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逢七
像被人直接一掌打在胸口。
顾朝忍耐、忍耐,然后发现都是徒劳。
他一把抓住郁安的手腕,“我碰过的都恶心?”
“那你呢?我碰了你的手,你是不是要将自己的手砍下来?”
郁安冷冷看着他。
她虽然在感情上没有什么经验,但也看得出来,他陷在那股偏执里,陷得太深了,变得不像自己。
高傲淡漠的人啊,也会变得像个易怒的疯子。
郁安实力不及他,被困在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毫无疑问是身处劣势。
但她知道,她还是有一项优势的,那就是顾朝无比想要得到她。
她可以牢牢抓住这点,狠狠回击。
从心理上伤害他,郁安半点都不会心软。
匕首从袖里滑落,她眼睛眨也不眨的朝被他抓着的那只手腕斩去,“是。”
“你碰我,我会恶心到想要砍掉所有被你触碰的地方!”
郁安在试探。
毕竟顾朝连软禁逼婚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保不准他哪天突然兽性大发,这样那样。
她知道用伤害自己来做威胁有点傻,但只要有用,那傻办法就是好办法。
现在她需要试探,顾朝会不会因为害怕她伤害自己,而做出退让。
鲜血淋漓。
温热淌到郁安瓷白的小臂上,她怔了一下。
顾朝赤手握住了锋利的匕首,血从指缝间涌出,淌至她搁在下方的小臂上。
他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疼,反而抓着锋刃抓得紧紧的,眼眶微微发红,“好,我不会碰你,连头发丝也不会碰。”
呼吸沉重。
说什么十指连心,顾朝只觉得手指上的伤,全然不及心脏的刺痛。
碰一下就要恶心到宁可拿匕首去伤害自己,这得是有多厌恶。
顾朝如同渴死的鱼一样大口呼吸,疼得他揪住自己的衣襟,指着心口,“你想要离开这里,那就往我这里刺,你能做到吗?”
他咽下了没有底气的另一句问话,你舍得吗?
顾朝就像是要极力抓住点什么般,用以证明,师妹对自己还是有不舍的,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丝。
好歹他们是这么多年的同门,好歹她曾经热烈的喜欢过他,好歹她是真正心怀善良正义的,不会胡乱杀人。
只要她丢下匕首,做出这一步退让。
顾朝就可以自欺自人,她对他,还是有心软的。
唔——
匕首倏地刺来,半点犹疑都没有,又快又狠。
挟裹着的力道,甚至大到将他推着往后倒退了两步,下意识痛哼一声。
顾朝没有低头去看胸口的伤势,他只是看着郁安,“你伤害我的机会,都是我给你的。”
“你身上的所有东西我都没有拿走,只是下了禁制让你暂时无法使用,就连你刺我的这把匕首,我也没有收走。”
“你说,我还要怎样待你好?”
他后退,伤口的血一下喷涌出来,浸透雪白的衣衫。
“接下来几日,我不能来看你了。”
顾朝用灵力护住伤口,但这一刺实实在在是刺在了心窝上,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不稳,退了出去。
郁安松口气,浑身绷紧的肌肉骤然放松,背上早就出了一身冷汗。
看了眼匕首上的血迹,她拿出块绢布擦净,收起来。
在用匕首斩向自己的手腕,被顾朝拦下的时候,她就确认除了被限制自由,他不会做其它伤害她的事。
至于这个忍耐的程度在哪里,郁安并不确定。
所以将匕首刺向顾朝胸口的时候,她的心提了起来,是冒着风险在试探。
想过他会发怒发狂、也许会动手、也许会罚她。
倒是没想到,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想得也还是只有软化她的态度。
换做别的女子,恐怕都要不可置信的哐当一声丢掉匕首,惊慌又感动,认为这个人真的好爱她。
而郁安只有更深的厌恶。
这才不是什么正常的喜欢,这就说明他是个为了得到想要的,能对自己都狠的变态。
实力那么强,不会躲开吗?
都把她抓来软禁了,难道不拿走她身上的东西,就能称得上是对她好了?
卖什么惨,装什么可怜。
想让她心软,还感恩戴德。
不可能。
郁安吃完早饭,想到先前婢女还端来什么东西,放在一边的梳妆台上。
她走过去,防备的挑开绸布一角,看到一支温润的玉簪,纤长简洁又不失质感。
将整个绸布都掀开,摆放着各式珠花耳坠,看起来皆是价值斐然。
很明显,顾朝早将她的喜好摸到透透的,的确都是她喜欢的款式。
只不过郁安连拿起来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她继续沉入修炼,专注磨着封住灵力的禁制。
刺伤顾朝,死肯定死不了,但躺上几天还是要的,她以为自己能清净几日。
然而很快外面传来了喧哗声。
“他是不是养了个女人在屋子里?”
“你们让开!”
“好啊,好得很,一段时日未见,你们就已经敢忤逆我了,是吧?”
郁安从入定中睁开眼,悄然走向门边。
门扇和窗一样是被封住的,她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能听的到,那些侍从似乎根本不敢动手,只是不住的道歉请求。
“你们也是见过我的,知道我是柳家的人还敢阻拦?”
那女子声音突然拔高,像是示威般故意说给门内的人听,“我们柳、顾两家相交多年,顾老家主找我爹爹提及过结亲,顾朝哥哥迟早要娶我,就凭外面那些阿猫阿狗还想要勾引,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郁安一听,柳家。
那是和顾家不相上下的大家族,有着身份,听来还是族中长辈想要缔结姻亲的关系。
顾朝说这里是一处很隐蔽的据点,而这个女子都能够找来,绝对是妥妥的狂热真爱粉。
郁安觉得,她逃走的机会,来了。
“你跟我师兄结亲?”她语调沉静,“不可能,他说过了,一个月后娶我。”
门外静默了一瞬,然后猛然一声爆响。
郁安察觉到门上的禁制掀起强力气浪,赶忙飞快后退。
然而几击之下,还是归于平静,显然门外布置的法阵禁制很强。
那女人不再从出手,也不再说话,很快就气愤的离开了。
郁安也不急,她身上的灵力还没有完全解开,即便走出这间屋子,想要成功逃走也会很难。
她继续沉入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郁安察觉到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响,极其轻微。
虽然在这个屋子里,她的精神力同样受到限制,但还是比普通人要敏锐很多。
一股寒意从头顶上方滑下,郁安运转身法,倏地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便是在半空,凌驾于那个东西之上。
那是条黑黝黝的小蛇,看起来平平无奇,只不过注意到它额上五彩斑斓的两条纹路,郁安知晓这玩意能毒死一百个她。
是极其稀有的玉灵蛇,而且看它有两道花纹,还是条小王蛇。
郁安很无语,想要弄死她的,摆明了是白日里来闹过的那个女子。
怎么说柳家也是修真界声名显赫的顶级世家,没想到也培养出心思这般歹毒的人来。
虽没见过那位柳家姑娘到底长什么样,但郁安真想说,这不跟顾朝是绝配吗?
两人直接锁死算了,为什么要来霍霍她。
玉灵蛇除了剧毒无比,稀有就稀有在它可以任意游走至任何地方,这间屋子设下的禁制对它来说,形同虚设。
而这条还是小王蛇,速度更快,猛的下扑,扑了个空之后,反应非常迅敏,回过身露出尖锐的毒牙就咬。
额上两条五彩斑斓的纹路似乎动了起来,玉灵蛇金色的眼瞳兴奋收缩,迅猛回扑,然而下一瞬它就被一块有桌面大的精雕寒冰玉拍飞在地,眼瞳涣散,直接晕了过去。
郁安将手里的华贵摆饰放回原位。
想她在山脉历练那么久,什么样的可怕凶兽没见过,一条还没巴掌大的小蛇而已,她根本就没在怕的。
把晕乎乎的小蛇提起来丢到书案上,郁安想了想,开始拿起纸笔写信。
写完的时候,玉灵蛇已经醒来了,郁安将信笺绑在它黑黢黢的尾巴上。
对上委委屈屈的眼神,郁安毫不客气一巴掌拍到它脑袋上,“把这个好好送到你主子手里,就算你这次事没成,她也不会罚你。”
玉灵蛇是开了灵智的,能懂人言,当即猛点头。
没多久,郁安就等来了作用已经等同信差的玉灵蛇,送来回信。
之后的日子,她专注于恢复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