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阙长歌
这头,顾婆子把水桶取下,在她脱好衣服后立即将绳子系到了她腰上。
“我记得在这个方位,因为当时我爬上来就冲着这个方向的。你先在这个方位找一找,大概在我肩部的位置。”顾婆子站在了自己说的那个方向,给顾乔说道。
顾乔点头,然后一步一步,如壁虎一般顺着井壁的石头,慢慢地下了井去。
入水的时候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还是觉得冷。
但她一咬牙,慢慢地没入水中。
好在是白日,井里的光线虽然不好,却能让她看清四周景象。
顾婆子也很靠谱,没有指错地方,顾乔闭了两次气,第二次入水就成功地把金簪给找到了。
顾婆子立即把她拽了上去,顾乔人刚站稳,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有没有人在家?大伯母,快开门。”
“是你康叔!”顾婆子讲道,飞快地替顾乔解了绳子,两组孙神色皆是一变。
顾乔打了个喷嚏,把金簪往怀里一揣,拎起自己的棉袄和鞋子就往最近的厨房里躲去。
顾婆子急忙把水桶系好,绳结一打,然后站起身来,应道:“来了。”
“阿嚏!”顾乔躲在厨房门后,透过门缝盯着院里的情景。
等顾婆子打开门后,她就看到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走进来,正是前两天借粮给她们家的那位叔祖的儿子顾康。
“阿康啊,你怎么来了?”顾婆子不禁问道。
“大伯母,您放心,我知道您和嫂嫂日子不好过,那粮是我爹娘借给你们的,我不是来催你们还粮的。催你们,那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说着,顾康上前两步,略微弯下身子说道:“我这次啊,是给你们报信来的。”
“报信?”
顾康左瞧瞧、右看看,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道:“说之前我得先问问您,您家那些田地的地契还在不在?”
顾婆子暗自警惕,不禁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我这不是看你家正房都烧了,替您担心嘛。今儿个里长来了,让族老通知大家,朝廷新颁了税法,要求重新清丈田地。有地契的人家拿着地契去签字摁手印,确定田地和亩数;地契遗失的人家找族里证明,重新补上契书;至于那无主的田地,全部收归朝廷。”
“有这事?”顾婆子立即抬头。
顾康点了点头,“确有此事。所以我才问您地契是不是丢了,这要是丢了,那可就麻烦了。”
顾婆子脸色一变,顿时有些着急,“那怎么办?我家的地契当年和正房一块烧没了,这要找族里证明,怎么证明?”
“应该是去找族老。”
“那我现在就去找他老人家!”顾婆子立即急了。
顾康连忙拦住她,“族老正在接待里长,这会儿您要撞上去,打搅了族老,到时候还怎么求族老帮忙?您明天再去吧。”
“对对对,你说得对!”顾婆子立即反应过来,随后忙不迭地道谢,“谢谢康侄儿,大伯母谢谢你了!”
“说这话干什么,一家人生分了。既然消息已经传到,侄儿这就回去了。”顾康随后告辞。
顾婆子将他送到大门口,等人走远了,这才重新锁了院门。
她在这头感恩戴德,却不料那顾康走到拐角处,斜刺里突然冒出个人来,正是顾全。
“事情办得怎么样?”顾全问。
顾康嘿嘿一笑,伸出手去。
顾全撇了撇嘴,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二十文铜钱放到他手心。
顾康却用手指扒拉着,一枚一枚地数,确定一文不少,这才将铜钱揣进怀里,然后笑道:“当然是办好了。问过了,没有地契。”
顾全听闻这话,唇角一勾,露出了个阴狠的笑容。
顾康不禁一抖,却忍不住凑上去问:“全堂哥,你想做什么?我那大伯母可不是吃素的。”
顾全轻嗤一声,“放心,你就问了句话,拖累不了你。走了!”
“哎!”顾康伸出手去,还想再问什么,顾全却已经走远了。
他又掏出怀里的二十文钱,笑容溢满整张脸,“嘿嘿,这钱可来得真容易!”然后转身回家去了。
第4章 发现端倪,惊慌失措
顾婆子心里装着这桩事,等把院门重新锁了,这才急急忙忙地赶回厨房。
“奶奶,怎么了?”顾乔只听了大半,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顾婆子见她一身还湿哒哒的,呀了一声,立即把锅里的热水给舀进提前准备好的木桶里,又兑了凉水,等温度适宜,立即让顾乔泡进去。
“快给我好好泡一泡,驱一驱寒气,其他的不用担心。”顾婆子连忙讲道。
顾乔老实地脱了衣服泡在热水里,然后把金簪递给了顾婆子,抬眸望着她说道:“奶奶,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您都说我已经长大了,所以您就告诉我好不好?刚才康叔来到底说了什么?”
她这具身体才十一岁,眼下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顾婆子,声音又软软糯糯的好听,顿时让顾婆子不忍拒绝。
顾婆子这才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和顾康的对话说给她听。
顾乔听完,想到自家院子北面的断壁残垣,第一反应是,“奶奶,咱们家的地契真的烧没了?”
“真烧没了。”顾婆子叹了口气,粗粝的拇指摩挲着金簪,望着金簪上刻的“敏芳”两个字,眼眶微湿。
她声音低沉,说道:“当年赵王军队杀了你祖父,又把我们家洗劫一空。好像是军队里有规定不能杀村民,他们为了毁坏罪证,就干脆放了一把火,把我们家烧了。好在老天开眼,半夜下起了暴雨,所以只烧了正房,这么些年我们才有厢房来落脚。”
“那您和娘爬上井后怎么逃脱的?那些人不会灭口吗?”
“我们在井里呆了两天,等爬上来的时候军队早已走了,后来赵王再派来收粮的人和之前的那些人不是一拨,所以才活了下来。”
顾乔哦了一声,然后长叹了口气。
她家院子极大,和四合院有些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北面是被烧掉的正房;西面是厢房,一共两间,靠北的那一间是她们三人现在的睡房,靠南的那一间是厨房;东面有一个粮仓,粮仓后面有一排简陋的木房子,应该是猪圈或者牛圈;至于南面,就是高高的院墙。
整个院子靠山而建,北面正房就靠着山。
如今正房已烧,只剩下断壁残垣。山上的红土垮下来盖住了正房后面排水的沟渠,倒冲成了一块土,顾婆子还在上面种了青菜。
房屋虽然已经破败,但从院子格局,以及那全是石砖砌成的高高院墙就可以将当年的富庶窥见一二。
“地契烧了没事,你康叔已经说了,朝廷下令,只要族里出了证明,就可以把契书补上。我等明天就去找族老,把这事落实了。”顾婆子对顾乔说道。
顾乔点了点头,随后想到刚才顾康和顾婆子说话时的神情,不禁问道:“奶奶,那个康叔人怎么样?”
她总觉得那个顾康神色闪烁,不像是什么好人。
“你康叔……就那样吧。”顾婆子叹了口气,不好说什么,只道,“不过他能来报信走一趟,咱们就该感谢人家。”
“哦。”顾乔点头。
到中午的时候,顾婆子割了一大把青菜叶子,然后切碎翻炒,就着早上熬烂的稀粥解决了三人的午饭。
顾乔不想两眼一抹黑的在这地方生存,等吃了午饭后,就打着找柴的名义出了门。
虽然有顾巧儿的记忆,但顾巧儿生性怯懦,记忆里最深的就是和母亲下河捶衣可以玩水,对于村里的人家还有农耕之事都只有浅薄的印象。
顾乔从家里出来后,发现她们家离村口最远,叔祖家大约与她家隔着十来米的距离。然后剩下的人家,稀稀拉拉的分布在不远处的山脚下。
整个村子好像也就二十来户人家。
一条河从群山之间流出,蜿蜒数里,两岸是肥沃的田地,也是顾家村的生存之本。
这时候正是初春,河岸边已经有杨柳冒出新芽。河水清澈,波光粼粼,倒映着拂动的柳条,倒添野趣。
不过顾乔却没功夫欣赏,她看着一块块留着去年稻桩、灌着水的农田,不禁皱眉。
顾家村二月底已经开始回暖,她感觉这里的气候和她现实世界里生活的农村差别并不大。
如果是在她们那儿,这会儿地里要么是油菜、要么是土豆,反正怎么都不会让地空着的。
难道这里的人还不知道这气候,庄稼可以种两季?
她拧着眉头,然后往回走。
只是快到家的时候,她却拐了个弯,去了她叔祖家。
她叔祖顾拓一家房子破败、院墙低矮,顾乔猫着腰,从沟渠里悄悄走过去。
刚走到粮仓不远处,就听到一道妇人的声音。
“你快点儿!一会儿公公和婆婆就回来了。”
紧接着又传来哗啦啦的声响。
顾乔抬头,就看到顾康正从粮仓里把稻谷用升子舀出来,然后倒进他媳妇儿高氏牵着的麻布口袋里!
叔祖家居然还有这么多粮食!
顾乔张大了嘴巴,紧接着反应过来,顾康夫妇这是……监守自盗?
“你赶紧的!”高氏催促道。
“好了好了,都十升了。刘全犁地都才收五升米呢,我这虽然是稻谷,肯定能碾出五升米来,定能打动他。”
“不行!再来五升。”
“不是!媳妇儿……”
“听我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是那顾全真弄成了,咱家多两块肥地,多的粮食都能收回来!”
“好好好,听你的。”
夫妻俩又接着舀了五升稻谷,然后顾康这才赶紧从粮仓里出来,把粮仓的板子一块接一块的重新归到原位。
“快给顾全送过去,这事一定要弄成!这可比你那二十个铜板值钱多了。”
“好嘞!”
然后顾康就拎着麻袋,立即往院子外走去。
顾乔偷偷地跟了上去,发现他抄了小道,还真是往顾全家的方向去的。
顾全是谁?那就是个下三滥的人。
顾康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又能是什么好人?
顾乔本来想再跟过去的,但顾全家的院墙也修得高,她就是去了估计也听不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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