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逢七
果然如晏寒萧所料,想瞬息离开很难实现。
那些人的实力也都不是摆设,被拦住不过片刻,三界大能便尽数将其包围。
“什么人!”
“气势好强,怎么进去前没被发现?”
“浮屠秘境,坍塌了。”
“他的气息有古怪,抓住他!”
随着浮屠秘境坍塌发出的沉闷巨响,还有掀起的风浪,整个荒地乱成一片。
郁安眼睛牢牢盯住那边,握着长鞭捂住胸口,踉跄着快步赶过去,直接丢出一句重锤。
“他是修罗一族!”
她在打了自己一掌受伤后,任由血迹挂在唇边和衣襟上,看起来显得有些狼狈。
此时眼眸里也燃烧起怨恨,握紧玄铁长鞭,当即朝晏寒萧气势汹汹的抽过去。
“不要让他跑了,杀了他!”
三界十多位大能皆是一怔。
他们已经觉察到气息不对,只不过没来得及细察。
竟是修罗族,好战强大,敢弑神的远古种族。
逼近的一众大能纷纷心惊防备,一面不敢轻易出手,另一面三界之间都不想做那个出头鸟,在实力上皆是有所保留。
反观郁安却是第一个出手的,只不过还没能打到人,她就先吐了口血,整个人栽倒在地,不甘又怨恨的抬起头,咬牙切齿,“我不会放过你。”
在所有人看来,她有的不仅是对异族的排斥,对强力威胁的忌惮。
那份恨意明晃晃的,就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这时,就听晏寒萧笑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语调,“不过是骗了你,便想杀我?”
“他们不行,你更不行。”
说完他抢先动手,强行撕裂包围圈。
“狂妄!”
三界大能们相互防备不愿尽全力,且同时还有着自信,他们身为这片大陆的巅峰存在,要抓一个浑身是血的修罗,还能让他跑了不成。
然而他们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有如强弩之末的人,身上有着王骨,是没人敢涉足的幻海禁地、万鬼窟下的冥渊之王。
打斗下地动山摇,整片荒地彻底乱成一片。
为了保护各界弟子,诸多防护罩和防御法器纷纷上阵。
郁安目光追随着已经打到天上去的身影,身体却骤然往下一坠。
只见地面竟在打斗余波下裂出深坑,她直直掉落下去。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惨一点,她打自己那下全然没留手,这时竟有些反应不及。
在视线被掺杂着碎石子的土壁遮挡时,郁安勉强运转身法往上飞纵,手刚搭在边缘,一声慌张的叫声就在头顶响起。
“师姐!”
她的手腕被拉住。
阮音音急到趴在地上,一把将人从裂缝里拽出来,看到郁安嘴角淌下来的血迹,当即眼泪就要掉下来,“师姐,你伤在哪里了,要紧吗?”
郁安推开她递来的丹药,目光追向高空。
那里已经没有晏寒萧的身影了,只有气急败坏相互指责的三界大能们。
他逃脱了。
果然没有骗她,他不会死。
郁安压在胸口,沉甸甸的那块大石,终于被挪走。
她低下头,等到将情绪藏好,才由阮音音扶着往宗门的营地走。
已经有仙门的人开始发难了。
郁安看到父亲神色复杂,被指着鼻子说话、却也一句话都反驳不出的样子,心里愧疚,知道为了撇清关系的演戏会叫他忧心,但也只能将他一起骗过去。
不管她怎么说,仙门的人依旧认为他们有责任,吵到最后大有要动手的意思。
这也是她跟晏寒萧交谈过的,只要撇清关系,在初期月影宗虽然会承受他们没抓到人的余怒,但顶多只是被排挤,不会真的大动干戈,过段时日便好。
郁安心中镇定,只极力表演。
然而面覆寒冰的顾朝却是走了过来,“她也是受害者,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咄咄逼人?”
褚墨不甘示弱跑过来出头,“你们在说些什么狗屁!这蠢女人被骗已经很难受了,你们还在这叽叽歪歪,敢动她和她家人试试?”
裴宗几乎是跟褚墨同步调过来的,想说的话突突突被抢先说完,他便只是往郁安身后一站,笑眯眯的看上一圈,所有人都逐渐消声。
最后连这点余怒,也没人再敢凑过来发泄了。
浮屠盛会热热闹闹的开启,却也成了这最后一次。
回到月影宗,郁安去了山脉深处历练,哪里危险能极限突破,她就去哪里。
她迫切的,想要变强。
晏寒萧说他一定会回来,要她等他。
但除了等待,她同样想拼尽全力,三年、五年、十年。
也许总有一天,可以强大到穿过禁地——
去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阮秋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60章
夕阳从密林的枝叶缝隙中透出来, 染上浅色金边。
郁安已经在山脉里待了将近一个月,一个人,还有追风。
阮音音每天都会用传讯符玉联系她, 生怕她哪天断联。
明明很担心, 但又不敢提晏寒萧半个字。
他们所有人都认为, 晏寒萧潜伏在宗门好几年,欺骗最深、伤害最深的人,就是郁安。
而她这么拼命修炼,也是因为太伤心的宣泄方式。
郁安没办法去解释, 那是她为了撇清关系、保护宗门, 对外界的欺骗。
她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拼命修炼,并且时常将那把神剑拿出来沟通领悟, 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去到幻海另一边,踏上万鬼窟, 帮到他。
浑身的衣裳已经被汗水和血色浸透, 郁安稍稍活动杀凶兽杀到浑身酸软的身子。
舒展开后, 拿起水壶喝水,仰头间,她的目光看向暗蓝色天空上蕴着的大块红霞,柔和明丽,就像她心里怀揣的希望。
即便朝夕相处的人现在不在身边, 但都有共同奋进的目标,相互之间都在努力向对方靠拢。
所以这每一日,不管多累,对郁安来说,都是满怀期待的。
大半壶水喝下, 嘴角淌出一丝水渍,她不在意的擦掉,仍仰头看着红霞里最后的那抹夕阳。
光亮映在脸上,描摹出神仙玉骨般的轮廓。
晏寒萧说他要夺回一切。
关于他的事,很早之前在这片山脉密林里,两人坐在一起。
夜色静谧,火光燃烧出轻细的噼啪声响。
低缓好听的声音就像在讲着睡前故事,很轻松的语调。
“我有个弟弟,天生体质弱。”
“打小起不管他要什么,母亲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他。”
“后来,弟弟想要我拥有的一切。”
他好像一点都不难过,笑了笑。
“包括我的命。”
当时她只觉得,天底下怎么会有偏袒到这般狠心的母亲。
她想安慰但又不会,只木讷憋出一句,“没事,有我在。”
在浮屠秘境里,他同样轻描淡写,将过往浓缩成没有半点情绪的句子。
“母亲剥离了我的王骨,给了弟弟,他成了新的王。”
“在一剑洞穿、我奄奄一息时,将我丢进了万鬼窟。”
“那里邪物肆虐,可以撕碎我的魂魄。”
“不过,我还是活下来了,从白骨堆里爬了出来。”
郁安想象不出剥离王骨的疼痛,也想象不出被至亲折磨抛弃的感受,更想象不出从死绝之地活着爬出来,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黑暗。
她只觉得心疼。
那天没说任何安慰的话,只是抱他的手臂更紧一些,希望他能感受到从她身上传递过去的温暖。
天边最后一抹光亮隐没,郁安收回目光,寻了处潭水洗澡,换上干净衣裳后生起火堆。
她暂时还没有回去的打算,想继续深入山脉。
腰间的传讯符玉雷打不动在天黑之际亮起,郁安注入灵力,阮音音清甜的声音就倒豆子一样,一句接着一句。
“师姐你还好吧?”
“为什么带上追风,都不带我呢,明明我可以跟师姐一起历练。”
“不过我在宗门里,倒也能帮忙掩护师姐。”
“我刻意将师姐去山脉历练的消息隐瞒,现在那个烦人精,还有臭狐狸都安排下属在宗门前蹲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