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在锅里
姜大伯想挣扎竟然挣扎不脱,他这才发现自己小瞧了他这个便宜侄女,谁能知道这死丫头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又这么大的力气。
姜沁渝笑眯眯地看着姜大伯,说出来的话却气死人。
“大伯您这就急了?奶还没说完呢,您这是着什么急?”
姜爸已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呆了,他有些茫然地看了姜妈一眼,表情似哭似笑似怨似怒,完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老婆,刚刚你听到了没有,我妈她说啥了,是不是我听错了?”
因为刺激太过巨大,姜爸身体都不自觉地哆嗦起来,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说话反而利索了,竟然说完这一整句话都没有停顿一下。
姜妈这会儿却已经顾不上去管姜爸的这一点变化了,她生怕姜爸会因为情绪过激受到打击而再次中风,所以赶紧拍打着姜爸的背部安抚道:
“不管什么情况,你先别激动,也别着急,等小鱼儿问清楚再说,反正最坏的打算,也不过就是跟他们断绝关系,咱们还有孩子都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姜爸听到这话,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眼神里终于找到了焦距:
“对,你说得对,来之前咱们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和他们断绝关系!”
姜大伯娘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
她也想问她婆婆到底在发什么疯,好端端的怎么会说小叔子不是她的孩子,可她看自己丈夫一脸激动急切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子里猛地就想起来不久前,她无意中听到的丈夫警告威胁她婆婆的那句话。
——你如果想你百年之后,没人给你摔盆守灵哭丧,那你就去,你猜到时候老二知道了那事儿后,还会不会给你忙活这些身后事!
当时姜大伯娘没搞明白,还以为丈夫隐瞒了什么秘密,还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但这会儿,她却如醍醐灌顶了一般,整个人都清醒了。
原来,她丈夫说的老二知道的那件事,竟然是这么回事,难怪她婆婆一听到这番警告就立马老实了,敢情闹了半天,小叔子根本不是她婆婆的儿子!
姜大伯娘心中暗骂,很想冲上去扇她婆婆几巴掌。
这老不死的,你有本事骗人,你就把这个秘密守好,守到入了土也别说出来啊,在分家的这个关键时刻说出来,是嫌坑他们大房不够惨吗?
老二知道他不是亲生的,又从小被苛待,连分家的时候都没分到任何东西,还会心甘情愿地给这死老太婆养老?只怕是恨不得扒了这死老太婆的皮抽了她的筋才痛快吧?
之前还对村委拟定的那些赡养协议极为不满,内心愤愤不平的姜大伯娘,这会儿真是将姜奶奶给恨死了。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就按照刚刚说的那份协议签了呢,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恐怕再想要让老二这一家子出血,是想都不要想了。
村委的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觉好像吃到了一个世纪大瓜。
刘子叔眼中也充满了惊讶,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沉着脸看向姜老太太那边:
“姜老太太,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这种事情可不是能随便胡说的,你确定姜老二确实不是你的孩子?!”
姜奶奶已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把不该说的秘密给说出来了,这会儿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自己明白这件事有多严重,所以这么些年她一直都苦苦隐瞒着,从来不敢和任何人透露,除了她的大儿子隐隐地知道一点,别的人脸一点风声都没听过。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漏嘴,但哪怕是拿刀逼着她,她也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件事的,所以听到村长这么问,她立马就想要摇头否认。
然而还不等她摇头呢,她那张嘴又开始不停地往外吐她绝对不想要听到的字眼。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撒谎,我有一个卵生妹妹,这事儿你们去我老家的村里打听就能打听得到。”
“70年初,知青下乡,我妹妹跟一个下乡到我娘家村里插队的知青偷偷地谈恋爱,那知青搞大了我妹妹的肚子,结果却自己一个人偷偷地找关系回了城。”
“我妹妹怕她和那个知青的事情被人发现,就偷偷地躲到了明罗村我夫家这边来了,但无论怎么劝,她都不肯打掉孩子,坚决要把孩子生下来。”
“那一年我刚好也生了第二个孩子,但因为难产,那孩子在产道里面就憋了气,生出来后没两天就死了。”
“正巧我妹妹的孩子就比我第二个孩子晚出生了一个星期,所以我们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妹妹生的那个孩子顶替了我二儿子的位置。”
“我妹妹生了孩子后,连月子都没坐满就离开了明罗村,临走前说要去找那个知青,但这一走就是几十年杳无音信,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死活,估计已经不在了吧。”
“这个孩子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老娘能在一家几口人的饭食里省下一口养着他长大,难道还不够吗?这份恩情,就算是他偿还一辈子也还不完!”
这番话一说完,在场的众人顿时都陷入了沉默。
谁也想不到,几十年前竟然还有这样一桩旧案,难怪这位姜老太太的心偏到了胳肢窝,居然这么压着二儿子一家吸血,敢情这个二儿子,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是她妹妹未婚先孕生下来的!
第176章 双生
有真话符, 姜沁渝相信姜奶奶说的这些绝对都是真实的。
至于这些话要怎么验证, 只要找到村里的老人,总有对当年的事儿有印象,看到过姜奶奶这位双生妹妹的人,只要一问便知。
不过, 姜沁渝这会儿倒不是质疑这些话的真假,而是觉得,当年的事儿,恐怕并不是像姜奶奶说的这样简单。
姜奶奶就是一个内心扭曲甚至三观不正的人, 所以在她心里肯定就是这么认为的,真话符只能反映出她真实的内心世界, 但这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到底当年是怎么回事, 姜沁渝觉得还要再挖掘, 肯定这里面还藏着别的内情。
“姜老太太, 你说的那个抛弃你妹妹的知青叫什么名字?他是真的抛弃你妹妹了吗?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哪一天离开的,离开之前她没有留下什么话吗?这些年也没有再回来过?”
和姜沁渝有同样困惑的,还有那些村委干部, 刘子叔已经意识到今天这个分家, 怕是要黄, 但既然姜老太太肯开口,他作为村长,是肯定要把当年的事儿搞清楚的。
所以根本不用姜沁渝开口, 刘子叔就率先将内心里的那些疑惑给问了出来。
姜奶奶这会儿已经要哭了,天知道她到底中了什么邪,为什么她会将这些深藏在内心里的话都给说出来?
她都快要疯了,听到村长问她这些问题,她也根本不愿意开口回答,下意识地就想要把嘴唇紧紧地闭上。
可这样做也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村长的话音刚落,那些问题就仿佛是烙印在了她的脑子里,然后她的嘴巴就跟一个得到了指令的开关一样,开始叭叭叭地往外吐真言。
“那个知青叫常春霖,我妹妹叫姚凤兰,常春霖回城后,我妹妹发现自己怀孕,怕被村里人发现,就躲到了我家里。”
“常春霖其实有回过信,他回了沪上,找关系据说得到了什么工农兵大学的指标,还说等安顿好之后就来接我妹妹。”
“不过那封信,被我给截下来了,从小我妹妹就比我漂亮比我聪明,连找的男人都比我找的要强,这个常春霖上了大学,真要是接我妹妹去沪上,我妹妹就是城里人了,到时候我跟她就更是天差地别,再也没有可比之处了。”
“我能让她再跟那个知青联系?所以我替她写了一封断绝书,直接寄到沪上去了。”
“常春霖不知道我妹妹怀孕,收到信之后估计伤心欲绝,后来就再也没有来过消息。”
“我妹妹也是蠢,就算没收到任何信件,也还固执地相信那个男人没有抛弃她,本来我都已经替她找好了人家,那个人家的儿子有问题,只要她愿意嫁过去,那家人不会嫌弃她怀孕,甚至愿意视她生的孩子如己出,但她不愿意,非要自己偷偷把孩子给生下来。”
“后来生了孩子,她就把孩子扔在我家,还把常春霖以前留给她的钱全部都给了我,让我帮她照顾孩子,然后就只身往沪上去了,她说哪怕是讨饭到沪上去,也要找到常春霖,等找到人了,她再来接孩子,在此之前,要我帮她掩饰孩子的身份。”
“那个年代,她没有介绍信引荐信,估计跑出去就要被人当特务间谍给抓了,别说是去沪上了,就是省城都别想出去,估计早都已经死了吧,反正这些年来从来没听到过消息,肯定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姜老太太说她妹妹肯定已经死了的时候,面无表情甚至还带着几分阴鸷和奸计得逞的笑,看起来竟然毫无半分同情怜悯和愧疚,反而像是终于大仇得报一般。
这表情直把屋子里的众人都看得一阵发毛,一股凉意直接就从脚底蹿了上来。
之前他们只当是这姜老太太抽风了,不然为什么会把这么辛秘的旧事给说出来?
可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老旧的祠堂里,一群村干部哪怕再信奉科学拒绝迷信,看到姜老太太这表现,也不得不想歪了。
几个村干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
这姜老太太,莫不是中邪,被什么邪祟给附身了吧?不然为什么村长一问,她就连当年干的那些坏事都全部和盘托出了,这根本不像是忏悔和自白,倒像是被什么控制后得到的惩罚和报应。
姜大伯这会儿已经脸都白了,不用姜沁渝再拦着,他直接就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瞬间老了十岁。
他这会儿就只有一个想法,完了,全说出来了,当年的真相,这下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姜大伯娘这会儿也要气死了,她搞不清楚那死老太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既然做了,那你就把这个秘密守得死死的,为什么要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说出来,这不是把老二那一家子往外推,甚至还要跟人家结仇吗?
姜爸和姜妈两人也是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他竟然不是他.妈的亲儿子,而是她妹妹的孩子。
而且他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其中竟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妈造成的。
就因为嫉妒妹妹过得比她好,这姜老太太就从中作梗,不但毁掉了妹妹的好因缘,竟然还想要把妹妹打包卖掉,后来妹妹不听从她的安排,要与命运抗争,她就又祸害上了她妹妹的孩子,竟然是打着要压榨妹妹的孩子,让她妹妹的孩子给她儿子当牛做马一辈子的想法。
这个老太太太恶毒太可怕了,那可是她的亲妹妹啊,到了她的口中,却感受不到半分亲情,甚至她还隐隐地非常期待妹妹被抓,打成特务间谍直接被弄死似的。
如果不是刘子叔问了后面的这些问题,恐怕这屋子里的人,都要被这个姜老太太给骗了,只怕还真以为她只是将她妹妹的孩子顶替了那个死去的老二,然后又节衣缩食地把孩子给抚养长大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
谁能知道,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根本就是她自己,是她祸害了她妹妹一辈子,甚至还想要继续在她妹妹的孩子身上吸血,偏还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绑架她妹妹的孩子,大有要让这个妹妹的孩子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出不了头她才觉得甘心和痛快。
村委干部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唯一的一个想法,就是以后一定要叮嘱自己的家里人离这个老姜家的人,尤其是姜老太太远一点。
连亲妹妹都能害的人,难道你还指望她对外人讲什么仁义道德?只怕在这一家子的心里,除了金钱利益,别的任何事他们都不会有底线,为达目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的。
刘子叔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朝着姜老二那边看了一眼,问道:
“这事儿你怎么看?”
姜爸这会儿脑子很乱,不过是为了妻子儿女才强撑着站在这儿,愤怒心酸仇恨庆幸等各种情绪在他的心里翻涌,末了他只是抬起头,目光幽幽地望着姜老太太,开口问了一句话:
“所以这些年,我给咱家当牛做马付出了那么多,你是不是就从来没有感动过,也从来没把我当成过你的儿子?”
姜老太太冷笑一声,知道现在所有的秘密都已经曝光,她再伪装也没有意义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望着姜爸的眼神充满了仇恨和怨毒:
“你本来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是老娘好心收留了你,你报答我不是应该的?就你这样的贱种,我凭什么要把你当成我儿子,你.妈跟人无媒苟合,她是个不要脸的娼妇,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不是当初姚凤兰那个蠢货留了三百块钱,又说她找到常春霖了就会回来接你,我怕哪天她真回来要人我拿不出来,你以为老娘会养你?只怕早就把你掐死了事,还轮得到你活到如今?”
姜爸听到这番话,原本眼神里的最后一点希冀也泯灭了,只剩下浓浓的失望和落寞。
他点了点头:“好,既然您没把我当成过你儿子,那以后,我姜建民,就真的不是您儿子了。”
“七十年代初,我生母留下了三百块钱,这笔钱在当时绝对不算是个小数目,养活一个孩子绝对够了,就算不够,这些年来我为老姜家全心全意地奉献和付出,也足够偿还您养育我长大的恩情了。”
“分家的事儿就算了吧,以后我姜建民这一大家子,就跟你们老姜家没有关系了,也用不着再多此一举搞什么分家了。”
“希望您能长命百岁,也感谢您能把当年的事儿说出来,起码让我知道了我生母是谁,知道我这些年的遭遇不算是没有缘由。”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希望以后咱们两家桥归桥路归路,从此过自己的日子,各不相干。”
说着,姜爸也不再看姜大伯那一边了,转过身就往祠堂外面走去。
姜妈和姜沁洋也赶紧跟上,姜沁渝倒是好整以暇地笑了笑,侧头看了姜大伯那边一眼,补充道:
“如果不满意这个决定,大伯和奶奶你们还可以去法院提起上诉哦,这样的话我就让我爸去直接做个亲子鉴定,说不定法院那边还能酌情判大伯你们家给我家一笔精神赔偿呢,毕竟我爸成年后,一直到分家钱,所有赚的钱都是在奶奶您的手里攥着,这笔钱后来都去了哪儿,不用我明说,您比我们更清楚,是吧?”
姜大伯面无表情,姜奶奶却是心下一抖,眼神闪烁十分心虚地偏过头去,不愿意再和姜沁渝对视。
姜沁渝这下才觉得痛快了,笑意盈盈地冲着几位村委干部道:
“今天的事儿,麻烦各位叔叔伯伯了,虽然分家的事儿没能做成,但这个结果,我家觉得挺满意的,几位叔叔伯伯如果不嫌弃的话,中午上我家来吃一顿粗茶便饭,算是对几位今天耽搁这半天时间的感谢和补偿。”
几位村干部都是连连摆手,十分客气,刘子叔知道姜家的伙食,自然不会拒绝,率先就点头答应了,见村长都应承下来了,其他人也就不再推辞,从善如流地应了。
姜沁渝笑眯眯地又看了姜大伯那一家三口一眼,这才转身从祠堂里走出去。
外面阳光正好,姜沁渝浑身一派通透,这一刻只觉得压在心里二十多年的憋屈都被释放了出来,整个人都痛快得不得了。
姜爸姜妈和姜沁洋就在门外等着,看到姜沁渝走出来,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走吧。”姜沁渝笑道。
农村就是一个八卦阵,一有什么消息,基本上不用半天就能传播得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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