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儿子是亲娘身上掉下的肉。为了衡哥儿,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忍受一切羞辱。可红云的死,让她痛不欲生,也让她彻底清醒了。
“衡哥儿还小,”二皇子妃低声道:“一开始他会闹腾着要亲娘,时日久了,就会慢慢好了。母后心善仁厚,一定会好好照顾衡哥儿,我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卫国公世子夫人也无话可说了。
卫国公夫人看着沉默又坚定的二皇子妃,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叹道:“敏儿,我知道,你心里对江家也存了怨气和恨意。”
“我们不是不想给你撑腰,可二皇子纵然再不堪,也是龙子。皇上和皇后娘娘再恼再气,也会护着二皇子的颜面,更要顾天家体面。和离一事,是万万不行的。”
“现在,你要去慈云庵吃斋念佛,为帝后祈福。到底还顶着二皇子妃的名头。没有彻底撕破脸皮彻底闹翻。所以,皇后娘娘才站在你这一边。”
是啊!若不是看到这一点,她怎么肯继续担着二皇子妃的虚名。
二皇子妃缓缓坐在床榻边,木然的神色中,透出了一丝释然。
她宁肯青灯古佛过一辈子,也绝不和二皇子同在一个屋檐下。
……
二皇子进了保和殿后,长跪不起。
宣和帝听裴皇后说完事情的原委后,气得将二皇子踹倒在地,令他跪着自省。
宣和帝再虚弱,力气也远胜裴皇后。二皇子差点被踹断了腿,狼狈地爬了起来,又跪在冰冷坚硬的玉石地面上,膝盖疼得发麻。
二皇子低着头,眼底满是恨意。
本就不深厚的母子情意,禁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今日不止是夫妻反目,母子也彻底离了心。
裴皇后红着眼眶,跪下请罪:“都是臣妾教子无方,纵得他肆意妄为阴狠下作。请皇上责罚臣妾,臣妾绝无怨言!”
宣和帝心中恼怒,却也不舍裴皇后跪着不起,很快便扶起了裴皇后:“你病了这么多年,身体孱弱,哪有心力管教他。他这等阴险小人的做派,都是永安侯之过!”
舍不得迁怒裴皇后,自然就迁怒到了永安侯的头上。
二皇子自小就和永安侯格外亲近。二皇子长歪了,都是永安侯暗中教唆之故。
在军营里的永安侯,连连打了三个阿嚏。一边揉着鼻子一边暗想,是谁在背地里骂他?
宣和帝对二皇子妃也不甚满意,张口说道:“这个江氏,往日看着贤惠大度。这一回,为了一个丫鬟就闹腾成这样,连衡哥儿也不顾了,非要去慈云庵。皇后也是好性子,竟然真的允了。”
裴皇后心里冷笑一声。
看看,这就是男人和女子的区别。
在宣和帝看来,二皇子做过的那些恶劣的事,都算不得大事。死一个丫鬟,也无足轻重。江氏就该逆来顺受,大度地原谅“诚恳认错”的二皇子。
裴皇后打从心底里赞许二皇子妃的血性。
都被欺负到这份上了,岂能忍得下去!
裴皇后也不辩驳:“皇上教训的是,是臣妾太过心软,思虑不周。”
反正她应都应了。宣和帝深厌二皇子,想来不会为了二皇子的脸面去驳她的决定。
果然,宣和帝轻飘飘地叱责几句后,就道:“罢了,江氏要去慈云庵,就由得她去。衡哥儿抱进宫里来养着,也能给皇后解解闷。”
裴皇后露出一脸感激:“臣妾谢过皇上。以后,臣妾一定好好照顾教导衡哥儿。令他懂什么是忠孝悌义。”
宣和帝眼角余光瞥一眼二皇子:“你心里可有不服?”
二皇子低着头请罪:“儿臣做了错事,连累的父皇母后也不得安宁。儿臣羞愧之极,对母后的处置心服口服。”
宣和帝冷哼一声:“说的倒是好听,心里还不知如何作想。你就在这儿跪着,等天黑了再起身。”
裴皇后毫无求情的意思,还顺着宣和帝的语气说道:“让他好生跪着自省己过!”
二皇子咬牙应下,心里恨极了裴皇后。
这算什么亲娘!
有还不如没有!
第五百六十三章 孩子(一)
这一日下午,衡哥儿被接进了宫中。
衡哥儿是个乖巧讨喜的孩子,被教导得极好。他来过椒房殿几回,也认识裴皇后。被抱进椒房殿后,便团起小手行礼,喊祖母。
裴皇后厌恶二皇子,对年幼的衡哥儿却只有喜爱,笑着应了一声。拉过衡哥儿的手,柔声说道:“衡哥儿,以后你就住在椒房殿里,每日在祖母身边。”
衡哥儿显然不愿意,却未哭闹。
他还小,会说的话语不多。只张口喊娘。
裴皇后耐心地说道:“你娘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能带着你一同前去。你留在宫里,乖乖等你娘回来。”
衡哥儿似懂未懂,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看着裴皇后。
裴皇后心头一酸,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的女儿。
那时的程锦容,也和衡哥儿差不多大小。还不懂亲娘为什么忽然不见了,亲爹也不在身边,就这么留在了永安侯府……
裴皇后忍着酸意,笑着哄了衡哥儿许久。
衡哥儿哭了一会儿,被奶娘抱下去喂奶了。
一个宫女悄步前来禀报:“启禀皇后娘娘,二皇子妃娘娘已坐了马车出宫,明天日落之前就能到慈云庵了。”
慈云庵在京城西郊的山上。足有一日半的路程。
二皇子妃临走前,连儿子也没看一眼。就这么毅然离去。
或许是怕自己看衡哥儿一眼,就会心软。
裴皇后略一点头。
……
短短几个时辰里,出了这么多事。六皇子知道的时候,二皇子妃已经离宫而去。
六皇子先来了椒房殿,看了一回衡哥儿。
衡哥儿哭累了,被奶娘哄睡着了。六皇子摸了摸衡哥儿红肿的眼,轻叹了一声:“没有亲娘在身边的孩子最可怜。”
短短一句话,又刺痛了裴皇后的心扉。
是啊!没有亲娘的孩子最可怜。
她的锦容,就是年幼的时候没了亲娘,寄人篱下,孤单又小心翼翼地长大。
“母后,你也别生气了。”六皇子误以为裴皇后是被二皇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忙张口安抚道:“二嫂正在气头上,或许去了慈云庵一段时日,思念衡哥儿,就会回来了。二皇兄的性情脾气,也该好好磨一磨了。”
二皇子做过的事,六皇子也清楚的很,心里颇为鄙薄。
堂堂大楚皇子,七尺男儿,想建功立业是常理。可二皇子从不自身找原因,一味怨天尤人,折腾贤良的二皇嫂不算,连二皇嫂身边的丫鬟也不放过。
也怪不得二皇嫂会爆发。换了谁也忍不下去啊!
裴皇后定定心神,顺着六皇子的话音叹道:“本宫也盼着他经过此事,能改一改性子。”
当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狗改不了吃屎。
二皇子此时怕是满心怨怼,根本没有自省的意思。
六皇子出了椒房殿后,便迈步去保和殿。
贺祈是东宫侍卫统领,如今每日在六皇子身边随行,低声提醒两句:“皇上今日心情不佳,殿下说话也要谨慎些。”
六皇子嗯了一声。
……
二皇子苦~逼地跪在保和殿里。
六皇子迈步进保和殿,二皇子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心中更觉丢人现眼,咬牙暗恨不已。
宣和帝心情不佳,面色阴沉,见了六皇子,神色略略缓和了一些:“小六,你来得正好。这里的奏折,你代朕批阅。朕要歇息一个时辰。”
六皇子身为储君,代天子批阅奏折也不算出格。
事实上,宣和帝近来精力不济,时常令六皇子批阅奏折。
十三岁的太子殿下,恭声领命。目光扫过跪在一旁的兄长,心里纵不情愿,还是张口求了情:“父皇,二皇兄做了错事,也受了责罚。想来,二皇兄一定已经知错了。请父皇容二皇兄起身吧!”
呸!谁要你虚情假意求情!
二皇子心中半点不领情,面上适时地露出一丝羞惭。
宣和帝余怒未消,冷哼一声:“知错不改,知不知错,又有何用!你也别为他求情了,让他继续跪着。跪到天黑为止!”
二皇子:“……”
六皇子:“……”
二皇子脸孔涨红,很快又变黑。
六皇子也不敢再吭声求情。
宣和帝在内侍的伺候下离去。
六皇子不能坐龙椅,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御案边。批阅奏折不是易事,十分费心力。六皇子凝神看奏折,很快就忽略了一旁跪着的二皇子。
二皇子抬头,阴恻恻地看了六皇子一眼。
那一眼里,充满了怨毒。
六皇子没有抬头,也未看见。贺祈却看得清清楚楚。
贺祈冷冷地扫了一眼过去。
无形的杀气,隔着数米之遥,落在二皇子的身上。
二皇子身手远不及贺祈,不过,到底习武多年,对杀气的感知十分敏锐。此时心中骤然一跳,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个贺祈,杀了元思兰,又是六皇子的心腹。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先除了他!
二皇子移开目光,心里杀意顿生。
贺祈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心中冷哼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