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好的身体才是一切基础。
杨于淳不禁笑了笑。
他其实生得极俊美白皙,只平时严肃的时候多,这乍然露笑,如春风拂面,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把那满目春色都比下去几分。
“愚兄会的,表妹放心。”
他微笑点头,他也叮嘱韩菀:“若遇事,且送信来,朝中人事冗杂,你事事小心。”
“好了,回去吧,替我给姨母问安。”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时候已不早了,待回郇都再见面吧,韩菀应了一声后,随即挥手,打马跟上车队。
杨于淳勒马目送,一直到车队渐行渐远,绕过山梁再不见,这才收回目光,打马折返离邑。
……
来的时候一身重担顶风冒雪,走的时候春回大地浑身轻松。
差事完满完成,连推车的民夫脚下都轻快了很多,也不急着赶路,一路踏着萋萋芳草徐徐缓行,遍地繁花,且行且看。
韩菀近些段时间来,难得有这么一段轻快的时光。她本身就是编外人员,公羊夷也念大家辛苦了十分宽松,她便时不时带着穆寒离队半天一日,然后才追上大部队。
这野外的春景,格外生机勃勃。有漫山遍野的枝蔓野花,有潺潺春水,山间冰雪未曾消尽,野草野花已顽强冒出头来,不时听到猿声啼鸣,在山谷中回荡,又越过一年冬季的飞鸟扑棱着翅膀在头顶盘旋。
避过人,韩菀与穆寒同乘一骑,她倚着他的胸膛,他拥她入怀,用厚毛斗篷裹着她,驱马缓行。
他们看过花,看过草,看过残雪山溪,看过峭壁猿猴,看着这沿途一路的春景。
等她累了,就找个山坡岩顶,他拥着她,两人静静偎依亲吻,就能过一个下午。
“这样的日子,我能过一辈子!”
没有旁人,没有烦恼,不需要锦衣玉食,只与他静静厮守。
韩菀回头看他,凑在他脸颊亲一下。
穆寒依旧不会说好听的话哄她,他轻轻将她被风吹乱的散发掖到耳后,俯身吻了吻她的发顶,垂眸看她的目光,柔得仿佛眼前这一汪春水。
韩菀翘唇,偎依到他肩膀,抓起他的手细细把玩。
这是自从他双手冻伤之后养成的习惯,穆寒的手已经好了,却留下大片大片的新疤,很粗糙,但她却一点都不觉得丑,这双关节分明的有力大手,好看得让她心颤。
快乐的时光,总是觉得分外短暂,这样悠闲缓行了半个月,在二月上旬,终于踏入了郇都地界。
路上人流一下多了起来,驴车马车人车货车熙熙攘攘,仿佛重新回到人间烦嚣。
离得远远,望见郇都城巨大的城廓,夕阳余晖漫天残霞,暗红与纁黑相交,瑰丽且雄壮。
明日就进城了,住进驿舍后,公羊夷还给了银钱驿官让备上酒肉,犒慰大家一番。
炙烤闷炖,大碗大碗的豚鱼羊禽,肉香扑鼻,还夹杂着桂花酿的酒水醇香。
韩菀到厅里头去了,这驿舍不大,厅堂很小,公羊夷并一干僚属官员坐进去就满了。
好在天气不冷,连续几个大晴天,风带来泥土的芳香,其余席面就摆在院子里面。院子很大,摆得满满当当,连民夫都能在下席吃喝。
穆寒位置在厅堂下的庑廊前,另一边就是霍玶等校尉队长,这个位置好,宽敞又能望见厅内。
不过穆寒没往前面凑,他选了最近驿舍大门边上的一桌,最挨近围墙的,这位置安静,又能远远望见里头的韩菀。
他坐下,刚提箸吃了两口。
一壶桂花酿放在桌上,“怎不喝酒?”
原是是罗平,罗平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他,将手中提着的酒壶搁在桌上,在穆寒身侧坐下。
“难得有机会,咱兄弟喝上一杯。”
罗平将陶盏搁在桌上,给两人都满上,如此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好啊宝宝们!比心心~我们明天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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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穆寒垂了垂眼睫,端起陶盏。
他和罗平碰了一杯,而后一仰而尽。
陶盏放下,罗平再给两人满上,边倒酒边摇头,“这酒还是不够劲啊。”
不过这会也不可能上烈酒的,人不能醉,过过嘴瘾罢了。
两人又碰了一杯,接着开始聊天吃菜。
就和以前并没什么两样,旧时每逢席面,两人也多是这般坐起一起吃喝聚谈,有时两人有时多人,一般是罗平说,穆寒听,他偶尔说简短说上一两句。
但穆寒知道,今天不一样,今天罗平是有话和他说的。
他垂了垂眸。
那日生死误会,再见面后穆寒韩菀真情流露,他直接冲出去,把韩菀结结实实拥在怀里。两人抱了很久,之后韩菀还直接把他带进了她屋里帮他处理伤口。
看见的人很多,事后韩菀下了禁口令,但当时在场的,看到的基本都明白了。
这也包括罗平。
罗平拱护韩菀左右,当时就跟在韩菀身侧,他看得真真的,包括穆寒当时的一切神态举止。
旁人倒还罢,罗平不同,罗平教他武艺教他为人处事,多年来一路提携关照,如父如师一般。
这一路上,罗平并没找到什么机会,但其实穆寒心里也明白,罗平早晚会来找他谈话的,避不开。
罗平一坐下,他就省过来了。
这些天的浓浓甜蜜欢喜仿佛要将他淹没,罗平的到来,将他从这段如梦似幻一般的缱绻中拉回了现实。
他垂眸喝了半盏酒,举箸慢慢夹菜,没有说话。
罗平也没有说什么,只谈起这一路的赈灾还有风景天气,乱匪灾民疫情春色什么都聊,随意捻来。
等酒壶的酒水饮尽,肚子已有八分饱,罗平长吁一口气,视线越过人声鼎沸的庭院,落在厅内,正举杯和公羊夷等人进酒的韩菀身上。
她微笑从容,杯盏酒唇,烛光落在映在她的脸上,羊脂玉般的侧颜渲染上一层蜜色,举止优雅,仪态落落大方。
罗平看了片刻:“你,与主子……?”
穆寒知道他想问什么,他道:“没有。”
那还好些。
罗平舒了一口气:“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他侧头看穆寒。
不是他不看好,是根本没法看好,尊卑之别,有如云泥,罗平是真从没想过穆寒竟会?
穆寒是他教出来最好最让他骄傲的,勤奋刻苦,素来最是谨守规矩最严慎稳肃的一个人,谁曾想,他竟然会……
罗平长叹一口气:“夫人是不可能应允的。”
天色已暗了下来,夕阳余晖尽散,庭院点起篝火,橘红火光跳动着,穆寒的脸一半映着闪烁火光,另一边淹没在黑暗中。
他抿了抿唇,轻声说:“我知道。”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
但不管将来如何,他想他也不会后悔的,只有将她拥抱入怀过,才知道有多么美好。
穆寒早已下定决心,只要她还喜爱他一日,只要两人还能在一起一日,他就断不会辜负她的情意。
他也不再去想,多想无益,不如好好珍惜这段美好时光的每一寸光阴。
等到了最后的最后,他唯一只期盼,他还能守卫在她的附近。
席面戌末散的,明日还得早起进城,进宫的述职的,都要交差,没有闹很晚,热闹大半个时辰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夜风少了冬日的严寒,拂面轻缓柔和,不管到底还是有些凉的,韩菀一出厅,穆寒立即抖开斗篷裹住她。
韩菀今天喝得倒是不多,但她酒量欠佳,解酒的药丸子也没带出来,已颇有几分醺然。
酒后的韩菀,总是格外地黏人。
夜风徐徐,檐下的大绢灯咕噜噜转着,光晕轻轻摇晃,她半倚在穆寒的手臂上,一推开门关上,她就撒娇要他背。
穆寒俯身背起她,轻轻哄着进了内室,将她放在榻上,搂在怀里。
她吃吃笑着,搂着他的脖子,一双美丽的眼眸如同春日早晨的湖面,轻雾迷蒙覆着盈盈水光,她跨坐他身上,捧着他的脸啾啾亲了好几口,搂着他撒娇说。
“穆寒,我今天有没有说过很喜欢很喜欢你呀?”
“没呢。”
“那我现在说了啊。”
她搂着她的脖子,在他耳边娇娇说着,她很喜欢很喜欢他,就喜欢他一个呢,然后亲了亲他的耳垂。
穆寒的耳廓很敏感,一碰就红,她使坏亲了几下,又亲又咬,看着他整个耳垂到耳廓都红通通的,得意吃吃轻笑。
穆寒怀抱着她,任她折腾,他手臂强健有力,不管她怎么颠儿都稳稳的。
等她闹了一会,两人亲昵一阵子,他柔声哄道:“洗洗睡了好不好?”
浴室那边的小门开合,热水已备妥了。
韩菀“嗯”了一声,揉揉眼睛,她逗他,十分苦恼地说:“我醉啦,没人伺候沐浴,万一滑进桶里怎么办?”
她斜他一眼:“要不你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