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月饼
来人是祝百盛的跟班祝顺子,往日专为村长祝百盛办些龌龊污糟事儿。
说来这女人也不陌生,谢琼暖倒是见过她一次,一个月多月前,她从镇上回村,把奕哥儿围堵在村口的一众大妇里,恰好就有这位女人。
她当时还奇怪,长得如此忠厚老实模样的大妇,为虎作伥时的气势倒也不含糊。反差感太强,她也不免多看了几眼。
没想到今日,冤家路窄,竟然又见了面。
谢琼暖倚在门口,并没有把她引进屋,她觑了她一眼,淡淡的问道:“顺子姨,有事?”
祝顺子见她并不热情,眼内流光一闪,很快又极快的收敛的一干二净。
她一向是个沉得住气的,在落水村这么多年,为祝百盛打探了不少消息,深受祝百盛重用。
见谢琼暖这吊儿郎当的模样,也不生气,脸上迅速的蹙起一朵菊花来,嘿嘿笑道:“琼暖侄女儿,你今日在家啊?”
谢琼暖不明所以的点点头,这不是废话吗?眼前这女人明显一副打着算盘的样子,虽遮掩的尚算成功,但是尴尬的套近乎这种,对于不喜社交的谢琼暖来说,最是厌烦。
她忍下关门的冲动,又听了她两耳朵寒暄。
“琼暖,你家夫郎呢?大姨听说,你二人不久前将将住在一起,成亲新婚。姨素来与你夫郎交好,得知他已经与你成亲,替你二人甚是高兴。这不今日上门,特意恭贺一二。”
祝顺子说完,拎出身后的竹篮,谢琼暖往篮筐中觑了一眼,一些庄稼地里常见的蔬菜装了整整一小篮。
她到了唇边的拒绝,咽下去。想到厨房里已经所剩无几的蔬菜,她忍了忍。
侧身把这明显不坏好意的女人迎进屋内。
祝顺子惯会说话,谢琼暖虽一直沉默不语,但是她却能一直叨叨家常。
两人在正厅尬聊了好一会儿,祝顺子见气氛正好,一双眼睛在这祝家正厅上上下下边边角角的地方俱都看了个仔细后,这才面向谢琼暖。
话题一转赞道:“侄女儿,你家夫郎顶顶的能干,上得了厨房,下得了厅堂。瞧瞧你家夫郎建造的这间屋舍,姨观这屋内摆设,顶顶美观,样样雅致。要我说呐,咱村就是百盛姐家的屋舍都不能与这儿比呢?”
“您说的哪儿的话,内子再有本事也没有村长位高权重,如何能与百盛姨家比?”
“琼暖可别妄自菲薄,大姨今儿是第一次进你家院儿,观你们家屋舍甚是雅致,美观。姨今日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琼暖能若带姨四处走走,也好参观下你们家院子。”
祝顺子一边说一边叹了口气,话风一转,佯装愁苦:“哎,不瞒侄女儿你说,姨今日拜访,也是打着参观你家屋舍的目的。我那不成器的女儿再过些时日便要成亲,家里屋舍破旧,便想着重新休憩。她素来是个没主见的女君,这事儿还需我这老母亲,鞍前马后。前些时日听铁柱说你家屋舍宽敞明亮又极为舒适。便想着来看看,看能不能也效仿着给我那不成器的女儿也垒个类似的小院儿出来。”
谢琼暖杏眸微眯,聊了半天,原来是打着参观屋舍的目的。想到这位自称与自己夫郎交好的女人滴溜溜转的眼神,这人怕是来参观是假,打探虚实为真?至于这虚实是什么?仔细想想祝百盛近些时日白班为难祝眀奕的行为,便能猜出七七八八。
祝顺子嘴上说的好听,怕真正的目的是替祝百盛,打探她妻夫二人关系是否属实才对吧。
搞清楚她的来意,谢琼暖心中有了底。
左右她与祝眀奕早就想到了后续被怀疑的可能。
这间屋舍处处都有她二人生活的痕迹,即便是她们去卧室查看,他二人也是真的同床共枕。
她们既然怀疑,那就让她们光明正大的看看。
一次性打消怀疑,总比成日被人监视来的好。
这样想着,谢琼暖点头欣然应允。
祝顺子见眼前女君光明正大,丝毫不见心虚的神情。一时也有些拿不准百盛姐的猜测,这对夫妻看起来如何也不像是对假夫妻。
她一路随着她参观了这间小院儿剩余的四间房。
连这二人的新房她也在门外远远的看了一眼。
仔细察看,却并没有发现丝毫异样。祝顺子心内狐疑,仍旧有些不放心。
与谢琼暖杂七杂八的又聊了会儿天,待实在问不出来什么了,这才罢休。不动声色的与谢琼暖告辞,她指了指天上高悬的日头,道:“琼暖,快到中午了,你姨夫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哩,今日便不做叨扰了,姨下次再来看你们。”
谢琼暖也不客套,带着她便往门外走,心里暗忖,下一次,您还能不能进门还是未知数。
这边厢,祝顺子从崂山下来,便马不停蹄的去山下找祝百盛,汇报情况。
祝百盛得了他二人,妻夫关系属实的消息,心内仍旧不甘心,却也寻不出丝毫错处。
想着女儿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帮忙盯着点儿崂山那两户人家的动静。她虽不懂女儿出于什么原因如此关注那两人。
但女儿毕竟是读书人,比自个儿这当老娘的有注意的多。这会儿她自己拿不定主意,便进了书房,用她那蹩脚的毛笔字,给女儿写了封信,信里简单描述了一些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
却说这厢,谢琼暖提着祝顺子拿来的竹篮,瞥了瞥嘴。她原以为这是一大篮筐青菜,提到近前,仔细一瞧。忍不住暗自骂了那女人一身“滑头。”
这哪是一篮筐青菜,上面铺着一层新鲜的菜叶子,下面分明全是野菜杂草。
谢琼暖面无表情的笑了笑,若是常人,心里估就得难受好一会儿。
只可惜谢琼暖不是常人,她看重其实也并不是她这一筐青菜,只是祝顺子送菜的由头。
她空间里吃不完的蔬菜水果,没有借口,她也拿不出来,正好今日家里吃食儿快用完了。趁着这个当口儿,倒可以为奕哥儿贴补一二。
谢琼暖意念一闪,提着手中的篮筐,去子空间,摘了足足一篮筐落水村常见的青菜。
摘完青菜,她又把里空间里,往年在废旧超市搜刮的鸡蛋,也拿了十颗放在篮筐正上面。
祝眀奕下午从山上回来的时候,天色稍稍有些暗沉了,他抬脚入厨房,谢琼暖,正在蹩脚的帮他洗青菜,她虽然不会掌勺切菜,但是打个下手也不是难事。
下午的时候,她把祝眀奕家的三个大大缸装满了空间里的水。不然那男人打猎回来,本是极累的,再去山下挑水,做饭,她良心如何过得去。
原本只是和人答伙过日子,室友关系。
可是,今日她无端把人给轻薄了去,虽然自个儿是无意识的,也不敢肯定眀奕小哥儿会不会介意,从此与她划清干系。那两日断粮的危机,她这辈子都不想体验第二次。
谢琼暖乖顺的做着家务活,想着他回来一感动,就把昨晚的事儿给抵消了呢!
谢琼暖求生欲极强,她一边洗青菜,一边胡思乱想,这奕哥儿咋还不回来,再晚点到,她这框青菜全部都得给洗干净。
听到门口的响声,这才仰起头,她收起往日懒散的神色,冲着他扬起一抹笑,熟稔的道:“你回来了!”
门口的小哥儿背上扛着一只棕熊,手上挂着三只野生獐子,五只野鸡。
她打眼一瞧,被他身上挂满的动物给惊的呆立原地,我的个乖乖哦!这男人是个什么神仙哥哥,他这一身猎物,若是被村里人看见,还不得眼馋的跳脚。
祝眀奕对今日收获也颇为满意,脸上带着淡笑,冲着她说话的语气都带了两分兴奋:“琼暖,你看,按照你昨日交给我的法子,今天这只棕熊便是从那个陷阱里猎来的。”
“眀奕真厉害。”
谢琼暖放下手中的青菜,在身上擦了才未干的手,一边夸他,一边作势要卸下他身上的猎物。
却被身前负重的男人一个灵活的闪身,给躲了过去。
谢琼暖举着手,讪讪的顿在原地。
祝眀奕怕她误会,急忙解释道:“这野生动物身上味道大,血腥气儿极重,琼暖别碰着,一会儿把你身上软上血腥便不好了。”
他说完便挂着一身猎物,掉头去了院子。
谢琼暖盯着他浴血的后背,一时有些感动。女尊国的小哥儿都是这么体贴的吗?
她思考了一瞬,起锅烧灶,得赶紧给他热一锅热水,待会好去净房沐浴。
谢琼暖这边忙活开,祝眀奕也没闲着,其实今日上山,他并不是很累,由于陷阱的缘故,他并没有深入深山,做好谢琼暖说的精细陷阱后,便屏住呼吸隐匿在不远处。
身上的猎物便是由此得来,今日收获颇丰,尤其这一整只棕熊,明日拿去县里变卖,指不定能换的十两纹银,毕竟熊胆难得。
这是种很珍贵的药材,若是能把熊胆分割出来,单独拿到药铺里变卖,价格更高,祝眀奕嫌麻烦,他自身并不喜血腥,若不是为了生存,打猎这种行当,他也不是很喜欢。再加上这只野生熊的熊皮,通身都是宝贝。不愁卖个好价钱?
祝眀奕心中心喜,把猎物妥善的归置好后,在周边熟练的撒上避开蚊虫的粉末。
这才重新返回厨房,此时谢琼暖已经将热水烧好。
他提着她特意为他烧热的水,去净房洗漱。
一通忙碌下来,待二人吃上饭,天色已经黑透。
桌上摆着的是谢琼暖昨日捕捉上来的鱼和虾,青菜是空间里拿出来的。看起来特别新鲜,淋上菜油绿油油的,还有一个黄橙橙的蒸鸡蛋。
待她二人吃完,祝眀奕得了空,才指着盘子内剩下的鸡蛋青菜问道:“琼暖,家里忽然多出来的菜蛋,你......是在村里大姨、姨夫们手中买的吗?”
谢琼暖见他问起此事,这才想起白日祝顺子来打探虚实的事情。
她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缓声把今日之事儿说与他听,只在这篮筐贺礼上做了些隐瞒。
祝眀奕听完,薄唇微抿,好看的眉头蹙起。沉默了半响,墨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他沉声道:“琼暖,下次再见那祝顺子上门,便不要让她进来了。村长再如何怀疑,你我妻夫之实也无考据。那祝顺子素来滑头又壮实,若是眀奕不在家,欺负了你去,后悔莫及。”
谢琼暖有些无语,往后她该如何改观自己在他眼中瘦弱需要人保护的观念。
她心内翻江倒海,面上也不显,顺着他的话,点点头:“眀奕不说,下次我也再不会让她们进门。今日也便是将计就计,让她观个一清二楚,省的整日被这些鼠辈盯着你我二人。况且,我......奕哥儿可别小瞧我,就祝顺子那体格,奈何不了我。”
谢琼暖说完,自以为潇洒的对自己的体格吹嘘了一番。
她眼角眉梢染扬着几分张扬的自信,只那细胳膊细腿,在烛光下,显得犹为细弱。
白皙的细脖支撑着巴掌大的小脸。烛火下,又多了几分脆弱可欺。
祝眀奕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低低的哄道:“琼暖当然厉害,今天我能在山上猎得这么多猎物,都是琼暖的功劳。”
谢琼暖:......
你出戏了亲,我明明跟你说的是我的武力值,强壮度。你却顾左右而言其他。呵!男人!
两人用完饭,收拾一通,都早早的回了房里。
同居的第二夜,厚脸皮如谢琼暖,倒已经适应良好,她早早的洗漱完毕,上床睡觉。
往常她自己独居之时,还能从空间内拿出蜡烛,看会儿这个时代的传记。
但是祝眀奕家,显然是用不起蜡烛这种较为贵重的照明物品。谢琼暖躺在床上,听着屏风外小哥儿细细碎碎的响声。
杏眸明亮清澈,丝毫不见睡意。
祝眀奕在屋外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吹灭煤油灯,小心的走到床上。屋内黑乎乎一片,身怀内力的祝眀奕,夜视能力却是极好,他轻手轻脚的上床,盖上被褥,原以为身边的女人又如昨夜一般很快的入睡。正待松一口气。
耳边却传来她一贯慵懒的声音:“奕哥儿,聊会儿天?”
她侧过身,脸颊正对着他,月光下,她黑色的秀发散乱的披散开来,衬的一张绝美的脸愈发的白皙莹润。
祝眀奕呼吸一窒,他直挺挺的平躺在床的外侧,鼻端有她发丝传来的淡淡幽香,即使分被而盖,他似乎能感觉到从她肌肤上传来的灼烧人的体温。
他隐忍的捏紧拳头,舌尖低着牙齿,划出一抹血腥的红痕,整个人这才清新不少,他木着脸,眼睛直视着头顶上的床帐,沙哑的回:“琼暖想说什么?”
祝眀奕往常都是不苟言笑,整个一冷酷哥儿,他这会儿躺在床上,声音冷冽如清泉,谢琼暖也没当回事儿,想着昨日的打算,与他商量道:“眀奕,你明天是不是要去镇子上卖猎物?”
祝眀奕:“明日确实要去,不然死掉的猎物不处理,极容易腐烂掉。如今天寒地冻,尚能放上一两天,若是时间长了,怕是......”
“那明日我能不能与你一起去镇子上?”谢琼暖顺势接过话,问道。
祝眀奕有些好奇,墨眸露出一丝困惑,问道:“琼暖是有什么物品要买吗?”
“是。你还记得前几日我与你说的,咱们往后做些小吃,到镇子上卖吗?”
谢琼暖瞟了他一眼,见他眸里仍是疑惑,解释道:“打猎并不是长久之计,我今日观你浑身浴血,猎来的这些猎物。虽能换的不少银钱,但总归太过劳累,且冬日的崂山猎物本就少。咱两搭伙过日子,总还是要有个谋生。我家乡有一种小食儿,做法简单,我观落水村并没有人会做,所以想着去镇子上,买点原材料。咱自己在家鼓捣一二,若能成,也是一谋生出路。”
月光下,身旁的女人声音沉稳,明眸里一改往日懒散的神色,多了分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