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杨于淳颔首:“应当如此。”
韩菀举杯:“表兄,请允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心事解决,她心头轻松,眉目露笑焕发光彩,映着雪色顾盼生辉。
杨于淳也笑了笑,举杯。
表兄妹以茶代酒,盏沿相碰,敬了对方一杯。
作者有话要说:
退婚成功了呀,接下来该让阿菀发现穆寒同学的心意了嘿嘿,别急哈宝宝们,阿秀尽快的!
爱你们!!明天见啦~~(づ ̄3 ̄)づ
最后还要感谢“二狗子”扔的地雷哒,啾啾!
第21章
退婚谈妥就散并不合适,茶香袅袅,两人随意聊开。
韩菀就发现杨于淳极博学广闻,不管天时地理,时政形势,还是民俗风景其他,他都有涉猎,言之有物往往一针见血。
她也来了兴致,趁机问了许多她不懂的,比如各国形势及当政偏好之类,杨于淳很有耐心,一一讲解。
他就发现韩菀极聪敏,往往举一反三,有些反问甚至能引起他深思,两人谈话并不乏味无趣。
黄铜炭盆的顶格放置了甘松香饼,淡淡温香随着暖意挥散在偌大的雅间内,一直到了申时才散,冬季天黑得早,风吹窗棂咯咯,韩菀一抬头才醒觉过了快两个时辰了。
她歉意,耽误了杨于淳很多时间,反倒杨于淳不以为意,只道无妨,堆积的政务经已处理得七八。
两人下楼离开,杨于淳要送她归府,韩菀摆手:“不用,这许多人跟着。”
经过这一下午,两人少了客套多了熟稔,她几分俏皮笑:“我可不能再耽误左徒大人的议政理事了。”
杨于淳笑了笑。
行,他也不坚持。
他目送韩菀登车,辎车渐远转过街角,收回视线,吩咐:“牵马来。”
另一枚玉佩在侯府他院内。
数日未归,见天色已晚,杨于淳翻身上马,索性早些回家一趟。
……
杨于淳那边回家取玉佩不提,韩菀自不知,天色不早了,她索性不回商号,直接归府。
娘仨用膳,孙氏还有些气,韩琮察觉他姐似情绪极高,趁母亲没注意,凑过来小小声:“阿姐怎么啦?”
这都发现了?韩菀好笑睨了他一眼:“没事儿。”
韩琮不依,“阿姐~”
两人小声笑闹,孙氏轻咳一声,姐弟俩连忙坐好,一本正经用晚膳。
小家伙没看错,韩菀确实很高兴。
从正院回来,往引枕一靠滚了小半圈,她屏退仆婢,迫不及待和穆寒说:“成了,表兄说明日就会把玉佩送回来!”
见面的结果比她预料中还要好太多,杨于淳非但没有介怀,表兄妹还熟悉了不少。
这让韩菀信心大增。
目前商号已初步掌事,又提前发现了曹邑宰和栗氏勾连掌握先机,再加上前世一些记忆点,继续努力下去,她相信自己能保住家业并查清真相的!
种种事情在她的努力下发生了好的改变,终于给了韩菀一种踏实感,她很高兴,笑得眉眼弯弯。
枝形连盏灯悉数点燃,烛光明亮,照在她的脸上,清晰看见她左颊一点小小的笑涡。
穆寒早知她左颊有一点小梨涡,在她极高兴极高兴,笑得极灿烂时才会见到。
浅浅的,很甜,韩菀含笑斜了他一眼,顾盼生辉,眼角微微晕红的桃花目波光潋滟,说不出的妩媚,是旧时恣意明媚的少女姿态。
“好了,接下来咱们就可以专心对付曹凭了!”
穆寒很高兴,心绪跟随着她的笑容高扬起来,他也露出一抹微笑。
不过他内敛惯了,唇舌笨拙,只会道:“好!”
韩菀知他,睨了他一眼,笑着把引枕扔给他,“好啦,那我们早些睡了,明儿早些回去!”
她赤足踩在厚厚的羊毛毯上,回头叫穆寒快去洗漱,她提起裙摆往浴房去了,织锦裙摆摩擦羊毛毯,簪子一抽长长乌发扬起,脚步轻盈又欢快。
穆寒一直目送她进了浴房,才转身开门让仆婢入内侍候,他微笑已敛起了,但阿亚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他心情极好。
“怎么了?”
侧头就是阿亚凑过来的一张大脸,穆寒皱眉推开,“无事。”
言简意赅,转身直接往东厢去了。
“切!”
阿亚撇撇嘴,不说就不说,他还不感兴趣呢,切!
……
从上到下早早休息,足睡一觉,翌日精神抖擞。
韩菀登车直奔朱雀大街。
抵达总号后,她先把韩仲丘等人叫来,再开了一个四人小会。
这时已十一月了,经过大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对商号事务已熟悉到一定程度。
婚约之事顺利解决,没了后顾之忧,接下来可以专心进行下一步。
收拢权柄和逼迫曹邑宰。
这俩其实是一件事。
韩菀道:“这些时日,辛苦叔父了。”
曹邑宰也不是在安静等待的,这段时间韩仲丘发挥大作用,有他全力周旋,韩菀几人才能比较平静地专心致志。
韩仲丘眼下添了一圈青痕,不过精神头不错,他摆摆手:“无事。”
只他一个老家伙,韩仲丘自觉责无旁贷,韩菀也没再说,客套话说太多显得生分。
四人开始商议接下来的计划,你一言我一语,目标明确,步骤也没多少分歧,于是很快就确定下来。
第一上下配合,进一步渗入掌控;第二逐步收拢那些原先中立的大小主事,呈网状往里收,一步步绞紧。
后者态度已见明显松动,这商号到底姓韩,只要韩菀不是无能之人,会有人靠拢过来的。
随着局势明朗,靠拢过来的人会越来越多。
这点韩菀毫不怀疑,不过她要快,她要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她要尽快迫使曹邑宰动起来。
牵曹一发而动对方全身,只有动起来,她才会看到水面下的东西。
韩仲丘虽不理解韩菀为何这般急迫,但他也觉得曹邑宰之流越早剔除越好,他已整理了一份名单,“这六个人,对我们态度最热络,我查了一下,他们也是多年老人了。”
韩菀看了看,里面有一个分管事,两个主事,还有三个小文书,上中下层都有。
她点点头:“好,这事就交给叔父了。”
韩仲丘天然的身份,再加上这段时日和曹邑宰的周旋,三人中暂他威信最高。
至于穆寒和韩晔,就是和曹派硬碰硬的主力了。
韩菀吐了一口气:“我们争取在年前完成这件事。”
“好!”
“可以的!”
商量妥当,互相鼓劲,随后散去,各自按计划忙碌起来。
于是很快,韩氏总号上下就发现,熟悉一段时日后,家主矛头如意料中一般对准了曹邑宰。
火花四溅。
一开始,其实并不顺利,曹邑宰毕竟掌权多年,震慑力很强,另外在他的处心积虑之下,软硬兼施收拢不少一批的心腹。
趁着韩父骤逝的机会,他将空出的重要位置都填补上他自己人,现今一起发力,局面并不好打开。
但幸好,他们这边有穆寒。
事实证明,韩父眼光并未差错,他为下一任韩氏家主千挑百选出来的辅助者,不管潜力还是能力都足够优异。
穆寒早在上阶段就已思虑下一步,他也不急躁,先从已归他和韩晔所掌的丹砂丝绢入手,先纵后收,恩威并施,策反韩仲丘看好的那个主事,剔人擢升,迅速将这两项归拢掌心。
另外,他向韩菀提议,已委了两名主事往下游去了。
前后只花了小半月的时间。
对内理顺,腾出手又迅速支援对外的韩晔。
……
一大早的丝绢值房就爆发争执,韩晔将卷宗往案上一掷,“张管事,你这绢船数目不对吧?”
他脸色很难看,韩氏有庞大的商业网,很多重要产业从产到运到销一条龙,这就需要很多部门的配合。
譬如他这边掌的丝绢,货运却不归他们管,那边不说都是曹邑宰的人,但顶头几个都是,底下的主事文书不敢出头。
韩晔被耍了四五次,水陆二路,仓储,天气,人为失误,能扯皮的实在太多,今秋抵郇丝绢数目和往年相比明显不对,可对方一推四五六,偏就奈何不得。
张管事不生气,拾帛卷站起身,笑吟吟道:“郎君有所不知,漳河大雨梗阻,不得不在上阳登岸转陆运,陆运艰难,郎君不是不知。”
他算了算:“如今严寒大雪,只能明年春再继续北上,大约明天二月中,便能抵郇。”
韩晔气笑了,素绢不到,染烘就无法进行,按理他这个管事应该调度备用丝绢的,可绢库掌事上报,库房量本来就不足,又由于之前暴雨漏顶,一部分已降为次品。
调度不到位,这责任就归他。
这张管事该称他“韩管事”,但人家就叫郎君,偏也不能说叫错,态度也好,还说要顶风冒雪北运,积极配合挑不出一丝错来,韩晔心口火一拱一拱的,想起堂妹和父亲再三嘱咐,这才勉力忍住。
谁知这张管事又添了句,“郎君放心,天时不和,与郎君无关,我等会向上面请责的。”
说是上面,视线却往曹邑宰值房方向看了看,显然他嘴里的“上面”,指的是曹邑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