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郑皇贵妃呼吸一窒,面色惨白。
“郑氏,你在打什么主意,朕心里清楚。”
宣和帝面色寒冷如冰,吐出口的话语像在冰天雪地里冻过,冷得人从骨子里生出寒意:“你想的原本也没错。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情,寿宁做出什么丑事来,总怪不到你头上。”
“你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坐收渔利。你果然打的好主意!”
郑皇贵妃身体不停哆嗦:“皇上,臣妾没有这个意思……”
宣和帝冷冷地打断她的辩白:“你没有想过,寿宁是朕的女儿。她出了什么事,朕这个做父亲的,会是何等难堪和痛心。你心里只有自己和两个儿子,根本没有朕!”
郑皇贵妃再也撑不住了,悔恨自责的泪水顿时涌出眼眶,以膝盖跪着前行:“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臣妾心里只有皇上啊!这次是臣妾失责,一时糊涂。可臣妾从未想过以此事来谋算什么,求皇上明察啊!”
郑皇贵妃满面忏悔,满眼泪水,跪着哀求。
宣和帝面色铁青,不见半分动容。
……
跪在一旁的裴皇后,一直默默无语,此时忽地张口为郑皇贵妃求情:“皇上,此事和郑氏确实没太多关联。臣妾才是寿宁的亲娘。皇上要怒要罚,都该由臣妾领受。”
郑皇贵妃大概是被恐惧冲昏了头,竟也跟着附和了一句:“是啊,臣妾冤枉啊!”
话一出口,顿时后悔不已,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果然,就见宣和帝一声冷笑:“你冤不冤枉,自己心里最明白。皇后病弱多年,朕一直将后宫交于你手中。现在看来,朕是瞎了眼盲了心,将一个心思恶毒居心不正之人捧到了不该有的位置。也令你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
“来人,传朕旨意,立刻削去郑氏皇贵妃之位,降为婕妤。幽禁钟粹宫,没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钟粹宫探望。”
皇贵妃是众妃之首,离皇后一步之遥。婕妤却在妃位之下。以后宫品阶来论,这是连降了三级!
郑皇贵妃……不对,现在该改口叫郑婕妤了。
郑婕妤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这么一直跪着哭着。
宣和帝不耐再听她哭泣辩驳,挥挥手。赵公公立刻领命,去宣了两个宫女进殿,将新出炉的郑婕妤“扶”了出去。
裴皇后跪了半个多时辰,此时早已膝盖发麻,几乎连知觉都没了。全仗着过人的自制力硬撑到现在,苦笑着轻叹:“一切都是臣妾的过错。皇上要罚就罚臣妾,这般责罚郑氏,臣妾委实心中难安!”
宣和帝还在盛怒中,根本听不进这些,也没让裴皇后起身:“谁是谁非,朕心中清楚的很。谁也别想蒙蔽朕!”
郑皇贵妃就是生出了“蒙蔽天子”之心,所以才会受此重罚。
裴皇后心中十分快意,面上却露出羞惭自责的神情。
就在此时,贺祈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启禀皇上,二皇子殿下已至殿外。”
宣和帝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宣他进来。”
很快,二皇子便迈步进了殿内。贺祈什么都没说,不过,二皇子已经猜到了一些,一路提心吊胆思索着要如何撇清辩白。
可没想到,宣和帝根本没给他机会。
他刚进了保和殿,几份奏折便飞了过来,重重地砸在他的头上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伴随着宣和帝的一声怒喝:“孽障!给朕跪下!”
……
保和殿里的动静,隐约传出殿外。
守在殿外的御前侍卫们,神色间隐有几分异样,不时对视一眼。
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郑皇贵妃哭成了泪人一般,被扶走了。现在又换了二皇子,刚进殿就被天子怒叱。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朱启珏悄悄凑到贺祈身边,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贺祈瞥了朱启珏一眼:“有些事,你还是别打听为妙。”
朱启珏:“……”
懂了!
如果是朝中大事,迟早会传到各人耳中。不能打听的事,当然是宫闱丑事了。知道这等事,可没什么好处。
朱启珏识趣地闭上嘴。
站在不远处的裴璋,此时也是一脸凝重。
郑皇贵妃如何倒霉,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可事情牵扯到二皇子,由不得他不关心。殿内宣和帝的怒叱声越来越高,听得人心惊肉跳。
裴璋故作不经意地走了过来,低声问贺祈:“皇上为何宣召二皇子殿下?”
两人一同进宫当值,论亲疏论血缘,他还胜了贺祈一筹。可如今,宣和帝对贺祈信任器重,远胜过他。
他心里再不甘,也得承认这个事实。
贺祈扯了扯嘴角,淡淡说道:“等二皇子殿下出来,你问问殿下,就什么都知道了。”
裴璋:“……”
裴璋碰了个硬钉子,心中恼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就在此时,赵公公快步走了出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 惊涛(二)
赵公公满面仓惶急促。
裴璋心里一沉,正要张口,贺祈抢先问道:“赵公公,殿内出什么事了?”
赵公公皱着眉头,低声道:“皇上怒火攻心,连连动怒,体力不支,差点晕过去。咱家立刻去请杜提点程太医过来!”
宣和帝这些时日劳碌耗神,龙体虚弱。今晚接连动怒气,可不就撑不住了?
赵公公去宣召杜提点和程锦容,贺祈二话不说,迈步就进了保和殿。
裴璋:“……”
这一犹豫,裴璋已经失去了一同进殿的机会。
他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懊恼,在原地站了片刻,到底还是默默退回了原位置。
同样的事,贺祈能做,他却不可以。
一开始,他只差了一小步。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远远地落在贺祈的身后。
……
贺祈快步走进了殿内,目光一扫,心里也是一沉。
裴皇后还在跪着,身体颤巍巍的,大概已经撑到了极限。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倒下。
二皇子也跪在地上,身边全是散乱的奏折,额上被竹制的奏折划出了一道血痕。一张英俊的脸孔满是颓然和不安。
至于宣和帝,被内侍们搀扶着坐在龙椅上,闭着双目,呼吸略显微弱。
贺祈近来深得宣和帝信任,此时悄然进来,众内侍也没觉的不妥。裴皇后和二皇子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留意到贺祈。
贺祈走到宣和帝身边,低声道:“皇上请保重龙体。”
熟悉的声音入耳,宣和帝勉强睁开眼,冲满目关切的贺祈嗯了一声。
程锦容和杜提点很快来了。
杜提点快步走到宣和帝身边,立刻拿出金针。
施针急救是杜提点最擅长的,程锦容并未和杜提点争抢,目光迅速瞥向身子微微摇晃的裴皇后。
这一看之下,程锦容心中更是焦急。
也不知裴皇后跪了多久,脸孔苍白,额上俱是冷汗。
杜提点运针如飞,正为宣和帝施针。这等时候,谁也不敢张口。程锦容也只能先默默按捺片刻。
直到程锦容又瞥见裴皇后身子晃了一晃,再也忍耐不住,轻声说道:“皇上,微臣斗胆一言。皇后娘娘似要昏厥了。”
宣和帝睁开眼,看向程锦容。
程锦容略略垂眸,掩去眼底的焦灼和忧虑。
等了片刻,宣和帝才道:“你去扶皇后起身。”
程锦容暗暗松了口气,恭声应下,快步走到裴皇后身边,俯身扶起裴皇后。裴皇后双腿像灌满了铅,咬牙勉强站了起来。脚下阵阵刺痛。
程锦容蹲下身子,以手为裴皇后按揉腿上的几处穴位。
又酸又痛。
裴皇后轻轻倒抽一口凉气,硬是咬牙忍住了。
“娘娘忍一忍,”程锦容没有抬头,继续为裴皇后按揉:“揉上一会儿,气血活络,就不疼了。”
裴皇后鼻间陡然一阵酸涩。
血浓于水,此话真是半点不假。
寿宁公主闯下大祸,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让她这个“母后”来收拾残局,压根就没想到她要如何应对宣和帝的震怒。
二皇子刚才被骂得面无人色,连连冲她使眼色,想让她这个“母后”求情。
真正心疼她的,也只有程锦容罢了。
程锦容手指纤长有力,按揉了片刻,裴皇后的双腿渐渐恢复知觉。裴皇后不舍程锦容这般卑躬屈膝地伺候自己,忙轻声吩咐:“本宫已经没事了。”
程锦容嗯了一声,手中动作未停,又揉了盏茶时间,才站起身来。
母女两人,视线匆匆交汇,闪过只有彼此知道的欣慰。
万幸,一切都在往她们最希望的方向进行。
……
宣和帝没张口,谁也不能擅自离开。
裴皇后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以目光示意程锦容,扶着自己走到了龙椅边:“请皇上平心静气,保重龙体。”
宣和帝神色晦暗不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跪在地上的二皇子,心里别提多懊恼后悔了。
当日他确实存着拉拢元思兰的心思,有意无意地怂恿过寿宁公主“想办法早日大婚”。等寿宁公主住到了公主府,他和元思兰来往就能便利得多,也能以元思兰为己用。
谁能想到,鞑靼竟大举进犯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