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家的小厨娘 第64章

作者:蜀国十三弦 标签: 天作之和 美食 穿越重生

  可魏彰能真切地感受到, 五年前二哥失踪,父亲更多的是悲恸和无奈,可这一回父亲是实实在在的盛怒!

  二哥流落在外整整五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回了记忆,才回来几日便险些遭暗杀而丧命,父亲怎能不怒怎能不气愤?

  下方的兵曹参军事早已冷汗涔涔,脸色都发着青,还有一桩要紧的事情他还没说,可那话说出来,侯爷又不知会是何等的气恼!

  正犹犹豫豫频频擦汗之际,魏彰又侧头瞥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禀报。

  卢嵩会意,又迟疑了一会才扑通一声跪下,禀告道:“那手臂负伤的刺客,名唤聂盛,是……是大公子手下暗卫聂辛的亲弟!”

  头顶长久无言,卢嵩也怔愣住了,随即听到拳头握紧的指节错位声,每一声都像是敲打着人的骨头那样清晰。

  良久他瑟瑟缩缩抬眸,望见益州侯只是怒目盯着桌案上那一枚箭簇,并非极度震惊的模样,反倒像是心中明了,更多的是竭力抑制下却仍然表现出来的愤怒和失望。

  魏彰面色黯然,此刻也不敢再发声,直到益州侯长长叹了一声,唤来身边的侍卫道:“去传大理寺少卿蒋铭!”

  那侍卫应了一身即刻离开,益州侯望着下面两人一站一跪,皆是压抑着心中的惶恐,默默无言,他心中暗叹一声,揉了揉太阳穴道:“你们先退下吧。”

  “是。”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声,一人声音倒还平静,另一人早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

  从书房内踏出门的卢嵩急忙擦了擦汗,颤颤巍巍地向身边的三公子告一声退,转身时面色顷刻恢复如常。

  若不是经过二公子暗中指点,只怕禁卫军至今也找不出藏于芙蓉园的那两个刺客。

  他仰头望着天,四下里鸦雀无声,可头顶那弯月亮悄无声息地破开云层,慢慢露出自己的一片皎洁来。

  五年前,他还是军中正五品的虎烈将军,风光无限,前景大好。可自从二公子失踪后,他连连遭到奸人迫害,直到降至禁卫军中一个小小的兵曹参军,再无往日烈虎之威。

  他亦知藏拙则成、冒进则败的道理,自此小心驶得万年船,没想到真等到了二公子回来的那一天。

  这五年来,从前二公子身边得力干将不是被远远安排至边地,便是因故被抄家罢官,也有如他这般遭人打击的,从此锋芒不露,

  他没想到的是隔了这么久,二公子回来仍然记得他。

  他亦知道,月亮一旦划破云层,便如那漆黑夜色里的一盏明灯,无论地上的人看着它多么渺小,它都能始终散发着明亮的光辉。

  二公子回来了,也用上了他,属于他的时候便到了。

  山海苑。

  医师正在给云横伤口换药,沈晚夕眼巴巴地瞧着,安安分分地站在一边,直到看到那片猩红的伤口终于结了一层薄薄的痂,原本提心吊胆的心情终于微微放松下来。

  她将医师的叮嘱一句句地牢记在心,生怕错漏一句。

  云横瞧着她秀眉蹙起的样子颇有些憨傻,心中不觉发笑,他没听错的话,昨日她在睡梦里口中还喃喃着背他的药方,一副混沌又殷切的模样。

  正巧刚熬好的汤药端了进来,他还像前两日一样磨着她亲手给他喂药,尤其是看到她认真得连眼睛都不敢眨的样子,更是欢喜得不行,恨不得当即泼了她手中的汤碗,将她狠狠拉进怀中揉捻。

  小姑娘见药勺放到嘴边,他却未启唇,只是泛着淡淡笑意地望着她,心里头不知道存了什么坏心思,她便回瞪过去,气鼓鼓地像个小包子。

  后来戚然进来,云横便不逗她了,拿过药碗一饮而尽,不嫌苦也不嫌烫了。

  夫人在屋里,戚然一向是用眼睛来回避,等夫人端着药碗出去,这才肃正面色上前禀告,“昨日侯爷大怒,将元军师和傅将军等人押入大理寺候审,大公子亦被禁足重华苑,无令不得外出。”

  “禁足?”云横嘴角冷冷一勾,没想到父亲还是比他想象中还要心软。

  戚然顿了顿,心里叹了声,又想到了前几日才查到涪县西南面的牛砀山藏着大量猛火油。

  他们派人暗中深挖下去,果不其然竟是连军器监都未曾发现的一块黄金地带,更让人意外的是,牛砀山最南边有一片隐蔽的野树林,他们的人挖完矿藏正打算在林中休息时,竟发现那林中至少百余棵大树被锋利的刀刃砍下,光秃秃的成了树桩子,一片接着一片掩盖在矮小却茂密的灌木丛中,而且那里离主子当年驻扎的营地不远,就在离梧州密林不到百里的地方。

  他们探过之后发现那野树林四处根本没有村庄,更不可能有樵夫猎户从此经过,这样的地方竟留下了大量刀刃砍伐的痕迹,实在不得不惹人怀疑。

  他向云横详细说了林中的情况,最后抬头看了看主子的神色,不禁猜想道:“既然密林中没有残余的箭支,主子又说那从天而降的天火像是密密投下的火球,难不成与这林中被砍平的树木有关?”

  云横眉头紧锁,想起当日从天而降的火球,他还未来得及看清便已经燃遍整个树林,那时大火冲天乌烟滚滚,他根本抽不出身去仔细瞧那火球,如今想来,若是那火球乃木头削成薄片编织而成,大火烧焦之后松散开来,和那林中烧毁的树枝别无二致,如此便可轻易掩饰成密林中树枝烧焦的痕迹。

  难怪人人都以为那是天谴!他心中顿时恍然,谁能想到梧州密林焦土之上残留的枯枝败叶,其中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天上掉落的千万颗火球呢!只需林中迷雾一起,更将那火球的形状掩盖,远远望去就如天火降临,谁也看不出端倪来。

  当年陷他于危难之中的那场大火,天时地利人和哪怕少了一样都烧不起来!

  他心内微微一叹,兄长为了对付他,真是费尽了心思!

  闭上眼,当年那漫山遍野的哀嚎声频频在耳边炸开,鼻尖嗅到的都是烧焦的血肉,所有跟在他身后的鲜活生命皆死于这场人为的灾难之中,如若不让那幕后指使之人付出代价,他如何对得起无辜死去的将士们!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夫人——”

  正闭眼思忖着,走廊忽然传来女子的尖叫。

  云横猛然睁眼,眸光一凛,不顾身上刚刚处理好的伤口,当即起身下床,飞快地跨步向屋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包子安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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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夫人是喜脉

  茯苓从小厨房出来时, 无意间往主屋的方向瞧了眼,竟看到夫人弓着身子扶着屋门外的廊柱,面色白地吓人, 一边拍着胸口, 连五官都难受得都揪了起来。

  她吓得心中一紧,忙赶过来瞧,可还没走到廊下,夫人竟扶着柱子晕倒了过去!

  茯苓吓得惊呼一声, 忙扔了手里的酥饼跑过来,没想到里屋的二公子动作还比她快些,身上还绑着绷带, 穿着中衣半敞地就冲出了屋子。

  “阿夕!”

  云横在她身边蹲下,先抬手去探她莹白如玉的额头,并没有发热,可她眉头蹙得紧紧的,身上也凉意飕飕,云横从未见她这个样子, 顿时乱了心神, 朝着煎药房厉声喝道:“医师!唤医师过来!”

  未等到医师到来, 云横直接抬手将沈晚夕打横抱起进了里屋, 一时间满屋子的下人慌慌张张聚了过来, 只晓得夫人突然晕了过去, 二公子当即火冒三丈,阴沉着一张脸,神色冷得骇人,甚至连自己的伤都不管不顾了,直接将夫人抱进了屋。

  满院子只有茯苓一个人瞧见夫人晕倒, 都悄悄问她夫人怎么了,可往常格外伶俐稳妥的茯苓此刻也吓得直掉泪,她也不晓得夫人出了什么事,好好的人为何突然虚弱成那样。

  戚然跟在云横身后直抽着冷气,又是害怕夫人的状况,又担心主子的伤势,生怕主子费了力气撕扯到伤口,几次想让丫鬟们将夫人扶进门,却终究没敢开口。

  医师听到二公子传唤,哪里还敢耽误时间,忙提着药香从煎药房赶过来。

  云横小心翼翼地将沈晚夕平放在床上躺好,眉宇间凝聚着一股戾气,整个屋子都瞬间宛若冰窖没了温度,没人敢说话。

  沈晚夕身子贴到干净绵软的床垫,眉头又蹙了蹙,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神色也迷迷蒙蒙的。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了,分明什么都没吃,可胃里直犯恶心,身子也乏力得紧,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阿夕。”云横见她睁眼连忙唤她,他脑中是从未有过的紧张混乱,握紧的拳头都在颤抖。

  沈晚夕还未应,医师已经匆匆忙忙提着衣摆进屋,抬眸便见二公子坐在床边,面色冰冷又凌厉,生生将人吓出一身汗来。

  云横免了他的礼,直接起身让位,医师才敢将枕垫放在夫人纤细皓白的手腕下,隔着帕子去探她的脉搏。

  才只按了一会,耳边就响起了二公子沉冷的声音,“夫人到底怎么了?”

  医师又按了一下,再三确认无误之后才敢俯身回话,“二公子莫要担心,夫人这是有喜了!”

  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屋外院子的下人都在外头竖着耳朵听,都愣了一下,片刻才反应了过来,医师说是喜脉!

  夫人不是生病了,是有喜了!

  沈晚夕躺在床上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抬眼便去看云横,可云横似乎还在发怔,神色依旧凝重,只是方才的冰冷稍缓了下来。

  医师也顿时松了口气道:“夫人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只是近日过于疲累、气血两虚才会晕倒,小人这就去开一张安胎的方子来,夫人先喝着调理调理身子,平日里多注意休息,好好养胎即可。”

  沈晚夕连忙点点头,苍白的小脸一下子浮上了笑容,这是头一胎,她还没有做好当娘的准备,乍一听“安胎”、“养胎”这些词儿,觉得又陌生又激动。

  可云横却皱起了眉头,蹲下身来冷声问道:“我走之前你在床边吐的那回,你就已经怀上了?”

  沈晚夕也想起来了,当时云横还要喊大夫来着,她硬是没让。

  云横脸色十分难看,眉头皱得极紧,继续道:“明知道身子不舒服,还敢淋着雨跑回来!”

  沈晚夕被他这话噎了一下,云横好像并不关心这个孩子,却在质问她为何不好好爱惜身子,不过这两日因为云横受伤,她的确吃不好睡不好,加上之前淋的那场雨,身子总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以为小日子推迟也是因为没休息好,还从未往怀孕这上面想。

  怎么办,云横生气了。

  她咬了咬唇,可怜巴巴地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近一些,她有话想对他说。

  云横冷着一张脸,似是轻叹了一口气。

  良久才将耳朵凑了过去,却不见她开口,刚想要继续教训,忽然脸颊一热,小姑娘竟将软软的唇贴了上来,这还不够,还要再往上蹭一蹭,娇软得不行。

  云横的心霎时软了下来,像沸水浇灌在花瓣上,整个人都溃不成军。

  她算是找到了治他的办法了。

  沈晚夕用目光勾勒着他轮廓的线条,实在是心动不已,越瞧越喜欢。

  满眼没了戾气的云横,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她朝他笑了笑,乖乖巧巧地保证道:“前些日子我是不知道怀了孩子,现如今晓得了,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好好听医师的话,每天吃好睡好,不让自己受凉受热,把身子调理得好好的,好不好?”

  她声音软绵绵的娇气极了,连着说了好几个“好”字,听得云横浑身紧绷的神经都酥软下来,最后只能认命地也回了句“好”。

  其实云横又怎会真的恼她,他更是气自己,这次故意在刺客手底下受重伤,想让父亲顺藤摸瓜查到兄长身上,为的就是让父亲对这个长子少几分仁慈。

  当年二姨娘正是因为兄长双腿残疾才悲痛难抑,大病了一场后离开了人世,也因此,父亲对兄长始终抱着亏欠之心。

  他死里逃生才回来几日,即便心中不忍父亲再失去一个儿子,可该定给兄长的罪责他丝毫不会手软。只有他伤得越重,父亲就越能容他放手去做,即便日后他手刃仇人,父亲也没有理由多说一句。

  可他到底低估了小姑娘的关心,也的确是让她担心受怕了。如若早知道她有了身孕,或许他就不会自作聪明地用这条苦肉计,最后疼在他身,受折磨的却是小姑娘。

  他俯下头,在她额角轻轻一吻,可好像还不餍足,又顺着鬓角下来吻着她脸颊,吻得她苍白的脸蛋慢慢泛起红晕,又将手探进去轻抚她的小腹。

  她也怕痒,可又觉得此刻他的手格外温暖,动作也格外温柔,一边贪恋着他的轻抚,一边咯咯地笑着,笑得肩膀都微微颤起来。

  云横也望着她笑了笑。

  她是上天带给他的礼物,而她肚子里的这个,是她带给他的小礼物。

  这辈子,他会以自己的生命来护佑。

  医师自顾自地在一旁写方子,屋里还有赵姑姑和戚然两人,三人离得不近,只看到二公子的背影,却都知道两人听到好消息,正浓情蜜意得说着体己话。

  赵姑姑自是喜上眉梢,心中欢喜不已,已经在心里默默禀告了在天上的夫人。

  戚然站在一旁尴尬许多,听也不是,看也不是,最后憨笑着摇摇头,无所谓吧,反正他都习惯了。

  云横起身的时候,沈晚夕这才发现他忙得连衣裳都没穿好,胸口刚刚缠好的绷带又映出鲜红的血迹来!

  沈晚夕登时大乱,忙将他赶到塌上去好好坐着,唤医师帮他处理伤口。

  那医师才默默退在一旁擦汗,又见二公子伤口崩裂出血,整个人又急又燥,又惊又怕!不过幸好没有大碍,他颤巍巍地替二公子重新止血上药,包扎完伤后他整个人像脱了层皮似的,心中怨念颇深,这两口子可真是吓人哪!

  原本还因梧州大火案心绪烦乱的益州侯一听到儿媳怀孕的消息,登时大喜,搜罗了最好的安胎补品一波波地赏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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