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小桑
第242章 应该明白谁才是大主顾
书雪早就吓的六神无主,从前她没把花致远这个据说很落魄的书生放在心上,但此时瞧了,这人明明就不是那种心胸开阔,甚至可以说该是有仇必报的,老太太是他亲娘,得罪也就得罪了,她这小小的下奴仆,就算依律例不能随意打杀,可总也有法子折磨的她生不如死。
可偏偏这副急切模样偏被花老太太当成受了委屈和惊吓,又抓过她的手拍了拍,“你莫要怕,一切有老夫人给你做主。”
又看向花致远,“娘只问你给是不给?”
花致远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不给,这丫鬟娘若是非要留,往后每月月钱就按黄家三等丫鬟,三百文给,若不然娘还是尽早将她发卖了,免得留在身边招惹是非。”
眼见书雪满眼期盼地看着花老太太,花致远心道:果然这丫头心高,小小的花家她是看不上眼的,若真给卖了也好,可卖了这个心高的,就怕再买个难缠的,待会儿她去张福来家给章琴买丫鬟时得同他们打好招呼,若是老太太再去买人,就得给挑个丑的,安生的。
如今他在镇上生意做的好,往后想来用人的地方也多,张福来家应该明白谁才是大主顾。
花老太太却一把抓住书雪的手,温声安慰,“你且安心,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人卖了你,你的卖身契可是被我捏在手里了。”
刚生出几许期望的书雪,脸上立时现出绝望无助,她一点都不觉得被老太太推到风口浪尖上的偏爱是她的荣幸。
花致远只是面带嘲讽地看着,老太太一心把书雪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了,可人家书雪压根就不愿意。
话说到这份上就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花致远还是让花老太太到前面铺子里等着,又亲自去抱了干柴和引火之物放到炉旁,看向书雪,“生火会吧?”
怕花致远骂人,书雪忙不迭地点头,拿起火石和引火之物利落地生起火。
瞧她这回做事倒是像个样子,花致远也就没再为难她,“娘,你先在这儿歇着,我去去就回。”
花致远出门了,花老太太心里却没底,之前她话里的意思是要留下来,可儿子说了那些,也是绝没有让她留下来的可能,那么他此时出去会做什么安排?
若真是家中住不得,给她找间客栈住也是成的,总不会让她老太太大冷天带着书雪走回去吧。
可万一她儿子就是想让她走,没准会给她租辆马车,到时她不回肯定不成,就他那脾气上来,没准真就会把她直接推上马车,或是直接推出门了。
到底还是要点面子,真租的马车还成,她就先回去吧,大不了往后常常过来,儿子就是再气她,等章琴身子养好了,也得好吃好喝,每回来要个几百文钱,也是会给的。
如此想着,花老太太又觉得憋屈,从前儿子赚来的钱都会交给她保管,都是被刘家给害的,不然,儿子如今开了铺子,不说日进斗金,每月怎么也得有几两银子吧?那些银子就该都在她的箱子里存着的。
第243章 更疯的都有
想到银子,花老太太立时又来了精神,之前她只顾着与儿子争执,倒是忘了若儿子不在家,章琴那软乎性子,虽不知是真躺在床上下不来,还是知她来了装的,儿子不在家,她说的话章琴敢不听?
嗯,银子儿子肯定不会带在身上,准在章琴的箱子里装着,她若硬要,章琴还敢硬是不给?
花老太太起身就往外走,书雪几乎都要跪下来求她安生点儿了,可又不敢不跟着过去,至少跟过去有事还能拦着些。
结果花老太太到了铺子通往后院的门前伸手推了推,竟是没推开,哪里还不明白,儿子是从侧门出去的,怕她趁他不在时找章琴的晦气,出门前竟是把这道门都给锁上了。
花老太太心里气,可又无可奈何,为了一丝颜面拍了两下没拍开,又坐回去生闷气了。
而此时,一直侧着耳朵听铺子那边动静的安柳也放下心,她真怕老太太推不开门了直接砸,还好老太太还没那么疯。
多半也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不然就是她从前做的那些事儿哦,砸门都算轻的。
章琴在屋中也听着了,却不知为何竟是情绪平稳,半点都不急躁。
花睿和乐彬在桌边坐着读书,花盼盼和花喜喜脱了鞋在床上逗虎头玩儿,外面发生什么事儿好似都与他们无关,只要花致远的心是向着他们的,花老太太再怎么闹又如何?
花致远回来时,带着从车马行租来的马车,还是前两回租的那辆,车夫也还是那个,毕竟他家的糟心事儿这位已亲眼见过,这回花老太太若是再闹,也不好再多个人知道。
让马车直接赶进院子,又去屋子里把前日用过的旧棉被翻出来,铺到车上,安柳已经烧开了水,将汤婆子装了两个,也塞到棉被里。再去库房里取了些冻着的肉和前些日子章琴炸的果子都装到车里,老太太来一回总不能真让她空手回去。
银子不给,吃喝总不能让她缺了。
至于做顿好的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顿饭,花致远是真不敢,不说章琴如今还伤着,就说这老太太真在饭桌上说些什么,也怕气着章琴。
就是气不着章琴,也怕气着他自己。
而花致远更怕的是吃着吃着老太太万一再把桌子掀了,到时怕孩子受伤,他是让孩子们上桌还是不上桌?
如此考虑之后,花致远就想着还是让老太太就这么回吧。
安排好后,才去把铺子的门打开,请花老太太出来。
车夫前几日载着花致远一家去了章琴的娘家,那时他就怪同情章琴的,怎么就遇上这样一家子娘家人?
回来时与人闲聊时无意提起花家,听到的却都是花家老太太的奇葩,车夫更觉得这两口子不容易,咋啥样亲戚都让他们遇上了?
这时看花致远竟是把花老太太锁在前面铺子里,他竟不觉意外,无非是为了家中孩子们的安全罢了。只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他赶车多年,什么样的人家没见过?更疯的都有!
瞧这老太太扭曲的面容,若是不把她锁在前面,这会儿就怕后院都得被她砸一遍了。
第244章 有圈套,钻还是不钻
花老太太站在车旁却怎么都不肯上车,花致远无奈,只好回屋去取了一串铜钱,“娘,这些钱你先拿着用,回头等我铺子这边周转开了,再给你送回去。”
花老太太却瞧着那串一手就能握住的铜钱不大满意,可也知儿子是铁了心不给她钱,只能慢腾腾地上了车。见车里还放着棉被,比方瘸子家的马车可是舒坦多了,旁边还摆着两只篮子,打开看里面是两篮子肉,倒也有几分满意。
马车从侧门出来,没走上几步,旁边坐着的书雪突然捂着肚子,“老夫人,奴婢肚子疼,想去茅厕。”
花老太太只好叫停了马车,就见书雪已从马车上跳下来,顺着还没关上的侧门又挤了进去。
正在关门的花致远倒是吓的一个激灵,就看到一个人影已经进了院子。
花致远防着书雪是受了老太太的命令来捣乱,立时就过去拦,就见书雪往地上一跪,声音压的低低的,却很是急切地道:“老爷,求老爷听奴婢一言,奴婢真没别的心思,可老夫人却总让奴婢这样那样,奴婢真不想做那些违背良心之事,可卖身契在老夫人手里捏着,奴婢也是没有办法。”
花致远早猜到这丫头心高,对花家完全看不上眼,如今听她这般说了便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你欲何如?”
书雪愣了下,才想起来花致远如今虽做了生意,曾经却是正经的读书人,说话文绉绉的也不奇怪,想着时间紧,便急忙把心里话说出来,“奴婢求老爷做主,将奴婢卖了吧,来世奴婢愿做牛做马报答老爷的恩情。”
“可你也要知道,你的卖身契不在我这里。”
书雪眼巴巴地看着花致远,见他神色平静的如同被求到头上的人并非是他一般,书雪心里有个猜测,这人是在下了套等她钻呢。
可钻还是不钻?
原本她对花致远并没什么想法,如今被他算计,只觉得他连女人都算计,像什么男人?
可有些事情不是她自己能做的,若真依着花致远话中之意往下说,她要么担上个背主的罪名,要么就是有逃奴之嫌,无论哪样于她这等身份来说都是重罪。
可机会怕只有这一次,她只能拼了,于是一狠心对花致远道:“我见老夫人一向将贵重之物都锁在一口箱子里,若奴婢能将卖身契取来,老爷能否做主将奴婢卖个好些的人家?”
花致远却摇头,“我只能答应你,若你偷得卖身契,我能将你卖到人牙子处,至于能卖到什么样的人家,就要看你的造化了,不然你若是今后惹出什么事端,再牵连到我头上。”
听花致远将她说的‘取’字改成了‘偷’字,书雪便犹豫了,万一真偷来了,花致远却说她是逃奴,把她送进官府呢?
花致远又道:“实则卖你与否,于我来说都是无妨。老夫人那边总也是要买个人回来侍候,不是你,也会是旁人。若是换个有些脑子的,只怕更要扰家了。”
第245章 柔和而美丽
书雪咂巴着花致远话里的意思,明白他是说她没脑子,可没脑子又如何?她长得好看,又不指望真卖到一个高门大户做个独霸后宅的宠妾,她想要的很简单,只要能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她就知足了。
这时,她也顾不得再想真去偷了卖身契会不会中了花致远的圈套,只盼他一个大男人,不会真跟她个丫鬟如此过不去,于是,狠狠心便道:“请老爷等奴婢的好消息吧。”
花致远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说的好像他与她密谋了什么似的,不过就是想自己耳根清静些罢了。
既然这个留着不太安生,到时把这丫头卖出去,拿了银子给老太太换个稍丑些的侍候,老太太手里没有多少银子再买个人回来,想也不会再折腾了。
书雪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了出去,听外面马车声再响起,待了一会儿花致远才过去将侧门关上,想着这几月的事情,恍如做梦一般,一颗心每天每天的都提得高高的,就是不知还有什么糟心事儿等着他。
好在,他是找到对付老太太的办法,只要她手里没有多少钱,她想作也作不出什么风浪。
转过天就是初六,之前青山书塾从前的几个同窗要请花致远喝酒,再有两日青山书塾便要开课,他的铺子也要再开业,到时想再聚也就没有工夫,于是,花致远便应了约。
原本是要到镇上酒楼去吃的,可自打上回花致远带花盼盼去吃过后,只觉得那里的菜太难吃,还不如章琴做的好。
虽然章琴这几日整天都在床上躺着养伤,但安柳做菜也算得了章琴不少指点,而且安柳的娘原本就是厨娘,她也算是得了她娘的真传,做的菜比那酒楼的厨子还要好一些,于是花致远便让好友初六午时都到铺子里来吃,左右铺子这几日也歇业,地方也有,想怎么闹腾都不耽误后面的人歇息。
听说要到花致远家中吃饭,几人都乐了,别看花家那三个孩子才来书塾读书不久,可他们家的饭菜可是把人给馋坏了,那些弟子们还能抢抢他们的饭菜尝尝味道,他们这些做人先生的总不好一起去抢吧?每天都只有流口水的份儿,这回可是要吃个过瘾了。
原本约着午时赴宴,可初六一早,几位昔日同窗便一个喊一个,一个叫一个,早早就站到了花家米线铺的门外,刚好看到安柳正在门外给排成一队的乞儿们盛粥。
因侧着身子,并看不清面容,但身姿窈窕,让人觉着心善的同时,连人都好似被刚刚升起的朝阳镀上一层金黄色,柔和而美丽。
有人感叹道:“花兄倒是真有善心,从前读书时还没觉得,如今稍有些家底便开始做起了善事,倒是这些乞儿们之福了。”
有人也点头,“花兄的善举倒是我等之楷模。”
“呵呵,我倒也有这心,却是没有花兄的财力,每月在书塾赚的那五斗米,也就刚够一家人嚼用,若是拿来施粥救济,怕是要让家人跟着挨饿了,没那能力,也就只能看着花兄专美于前了,可不敢夺了花兄的风头。”
这话说的就有些酸了,甚至还有些刻薄。
第246章 做客的时辰
另有几人也附和,“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只怪我等无用,只会读书,却是没有花兄这般财力了。”
有多少钱出多少力,你无钱无力也好,还是有钱不想出力也罢,没得别人做善事时,却在一旁口出酸言,好似他不做善事,别人做善事就是抢了他的风头一般。
这话安柳很不爱听。
于是,正在给孩子们盛粥的安柳,便扭过头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眼便让那几人看清了安柳的相貌,立时就是一惊,有人便惊呼,“这丫头竟这般……这般……丑。”
安柳挑眉,目光与那人对上,听声音,这人就是最开始说话又穷又酸那个,便嘲讽地笑道:“圣人都说不可以貌取人,先生怕是枉读了那许多书了。”
被嘲讽之人只觉得面皮有些热,没想到这丫头倒是个牙尖嘴利的,一时也不敢怼回去,甚至在众人面前自觉失言,对安柳作了个揖,“适才是在下失言,还请姑娘见谅。”
虽言语酸了些,倒也不是个坏人,安柳也福了福,“先生言重了。”
见安柳如此不卑不亢,倒是让那人身后的几人生出一些敬意。
既然人已到了,安柳便引着众人进到铺子里,之前为了煮粥方便,如今铺子又没客人,安柳就在铺子里的炉子上煮的粥,炉火一烧,此时已经满室温暖。
只是安柳没想到这几人来的这般早,按说自家老爷与他们约的是赴午宴,可这时辰也不过是刚用过早饭不久,尤其是大正月的,该走亲访友的也差不多了,许多人家都不会起的这般早,更别提去别人家赴宴了,这几人不会是早饭都没用过就来了吧?
何况,大过年的到别人家赴宴,这些人真就是空手来的?还是带了什么随手礼,却是放在怀里或是袖口里了?
但不管怎样,人来了就得请进来,可她外面还施着粥,也不能扔下不管,所以,把人请进来之后,安柳只是到后院隔着门与花致远说了声,便又匆匆地去了外面,却是连茶水都没来得及备上。
花致远听了安柳的回报也很是意外,他也没料到这几人来的这般早,想了又想也确实是他忘记说几时请人过来,可说了午宴,也没听说谁家午宴这般早到的。
可人来都来了,他做主人的也不能不见,于是便起了身,穿好衣服,洗漱过,匆匆赶到前面。
唉,后日铺子又要开业,他本想趁着没开业之前好好歇歇呢。
见了众人,花致远笑道:“几位倒是早啊。”
那几人也笑,“许久不曾与花兄相聚,想来心中很是欢悦,便来的早了些。”
花致远呵呵地笑,却见桌上没有茶水,知安柳忙着给孩子们盛粥,大冷天若是去烧开水沏茶,那些粥就怕凉了,倒也怪不得她,便想着没有茶水就没有吧,晚些喝还能渴着他们?
可今日起的晚了,稍坐一会儿,花致远的肚子就饿了。
平日里安柳早起都会把饭做好,放在灶间温着,待他们夫妻起来时直接就能吃上。可同窗在这里,也没有他抛下他们去后面用早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