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现在轮到他头上,又会被禁足多久?
更不妙的是,寿宁公主当日还有“养病”这个遮羞布。哪怕众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得顺着宣和帝的心意,不便说穿。好赖还保有最后的体面。
到了他这儿,连个交代得过去的理由都没有。一旦传出去,不知要惹来多少非议和流言。
二皇子目中泛红,忍着羞辱难堪张口哀求:“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求父皇给儿臣一个改过的机会。”
既是禁足,总该有个期限。
宣和帝心冷如铁,毫不动容:“来人,传朕口谕,从今日起,封了二皇子府。没有朕的吩咐,所有人不得踏出二皇子府半步。”
二皇子心中生寒。
这是要昭告群臣,他这个二皇子,已经彻底失宠失势了。
汹涌的怒火混合着愤怒怨怼不甘,一起涌上心头。二皇子的眼都快红了。
……
宣和帝面无表情地继续下旨:“宣裴璋进来。”
一声令下,裴璋很快进了保和殿:“末将见过皇上。”
裴璋!
二皇子目中喷出怒焰,恶狠狠地盯着裴璋,目光凶猛地似要吃人一般。
裴璋目不斜视,恍若未见。
宣和帝沉声吩咐:“你领一百御前侍卫,‘护送’二皇子回府。并传朕旨意,从今日起,任何人不能进出二皇子府。永安侯也不例外!”
最后一句,明显是在敲打裴璋。
裴璋神色未变,恭声领命。
二皇子瞪着一双泛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裴璋。
他总算还有一丝残存的理智,没敢在此时怒骂出声。
一直忍着出了宫门,二皇子才破口怒骂:“裴璋!我真是瞎了眼,竟这般信任你!你今日背叛我,他日,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御前侍卫们牢牢将二皇子围在中间,周围近百米无人能靠近。二皇子的叫嚷怒骂声,也只有他们能听见。
任凭二皇子叫嚣怒骂,裴璋一声不吭。
直至到了二皇子府门外,裴璋才张口道:“请殿下进府。还有,殿下一定要管束好府中的亲兵。若是惹出什么乱子来,只怕皇上龙颜大怒。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殿下。”
“呸!”二皇子面色狰狞,一口吐在了裴璋的衣襟上:“给我滚!”
裴璋神色淡淡:“殿下稍候!我传过皇上口谕便走。”
二皇子:“……”
二皇子额上青筋毕露,恨不得一刀劈了他!
就在此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传来。
裴璋显然已料到来人是谁了,神色漠然地转头看了过去。只见数十匹骏马疾驰而来,骑在马上的皆是身高力壮武艺出众的亲兵侍卫。
领头的是一个面容英俊的中年男子,正是裴璋的亲爹永安侯!
永安侯下了马,面沉如冰,大步而来。没等裴璋张口说话,永安侯已含怒出手,一巴掌重重落在了裴璋的脸上。
永安侯武艺不算顶尖,却也习武多年,力气不小。这一巴掌又用尽全力,裴璋口中一阵腥甜,一张口,吐出一口血。脸上迅速浮起了指印。
永安侯铁青着脸,又扬起手。
“父亲,我奉皇上之命送二皇子殿下回府,并代传口谕。从今日起,封了二皇子府,任何人不得进出。”裴璋挺直腰杆,面无表情地提醒:“一会儿我还得回宫复命。”
永安侯那只手停在半空,缓缓落了下去,心中怒火,有增无减。
这个混账!
这个孽子!
竟敢用皇命来压自己的亲爹!
不过,永安侯再愤怒,也没完全失去理智。这笔账,日后慢慢算不迟。眼下这一难关,总得先度过去。
永安侯用力握了握拳,将心头怒火稍稍按捺下去,转头对二皇子说道:“殿下稍安勿躁。皇上正在气头上,眼下什么都不能做。先等皇上消气了再说。”
这么多年来,永安侯一直是二皇子最鼎力的支持者,说是二皇子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也不为过。
可今日,二皇子先遭裴璋背叛,再被宣和帝怒责,憋了一肚子怒火和闷气,正无处可泄。
永安侯一张口,二皇子立刻冷笑连连:“永安侯说得没错。本皇子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以后安分老实地待在府里。照样锦衣玉食,悠哉度日,不必劳心劳力,岂不痛快!”
永安侯:“……”
永安侯被刺得心口疼,再看裴璋这个孽子,更是憋闷窝火。
二皇子说完之后,转身进了皇子府。
永安侯正要跟着一起进去,被裴璋拦了下来:“父亲请止步。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擅入皇子府,父亲也不例外。”
永安侯:“……”
第四百六十八章 失势(二)
“你额上的伤还疼不疼?”
裴皇后的寝室里,传来裴皇后关切地低声询问。
当时猝不及防之下,额头重重撞在了车厢的木板上,留下了一片青淤。程锦容已为自己敷了上好的外伤药。不过,一时半刻还未见效,青淤依旧醒目碍眼。
程锦容故作轻快地笑道:“已经不疼了。娘娘隔一炷香就要问上一回,我哪里还敢疼。”
裴皇后满心沉重,根本笑不出来。
她伸手握住程锦容的手,低低说道:“锦容,我万万没料到,元泰竟如此歹毒,竟在几个月前就对你动了杀心。万幸裴璋及时赶到救了你。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
裴皇后声音颤抖,忽然双目泛红,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要是程锦容出了事,她也活不下去了。
程锦容鼻间泛酸,将眼角的热意逼退,轻声安慰道:“可见我福大命大,命不该绝。只是,这么一来,倒是欠了裴璋一份人情。”
何止是一份人情。
裴璋对程锦容的一片深情,从未变过。为了程锦容的性命安危,他背叛了二皇子,也彻底激怒永安侯。以后,裴璋的处境不知何等艰难。
想到裴璋,裴皇后忍不住长叹一声:“歹竹出好笋!裴钦那等心狠无情之人,竟生出了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儿子。”
可惜,裴璋偏偏就是永安侯的儿子!
程锦容心情复杂,没有说话。
裴皇后也是过来人,如何不知其中滋味。她以袖子擦拭眼角,待彼此情绪平静下来,才低声道:“锦容,裴璋的援手之恩,日后有机会还回去便是。”
总有一天,她要出手对付裴家。到时候,留裴璋一命,也算还了今日的恩情。
程锦容听出了裴皇后的话中之意,轻轻点了点头。
就在此刻,门忽地被咚咚敲响。一个急促的少年声音响起:“母后,容表姐!”
是六皇子!
……
程锦容定定心神,起身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正是闻讯匆匆赶来的六皇子。
六皇子一脸焦虑忧急,在看见程锦容额上的青淤时,顿时化为心疼和愤怒:“容表姐!你额上的伤疼不疼?”
“上书房一散学,我便听闻你遭人刺杀一事。外间传言纷纷,都说是二皇兄指使人刺杀你。是也不是?”
程锦容没有隐瞒,点点头道:“是。”
六皇子目中闪过愤慨,用力握拳,猛地砸在门上。厚实的木门被震得颤了一颤,六皇子的拳头处也红了一片。
程锦容一惊,立刻扯着六皇子的衣袖进了寝室。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
裴皇后走上前,接过伤药,为六皇子敷药。
六皇子抿紧嘴角,目中闪着怒火:“母后,父皇也知道此事的缘由吗?”
裴皇后没有抬头,低声应道:“知道。昨日,裴璋就已暗中向皇上告密。所以,今日才能及时救下锦容。”
六皇子依旧愤怒不已:“明知道二皇兄会派人刺杀容表姐,父皇为何不提前阻止?偏让容表姐受这一遭惊吓?还死伤了几个御林侍卫!”
“只凭空口白话,皇上怎么肯信!”程锦容淡淡接了话茬:“只有等二皇子真的出了手,来个人赃并获逮个正着才行!”
“我只受了些无足轻重的轻伤,殿下不必为我忧心。”
顿了顿,程锦容又道:“皇上十分恼怒,严惩了二皇子殿下,下旨封了二皇子府。”
六皇子咬牙道:“我这口气,实在难平!”
程锦容心头一热,轻声道:“殿下为我不平,我心中明白。二皇子殿下现在不知何等懊恼悔恨。我心里也觉痛快解气。”
“殿下在皇上面前,万万不可流露出不满。我到底安然无事,他又是皇子。如此处置,于皇上而言,已是严惩了。”
对一个皇子而言,被天子禁足,失宠失势,确实是重罚了。
可六皇子心里,依旧有一团无以名状的怒火。
如果裴璋告密,或是没有及时赶到救人,程锦容是不是就要死在二皇子的手中?二皇子敢动手刺杀程锦容,这是笃定了宣和帝不会因程锦容动怒杀人。
真是欺人太甚!
裴皇后涂好了伤药,抬起头来,和六皇子对视:“小六,等日后权势在你手中,你就能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了。”
六皇子没有回避裴皇后的目光,母子对视片刻,六皇子慢慢点头:“母后说的对。”
父皇再偏爱他,只要一日没有储君的名分,他就还是年少的六皇子。几位年长的皇兄心中嫉恨他,却也没真正将他放在眼底。
二皇兄明知他和程锦容亲如姐弟,也无半分顾忌,照样派人刺杀程锦容。
如果他做了储君,名正言顺地位于众皇子之上,还有谁敢轻视小瞧他?谁敢轻易对他在意的人动手?
等他手握权势的那一天,便是父皇也会更重视更在意他的感受。
一个人真正长大成熟,往往只需要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