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匀妙合
他的眼睛里,有着看透一切的陌生。但这种情绪只有短短的一瞬,然后就又恢复了正常。
“怎么,有事吗?”他平静的问道。
她回过神:“哦,就是想向你告个假,最近有些累,明天想休息一下。”
“好。”他很爽快的答应,然后转身要走。
“等一下。”她叫住他:“今天的事,谢谢你。”
可他却说:“记住,今天什么事都没有。”
她愣了一下,知道他是不想节外生枝:“嗯,好,记住了。”
回到锁心院后,舒明语在抚慰玉珠,幻珠则责怪舒明雪:“舒明雪,你要是想当那不三不四的女人,自己去当好了,不要把我们也扯进去,什么喜欢一个男子就会不由自主去亲近,我们的名声可是被你弄臭了。”
舒明雪倒了一杯水慢慢的喝着:“你既然这么在乎名声,当年来虚室拜什么师啊。”
“就是,去姑子庙得了。”碧珠也帮着她说话。
“你……”幻珠气的要命。
“好了,不要吵了。”舒明语站了起来,看向舒明雪:“虽人很谢谢你今天救了玉珠,但虚室是我父母的心血,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在给它抹黑。”
这话就纯属找茬了,因为乐玉之山的虚室,在它以合欢术为修的那一天,就不可能在世间有好的名声,而且,她们为了活命都跪下臣服了,俘虏哪里还有尊严可言。
但舒明雪什么也没说,因为她能理解舒明语的愤怒,舒明语作为虚室的少主,玉珠幻珠她们本该她来保护,可今天却是她这个外人将玉珠救了回来,她肯定会自责难过。
凌云阁。
容非回到阁中,元琛正在烹茶,他是客人,但完全没把自己当客人。
“过来喝茶,我亲手煮的。”元琛从炉上端起茶壶,缓缓的倒入杯中,室内立刻浮起清新的茶香。
容非走过去在元琛对面坐下,端起茶品了一口:“有什么话就说吧。”
元琛轻笑一声:“别这么紧张,只是聊下天而已。”
“聊什么?”容非不觉得他是来聊天的。
元琛转动着手里的茶杯:“你有过女人没有?”
容非眼神一凛:“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有没有过?”元琛好奇的看着他。
容非反问道:“那你有过吗?”
元琛看出他的防备心很重,看来得自己先拿出诚意这次的话题才能继续,于是他摇了摇头:“没有,我祖父管的严,除非成亲,否则绝不能与女子有逾矩的行为。”
容非明白了:“所以,你想问男女欢爱之事?那我建议你去江陵城的天香楼。”
元琛咳嗽一声:“不是,我是想问,如果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说,觉得他模样不错,想同他在一起,是不是表示这个女子对这个男子有意?”
容非回道:“不是,她只是对你人感兴趣,等哪天不喜欢了,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哦,那这么说,这女子还挺直接的,不像别人弯弯绕绕。”元琛觉得有趣。
“茶我喝好了,你自便。”容非站了起来,然而走了两步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转身问元琛:“那个女人是谁?”
“什么?”元琛还没回过神来。
容非一字一句道:“那个对你说觉得你模样不错,想同你在一起的女人,是谁?”
第22章
面对容非的问题,元琛起初是有一种被看破心思的掩饰,继而又是惊讶,惊讶容非竟然听出他的这个问题意有所指。
他自然不会承认:“没有谁,只是今天见了刑堂发生的事,有些感触罢了,不过容公子你,好像有些紧张了。”
容非觉得元琛口中的那个女子就是舒明雪,但自己刚才的确有些情绪外露,竟让元琛看了出来:“没有最好,毕竟这里是寒江雪府不是梁武,元公子若是有什么云雨之想也忍耐些,不要打寒江雪弟子的主意,免得伤了两门的和气。”
元琛哈哈大笑起来:“看不出容公子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倒是老气横秋。”
容非也不甘示弱:“老气横秋总比误入歧途的好,而且,元公子长我一岁,若是我老气横秋,元公子岂不也是垂垂老矣。”
元琛没有笑了,他明显感觉到容非是在针对他,可是他又没说那个女子究竟是谁,他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想来想去,他觉得容非应该只是在意江陵容氏的声誉,否则就算容非知道他说的是舒明雪,也不用这样对他这个客人说话,毕竟舒明雪对容氏而言只是一个外人,用不着这般维护。
“是我失言了,容公子见谅。”元琛也是拿得起放得下,刚才那句老气横秋是他说的过分了。
容非见他主动道歉,也不再争执什么,便回房去休息。
锁心院。
晚一些的时候,有人送来了吃的东西,但谁都没有心思吃饭,不过舒明雪除外。
她不但吃的一粒饭都不剩,而且还觉得不够,于是又把碧珠的那份吃了才觉得饱了些。
因为这几天春种累着,她倒下去就睡着了,睡的正香的时候,她感觉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推自己,甚至还有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起来,我饿了,去给我找吃的。”
她猛然惊醒,环顾四周却又什么都没看见,然后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说道:“别找了,我在你的身体里。”
她确定自己听到了声音,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良久后才回过神小声问道:“你是,小饕餮?”
她有预感是那小家伙。
“嗯,你快起来去院子里,找一颗大点的树。”小饕餮的声音有些无力,像是真的饿的不行。
她在这匪夷所思的气氛中下了床,轻手轻脚的走到院子里,找了一个花木站在前面:“然后呢?”
“把手放上去。”小饕餮说道。
她依言照做,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棵在春天里长的正好的花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
心脏砰砰的跳着,看着这死去的花木,她知道那个邪祟是怎么轻易被容是杀了的,邪祟在被容是抓到之前,就已经被身体里的这个饕餮吸食了大半的修为。
“再换一棵。”小饕餮还没吃饱。
“不行,会被发现的。”她拒绝,一棵好端端的树就这么突然的死了,肯定会引起怀疑的。
“可如果我饿死了,你也会跟着死的。”小饕餮威胁的说道。
“什么意思,为什么你死我也会死?”她紧张的问道。
“因为我的元神如今寄生在你的身体里,我们是共生的关系,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小饕餮急切的说道。
她为了不被发现,只好偷偷的从那个小洞钻出去,后面正好一大片树林,她选了一棵,一眨眼的功夫,那棵树又枯萎了。
一连吸食几棵后,小饕餮终于有了些精神,心绪平复下来的她也开始了解这匪夷所思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原来,小饕餮小名叫止止,大名还没来得及取,实际年龄已经七万岁了,但这七万年里,它却只有刚出生的那半年是清醒的,其余的时间都在沉睡中,直到她的血将它唤醒。
至于沉睡的原因,是因为天修界突然袭击了它的家,父母为了让它活下去,将它的魂魄与身体分离。
分离之后,魂魄被父亲封印在他精心撰写的《小食录》里,身体则由母亲带着逃走。
从此,一家人分离,再无音讯。
“你知道我爹娘最后怎么样了么?”止止化成一个幻影出现在她的眼前,虽然模样看起来不怎么可爱,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都是期待。
也是个小可怜啊。
“你不知道么?”她问了一句,但问完就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因为刚刚它说这些年它一直在沉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个问题她也不好回答,因为那对饕餮夫妻,已经死了,而且听说为了防止他们复活,身体也被分成好几块,埋在九州的不同地方,且位置极为秘密。
止止也是个聪明,见到她神情如此,就知道爹娘已经不在世上了,其实这个结果它能够预料,毕竟当时天修界来了那么多厉害的人。
所以它悲伤了那么一会儿后道:“我们不能一直共用身体,你得快点帮我把我的身体找回来,否则时间长了,我们其中一个会把另一个吞噬的,而且很大程度上是我吞噬你。”
舒明雪没想到还这样的,她只想好好呆在寒江雪,不让容非入魔道就好,怎么现在还多了这些事呢。
“那你的身体在哪里啊?”她问道。
“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止止大大的眼睛满是伤心,眼泪哗哗的往下落,很难想象它是梦里的那头爆戾小兽。
“你别哭啊,我去打听,我打听还不成吗。”她劝慰着。
止止的哭声慢慢变成抽噎:“好,我不哭了。”
虽然七万岁了,但行为举止都还是小宝宝模样啊。
她又仔细将它瞧了瞧,然后问道:“你的性别是?”
动物如果不把腿抬起来,实在是很难辨认性别,尤其对方还是稀有的饕餮。
“人家是女孩子。”止止回道,它竟然有些害羞。
舒明雪觉得止止很可能有性别认知障碍,小女娃不都是娇滴滴的么,哪有她这么凶残的,逮谁咬谁。
“对了,你既然是饕餮,为什么只食草木的精气,不吃兽类的呢,兽类不是精气更足么?”她不解。
止止回道:“因为兽有嘴会叭叭叭,万一传到哪个会说人话的灵兽那里,我岂不是暴露了。”
舒明雪:“……”
止止不能太长时间的幻形,累了后就又回到舒明雪的身体里休息。
舒明雪看了看身后黑黝黝的树林,觉得背后发寒,虽然她知道这里是寒江雪很安全,但是原主留下的那个小树林的记忆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因为能够休息一天,所以第二日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院子里大家都在议论那棵突然死掉的花木,幸而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前段时间的倒春寒把树给冻死了,才让她安心。
不过几棵花木的精气并不能让止止坚持多久,很快它又会要进食,如果不想被人发现,就得找个灵力充足的东西给它吃,可这东西要去哪里找呢?
无聊的晃荡到了中午,弟子们送饭过来,舒明雪领了饭正准备回房去吃,却被那女弟子叫住:“等一下,这里还有鸡腿和鱼是给你的。”
哗啦啦一下,所有人都向她看过来,她有些疑惑:“给我的?谁给的?”
“我们小公子给的,说让姑娘注意身体,后面还需姑娘做事。”女弟子回道。
虽然是为了让她做事才给她吃的,但她还是心中一暖,难得他还有这样的心思。
然而刚将鸡腿放进碗里,梁武那边跟着元琛留在寒江雪的两个弟子也提着食盒进了院子。
“舒姑娘,这些菜是我家公子让送过来的。”梁武弟子将食盒放在她面前,食盒里饭菜丰盛,鸡鸭鱼肉糕点果酒样样都有,一点都不像寒江雪做出来的菜,倒像是江陵城里酒楼的。
“元公子让送的?”她不太确定。
梁武弟子回道:“是,我家公子听闻姑娘身体不适合,早上特意去城里买的。”
专门去买的,元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梁武弟子走后,女孩子们都围了过来:“舒明雪,你怎么做到在短短几天里就做到让两个公子都关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