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饼
“这……”舒雨故作意外的往骆丹身上一瞥,脸上浮现出一层薄怒。
于总英雄救美,赶紧说道:“你们公司的员工,嘴都是属蚌壳的,谁撬得开。京城都传遍了,也就是我们这些人才得到消息罢了。”
舒雨这才微敛怒色,“哪里的话,八八年建省开始,当地房地产就开始发威,可不是现在的事。”
于总心想,可八八年的时候,你也没往南省去啊,现在忽然调动大笔资金,肯定是有重大利好。
再说了,利用国库券收割一波现金的事,早在小圈子里传遍了,谁不知道这位舒总是学财贸的特别懂经济。而且还有小道消息说,这一位在京城的婆家背景深厚,能够通天那种,所以她的消息,绝对准确。
“我听说他们的房价都到一千三四了,现在进去还来得及吗?”又是这个性急的,这话问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一样。
舒雨笑了笑,“深城的房价多少,京城海城的房价各是多少,现在国家全面取消住房分配,以后人人都得买商品房。你能勒紧裤腰带,但你能住大街上去吗?”
说完,她又顿了顿,“更何况南省是改革开放的试点,还是大有潜力可挖的。”
“舒总这是打算下场了。”
舒雨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含糊的说道:“投资这种事,得自己拿主意。”
她越是这样遮遮掩掩,众人就越是笃定她肯定打算下场。有人直接就问她,打算投入多少钱,是投资还是自己组建公司。
舒雨捂了嘴笑,“算我怕了你们了,是家里的长辈投资,我跟着投点钱而已。”
再多的,舒雨是一句都不肯泄漏。
众人也不敢逼迫太甚,整体气氛还是欢乐友好的。就在此时,听到好几个人说道:“郑记者来了。”
一个年轻男子进来后抬手跟众人打着招呼,不时和这个握个手,和那个挥个手,看样子是这个小圈子当中受欢迎的人物。
“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一位是我们的郑大记者,郑升。”于总亲自介绍道。
两人几乎同时抬眼,都在心里“屮艸芔茻”怎么他“她”会出现在这里?
“不用介绍了,我们是高中同学,不过确实有几年没见过了,没想到,你会当记者。”舒雨礼貌的伸出手。
郑升跟舒雨握手时笑道:“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现在任职BBC,不知你现在在哪家公司高就。不对啊,我怎么听说你考上大学,应该还在念书吧。”
“确实在念书,所以是过来实习的,比不上你的成就,大记者。”舒雨笑了笑,当年被路晁和许然,从马小虎手里救下来的同学,也导致了后头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包括二张落网以及马小虎坐牢等等。
因为太想出国,所以他在学校里的表现非常异常,还有点走火入魔的倾向。还因为许然没能帮他,而大发脾气,甚至迁怒于路晁。
对这个人,舒雨向来都是敬而远之。正常人何必跟疯子计较呢,显得自己智障还是能耐啊。
郑升很得意的摆了摆手,“一点点小成就而已,不过在深城好多地方还是能说得上话的,有什么事只管报我的名字。”
舒雨忍着笑,“不耽误你们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别这么快走啊,你在哪家公司实习,我带你去找老总打声招呼去。我的老同学,不得好好关照一下。”郑升伸出手,拦到舒雨面前。
骆丹立刻上前,将郑升的手推开,“舒总,司机在外头等着了。”
舒雨冲郑升点点头,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等舒雨走了,于总才笑呵呵道:“你们什么学校,怎么净出人才,一个大记者,一个大老总。”
丝毫不提刚才的事。
“老总?”郑升蹙起眉头。
“对,莉莉丝的总经理,是家美资企业。谁也不知道怎么会请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当总经理,估计有个好婆家吧。”
“好婆家?”郑升心里升起疑问。
“对啊,京城人。”
郑升顿时明白了,肯定是许然,京城人,美资企业,除了许然还能是谁。真没想到,她心机这么深。
“可惜舒总早早找了对象,不然和我们郑大记者,岂不是郎才女貌。”有人凑趣。
“舒总有对象,我们这里很多美女还没有对象呢,要不要给我们郑大记者介绍介绍。”于总也捧了他一句。
没想到郑升直接摇头,“我准备去了美国再考虑个人的事。”
大家愣了一下子,重新笑了起来,“是是是,郑大记者肯定看不上我们这里的乡下丫头,到时候找个金发美女才有共同语言嘛。”
这话说到郑升的心坎里去了,笑得嘴都合不拢。
他并不知道,这一幕没过多久就被传到骆丹耳朵里,听得她只呲牙。
电话里跟提供信息的姑娘一通吐槽,“他是什么记者,给BBC面子而已,其实就是记者助理。真正的记者白长个中国人的样子不懂中文,所以找几个懂英文的当地人,帮他们收集新闻素材罢了。他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还去美国,就凭他?”
“别说你听了来气,我们谁不是呢,当时在场的就我们几个秘书和助理,不是明摆着贬低我们吗?好像谁愿意找他似的,不就是会几句英文吗?咱们这个圈子里的,谁不会英文。你以为谁看得起他,都哄着他玩呢,就他自个拎不清。”
“明明是个卢瑟,非要装杰特门,他不别扭,我们看的人可别扭死了。”
传消息的姑娘是另一家公司的助理,两人关系一直处的不错,这会儿吐槽起他们共同讨厌的人来,简直不遗余力。
这通电话明显是前奏,又小声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南省那边的事,我跟你说,你就透漏个一言半语的,少不了你的好处。”
大约是吐槽吐得欢乐了,让骆丹不好意思拒绝,压低了声音道:“我也不要什么好处,以后啊,外头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你帮我看着点听着点就行。”
“我跟你说啊,我们舒总接了一个电话……”骆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至少到七千。”
“这是什么意思,房价吗?”对方的呼吸都急促了,快速追问道。
“我不知道,就听到这么一句了,你也别再问了,到此为止。”骆丹装作有点后悔又害怕的样子,叮嘱半天,不许对方在外头瞎说,不然跟她没完。
对方自是连连保证,放下电话就去给老板打报告。
南省的房价短短两年飙升到一千三四,已经汇集了一百多家房地产企业,可现在舒雨的意思是能涨到七千,想到中间的利润,于飞简直不能呼吸。
“难怪她之前不进场,原来是看不上这点涨幅,肯定是得到消息,所以现在入场。”有人深吸一口气,“有内部消息就是好,赚钱太容易了。”
“问题我们怎么下场。”于飞当然不会把这个赚钱的消息大方分享出来,而是只针对自己的小圈子。在这个小圈子里的人并不多,恰恰好,都是被舒雨盯上,想拖下水的那几个。
别看在外人眼里他们光鲜亮丽,但其实他们只是企业高管,并非企业老板。虽说有各种额外收入,用来买辆车买套房子还行,想投资什么大项目,就很难了。
“没钱寸步难行呐。”一个个叫嚷着。
“早知道跟老肖去美国就好了,他们公司撤资,他找N基金帮忙,人家可真仗义,真给他办了签证。”他们都是给N基金帮过忙的人,心里很清楚,只要想离开中国,N基金肯定会伸手。
于飞冷笑,“那你现在走?”
“得了,自己人面前充什么大尾巴狼啊。没钱过去干什么,我是不愿意给人刷碗端盘子的,一个月一万也不干。”有人接茬儿,他们不是不想走,是现在不想走。
一边搭着N基金这条线,替他们干活,一边在国内捞钱,什么时候想走,带着钱立马就能撤。现在过去喝西北风啊,他们又不是学生,一忽悠脑子一热就往前冲,那些人是炮灰,他们可不是。
“我们没有,N基金肯定有啊。”有人一拍大腿,借鸡生蛋才是最好的生财之道不是吗?
“N基金没有这方面的储备,再说去年的事一出,外资纷纷撤出中国,人家哪里愿意投钱。”于飞按了按鼻梁,一副忧国忧民,国家没按他设计好的路线走,肯定完蛋的表情。
“国外不是有很多投资公司吗?”有人还是不死心,资本家有钱还不赚吗?他可不相信。
“可以试试,不过那些不好打交道,说不定会撇了我们单干。”
众人一听,也对,那他们岂不是一场空。
“能不能从国内银行借点贷款。”于飞琢磨着。
“想都别想,银行直接说了,这两年能不贷款就不贷款,银根收缩的厉害。”他们只是高管,在没有抵押的情况下想借银行的钱给个人用,根本不可能。再说他们需要的是一大笔钱,数以百万千万计的资金,这条路直接不通。
“西省那边,于总不是有点关系吗?那边的土大款暴发户,可不是一般的多。”煤老板嘛,这个时候还没有天下闻名,但圈内肯定是闻名的。
于飞将烟头一掐,对啊,怎么把他们给忘了。
这伙人去打煤老板的主意,舒雨自是不知道,但她知道了也不会在乎,她挖坑向来如此,在你的必经之路上挖个坑就撤,如果你改了性子不走这条路,能够避免掉坑,她也不会再执着。
可惜的是,从她挖坑至今,还没有遇到过一例洗心革面之人。
路晁从美国打来越洋长途,舒雨听到江思齐的名字,半天都回不过神,她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
“江思齐刺伤迈克,被判入牢十年,曲歌被控教唆罪,判处一百二十小时社区服务,两个人同时被学校开除?”
舒雨听了半天才把内容理顺,问题太多,她一时都不知道从何问起。
“曲歌和江思齐是怎么搞到一块去的?”这是最让她惊讶的。
“曲歌由N基金担保到美国读书,和江思齐入读的是同一所大学。”他们都是从国内来的,又是同样不想也不能回去的,所以飞速的建立起朋友关系。
“江思齐和迈克又是办订婚,又是开单身派对,准备筹办婚礼。”于是江思齐真的相信这个老男人会娶她,激动之余听到这个老男人说他看准了一个投资项目,回报丰厚,就毫不犹豫的把银行卡里的钱转给他。
迈克还掏出一份合同,显得特别正规可信的样子。江思齐的英文也就是谈恋爱的水平,听课都勉强,更别提看这种专业性的文件。别说她,就是美国人接受教育程度低一点的,都未必看得懂。
所以迈克合法合理的亏掉了她的钱,合同上有江思齐的签字,更是立于不败之地。
“她还以为可以和中国一样,大哭大闹就有人同情她,就可以让那份合同作废。”路晁在电话的另一面轻笑,“亏她在美国待了这么久,到现在都不知道美国人的行事准则。”
路晁知道舒雨的所有疑问,所以根本不需要她再问,一个一个帮她解开。
“江思齐没了钱,哭闹也没用,根本没人吃她这一套。曲歌就让她拿刀吓唬吓唬迈克,能让他吐多少就吐多少出来。”六神无主的江思齐就真去了。
大约是迈克终于说了真话,刺激到了江思齐,也有可能是江思齐在迈克身边又看到了别的女人,反正一通混乱之后,将迈克刺伤。
“十年期满后,立刻押解出境。”这就是江思齐的结局。
钱没了,青春也没了,能不能完好无损的出来,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舒雨没想到,还能听到曲歌的消息,虽然大学念不成,但她不用离境。在舒雨看来去美国是她所承担的代价,也许在她看来,这是奖赏也不一定。不用管,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叶爷爷那边,我去看过他了,他说人老了,想叶落归根。”
舒雨沉默半响,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才道:“我父亲是在家里出生的,而当天在医院里出生的婴儿有十七个。”
她已经知道,叶爷爷委托医生回忆在他妻子生产当天,有没有异样的事情发生,以及想知道所有那天出生的婴儿,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是警察找到方向后,调查出的结果。
“他是姑太太的朋友,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拿他当一个长辈尊敬就好。”路晁说的,也是舒雨想说的。
更何况,舒雨坚持相信自己的父亲,和叶爷爷并没有关系。
或者说,她不希望父亲和叶爷爷有任何关系。
她不愿意去深想这个问题,因为每一次的深想,都会想到父亲的一生,这让她更加难过。
最好什么关系都没有,这样,她心里反而好过一点。
“只是叶安到底是不是雇凶之人,我必须得搞清楚。”不搞清楚舒雨寝食难安。
而且据舒雨的推测,叶安有可能不是叶爷爷的亲生女儿这件事,叶爷爷和叶安其实都已经知道了。
但他们互相之间,并不知道对方也知道。
如果叶安真的是雇凶之人,那么一定有什么事误导她,让她搞错了人。
前世很有可能杀死三叔一家三口,事隔多年之后,又发现自己搞错了,于是派出同一个凶手,杀死她。甚至姐姐的死,现在想来也有可能和她有关。
也就是前世叶安杀了他们家五口人,三叔和两个堂姐妹,再加上她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