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可达猫
七十年代火车上空间不算很大,卫生间有是有但进去了才知道,挺臭,脏就更不用说了。
温黎退出来到一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憋急了再去。
卧铺车厢如果没有小孩子的吵闹其实是算安静的,温黎在厕所们外面边上站了一小会,就听见隔壁另一个车厢传出乱哄哄的声音,极吵闹。
她好奇走过去瞧,才发现这一截车厢不是卧铺,而是硬座。
而且,那阵仗…用沙丁鱼罐头来形容此时的场景丝毫不为过。
狭小的空间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不论是过道还是桌子椅子,无一不是人、行李、甚至还有从农村特意带去不知何处的家畜,还是活的,伸了脖子从麻袋里漏出头大口呼吸。
列车空间不大,这样多的人便愈发显得拥挤,乱七八糟的臭味酸酸辣辣,温黎差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现在的火车行驶速度不快,却也不稳,行进途中摇晃是常事,站在车厢里的人便不能直起身子好好站,得佝偻了腰,并且牢牢抓住行李架或是椅背才能维持平衡。
除了前胸贴后背的挤压与推搡,有些买了站票的乘客只能像猴子一般佝偻了身子挤在过道处;有的过道实在堆积了过多的行李,他们只能找个能下脚的地方忍着拥挤继续坚持。
有时候站累了实在撑不了,便像寄居蟹一样找个小角落蹲着,缓解双腿的疲惫。
因为坚持下去,就能到家了……
对比起来,温黎这边说是天堂也不为过。
两截紧邻的车厢却是如此不相同的场景形成强烈对比,温黎忽然十分庆幸萧贺钦给她弄来一张卧铺票,按照这样的情况,她怕是坚持不到上海就要被挤死,或者熏死在里头了。
她突然很同情于有国几人,不知道他们在硬座那边是否还安好。
摇头甩掉脑子里不甚好的想法,温黎忙回了自己的床位,总算回到一片还算清新的空间里。
回到床位后,男孩的饭还没吃完,正埋头刨饭,见到温黎回来抬头朝她羞怯一笑又继续吃,他娘满脸都是抱歉,
“谢谢你啊姑娘。”
温黎愣了一下,头一次听人家叫她姑娘还有些奇怪呢,毕竟现在不都兴叫同志?
“没事,不客气。”
午饭温黎吃的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面包和巧克力,晚饭吃的又是零食,配着饮料倒也算可以。
就是那些零食太香了,惹得对床小男孩偷偷瞧了她好几眼,却怕被她发现,都是躲在他娘怀里漏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
还有不知道哪里窜来个小孩,见到温黎吃地食物走不动道了,非要缠着温黎给他尝尝,不给就大哭大闹,车厢里一时间满充斥着小孩子尖锐的喧哗声,吵得人耳朵疼。
后来那小孩的家长来了,见到温黎吃的香东西指着孩子破口大骂,说是人家的精贵东西哪里是你们这种土包子能吃的,你也就只能没出息地看着。
只是等几个家长说完后,那小孩上前想抢温黎手里的食物,那家长站在一边看着居然毫无制止的意思。
看这架势,怕是默许了,要不然这小屁孩也不敢这么大胆!
温黎气得要死,一把将鸡爪子扔到地上还踩了两脚,那两个小孩包括他们的家长瞪大了双眼看着她,绝不相信这打扮贵气、气质绝佳的女人会扔掉食物。
还是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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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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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日思夜想
可这情况是咋出来的他们也有数, 忙牵了自家小孩走人,临走前回头望了眼温黎,发现她居然从包里又掏出一只鸡爪子, 还送给了对面那个男孩!
“娘!”那小孩也看见了,恶狠狠瞪了眼温黎就想再冲上去抢, 却被他娘拽住手臂。
“娘什么娘!还嫌不够丢人!”
两人一直走出了车厢,那小孩的哭闹声隔着一层门板继续喧腾。
*
用餐巾纸把火车地板擦干净后,温黎终于能安心躺倒在床上舒服睡觉。
火车上的时光挺难熬,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枯熬一天一夜对温黎来说是一个挑战,还好她已经在红旗村体验过将近半年的生活,要不然怕是得坐疯。
经过一天一夜艰难的颠簸,好吧,其实也不能算艰难。温黎躺在火车卧铺上睡了一夜还算舒服,至少比硬座的乘客自在多了。
待了一整晚第二天温黎是八点自然醒的,洗漱完再收拾一翻, 没多久便听见播报声。
“前方到站,本次列车终点站——上海。”
广播里传出机械的女音播报,车厢再次喧腾起来。
打瞌睡的乘客从梦中惊醒,不论现在在干嘛的人,全都欢悦地站起身来准备行李。
每一截车厢门口都站满了乘客,明明离到站还有十五分钟左右,全都迫不及待翘首以盼终点站。
列车开始发出剧烈的响动,还没停稳,就见隔壁车厢好多乘客往车窗外丢行李袋, 鼓鼓囊囊的, 下面有他们的亲友接, 热闹得不行。
温黎出车门的时候被挤得差点走不动道,关键还要拖行李箱,几乎算是随着人群移动,毫无主权。
手臂上不知道是谁握住了,温黎被吓了一跳,回头发现竟然是睡她对面带孩子的妇女。
“这里人太多了,有点难走,我带你出去。”
妇女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背上是一个极大的如山一样的背包,左手牵着她儿子,右手拽住温黎的手臂,像倔强的牛,奋力带着她往出口方向挤。
自从昨天给他儿子吃了盒饭后,那妇女跟温黎聊了会儿天,大概是觉得温黎是个好人,在火车上情绪又不大好,便她跟她说了很多话当作倾诉。
这女人是永鸿县隔壁一个贫穷县出来的,准备去上海找孩子他爸,听说她丈夫是下乡知青,一年前搞了方法回城,自此后再也没回来过,所以她这次打算亲自带着儿子去找。
不过那男人虽然没有再回乡下,每个月都会给妻儿寄点钱,不多不少,每月二十,说起来在她那个贫穷县城的小村庄里,还是十分富足的。
不过这女人显然想的不止是钱,她还想让孩子爹跟她在一起生活,所以才买了火车票跑来上海寻夫。
至于她是怎么能买到卧铺票,怎么能从小村庄光明正大带着孩子出来,这就不得而知了。
七十年代上海空气还是很好的嘛,温黎深深吸了一口新鲜气息。
上个月底她特意寄了封信回去,让家里把地址给她。虽然这样可能会引起大家的怀疑,但如果不把地址发过来,到时候可怎么回去?
而且这年头没有移动手机,她便叫家里人别来接她,免得人多到处找都无法相见。
到了上海火车站外,肉眼可见的宽敞大门比永鸿县小县城的好了不知几倍,大门外有无数人头攒动,有接客的亲朋好友,更多的是类似后世出租车的生意。
“同志,搭车不?五角钱随意去罗钟塔、十里街、元勉路。”一个穿棉袄戴套手套的大叔走到温黎面前笑得和善,他身后有一辆车,是一种包了铁皮外壳的三轮摩托车。
这几个路线都是上海最火热的地方,五角钱看着便宜实际上司机赚了,到了那边还能拉不少客。
周围已经有好些人坐着摩托车离开,嘟嘟的响音弥漫天际,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车,初来乍到的温黎有些谨慎,最后还是拒绝了。
告别那对母子后,温黎四处观望终于找到公交车站台,跟着一群大爷大妈等公交,上了车一直坐了大概半小时,才到达信上面说的什么枫烨街十字路口。
温黎下了车,拖着行李箱一路上又是问路,又是看门牌,东绕西绕,走错好几条小巷子,终于在十分钟后找到了温家住的楼,楼体最外面用白色油漆写了几个明晃晃的大字——第二塑料厂职工宿舍。
这是一栋厂子里发给工人住的筒子楼,白色墙体体积很大,年头已久甚至挂满了爬山虎。
阳台上晒满了五颜六色的衣物被单,楼下的空地上整整齐齐停放着一排自行车,看着很壮观。
进入大楼后,楼梯间有小孩子嬉戏打闹,见到温黎这个陌生人后纷纷驻足看着她。
“她是谁啊?”穿蓝色棉袄的小女孩问她身边的男孩。
“我咋知道。”
那女孩又继续悄咪咪道:“她长得可真好看呀...”
“我觉得她比温哥哥的媳妇儿还漂亮。”
这俩小孩估计是刚来筒子楼不久,连只走了半年的温黎都不认识,后面高个子的小少年倒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打扮与他们都不一样的女人,忙伸手指着她往楼道里大喊。
“娘!温黎回来了!”
“温黎?”一楼不知哪个房间里,匆忙跑出来一个女人,手里还拿着一个搪瓷小碗,见到温黎还伸手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道,“温家小妹回来啦?!”
“哎哟袁丽啊!你家大姑娘回来了!袁丽诶!”那女人忙走到大院里头望着楼上大喊,“袁丽!袁丽你在干啥呢,你家闺女回来啦!”
“哎——!”袁丽也就是温黎她妈,应该是还在走廊上炒菜,听见声音忙探头出来,她往楼下几个人力搜寻了一圈才找到自家姑娘。
那提着行李箱,呆呆望着她的,不就是让她日思夜想无数遍的温黎吗!
“咚咚咚——”
很快,楼梯间传来袁丽急速奔下楼的响声,温黎感觉自己刚把仰望着的头放下来时,袁丽就已经从三楼跑到她身边来了。
“黎黎!”袁丽很激动,温黎觉得若不是因为她手里现在还捏了把锅铲,肯定要抱上来。
“妈...”温黎涩涩喊了声,却没成想,这一声简简单单的‘妈’,竟是让眼前这老母亲流了眼泪。
“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
“你先在这坐会儿,桌上有你哥昨儿个刚买来的零嘴儿,你看看想吃啥就拿。”
袁丽把温黎带到三楼最中间的一间房,打开进去后一眼望得到底,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张一米五左右宽的床,床前有一张不透光的大帘子,现在被卷了起来。
墙右边放了黄色的木柜,柜子隔壁还放着一台很小的二层电冰箱,还有两张小桌子。
再多的就是写杂七杂八的东西,家里被收拾地十分整齐,看着虽然小,被这样规整好后反而觉得空间足够用。
温黎坐在椅子上,行李箱已经被袁丽拿到一间房里,应该是以前她的房间,这屋里没有客厅,准确地说客厅成了卧室。
她数了数,一共也就三间房。
现在正好是饭点,楼道是露天的,工人家属们要炒菜都是在走廊里炒,现在大冬天气温低点也还好,要是到了夏天,纵然是敞开了来,那油烟味儿混杂高温度,实在热得人汗流浃背喘不过气。
袁丽把温黎安置好后才带着满脸的笑出去把刚刚炒了一半的菜重新做一遍,做完又才回了房间望着温黎笑眯眯,手里端了盘小青菜。
“你说你这丫头也是倔,不肯告诉我们啥时候回来,这家里也没什么准备。”
说完这句她突然有些拘谨,把青菜搁在桌上又开始把腰上的围裙解开来,
“你在这等着啊,妈去供销社买点新鲜菜,你爸你哥马上就能下班回来了。”袁丽声音都带了几分轻颤,高兴地眉眼弯弯,唇角的弧度一刻也没下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