱。
临走前,俞问舟眼神阴郁地看了一眼原鹤立,神色不善地离开了。
等到俞家夫妇从房间里离开,原流澈这才发现他的掌心里全是冷汗,他担心地看了一眼原鹤立,开口道:“小鹤……”
虽然原鹤立从来什么都不说,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心,他不会疼,看到这样的亲人,即使是原鹤立也会难过吧。
“舅舅,我没事。”
原鹤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觉得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忽然从他的生命中抽离,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记忆一点一点地变淡,慢慢地随风而去。
如释重负,或许形容的就是他现在的心情。
只是,也觉得有些空荡荡的呢。
恍惚间,原鹤立听到了门铃声响。
原流澈担心是俞家夫妇去而复返,他走去玄关,正想要让对方离开,谁知道一开门就是两个熟悉的身影。
“鹤立,你没事吧!”
“原哥哥,我们来救你了!”
只见裴朗和裴真全副武装的架势从门外蹦了进来,一看见原鹤立没事就赶紧跑到了他的身边,开始紧张地打量了起来。
“我们看到你爸爸从你家出去了,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裴真这些天一直很关注原鹤立家里的动静,因此她和裴朗一看见俞问舟夫妇从原鹤立家里出来,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那对天杀的夫妻,鬼知道他们会对原鹤立做些什么。
裴真紧张兮兮地查看着原鹤立,确认他没有事后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副把心重新放回肚子里的表情。
原鹤立望着眼前的两个人,平静的眼里渐渐泛起了些许波澜。
心中那空荡荡的地方,重新被什么东西所填满。
与从前冰冷刺骨的情感不同,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暖暖的,扑通扑通地重新跳动了起来。
这么想着,原鹤立忽然轻笑了一声,这笑容虽然只不过是僵硬地勾起唇角,却是这么多年以来原鹤立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真心实意的笑。
裴真看着眼前笑起来犹如云开月明的男孩,心中微微一动。
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人,真希望他以后也能多笑一笑。
裴真这么想着,由衷地祝愿从今以后,原鹤立能一直这样开心地笑着。
与裴真他们和乐融融的氛围不同,另一头,挂断电话的陆知行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他猛地将手中的电话狠狠地丢到地上,一声巨响,电话被摔得七零八落,散落了一地的零件。
好哇,好一个俞问舟,这一次真是把他给害惨了!
陆知行几乎要把自己的牙齿都咬碎了,为了与裴庄严一争,他兵行险棋、剑走偏锋,瞒着那么多人在哥伦比亚开宝石矿,如今倒好,俞氏元气大伤,俞问舟自身难保,他们这一派联盟简直被打的溃不成军,哪里还能有余力操心哥伦比亚的生意。
可是前期投进去的可是真金白银,如今收手,陆知行可以说是血本无归。
所以,不管再不情愿,最后他只能向裴庄严低头,求裴家伸出援手。
但是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买卖,请神容易送神难,只要让裴庄严插手了这桩生意,到了最后他还能分得到什么,这就谁都不清楚了。
可是,也只能这么做。
不然,他可真的就是血本无归了,还怎么去跟裴庄严斗?
这么想着,陆知行眼神越发阴冷起来,像是黑夜里一条吐着红信的毒蛇,正冷冷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俞问舟让他这么难受,那么他一定也不会让俞问舟好过!
睚眦必报的陆知行深吸一口气,他从办公桌上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开口道:“按我之前说的做。”
就让俞家,彻底粉身碎骨吧。
……
在陆知行正在背后捅俞问舟刀子的时候,俞家人还一无所知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什么,你说我儿子他是神经病?怎么可能,我儿子那么优秀,他怎么可能会是神经病?”
医院里,听了医生诊断的俞太太大惊失色,恨不得上去抽这个诊断医生两巴掌,怎么能这么诋毁她的儿子呢?
医生有些头疼地看着面前情绪激动的俞太太,仍然耐心为俞太太解释道:“俞太太,你说你儿子时而暴躁易怒,时而敏感沉默,综合一系列症况以及我们的诊断,患者应该是患上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这是一种常见于心理创伤后患上的疾病,我们只能给患者开一下镇定药剂,但是患者仍然需要定时的心理疏导,不然严重的时候这种病会发展出自残、自杀的倾向。”
在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俞清明是俞小满的共犯的情况下,外加俞清明一口咬定他不知道项链的来历,俞小满虽然心有不满却还是揽下了所有的罪责,因此俞清明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但是,在知道监控视频流传到了他整个交际圈后,明确得知他不仅被学校退学还失去了保送资格,俞清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眼,每天都躲在家里自暴自弃,不愿见人。
俞太太很担心俞清明的状况,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带了俞清明来看心理医生,结果就知道了俞清明患上了心理疾病这件事。
天哪,她的儿子还不过十八岁,竟然就成了心理病人,这让清明以后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别人指指点点。
一想到是原鹤立把自己的孩子害成这个样子,俞太太就满心怒火,恨不得将原鹤立抽筋扒皮。
既然原鹤立不肯放过她的家人,就也别怪她心狠手辣。
从医院回来后,俞太太立马联系了记者,说要爆料原流澈斥巨资在拍卖会购买一串价值一亿五千一百万的蓝宝石项链的事,并准备好了公关团队,势必要让原流澈从此滚出娱乐圈。
但是,当记者听到俞太太想要黑的人是谁后,对方立马换了一种语气,像是被人故意捉弄一样地怒骂道:“你是不是疯了,现在谁敢去说原流澈的不是,你要死别拉着别人一起死。”
俞太太被骂的狗血喷头,顿时柳眉倒竖,尖声道:“你说什么?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原流澈给你们钱了吗?我给你们双倍!”
对面的人这才意识到俞太太是认真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幽幽说道:“这不是钱的事,你去看今天的热搜吧。”
这些天俞太太为自己家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哪里有闲心去看新闻。
当然,她不敢去看也是原因之一。
她一点都不想得知外界对俞家发生的这件事的评价。
不过显然她是多虑了,因为最近所有媒体都被一桩新闻所吸引,接连几日都在大肆报道。
这条新闻就是——
“原流澈捐国家博物院唐代鸳鸯莲叶纹金碗”
什么!?
俞太太几乎不敢相信她的眼睛,她和俞问舟耍尽手段都没能拿到的那批古董,原流澈竟然说捐就捐了?
新闻详细报道了热心市民原先生向国家博物院捐出了一对唐代景云年间的鸳鸯莲叶纹金碗,这对金碗造型华美,纹饰繁复,是珍贵的历史文物遗产,对此国家博物院由衷地感谢原流澈能无私地捐出这些古董,还给他颁发了锦旗,如今这对鸳鸯碗已经收纳到国家博物院里,不日将会展出。
“人家国宝都捐了,谁还在意他花了一亿还是两亿去买项链?俞太太,我劝你仔细想想,要是这个节骨眼上你非要去带原流澈的节奏,别人会怎么想?反正这淌浑水我是不会来的,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挂断了电话,俞太太瘫坐在了沙发上,没想到连最后报复原鹤立的机会都这么破灭了。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时候。
他们眼巴巴求着的东西,人家抬手就给捐了,这不就是个笑话吗?
仿佛被人无情地抽了十几个巴掌,一种羞愧袭上了俞太太的心头,让她愈发觉得自己渺小起来。
俞问舟也是同样的想法。
得知原流澈竟然毫不顾忌地将古董捐了出去,俞问舟那一刻简直眼睛红的要滴血。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一时间觉得血压都有些上升。
“俞总,不好了!”
秘书慌慌张张地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抱着厚厚一叠的文件,神色慌乱地扑到了俞问舟的桌子前,“您挪用公司公款的事情被人匿名举报了,检察院的人正在来的路上呢!”
“什么!”
一个接一个的打击接踵而来,俞问舟本来已经麻木地觉得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大惊失色,他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个只会说“什么”的机器,但是这一个消息无疑是让他如今的境遇雪上加霜。
俞问舟一把夺过了秘书手里的检举资料,拿着资料的手微微颤抖,手指微微用力,将那一沓厚厚的资料抓出了狰狞的折痕。
是陆知行!
能知道这些事情的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