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鸿呀红呀
“本宫犹记得那日四夷馆的宴会便是这少年郎。”
“殿下倒还记得她,实属难得。”
“这有何难得,本宫一向对美丽之人有深刻印象。你这表弟的确好相貌,可莫让南齐王瞧见了...”说完便一如既往挂上一个浪荡轻浮的坏笑。
李霁眸色一冷,南齐王,此次入京,是为请封世子,此人好男风成性,是宫廷辛秘,因着没有子嗣,逼得老王妃要寻短见,为了给南齐王府留个后,这才上赶着冬狩后请封世子。
因着好男风,修文帝倒是不忌惮此人,李霁看着四皇子,随即对着秦王说道,“听闻三哥从军器监得了一把银木弓箭,我们兄弟几人何不比试一番?”
李霄听得一愣,这七弟不常开口,这回主动说要比试还是头一遭,这是给了交好的信号?他们眼中打了个机锋,李霄会心一笑,这个老四既然欺负到头上来了,自是要为贺兰集挣回这个面子,毕竟还得靠着他将崔鹤唳拉拢过来。
“四弟可是糊涂了?可别堕了南齐王的名声,何况应小郎君怎么也算是官员之子,这般攀扯不妥当吧?”
李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将这事儿拿到明面上说了,顿时一阵恼,父皇最忌旁人拿南齐王辛秘说事。他复又看了七弟一眼,没成想这人竟然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
等人走后,崔鹤唳才沉声对李霖说道,“殿下,祸从口出,你该谨慎些才是...”
李霖是个通透人,知道崔鹤唳这是见他有些飘了,表达不满了这是。
纪澜灿离开时隐约听得一句南齐王,她方才就站在燕王殿下的身侧,怎会看不到殿下的眼神,统共三回落在了应嘉让的身上,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也犹为古怪,若是没有什么私情,她是决计不信的。
她远远瞧见马场里那四个人,应嘉让犹为的扎眼,冬日里的日光也带着冷意,可那个在白马旁的少年,呵出一口白气也如仙气缭绕一般,将人衬得玉面如画,仿佛沐浴在天地间的一只皎色精怪。
她再三告诉自己这人是个男子,即便是一副好颜色暂时的迷惑了殿下,终究登不得大雅之堂。靠着这个小小四品官儿子的身份充其量也只配做殿下身边的一个小玩物。
可看着她能得殿下青眼,她得承认,她确实嫉妒了,“芷莲,南齐王住哪个宫帐?”
嘉让还是没能成功上马背,牵着缰绳倒是溜了几圈马,徐眠画看着从男人堆里摘出来的应嘉让,倒是十分怡然自乐,忽而想起了那年她还是以应家小姐的身份来姜府做客的日子,她教她如何侍弄花草,那时,她脸上的笑容也和如今这般,眼里布满细碎的星河,双颊微漾起动人的涟漪,哪还是入主中宫时病容满面的沉郁模样?
正当几人玩得开心,李霁身后跟着江公公朝着这边走来。嘉让目光一顿,下意识的迈动了脚步,却看见纪澜灿正一脸笑意的迎了过去,“殿下,臣女也想骑马。”
随即顿住了脚步,转过了身。
李霁看着纪澜灿,神色淡漠,他查了盘月宫多年,依旧一无所得,到了贤妃娘娘那里一切都断了,从中作梗之人狡猾的很,以淑妃之手借刀杀人,一下又陷入了困境。
这个时候英国公夫人母女却送上门来说可以提供线索,今日早晨,便是英国公夫人让他来接纪澜灿回英国公府的马车。他怎会不知这女子的心思,皆是有所求,这再好不过。
纪澜灿本想借着贵妃线索一事拉进与燕王的距离,却还是没能挨得过他的冷漠,说道,“殿下可以从崔将军的二叔身上查,他曾与贤妃娘娘有过婚约,若是这条线索搭上了,料贤妃娘娘也定会松口...”
崔鹤唳站在马场外,方才李霁与应嘉让之间很不对劲,遂召来十七回禀。
“他们二人出了何事?”
十七想着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殿下好似是遭了应嘉让的拒绝,这才厌恶了此人,殿下心气高,容不得旁人忤逆。”
崔鹤唳一听,面色发沉,“为何不事先禀报于我?”
原来这人并没有不检点,敢于拒绝李霁,那便说明他们二人应当也就止乎于礼,崔鹤唳的心思渐渐活络,李霁既然厌恶了她,他们二人应该也就无甚瓜葛了。
他舒了一口气,不喜欢男子就好,但瞧着她与东林县主那般亲近的模样,心里也并不是很舒畅。
十七见将军仿佛真的动了心思,规劝道,“将军,如今府里只剩您一脉,您该三思才是...”
“十七,僭越了。”
“将军,哪怕您喜欢,也要顾忌些名声,这人若是感兴趣,属下有法子让她心甘情愿的只伺候将军一人。”
十七以为这便是替崔鹤唳着想,岂料崔鹤唳并不领情,只听得崔鹤唳隐隐含怒的声音响起,“十军棍,下去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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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李霁听着纪澜灿所言, 心下一思索,崔鹤唳是否知情?
崔鹤唳的叔父崔正钰早年间随镇国将军崔正钦远赴安庆都护府,镇守阿耶汉与大齐的边界, 那时正逢阿耶汉动乱, 崔正钰携一支斥候军从盘蓝绕过阿耶汉边防重地,打入阿耶汉边城, 却不知为何在盘蓝失踪,崔正钰本与贤妃娘娘有过婚约,但人生死未卜, 万烨那时也打算对付将军府,所以自作主张将贤妃送进了宫。
纪澜灿见李霁动了心思, 接着道,“崔将军定是知道些内情, 毕竟贤妃娘娘很是关照将军府。”
“这些你如何得知?”李霁不假于色,这不像是纪澜灿这等闺阁女子所知道的事。
“澜灿之于殿下可做助力,只要是殿下想做的事,澜灿必定倾力为之。”她语气坚定,目光热切, 只要是个男人绝不会拒绝这样的美人。
可李霁却轻声笑出了声,“国公小姐,本王安心做一个闲散王爷, 无需助力, 你且回去吧...”这是下逐客令了。
纪澜灿一急, “殿下...”
李霁没再看她,手臂一拂,这在无声告诉着纪澜灿退下。纪澜灿紧紧抿着唇,面色发白, 只因她顺着李霁的目光,看见了崔鹤唳走近了马场,停留在应嘉让的身旁。
而李霁却眸色暗沉,不知在酝酿着什么。
待纪澜灿走后,斑影从暗处现身,“王爷,山中被人做了标记,可要为世子铲除?”
“这次陪同而来的妃嫔都有谁?”
“淑妃,淇嫔,樱贵人。”
“那便是山田。无需告诉世子。”
斑影了然,这是为了樱贵人而来,上回在黑市,应家的小郎君就为着这事差点遭了毒手,这山田乃是易容高手,轻易抓不到,这次要是现身,那便是必死无疑了。要知道,这可是修文帝自己用樱贵人来下的一个套,用来引出朝中与东瀛勾结的细作。
这时,张德全亲自匆匆前来请李霁,“燕王殿下,皇上召您前去。”
李霁颔首,离开之时复又看了一眼崔鹤唳与应嘉让。
......
马场里的人极少,崔鹤唳的高大的身形健硕得让人无法忽视,他一人前来,嘉让见着他,觉着这人真是阴魂不散,徐眠画皱了皱眉头,她两世为人,若看不出崔鹤唳眼神中看着嘉让这势在必得的架势,也算白活了。
阿丹那跑马已经跑远了,所以这一处只剩下她们三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崔鹤唳会来这处,嘉让不想同他再有什么交集,即使这人是自己哥哥的顶头上司。她扯了扯贺兰颐的袖子,轻声说,“找你的。”
贺兰颐抬头看了一眼崔鹤唳,纳了纳神,大大的眼睛小小的疑惑,她走向崔鹤唳,直言道,“将军找我吗?”
贺兰颐自然是很疑惑崔鹤唳为什么来找她,虽然哥哥同他关系好,但他对后院的女眷一直都保持着距离,但这也与他自己有关,谁让他没事看着人的时候总是一副凶光。
崔鹤唳当然知道刚才嘉让的小动作,他眉眼一挑,声音缓缓响起,“你兄长寻你。”
嘉让余光瞥见贺兰颐竟然走了,顿时有些慌,下意识的站在了徐眠画的身后,很是信任她,毕竟她知道自己的秘密,声音细若蚊呐道,“帮我。”眼神隐隐有一抹祈求之色。
徐眠画其实不想对上崔鹤唳这尊杀神的,但还是轻抚了她的手,用眼神抚慰她,“放心。”
崔鹤唳脚步微顿,见她二人在外人面前就敢卿卿我我,不由一愣,却还是走上前去。
徐眠画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且有封号封地,居爵位正二品,与崔鹤唳的官职可以说是平起平坐,两人于大齐而言皆是功不可没之辈。所以,徐眠画用不着向崔鹤唳行礼,面上一派温婉的笑意,“将军怎么有兴趣来跑马?”
崔鹤唳觑着应嘉让,这人现在在私下里,连行礼都不打算敷衍了。“县主不介绍一番?”说着看向她身后的嘉让,目光倒是很正常。
见崔鹤唳假装不认识自己,嘉让也不知他意欲何为。
徐眠画浅笑,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应祭酒的嫡次子,行三,名为嘉让。”说着便低垂着头,半娇羞状的挽着嘉让的小臂,两人差了小半个头,瞧这样子倒是相配,不过少年却是比女子容色更胜。
大齐民风较之前朝算是开放,若是成年男女未婚配也是可以约见幽会,算不得出格,且徐眠画不是高门大户的女儿,更是没了这层约束。
两人这般不就是直接告诉了他,他们二人的关系吗?
崔鹤唳眸色审视,压下胸腔异动,“本将军瞧着县主的心上人似乎不会骑马,这可就堕了我大齐男儿的本色。”
嘉让眼角一跳,到了这儿都还要数落她一番,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不等徐眠画开口,崔鹤唳便一槌定音,“不若这样,本将军指点一番应三郎如何?”
他的眼睛看着应嘉让,仿佛在说:你逃不掉的。
嘉让不知他的脑子是坏了还是怎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招惹自己,偏偏总说些让人无从消化的话。她怒视着瞪了一眼崔鹤唳,最后还是不甘的上了马。
徐眠画上辈子是学过骑马的,但还不至于会教别人怎么骑,她看着不远处气氛古怪的两人,忽而想起了上辈子在京中待嫁的日子,外头人本来都等着看他们两家的笑话,崔鹤唳着实乖戾,为父守孝一年便娶了亲,这可是对亡父的大不敬,是要为世人唾弃的,皆说这应家女是妖女,还写出了话本子来恶意揣测二人的夫妻生活。
话本!
就是话本!
徐眠画忽而想到了要怎么帮嘉让了。
崔鹤唳见她上马慢慢溜了几圈还是一样怂的很,真是个没生骨头的软货,连骑马这样简单的事都做不好。随即冷下了声,“要是还学不会,我就上马亲自教你。”
马背上的人浑身一震,崔鹤唳见威胁到了,眉眼舒缓。嘉让却叫苦不迭,想着慢慢磨他的时间,这人好歹是个大将军,不忙的吗?还不赶紧去忙自己的?
被这样一吓,嘉让气性一上来,没控制好力道,双腿突然紧夹马腹,马儿蹭的一下便冲了出去,嘉让来不及反应,吓得赶紧抓紧缰绳,险些被甩了出去。
不知为何,跑了一小段,腹中突然一痛,缰绳也抓不稳了,嘉让难受得惊呼,崔鹤唳看着摇摇晃晃的应嘉让,那样子着实危险,忽而又听见呼救声,二话不说便沉着脸翻身上马追了过去,到了她身侧,一把腾空翻越,从自个儿马上稳稳坐在了嘉让的马背上。
崔鹤唳左手紧紧的环抱着嘉让,右手拽着缰绳,稳稳的将马停了下来,胸膛前的人被他抱在怀中,身子轻轻颤动却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倒是乖巧的很,他遒劲有力的手臂横在少年的胸前,半条手臂皆感受到了不可思议的柔软,崔鹤唳皱眉,鬼使神差的臂下使力,复又压得更紧。
将人带下了马,也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动作,嘉让里头束了胸,被他手臂压着喘息更加困难,挣扎着离了他,这才大口的喘息着。
“不会骑马还发什么横?”崔鹤唳为了掩饰住方才那怪异触感下浑身不对劲的自己,疾言厉色的教训着嘉让。
哪知这人面色惨白,根本不欲搭理自己,崔鹤唳不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上前扶住,声音不禁柔和了下来,“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嘉让知道这是要来癸水的前奏了,往日里她的月事极为规律的,但自从上上回来癸水在山间石洞中过了一夜,便全乱套了,不仅月事乱了,且还会伴随腹痛,她现在极为没有安全感,而且身边还有个如狼似虎的崔鹤唳,倏尔瞧见了疾步赶来的徐眠画,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徐眠画焦急出声,“不劳烦将军了,我带三郎会帐中休息。”
哪知崔鹤唳未置一词,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直直的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不用叫大夫,我真的好多了。”嘉让双手紧紧扯着被子,平躺在崔鹤唳的床榻上,平仰着这人。
崔鹤唳见她这样防备又执意回绝自己,很反常的没强人所难,因为徐眠画就紧紧跟在一旁,她懂些医理,这才使嘉让逃过一劫。
......
纪澜灿与南齐王并不相识,倒是听到些传闻,知道万烨有个外孙叫刘孝青的,这人先前男女不忌,还曾孝敬过美男给南齐王拉拢其进入三皇子党麾下。
眼下这个刘孝青也在此行之列,纪澜灿将这事安排了下去。
芷莲回来复命,“小姐,都办妥了,四夷馆的几顶帐篷都遭了火,眼下惜薪司正在处理,奴婢使了法子,将人调去了南齐王帐后...”
“嗯,下去吧。”纪澜灿眼里波澜不惊,心中却是暗潮汹涌,这一回若是南齐王得逞倒也罢了,但若是燕王殿下将人截了下来,带去自己的帐中,她可就只能让她消失了。
四夷馆这边出了事,贺兰集自然要到现场,见不像山田的手笔,也就不再多问,修文帝此举要将山田引出来,是对家国稳定的一件大事,他便自觉要尽心尽力的将差事办好。
想着嘉让的帐篷也在被烧一列中,顺便问了她被分至哪个帐中。惜薪司掌管着宫中柴碳和二十四衙门等处内臣柴碳,这里着了火,自是分惜薪司管。将嘉让的帐中告知贺兰集后,贺兰集眉头轻蹙,小太监看得一阵心慌,所幸贺兰集终于开口:
“应嘉让此人是我表弟,将她分至我的帐中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怪别人,将军自己错失良机,下一章开始掉马,准备好小板凳,花生瓜子饮料
猜猜是冷战的李霁,还是同居的贺兰集,还是压了胸的崔鹤唳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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