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别整日里嘴甜来哄我。”太夫人笑着白了他一眼:“过了这个年头,你也十八岁了。也该娶媳妇过门了吧!也让我这个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享一享孙媳的福。”
这一个月来,太夫人已是第三次提起这个话题了。
贺祈咳嗽一声,转移话题:“天色已晚,祖母早些歇下吧!”
太夫人好气又好笑:“一提成亲,你就左顾言它。我知道,锦容和普通的闺阁少女不同。她在御前当值,深得皇上信任。便是成了亲,也不可能日日待在内宅里。可也不能就这么拖下去吧!”
“难道她一日当差,一日就不成亲?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不急,我还急着抱曾孙呢!”
朱氏魏氏都有儿子。
可贺大郎是长房庶子,贺袀是二房嫡出。贺祈才是长房嫡出,他的子嗣,才是贺家最正统的嫡支血脉。
太夫人不满地看着贺祈,一派“必须给个确定的成亲日子”的架势。
贺祈有些头痛。祖母真是越发不好糊弄了。
难道他不想成亲吗?他前世截然一人,加上这辈子,一共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忠贞的童子身呢!他怎么会不想娶心上人过门?
只是,眼下朝堂动荡,边关战事胜负未定,裴皇后和六皇子在宫中看似风光,实则立足不稳。别说程锦容无心思虑成亲,就是他也知道此时绝不是成亲的好时机。
至少,也得等到彻底解决了元思兰这个心腹之患再提成亲。
“祖母,”贺祈笑容一敛,正色说道:“有些事,我不便直言。不过,我可以告诉祖母,婚期至少也要在后年。”
也就是说,至少还要等一年多。
贺祈的性情脾气,太夫人再清楚不过,闻言叹了一声:“罢了,你愿等,我也不说什么了。”
贺祈笑了一笑,简短地说道:“只要她肯嫁,多久我都等。”
太夫人抽了抽嘴角,挥挥手,打发贺祈回院子休息:“这些甜言蜜语,留着对你的程太医说去。就别说给我这个老婆子听了。快些回去歇着吧!”
……
贺祈回了院子后,没急着休息,先叫了苏木过来:“这两日怎么样?你有没有去找紫苏姑娘?”
苏木没什么表情的黑脸上闪过一丝羞惭。
贺祈看在眼里,有些好笑:“到底怎么了?莫非紫苏不肯搭理你?”
“这倒不是。”苏木有些郁闷:“我昨日送了针线衣料,紫苏姑娘高高兴兴地收下了。今日送了一匣子糕点去,她也笑着收了。”
贺祈饶有兴味地追问:“既肯收你送的东西,可见紫苏姑娘对你也有些好感。你怎么还这般闷闷不乐?”
苏木先还不肯说,在贺祈的追问下,才将最后一幕道来:“……她收了点心,又塞了荷包给我。让我出府时多买几匣点心,说是甘草爱吃。”
贺祈:“……”
贺祈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免得爆笑出声伤了苏木的自尊。
苏木有些悲凉地叹了一声:“公子想笑就笑吧!”
贺祈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苏木也太悲催了点。单身了三十年,终于动了娶媳妇的心思,满心如小鹿乱撞地去献殷勤。
没曾想,紫苏竟是半点不解风情。还塞个荷包给苏木买点心,这是将苏木当成跑腿小厮了吧!
诶哟,真是太好笑了。
苏木终于被笑得恼羞成怒,面无表情地提议:“公子有些日子没去演武场了吧!小的陪公子松松筋骨如何?”
……
隔日凌晨。
贺祈刚迈步到了保和殿外,一张熟悉的俏脸便映入眼帘。
正是程锦容。
程锦容显然是特意在等着贺祈,笑盈盈俏生生地站在檐下。在看清贺祈的脸孔时,程锦容一怔:“你昨夜没睡好么?”
贺祈的眼下泛着青影,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贺祈随口笑道:“昨晚和苏木在演武场里练刀,一不小心练到半夜。”
程锦容听出些许微妙来,挑眉相询:“苏木怎么了?”
贺祈咳嗽一声,目中闪过笑意,迅速将苏木的糗事道来:“……我听得好笑,就笑了一回。苏木被我笑得恼羞成怒,昨晚在演武场里格外勇猛,我差点抵挡不住。”
程锦容:“……”
程锦容没有笑,目中闪过一丝唏嘘。
贺祈心里一动,低声问道:“莫非紫苏是故意以此举动,打消苏木的念头?”
程锦容无奈地轻叹一声:“十有八九是这样。自我年少记事起,永安侯夫人一直想为紫苏许配一门亲事。紫苏唯恐嫁人生子后,对我照顾不够仔细周全。坚持不肯成亲!那些年,明里暗里对她示好的着实不少,都被她拒绝了。”
以紫苏的聪慧灵透,想来已经窥出了苏木的用意,以此举动,委婉地表示拒绝之意。
第四百零一章 厚赏
难道紫苏真的要一直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
想及此,程锦容又是一声轻叹。
贺祈低声安抚程锦容:“你先别叹气。苏木既是动了心思,不会轻易退缩。烈女怕缠郎,等过些时日,说不定紫苏主动就要张口求嫁了。”
程锦容并未因此言开怀,反而警告地瞪了贺祈一眼:“你可别给苏木出什么馊主意。一定要紫苏心甘情愿地点头才行。”
贺祈一脸被冤屈的神情:“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当然要你情我愿才好。我什么时候出馊主意了?就是让苏木主动去献一献殷勤罢了!”
说起来,程锦容对身边人都很好。
裴皇后和六皇子就不必说了。就是甘草和紫苏,也都被程锦容放在心里。
贺祈想到这些,情难自禁地冒出些许酸意来:“你对紫苏可真好。”
那酸意四处飘散,程锦容想当做没听出来都不可能,不由得抿唇而笑:“紫苏的醋你也要吃么?”
贺祈从鼻子里轻哼了两声。
程锦容被逗得嫣然一笑。
“程太医,”赵公公颇为煞风景地出现在两人眼前,陪笑道:“皇上宣程太医进去。”
程锦容笑着应下,冲贺祈略一点头,转身进了保和殿。
……
宣和帝的情形说不上好。
自回宫之后,宣和帝一直操劳政事,为了边关战事,召众臣议事至半夜,也是常有的事。朝堂政事烦心,后宫也不消停。寿宁公主一事,令宣和帝勃然大怒,迁怒二皇子,大皇子母子也被波及。
如此盛怒,伤肝也伤身。
宣和帝陈年宿疾是被治好了,却也大伤元气,又无法安心静养。为了在人前撑着天子的尊严体面,时常服用参丸。表面看来精神奕奕,实则精元亏损,龙体愈发虚弱。
也正因此,程锦容和杜提点每日守在保和殿里,不敢擅离天子左右。
程锦容进了保和殿,为宣和帝查看腹上的伤口。
过了五个月,伤口已经长好了。只留下一道两寸左右的伤疤。
程锦容以手指按压伤疤四周:“皇上可觉得疼痛?”
宣和帝沉声说道:“不疼。”
程锦容嗯了一声,仔细检查后,才后退几步,含笑禀报:“皇上的外伤内伤都好了,不必再敷药了。”
至于龙体调养,不是一日两日之功。宣和帝自己也心知肚明。程锦容也不会在此时说这些丧气话。
宣和帝舒展眉头,目中有了笑意:“辛苦程太医了。”
身体的虚弱,没有人比宣和帝更清楚。
不过,折磨了他十年的陈年宿疾,彻底消失无踪,还是令宣和帝十分愉悦。
宣和帝心情大好之下,竟也说笑了几句:“程太医出宫一趟,救了平国公府的二少奶奶一命,神医之名赫赫,连朕也听说了。”
程锦容微微一笑:“皇上盛赞,微臣便厚颜领受了。”
神医之名,程锦容确实受之无愧。
宣和帝心情一好,张口便赏了一堆金银玉器:“朕知道你不爱金银之物。你出身低了一些,日后嫁进贺家算是高嫁。嫁妆丰厚些,也无人敢小瞧于你。”
难得天子有这等雅兴说笑,一旁的杜提点立刻笑着凑趣:“皇上说的是。程太医还不快谢过皇恩。”
程锦容含笑谢恩:“微臣谢过皇上恩典。其实,皇上误会微臣了。金银一点都不俗气,微臣一直都很喜欢,多多益善。”
宣和帝被逗地开怀一笑。
裴皇后和六皇子一前一后进了保和殿。
“父皇今日为何这般开怀?”六皇子行礼后,好奇地问道:“儿臣离得老远,就听到父皇在笑了。”
宣和帝动怒发脾气常见,这般开怀大笑,着实稀奇少有。
裴皇后笑吟吟地看了过去。
宣和帝平日从不愿和人说起自己的陈年宿疾,如今宿疾痊愈,真是无比畅快,竟未隐瞒:“朕的宿疾彻底好了。”
裴皇后和六皇子俱是眼睛一亮,满面喜色。
这份感同身受的喜悦,令宣和帝心情愈发愉悦。
裴皇后笑道:“程太医应居首功。皇上可别忘了重赏程太医!”
“皇上已经厚赏了微臣,”程锦容笑着接了话茬:“赏下的金银,够微臣花用十年了。”
裴皇后抿唇一笑:“如此功劳,理当厚赏。皇上赏过了,臣妾也得赏一赏锦容才是。”
裴皇后做了多年的中宫皇后,虽未争权揽权,体己私房却着实不少。裴皇后早就盘算过要多给程锦容一些,如今可算是过了明路,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
果然,宣和帝毫无阻拦之意,随口笑道:“皇后的体己私房,也别都给出去了,好赖给小六留一些。”
……自寿宁公主犯下大错,被关进公主府。宣和帝的口中便再未提起过寿宁公主了。
裴皇后心情畅快,笑着应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