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生寂寥
“是明安兄弟吧, 我早就听王哥说过你了, 果然是一表人才。你放心, 这件事情交给我, 我绝对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齐明安虽然寡言沉默, 但是当对面的人充满善意的时候, 他也会顺从地接受, 脸上顿时就挂起笑来, 很是朴实温和, 讨人喜欢。
工头对齐明安的印象不错, 浅浅的聊了几句,便齐兄弟长齐兄弟短的了, 两人相谈甚换,颇有些相识已久的样子。
跟聪明人打交道办事, 实在是一件相当让人舒服的事情。
但是其实齐明安和宋栀的心里都清楚, 对方能这种态度,也不过是因为王安桂的牵头引线,这人虽然重利益,但是对齐明安他们也还算是不错。
毕竟当初拿着钱上门是去求人去的,倒是没存着别人能把事情办的多漂亮的心思。
毕竟齐明安资历浅,在这里又确实没什么人脉,那王安桂肯伸出一把手搭拢,他们心里就已经承了这份情谊了。
可现在的人的心到底是淳朴一些,那王安贵知道他们的窘境, 所以顺便就把工头给找好了,让宋栀心里微微的一暖。
最起码,像是这种资历和年纪都老的,还真不是有多少钱就能请来的,人家能来,看的也不是那点钱。
而面对着这么热情的工头,他们心里其实也有数,人家不过就是看在王安贵的面子上,才对他们这么礼遇和客气。
万不可人家称一句兄弟自家就真的把他们当做兄弟看,所以对客人的礼数也是一定要到位。
宋栀和齐明安微对视一眼,连忙热情的把他们往屋子里面请,宋栀则是先到了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宋栀去配备食材,齐明安便招待他们坐下,倒了茶水,拿出包还没拆封的红河香烟。
乡下家里没什么好茶,都是自家种的绿茶,大火干炒,带着一股子的烟火气,称不上是香甜,但也是待客的礼节。
“哥几个一路上都渴了,家里没什么好茶水,都别嫌弃,多喝点。”齐明安眉眼疏阔,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便讨人喜欢。
至少那几个进门说有碗水就行的几人各都捧了一杯,脸上的表情也舒展了下来,然后一人接了两根香烟,态度也热情更多。
稍微聊了几句便扯着齐明安站到院子里,工头对着地基说长道短了,工人们便把材料给卸在门口。
齐明安家的院子呈长方形,因分出去一块,现在呈正方形,当中两间土屋,左边边是柴房和灶间,院子倒是大而空旷,种了些蔬果。
而这个屋子,确实是已经破旧不堪了,当初结婚的时候只是稍微的修缮了一下,并没有盖新房。如今被暴雨冲塌,只能另盖了,要不到时候出了事,伤了人,可就不是钱的问题了。
工头的建议是扒了正屋,重新盖上三间砖房,重打地基,院墙重新垒,大门也要重新装。
齐明安一边听着,一边不住地微微点头,稍微的问了几个问题之后,盖房子的大概事情就定了下来。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搬砖的人累出一身臭汗,正在水缸旁边打凉水洗脸,厨房内正冒着阵阵炊烟,饭菜的香味很快飘了出来。
夫妻两个都不是小气的人,虽说现在手头不宽裕,做不了什么山珍海味,但毕竟是请客,还是要做几道像样的好菜。
食材并没有花很多钱,大部分是自家早早就准备好的。
他们家院子里有几块小地,种了些时令蔬菜,如今长势丰茂,正是可以吃的时候,也不用花自家的钱。
那鱼是昨天晚上新鲜捕捞的几条,活泛泛的大鲤鱼在大缸里游,现在正是江河水涨鱼肥的时候,最近捉上来的鱼个头都比之前要稍微大得多,看上去便喜人。
虽然他们不做这门生意了,但是也会偶尔的捕捉起来,拿来用来给别人换东西,或者是给自家人补充营养。
村里人穷,实际上有鱼有肉就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席面了,齐明安他们不吝惜食材,把之前去县上镇上买的一整块肉全都用上了,毕竟工人干活,至少也要给人家吃点好的。
他们在院子树荫下喝水算砖块的数量和钱能不能对上,宋栀便一趟趟的往屋里端菜,菜端的差不多了便擦着手,在院子里迎着人进去。
“几位大哥,先去吃饭吧,菜都做好了,明安快招呼大家去吃饭,我去把鱼汤端过来。”宋栀在院子里俏生生的站着,皮肤白的很,脸上带着点被太阳晒出来的浅浅的红晕,像是个大姑娘,又年轻又漂亮。
“哎,好嘞。”听见她叫他,齐明安反射性的回了一句,撑着腿站起来,就把那几个人往屋子里领,一副极听媳妇话的样子。
几样菜做的色香味俱全,青丝红椒,看上去就颜色鲜亮,极为精致。
“唉呀,这饭菜做得,就跟画上的似的,又香又好看,齐兄弟可真有福气,能娶到大妹子这样贤惠又漂亮的。”工头竖着大拇指,夸赞的倒是极为真心和善,举起酒杯对齐明安示意。
“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齐明安小酌了几口,嘴角不自觉的勾着微微的笑意,目不斜视,右手却在桌下捏了捏宋栀的手,手掌温热。
宋栀眼珠又水又亮的瞪了他一眼,不仅没有任何威慑力,反倒还引了工人们跟着大笑,餐桌上气氛和谐。
齐明安他们手头有钱,砖料和宫人都是现成的,他为人又慷慨大方,所以工期很快就定了下来,宋栀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别的不说,原本的老屋子真就让她住的心惊胆战,虽然床铺都是干净整洁的,但是总觉得有许多蛇虫鼠蚁,如今要盖新房,连心情都畅快的多了。
他们大都是周边村的人,离这里很近,况且一个个都清醒的很,安全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挽着齐明安的胳膊送别客人,齐明安也跟着挥手,但是眼神很明显的就已经迷离了下来,似乎是醉了。
他其实才喝了两杯,并不多,却上了脸,脸颊红润润的,连耳朵和鼻头都带着些粉嫩的红热。
临近傍晚,逐渐放凉,他却一进屋就扯着领子说热,很快自己便解了扣子,露出背心包裹下层层的肌肉,带着些汗水印子,湿津津的,看上去黏腻的很。
宋栀怕他这么睡不舒服,端了搪瓷盆湿了毛巾给他擦一擦身|体。
他躺在床上微微袒|露小腹,干净凌厉的肌肉线条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宋栀给他解了扣子,从脸一路擦下来,抚过胸口和凹凸不平的肌肉。
齐明安的眼睛一直直勾勾的注视着她,眨也不眨,灯光有些暗,显得他的眼睛更加的黑,眼神中少了些迟疑和退却,反倒加了些深邃。
“媳妇。”他声音低沉磁性,叫的宋栀几乎软了身子。
“嗯。”她红了脸,模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又沾湿了毛巾,接着擦拭。
“媳妇。”他又叫了一声,却一下子捏住了宋栀的手,毛巾扔到一边,翻身压了上去,凑到她的耳边吐息,强有力的大腿抵在她的腿间。
他浑身上下都热,年轻人体壮,像是个小火炉,吐出来的呼吸带着些迷蒙的酒气,不臭,香香的混着他身上长带的肥皂味道,让宋栀只能绵软的轻轻呼应。
这下子换齐明安笑了,喝了酒的他总像是带着些邪气似的,连笑都不大一样,眼睛又黑又深邃,睫毛很长,为他加了些温柔。
可他轻轻的啃|咬宋栀的唇瓣,实在是说不上温柔,吻来到宋栀的耳垂,他轻轻的又模糊不清的说道:“来生个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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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时候两人都起的很晚,门口却早就围了一些无聊的人,聚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门口的砖材。
倒不是因为抱怨他们挡了路或者是什么,毕竟齐家的房子本来就是在最边上,平时也很少有人从他们家路过。
齐明安在前些日子本来就因为和舅舅家闹僵而在村子里好好的出了下名,猛不丁的又开始盖房子,村里的人就又开始议论开了,恶意满满。
议论的主题,倒也只有一个,这齐家不得了,竟然要盖房子了。
原来的时候大家都穷,齐明安要更穷更惨一点,还瘸了条腿,大家便各种同情,等到他们家最近看起来像是日子过好了的样子,这样友善的人就好像忽然减少了一样的。
齐明安他们赚钱的事儿,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谁也不知道赚了多钱,大家在私下讨论的热烈。
看现如今,他们竟连房子都要盖上了,看来这钱是真的没少赚。
这下子,那些人的心里便不平衡了起来。
看看这房子,用的砖,墙面都不用土混草,这不跟城里的房子一样吗?
这得多少钱啊!
之前还说没钱养老娘,还和老娘分了家,这人啊,心可真狠。
第58章 房子盖好了!
上尧村本来就穷, 满村里数数盖了砖房的不到十个。可那些人要么是村支书一流,有人有权,要么是齐明安的舅舅一流,在体面的工厂工作, 每个月都有不少进益。
可这齐明安家, 看上去是两边都不靠。
既没有亲友帮衬, 也没有什么稳定体面的工作, 齐明安还是个瘸子, 他们怎么能够有钱盖房子呢?
他们夫妻两个连结婚的时候房子都是旧的, 被村子里的人好一顿笑话。
全村的人都盖上, 这样的人家也不应该先盖房子啊。
本应该是穷困潦倒的人, 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先富起来了, 这样的落差感, 让那些平时对他们挺和善的人都红了眼,说出来的话也就不那么好听了。
“也没见他们比咱多种多少粮食啊, 咋就忽然有了这么些钱呢,这齐家, 地还是咱们村最孬的呢, 这是发了什么财了?”
“卖粮食钱都花光了也不见得能盖这样的房子,下半年不吃饭了啊!我看可能是借钱盖的。”
“借钱?能还的起吗?”
“人家还不一定是借钱呢。他们之前就在市场那块卖东西呢,我儿子都看见了,胆子可真大,听说钱一把把的收,啧啧。”几个聚在一起的老太太格外的痛心,撇着嘴在门口嚼舌头。
“就是,也不怕被人给抓起来,判成投机倒把。”其中一个在门口抓了把花生吃的的黑瘦妇人贼眉鼠眼, 半佝偻着背,说出来的话最不好听。
“三婶子,你又糊涂了吧,现在哪还有投机倒把啊,都没人管了都,人家自己赚钱自己盖房子,咱就别管了。”因着齐明安他们长租他们家的骡车,发财媳妇倒是帮着说了几句话。
但是她是个年轻媳妇,脸皮子又薄的,被婆婆和婶子刺了几句,便被气的脸色通红,抱着盆走了。
一句两句的声音根本挡不住这帮多嘴的老婆子,她走后,话题就越来越歪了。
“这人啊,可真是不可貌相,没想到这个齐明安,这么有钱。不过,说是卖东西卖的钱,咱也不知道,别是什么来路不明的钱,媳妇这么漂亮的……”那老婆子嚼花生嚼的嘴边都是白沫,掏了前襟上挂着的布擦了擦,瘪瘪干瘪的嘴,指指紧闭的大门。
“不过这倒是没准哈,你瞧瞧她那个样子,都结婚了还天天打扮的跟个小姑娘似的,也不知道给谁看,要不要脸啊。”
“我可听说她以前在娘家的名声就不好,你知道吧,他媳妇,之前跟不少人相好呢……”一旁的人倒是扬了眉毛,仿佛肚子里堆着不少的内情,忙不迭的往外面分享。
只是她还没把这句话说完,面前的门就一下子打开了,一盆水兜头泼了在他们脚下,水沫混着灰尘溅起老高。
“噗噗噗,谁啊,有病吧。”那些长舌妇避无可避,一下子击在他们裤腿上,搞了一堆泥点子,闹的他们跳脚。
眼尖的正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汗衫的精壮男人,脸的锅黑的底似的,暗沉沉的吓人,低声震喝:“议论什么呢,快点给我滚。”
“齐明安,你怎么回事,我们可都是你的长辈。”这些平日里泼皮惯了的自然是不会怕他,纷纷拍打着腿裤,叉着腰,吵嚷起来。
这些人,做惯了占着所谓的辈分碎嘴的事情,竟丝毫不觉得在人家的门口编排侮辱人家的媳妇有什么错,一味只觉得是齐明安冒犯了自己,十分不满起来。
齐明安却懒得跟她们置喙,脸色黑沉,又说了一声:“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这些老娘们虽然年老,但是战斗力惊人,平日里旁人总是怕了他们,但齐明安一身常干活的肌肉,个头高挑,也有了三分威慑。
平日里他温柔和善,如今发了狠,竟也有了凶神恶煞之感,怕人的很,看热闹的便你拉我赶的走了精光。
人都走光了,宋栀才拉着齐明安的衣角探出了头,搂着他的腰靠在他背上,脸贴着没说话。
齐明安往后探了探手,正碰到她抖个不停的身子。他关了门,一瘸一拐的往屋里走,宋栀一声不吭,便就着这个姿势,像是挂着的小猴子一样的,被他带到了里屋。
齐明安打湿了毛巾给她擦脸,她胡乱的抹了两把便丢在一旁,娇嫩的粉白脸蛋弄的泛红,可她像是觉不到疼似的,推了齐明安往床上坐。
然后她便跨坐在他身上,细胳膊搂着他的腰,脸颊蹭着他的胸膛。
齐明安担心她哭了,便推了她的肩膀看,黑亮的眼睛里倒是没有半丝哭意,只红润的嘴唇几乎要撅上天,脸颊鼓鼓的。
“生气了?”齐明安满肚子的气性被她这样可爱的模样给逗的散了大半,捏她的脸。
“没有!”宋栀拿开他作乱的手,不满推了推他,他便顺势倒了下来,手拍着她的大腿,脸上却满是笑意。
宋栀撅着嘴,也跟着倒了下去,趴到他身上。她不重,却也砸的齐明安闷哼了一声,他没有松手,只是搂着她,大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又轻又温柔,好像是个什么易碎的物品。
宋栀的气性被很快安抚了下去,只在他胸膛上吐息闷热的讷讷说了一句:“她们怎么这么坏啊。”
抚摸着她肩头的手顿了顿,稍微移了移,改为顺着她滑润的头发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