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道玄
这话说得沈青鸾愣了一下,她借着酒意,把好久都想问没问的话说了出来。
“半生不熟的饺子,吃什么?”
臻姑笑眯眯地道:“就是要生的才好啊王爷。”
沈青鸾莫名其妙地重复了一遍:“生?”她微微一怔,抬手拍了下额头,终于想明白了,被这习俗噎得半天不知道怎么评价,只撂下一句。
“……他拿什么生?”
臻姑犹豫了一下:“那就……就不吃了么?”
“不吃。”沈青鸾当即决定,“还有什么?”
臻姑把装饺子的器皿撤下去,将最后一样物事展现出来,露在沈青鸾眼前。
是一个……绳、绳子?
做工倒是很精细,通体润红,金线交杂在其中,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辉。
沈青鸾气血上涌,觉得自己哪是不正经,这什么礼仪规矩比自己还不正经,她来回踱了两步,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这又是什么,可别是让我对王妃用的吧?”
臻姑一脸自然地点了点头:“您若不满意,这最后一物也可改换,寻常人家是用些情药助兴,其他的,自然也有,可比鸳鸯绳更伤身体,王爷,您疼一疼国师大人吧,老奴看着他身子不好,不像能用药的……”
沈青鸾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想了又想,低头看着这盘结在一起的红绳,问:“鸳鸯绳?”
“对,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她原想让臻姑也撤下去,但听到这句话后,又想着玄灵子肌肤如霜,这个一衬,一定很……
沈青鸾觉得自己真是酒喝多了犯浑,鬼使神差地道:“就这个,不必换了。”
作者有话说: 景王殿下,你在想啥!!!
第46章 洞房
房门推开, 臻姑将盖了红纱的托盘放到桌案上, 随后恭敬退出, 还顺手带上了门。
门声响过,室内燃着馥郁的熏香,气息淡而柔和。面前是一架绘着比翼双飞图的长屏风,挡住了后面的床榻。
沈青鸾早松了领口, 本想说什么,却觉得心如擂鼓,再加上红纱下的东西,更是有一种莫名心虚感。
她掀开托盘红纱,将鸳鸯绳收好,将长屏风向一侧推开。
喜烛映出红光,将帐幔照亮。郑玄坐在床榻一侧, 身上鲜红婚服垂落下来,金色丝线绣成的繁复图样缀在榻上, 而衿袖间的雀羽和细绒沿着衣边滚了一圈儿,显得矜贵又华美。
不过这些只是装饰而已, 譬如装着明珠的宝匣、盛着珍馐的玉盘,只有其中的珍宝抬眼望过来时,才能让人心动不已。
鸳鸯被上垂落着他的乌黑长发,像是浓郁得化不开的焦墨, 期间那缕清霜般的银丝,显得尤为醒目。
沈青鸾走到他面前,觉得刚才那酒也太上头了一点儿, 她把酒杯递给郑玄,低下身跟他平视,眸光热烈明亮,声音带着隐约的低哑。
“齐明珠挑的,说你能喝……我记得你以前,可是滴酒不沾?”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国师大人的确一向滴酒不沾。
郑玄接过酒杯:“这个总也要喝。”
他略微垂眼,睫羽乌黑纤密,平直地低垂下来。耳畔的微红一直没有褪下去,不知是喜烛晃的,还是红衣衬的,在此刻沉暖暧昧的光影下,连一向寡淡的唇色似乎都跟着镀上一层朱砂,带着单薄柔润的血色。
沈青鸾看得心跳更快,与他交杯共饮,在酒水的味道中嗅到对方身上清冽微冷的气息,察觉到他饮酒时细微的不适感。
放下酒杯,那双唇似乎更添了几分颜色。
沈青鸾脑子嗡嗡乱响,一边想着什么天山冰雪莲,人间红牡丹,一边想着那个鸳鸯绳怎么用,她的视线从郑玄唇间往衣领里探,随后猛地回过神,暗骂自己禽兽。
喜烛高燃,洞房花烛夜。沈青鸾定了定神,抬手捧住他脸颊,气息滚烫地逐渐靠近,低声道。
“喜姑都教你什么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旧俗,不遵也罢。”
郑玄没有立刻回答,他感受出对方身上烧灼般的热息和话语,正欲开口时,忽地被昭昭低头吻住了。
……嗯?
沈青鸾单手解开盘扣,把大红的婚服反手扔到地上,单手揽着他肩压回床榻内侧,吻得深入时,又半分开一些,凤眸漫出欲色。
郑玄怔了一下,似乎感觉到对方是真的有些醉,在交吻稍停的间隙,迟疑地唤了一声:“……昭昭?”
“嗯。”景王殿下答应得倒是很快,压着他肩膀的手却没停,从衣领往下走,去拆他衣服上的扣子。
王侯大婚的礼服,实在是复杂得很。又不像沈青鸾的那一身,说扯开便扯开了,左右盘扣勾得很紧,竟然一时解不开。
这回是真的喝晕了上头,沈青鸾没这个耐心拆衣服,抱着他又吻下去,小声抱怨道:“什么破衣服,为难死本王了。”
郑玄缓了口气,他自己也很紧张,只是看起来还比较镇定,正想要伸手帮她时,忽地听到布料撕裂的声音。
……看来真的是醉了。
沈青鸾找到了迅捷的方法,也没去想这东西有多值钱多宝贝,将那团撕扯得乱七八糟的婚服扔下去,顺着怀中人的腰身绕过去,把内衬的系带挑开。
房内温度不低,烛光柔柔地映在纱幔上。
她借着微光盯着对方的眼睛,将国师大人如霜雪一般的清冷之气染上自己的气息,慢慢地交融在一起。
修长霜白的手指猛地攥住她衣袖。
掌心湿润,连气息都混乱。
直到另一种触感勾住手腕,郑玄才睁开眼去看他一眼,他说不出话,只能看着那条做工精致的红绳绕住手腕,绑在了床柱上。
“昭昭,你……”
他这话又没说完整,景王殿下总是拿自己应付不了的深吻来搪塞他。
吻痕往下,烙在白皙的颈侧。
沈青鸾低头时,密密的睫羽擦过他肌肤。
凛然如刀兵淬雪、幽邃若寒潭凝冰的两股气息散荡而开,随后又密不可分地交缠如一。
“长清……”
女声沙哑柔和,但却非常执着,似乎已经完全没办法讲道理了。
郑玄压住羞恼,在深吻间缓了口气,低低地道:“昭昭,你放开我,好不好?”
景王殿下迟钝地应了一声,抬首在绑着红绳的霜白手腕间亲吻了一下,完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
郑玄深吸口气,再次努力一下,声音温柔低软地哄着她:“这样你会很累的……昭昭?”
景王殿下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千军万马杀个七进七出都不觉得累,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被说动。
烛火越燃越昏,光影沉浮,在那一缕银发上映照微亮。
沈青鸾埋进怀中人肩窝,语气滚烫地低语道:“齐明珠说我病了。”
郑玄来不及思考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是否真的喝醉,下意识地问道:“病了?”
“对。”景王殿下的神情看起来认认真真,“要你才能治。”
“我?我怎么……唔……等、等一下……”
沈青鸾不给他停顿的间歇,看着那双乌黑的双眸间泛出盈亮的水光,眼角漫上柔润的微红,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听到国师大人喘息未定的声音。
“你……把灯熄了。”
掌风一荡,四下陷入黑暗之中,唯有依稀月华从窗纱间映透,落满一地清晖。
·
次日,晨。
安川已迎来春日,即便仍是大风天,温度却回暖。
沈青鸾醒的时候,觉得头疼得要命,她在军营里练出来的千杯不醉,怎么昨天晚上就能醉成这样。
随着慢慢地启眸回神,昨天晚上的画面逐渐地回归脑海。
实不相瞒,她有点断片儿。
沈青鸾抱着怀里的温柔乡,一低眼就看到国师大人余韵未褪的眼角,那股诱人的红缀在肌肤上,虽然是男子,相貌也并不女气,但就是莫名带着一点儿楚楚动人的感觉。
她完全被击中了,不争气地被勾引着低头亲他一下,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
眼睛这么红,昨天可别是哭过头了吧。她有那么混账,知道玄灵子身体不好,还欺负成这样么?
景王殿下反思了一下,略一移动视线,猛地看到床柱上的红绳,压在对方手腕上的绳子捆得不紧,但是足够结实,好像是用的那种完全挣脱不开的绑法。
……完了。
沈青鸾很轻地动作了一下,移动着把绳子巧妙地解开,看到对方手腕上压出的红痕。
心疼是一回事儿,刺激是另外一回事儿。她舔了下唇瓣,觉得刚刚消下去的病又起来了,还想让王妃……
这番动作之下,郑玄果然醒了,他被沈青鸾抱得很紧,一睁眼就是对方握着他的手腕,一脸微妙的表情。
……
景王妃抽回手。
两人对视了片刻。
沈青鸾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以后再玩基本没戏,她当机立断,粘过去撒娇:“长清——”
郑玄没有理她。
“我昨天……咳,被那群糙老爷们灌大了。”沈青鸾艰难地试图解释,“那群王八羔子,我马上收拾死他们。长清?”
郑玄移过目光,声音很轻地道:“旧伤未愈,你那么……”
他找不到词来形容,略停顿了一下,续了一句。
“……牵扯伤口,得不偿失。”
那是深入敌阵时留下的伤,虽说已无大碍,但伤痕未消,有几道未好完全,甚是可怖,只是沈青鸾对自己心里有数,并不放在心上。
昨天他略受束缚,自然只能让沈青鸾主导,而主导之人毕竟要更费力些。
沈青鸾回答得完全文不对题:“只是暂时未愈,我体质与常人不同,并不留疤,只是一时看着吓人而已。王妃放心,不如我们晚些再起,先……”
郑玄:“……不行。”
……被拒绝了的景王殿下蔫蔫地埋在他肩窝里。
“长清,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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