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叉烧
同样了解这点的还有宋圆,所以她点点头看着宋穆楠说,“爸爸,我暂时先坐哥哥身边吧。”
话音刚落,宋行舟就隔空回了宋穆楠一个得意的挑眉。
好像在说“你看?”一样。
气得宋穆楠现在就想把臭小子打一顿,权当是“饭后运动”了。
这种时候秦年雅也不再做壁上观,喊了声“老爷”后,伸手拍了拍宋穆楠的肩膀顺毛,等他冷哼了一声不再和宋行舟置气,这才冲儿子说,“行舟,你的礼仪去哪里了?”
顿了顿后又重新看向月琴,神色淡淡的开口,“月琴,我明白你可能在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但……那天的宴会是行舟作为宋家少东家的首次宴会。顺带你和婉宜的事……多少是有些不像话。”
刚刚被宋行舟突然拍桌子吓到的月琴听了,只觉委屈。直到现在都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她,扭头便朝宋穆楠看去。
一副“只信他说的”一样。
宋穆楠见了也微微点头。
他刚才冲宋行舟吼是因为宋行舟的态度。再怎么说月琴也是长辈,但月琴说的建议,也确实有问题。
这又不是宋家人义女,只是月琴个人的行为。怎么能参合在一起呢?
要是被“误会”了,说不定以后李婉宜便成了“宋家”的义女。
所以宋穆楠在点头附和后又开口说,“是啊月琴,这次宴会不仅是行舟的大事,更是宋家的大事。不是简单一句顺便宣布你认婉宜做义女,便能说得过去的。”
“这样对于当天去的客人,是一件很失礼的行为。”
更直接点说,便是你一个姨太太认了个义女这件事,并没什么资格让到时候的各界名流们,和你同庆。
话虽说得委婉,但月琴只是自我,却不代表她笨,听不懂意思。
顿时脸上表情有些难看。
而同样脸色难看的还有李婉宜。
顺……便?
她坐在最末尾,暗地里咬了下唇,只觉得周围下人们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都似带了讥讽。
自己在宋行舟的宴会上……只是个顺带吗?
……不。看现在的情景,自己大概连个附属品都谈不上。
一想到这点。李婉宜放在桌面下的双手,便忍不住微微握成拳。
……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人和人之间,会这么的不同呢?
李婉宜垂眸坐在那儿,独自被周围似是而非的嘲弄,以及内心的嫉妒折磨着。
“……我明白了。”月琴在和宋穆楠对视了片刻,见他没有像平时一样退让后,这才失望的收回视线,点点头后说,“那我自己想办法吧。”
“如果月琴你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秦年雅见状,似缓和气氛,也是给月琴台阶下的说。
而月琴,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这样子就连宋圆在旁边看了都想叹气。
至于宋行舟就更不会客气了。
“这样就好了。”宋大少爷懒洋洋的开口,一面说一面满脸讥讽的朝李婉宜看去,“就像月琴姨太你说的一样。”
“其实……也就是件小事而已。”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唷~
第51章 第51章 20200603
“梦萦。”
宋圆萦回首,站在原地等叫住自己的同班同学跑近,嘴角抿着笑意,配上总是显得有些无辜的小鹿眼和略带婴儿肥的脸颊,显得很是乖巧。她抱着书,笑看着跑到自己面前后,微微喘息的王静雅。
嗯。不用照镜子也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文静。
……嘿嘿嘿。
“梦萦,学生会的白伊槿学姐他们明天要去街上抗议我军不给战俘人权的事,你去吗?”
宋圆萦摇摇头,“我不去,你知道这些东西我向来不参加的。”
“可是……”王静雅有些犹豫,她是裁缝的女儿,家里虽然过得去,但也是小户人家,加上因为家里人做生意的原因,从小就被教育‘以和为贵’,所以性子比较软,到了学校后,在热情朝气的同学中间总有种跟不上的吃力感,直到宋圆萦到学校做了旁听生,才勉强觉得找到了同类,这一年多和宋圆萦的关系也极好就是了。
她其实也不想去,但又担心不去会和班上的同学更加疏远。毕竟现在她就已经是只比宋圆萦自嘲为‘透明人物’略好一点的边缘人物。
“我听说,王丝娜小姐的生日就快到了,到时候会不会因为我们没去所以不请咱们啊?”
“唔……”宋圆萦想了想后不太确定的回答,“我记得……王丝娜小姐的生日才过不久?”
“不是,上次是她给她的查理二世举办的生日宴会。”王静雅解释。
“查理二世?”
“就是她养的一条狗,听说很有来头的。”
嗯。感觉昔日威名赫赫的英国国王棺材板快要按不住了。宋圆萦默默。
但转念一想这个世界都和自己知道的那一个似乎历史上有很大不同,也就懒得去考虑这位‘是否存在过’的英皇陛下会不会气得从皇家坟墓里跳出来。
“到时候她要是愿意请我……”宋圆萦想一想后笑眯眯,“我还是会认真的考虑的。”
“那……你明天真的不去?”王静雅圆圆的脸都快皱出包子褶了。
“不去。”宋圆萦笑眯眯但肯定的回答。
“可是你不觉得那些战俘很可怜吗?”王静雅试图最后说服宋圆萦,“我听王丝娜小姐说,那些人除了要干非常重的苦力外,每天能吃的东西也很少很少。”
“唔……”宋圆萦想了想后,认真的看着王静雅问,“那……静雅。他们是因为什么而要受这份罪呢?”
王静雅愣了愣。
宋圆萦不等对方回答,轻声,但清楚的说,“因为他们侵犯了我们的领土。杀害了我们的同胞,掠夺了他们的财产、生命,甚至是清白。这些,我还在家的时候就听见我爹还有舅舅们说起过。”
顿了顿后宋圆萦轻笑,“……虽然已经是两年前的旧事,但也并不是我忘记前因的理由。所以……我实在做不到去给这么一群人争取什么人权和民主。”
最后宋圆萦奇怪的又问,“静雅,他们之中有人饿死或者累死吗?”
“似乎……没有听说……”宋圆萦今天的一番话有些颠覆王静雅长久以来对她的印象,所以在回答的时候,神情和语气都有点飘忽。
“哦……”宋圆萦点点头,冲王静雅笑,乖巧斯文,“那我还是继续做好我身为一个学生的本质好了。”
冲依旧在发愣的王静雅说,“我先回去啦,车夫估计都在等了,明天见。”
“……明天见……”
和王静雅道别后,宋圆萦借着用手按住斜跨书包的动作,按住小跑时微微飞舞的裙摆,虽然裙摆长至过膝,但圆梦萦依旧觉得奔跑的时候很不方便。这让她再一次的无比怀念可以穿热裤、牛仔裤的时候。
可惜美好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这辈子的爹是个有些地方开明,有些地方又相当固执的私塾先生。
小跑至校门口,还未出去早就等在哪儿的车夫在看见她后就连忙站了起来,等宋圆萦跑至跟前的时候,憨厚一笑,“苏小姐。”
“王叔你好。今天晚了一点,抱歉啊。”宋圆萦气喘吁吁的笑着对车夫说,一边在他压低了车把手方便自己上车的时候解释。
“没事没事,也没等多久。”车夫笑着。“您坐稳了?坐稳了我们就走拉?”
“坐稳了王叔。”
“好嘞。”
话音刚落,要不是宋圆萦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车蓬处的扶手,估计就滴溜溜的滚一圈了。
没办法,毕竟现在的身体才十四岁,苏母又是娇俏玲珑的南方人。宋圆萦似乎随了苏母。
即便已经在这个疑似民国的地方生活了这么久,宋圆萦依旧时常对周围的一切感到怪异。
因为这里并不是她所熟悉的那段历史,就像是在原有的轨迹上行驶时,突然出现了一条不应该出现的分支。然后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的再分叉,逐渐变成了现在这个似是而非,完全和历史不同的一个民国。
宋圆萦的学校在城北,而家则在城南巷子胡同内,北平城可不小,所以从宋圆萦第一天去学校当旁听生开始,苏爹就让苏二叔找了可靠的黄包车,每月月结,就负责到点接送苏暮上下学。
她曾经听自己苏二叔说过,黄包车车夫一天要赚到60铜元才勉强够一家五口人糊口。而60铜元约等于两角钱,一个月也就需要5元钱才能解决温饱。
所以苏爹愿意每月花两块钱找黄包车车夫接送宋圆萦,对车夫来说已经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差事了。毕竟除了每天早晚的接送外,其余时间车夫还可去正常的做他的买卖,别说两块钱,一块钱都有很多人抢着做。
这也是为什么黄包车夫王叔这一年多来,很是勤恳,无论刮风下雨,都从来没晚过点。甚至有次拉宋圆萦回苏家的路上,遇见学生□□,有学生逃跑的过程中试图跳上车,顺便把宋圆萦揪下去,都是因为王叔帮忙把那个坏学生给撵走的,就为了这事,当天苏爹就包了两元的红包给王叔,过年的时候也特意包了两块的红封。
这个时候的钱值钱,一斤猪肉都才两毛八。所以自那以后王叔就越发妥帖了。最妥帖之处就是因为得过苏家二叔的提点,王叔知道宋圆萦对钱总拎不清,所以有时候在路上遇见挑担的小吃宋圆萦要买时,王叔总会站在一边眼也不眨的盯着人小贩和准备给钱的宋圆萦。就怕她这个苏二叔嘴里的‘苏小傻’搞不清楚钱被骗。
作为一个在现代社会活了快三十年的大龄女青年表示很虐心……
……谁会想到有一天自己身揣一元钱,也会是巨款呢……
算数很不好的旁听生宋圆萦:……_(:3ゝ∠)_
宋圆萦以前最不喜欢看的就是这个年代的华夏剧。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从这个时候起,华夏有很长一段时间在世界各国的眼里都是不屑一顾的。
她害怕这段历史所沾染的屈辱感,更不敢去回首。因为每次无意看见,都会升出悲愤和对从前的委屈,甚至会忍不住哭泣。
这种情绪直到亲自感受到祖国的日益强大,才逐渐坦然。
也因为这样宋圆萦很清楚的感受到,大度,和能对曾经的憋屈过往真的毫无芥蒂的敞开心扉,甚至去正视它。只有当自身已经强大到不惧怕任何外在的窥视和威胁的时候,才能真正做到。
所以当宋圆萦在为自己祖国感到骄傲,并对身在种花家各种小嘚瑟的时候……穿越了。
当知道自己居然是到了民国时,宋圆萦每天的日常除了吃喝拉撒睡外,就是——哭。
呆呆看着花儿会哭。
拿在手上正啃的麻糖也会突然悲从心生开哭。
就连偶尔被抱着串门时也总是看着某处某物某人,就开始包含泪水。
所以直到现在,城南巷子胡同整条街,都依旧对宋圆萦的印象停留在‘苏家的小哭包’这点上。
就连苏家的众人,也觉得没毛病╮(╯▽╰)╭。
不过因为这样,加上生下来没多久就没了生母,所以直到快九岁,苏爹才开始教宋圆萦读书识字。也不敢太严苛,毕竟自己就这么一个宝,所以对宋圆萦的要求也就是能读能写能算而已。
但毛笔字是必须练的。
拖拖拉拉慢慢教,直到宋圆萦到十岁时,听苏爹、苏二叔,以及当捕快的舅舅沈敬亭一次聊天,宋圆萦才从三人的谈话内容中警觉这似乎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民国’。
从那以后,才终于没再动不动就抽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