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叉烧
“我……”李婉宜呐呐,不知道从那儿开口。顿了顿后才猛的抬头看向月琴,重新抓了她的手急切的说,“娘你不是说我是宋家的大小姐吗?!我只是想打扮得好看点,穿得再好点,这样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就不会再看不起我了!”
“而且……而且你也说了,以后我一定可以回宋公馆的。所以我只是这段时间多买了一些东西而已!只是这样!”
“你……”月琴瞪着李婉宜,气得气息都不稳。半响后才虚弱的开口,“……你到底有多少账单?”
李婉宜听了,支吾了一阵后才细若蚊声的说了个数字,月琴听了不得不闭了下眼,借此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半响后一把大力甩开李婉宜的手。
李婉宜不察,“啊”了一声便随着月琴的力道跌坐在地上,忍着疼抬头看向月琴,有些惊慌的喊了声“娘?”
“你……你!”月琴指着李婉宜,气得一时半会儿话都说不出来。
李婉宜所有的账单加在一起,即便是她用自己每个月的月钱来填,也要足足半年才能填上李婉宜这些窟窿。可想而知这段时间李婉宜花钱有多夸张。
“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不要跟那个章铃来往,你不听!现在倒好,什么学不好竟然乱花了那么多钱。婉宜,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是个学生啊?!”月琴痛心疾首的骂,顿了顿后又说,“你看看人家小圆,从来没有像你这样乱花过钱!你呢?!”
李婉宜原本跌坐在地上,低着头任由月琴骂。但一听到她提宋圆的名字,立刻就炸了,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握紧了瞪着月琴吼,“那是因为她宋圆从小就有!从来没缺过什么,她当然可以不乱花钱了!”
“我呢?”李婉宜伸手在自己胸口点了两下,盯着月琴冷笑后又问,“我从小有什么?!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我小时候,就连偶尔吃块糖都能高兴得像在过年。有件新衣服还不敢随便穿,就怕穿坏了!”
她喘了口气又质问月琴,“我现在好不容易好了,我花点儿钱怎么了?我又没伤天害理!”
“你还不知道错!”月琴心痛的看着李婉宜,指着地上的账单问,“那这些送到我手上的账单呢?!你要怎么说?!”
李婉宜语塞了一下,虽眼神闪烁却还是硬着脖子抓着刚才的解释不松口,“我说过了,那是当初晓梅自愿送给我的,我怎么知道她其实是想陷害我!这不是我的错,怪不了我啊娘!”
“而且、而且……”李婉宜神色一变,收了刚才的咄咄逼人,立刻眼泪汪汪的看着月琴,委屈的偏过脸,指着脸上的巴掌印对月琴说,“娘,你一进门就只知道指责我这个,说我那个,但你怎么没发现我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呢?!”
“你说人家铃姐不好,把我教坏了,但你一个月才来看我几次?我冷了热了,心情好不好爱吃点儿什么你知道多少?你以为多给我些零花钱就可以了吗?你根本不关心我!”
李婉宜刚才的时候确实是做戏,但越说到后面越觉得真委屈。语落后捂着脸便痛哭了起来。
月琴有些内疚,心疼的想碰碰女儿。但自己也觉得委屈得很。
那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在钱上受过委屈,为了让李婉宜读博洋,她的生活品质就和从前不同了,后来李婉宜又三番两头的在博洋惹出麻烦,更是让她拮据。
以前她每次来李婉宜这儿,不是带她去德大吃饭就是逛街买衣服的?从来没有两手空空过。
她现在很少来看李婉宜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不能带她出去买这买那所以不想让李婉宜失望,这才不出门的吗?!
自己见一切都掏给她了,可现在李婉宜却责怪她不来常常看她?!
月琴心里很是心寒。
她觉得李婉宜根本就没有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过。不像小圆,总是维护她,想着她。从来不让自己为难。
两相比较,李婉宜便显得越发差劲,也让月琴更加感到失望。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只知道哭,只知道索要和推卸责任的李婉宜,突然感到心累。沉默了片刻后摇摇头开口,“你既然这样说,那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我不管了!”
说完月琴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
她这举动是李婉宜没想到的,立刻停止哭泣扭头看向月琴,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娘?!”
见月琴在门口停下脚步却没回头后,又开口问,“你……不管我了吗?”
月琴听了,闭了闭后一把拉开门便走了出去。一句话都没回答李婉宜。
剩下李婉宜一个人站在那儿,满脸错愕后,眼泪夺眶而出,砸到地上。
她猛的蹲下身抱膝痛哭。不知道是在哭月琴这么绝情,还是在哭没人替自己换账。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章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面敲门,一面焦急的唤着“婉宜?婉宜?你没事吧婉宜?”
李婉宜听了立刻站起身打开大门,门口站的不是章铃又是谁?
章铃见她没事松了口气后说,“我看三姨太的车走了,这才过来的。”顿了顿后见她满脸泪痕,又关切开口,“怎么?你娘……又打你啦?”
这份关切让李婉宜听了立刻又落下泪来,她看着章铃,嘴唇抖了抖后,满腹委屈的冲她喊了声“铃姐……”后,便一下子扑到章铃怀里放声大哭。
好像受了许多委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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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章铃扶着李婉宜坐在沙发上,听她一面哭一面将来龙去脉说明白后,便点了点头。
扭头见李婉宜脸都哭得有些浮肿了,便轻拍着她的背,一面安慰说,“好了婉宜,先别哭了。再哭……也解决不了办法呀。你得想想接下来怎么办才行。”
“我……”说到这个李婉宜便手足无措,月琴不管自己,她仅靠自己怎么还得了那么多钱。所以她立刻扭头看向章铃,抓着她的手满眼哀求的说,“铃姐,你不是办法多吗?你帮帮我?帮帮我?!”
“这……”章铃听了面露犹豫,顿了顿后才叹了口气又开口,“婉宜,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是认识一些有钱人。但是……人家借钱是需要抵押的。”
“什么抵押?”李婉宜看着章铃问。她只有十六七岁,没怎么经过事,加上对章铃的信任,根本不会怀疑章铃会不会欺骗自己。
而且……这种时候李婉宜已经顾不上了。
毕竟连月琴也不帮自己了不是?现在章铃还肯给她出主意,那会全身心的信任她,也是很正常的事。
“就……地契啊房契一类的。”章铃想了想开口,顿了顿又说,“实在不行……古董字画、珠宝首饰也行。”
“我……我的首饰?”李婉宜一听“珠宝首饰”,脸上立刻露出了不乐意的神情。
已经是她的东西了,怎么可能还能拿出去。
李婉宜的神色章铃自然也看了出来,甚至她非常乐意李婉宜心里是这样想的。毕竟……现在李婉宜那些“珠宝首饰”,哪怕白送给自己,她还不一定要呢。
所以章铃微微摇头后又说,“婉宜啊,你那些珠宝首饰是值钱不假,甚至你那么多的衣服、鞋宝,折价卖也能卖些钱。但……这些东西,可能寻常人家会很觉得不错。可我那些朋友却不一样,对他们来说那些都是小钱,人家根本看不太上。”
“那……那你的朋友看得上那种的啊?”李婉宜听了急忙开口又问。
“要什么啊……”章铃故作思索的模样,一面开口的,“他们应该……是更喜欢那种有年份又有来历的吧?我想想怎么给你举个例。”
章铃说到这儿恍然想起什么,一脸“有了”扭头看向李婉宜说,“我记得三姨太有次来看你的时候,不是带了一块帝王绿的牌子吗?像那种,就是他们肯定会喜欢,并愿意出大价钱来买的。”
“我娘的玉牌?”李婉宜听章铃这一提醒,自然想到了是什么。
她确实见过,听说是宋圆在她三十岁生日的时候,她出小头,宋穆楠出大头给月琴买的。
价格不菲。
……宋圆?
李婉宜思绪微顿,但脑中的想法还没完全成型,便被章铃再出口的话暂时打断。
“嗯,是啊。”章铃点点头又说,“对于我那些朋友而言,有价无市,不能轻易买到的东西,那才是贵重的好东西。”
“可……”李婉宜为难,“可我没有这种东西啊……”
“那……”章铃想了想摇头叹息,“那我只能帮你想办法,找其他地方帮你变卖些珠宝首饰了。”
“但是婉宜,你那些东西真要卖的话那就是死当,不然活当他们那些人会将价格给你压得很低的。”章铃又摇摇头说,“所以你得想清楚了,哪些是你要卖的,毕竟……卖了就拿不回来了。你……舍得?”
……不舍得。
李婉宜没回答章铃的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章铃一直在一边观察她的表情。所以这个时候又叹了口气故作自言自语的开口,“可惜了。你要是一直都生活在宋家,从小到大肯定有不少名贵首饰,随便拿出一件来估计也能解你现在的困境了。”
“我听说啊……那个宋圆以前每年生日,不仅是你爸爸,就连秦年雅,还有二姨她们都会给她准备非常贵重的礼物呢。”章铃一面说着一面啧啧出声。
果然这话出口,李婉宜脸上的表情便变了。
章铃心里得意一笑,顿了顿又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这事出在宋圆身上,估计不用卖什么珠宝,她直接就能用她的零用钱抹平了吧?哎……”
这声“可惜了”的叹息声变成最后刺激李婉宜的稻草。
让她突然想起了刚才在脑海中被章铃打散的某个想法。
加上章铃这些话的刺激,原本还有些踌躇的李婉宜,握紧了双手咬牙开口,“我是舍不得自己的。但……”
——她舍得别人的。
“什么?婉宜你什么意思?”章铃心中大喜,明白自己已经成功引导了李婉宜,但面上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李婉宜微微回神,看了章铃一眼后改口,“没什么铃姐,我只是想到办法,知道怎么做了而已。”
“这样啊,那太好了。”章铃唇角勾着笑,语气轻柔的拍着李婉宜的背继续说,“以后你又遇到什么困难了,一定要记得给你铃姐我说哦,也许给不了什么帮助,但……灵感总是能给你一些的。”
“你说是吧?”章铃眼底带了点儿诡异,嘴上却叫得亲热,“婉宜?”
“对。”李婉宜重重的点点头,此刻所有心思都准备打宋圆首饰的她,并没留意到章铃其实一直在打自己的主意。
月琴气冲冲的从李婉宜那儿离开,回到宋公馆等气消后却也忍不住满脸愁容。
她嘴上说不管李婉宜了,但实际上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管呢?
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呀。
但说实话这么多年下来,月琴根本就没存什么钱。几乎每月宋穆楠给的月钱都是用得干干净净的。
现在突然有了急用,才有些后悔这么多年自己竟然没有半点积蓄。
早就习惯依附他人的她,在这种时候下意识的就打算去找宋穆楠。虽说宋穆楠曾经说过不会在李婉宜这件事上帮她,但……现在不是没有办法了吗?
所以月琴咬咬牙后,便又出了月琴院。
当然这些宋圆并不知道,她刚拿到才订做好的打奶壶打算试试效果。
等胖婶将东西按宋圆的要求送来后,秦家的几个老人便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宋圆捣鼓这些东西。就像宋圆是个大娃娃,正在大人们的围观下一个人玩儿扮家家一样。
反正秦家平时事少,所以大家都比较清闲。
对于自己的被围观,宋圆倒也不觉窘迫,甚至还让大家帮忙煮咖啡,将温牛奶按照她要求的打出泡沫来。
总之一通忙碌,竟让原本在一旁围观的大家,都变成了参与者。
“圆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呀。”胖婶儿将打好的奶泡倒进奶壶中,见宋圆一手咖啡杯一手奶壶,不由好奇的问。
正在回忆以前是怎么看人家做拉花的宋圆听了,冲胖婶笑了笑说,“胖婶儿,你等等就知道了。”
“是啊胖婶儿,你可别妨碍小姐,在一边看着吧。”
旁人笑着附和,刚语落便被胖婶努嘴“呿”了一声。开玩笑说,“再多说话,等会儿的生煎包就没你的份儿。”
一句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宋圆也不例外,但等笑完后略收笑容,认真想了想别人的做法,便重新低头小心翼翼的往咖啡里加奶泡。
胖婶儿见了,也忙伸手让大家收声,别妨碍宋圆做事。
但头却忍不住探头探脑,及其好奇。
等宋圆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停下手,将完工后的咖啡杯放旁边,方便大家看。
她则笑吟吟的站在一边微微活动左肩。
——宋圆的左肩从外表上看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但平时还是得多注意,重物啊什么的,尽量少拿。剧烈一些的活动也最好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