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莞尔wr
“他出发之前,曾说是要干一笔大买卖,一票干完,回来风光的娶周惠,给女儿一个好前程。”正是因为江至远当初的豪言壮语,事后他的不闻不问,才使许多人印象尤其的深刻。
这一对未领证的‘夫妻’,外貌般配,男的帅女的俊,据说当年的江至远帅气非常,哪怕是已经有‘妻女’,但年少的时候,依旧有许多女孩儿向他抛媚眼的。
他后来不负责的跑了,丢下母女两人,还曾令许多人叹息。
“老爷。”
小刘有些担忧的唤了一声,怕冯中良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他对江瑟的喜欢,冯家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小刘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查出这样一个结果,可是现在资料摆在面前,容不得他生出半分侥幸。
“江至远所谓的南下,应该就是指去香港,干一票大的买卖……”
“够了。”冯中良声音有些嘶哑,唤了一声,叫停了小刘的话。
“应该就是想要绑架冯南小姐。江瑟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又借裴少的名义,跟您亲近……”
他接着往下说,冯中良似是勃然大怒,拍打着沙发,厉声的道:
“我说够了!”
小刘嘴唇动了动,冯中良却像是被他激怒,坐起了身:
“我人是老了,但是我眼不瞎,心也明。”他大发雷霆:
“一个个的就不肯让我省心,瑟瑟是什么样的人,我还看得清!就是我老眼昏花,看不清了,我宁愿被个外人骗钱,也好过家里人不闻不问,就盯着我那点儿东西!”
他骂到这里,小刘面红耳赤,既怕他激动之下血压上来出个什么事儿,又意外于他对于江瑟的维护竟然这样深。
证据都摆在面前,冯中良话里的意思,证明他的态度仍是偏向江瑟的。
“她如果有心,至少还肯哄我开心,用了心思!冯南呢?搬出去后,连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打回来过,我有的是钱,不怕有人来骗我,哪怕人家肯做做面子情,也是花了功夫的!”他指着门口,冲着小刘发脾气:
“给我滚出去!”
他这会儿不想听小刘这些话,道理他都明白,又不是个孩子,此时小刘说的话在他听来万分刺耳,也本能的不愿意去相信。
冯中良也是个人,哪怕性格再严谨,可也有情绪,他跟江瑟相处这么些时间,实在很难相信,这孩子是别有用心。
小刘低垂着头,看他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忙替他顺气:
“您别激动。”
老爷子这番话,听得小刘心酸无比,也证明了他内心深处渴望亲情的孤寂。
他吼完,低垂着头,这位手掌中南实业真正大权的老人此时身影消瘦无比,剥去了他身上层层的光环,看不到了他身上威严的神情,他也只是个凡人。
一切的一切,摊开在他面前,等着他做决定。
房间里静谧得可怕,冯中良牙齿紧咬,实在不愿意相信江瑟别有居心。
他自认看人很准,生意做到现在,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如果她那样的表现,都是在跟自己作戏,那也确实太逼真了些。
他想起自己先前看的那一叠叠资料,处处指明江瑟身上兴许是发生了什么异样的事,那些事情,兴许还是与冯南有关的。
如果没有扯出江至远,兴许便没有后来这些事。
可她真的是做戏吗?冯中良觉得未必。
一个人演戏能演一时,他不相信她能演这样长时间的,更何况她骗自己这样一个老头儿干什么?他年纪大,脾气还不好,时常冲她动不动的就发火,她根本没有必要忍耐的。
更何况她要是真的演戏,这些事情她应该收好尾,不应该被自己发现的,否则他身体不好,万一气出问题,到时她得不了好处,恐怕还脱不了责任。
她与裴奕在交往,裴奕是非常喜欢她的,已经向她求了婚,还有意为她提早毕业,参加演习。
江瑟要是嫁进裴家,又何必惦记自己手里这点儿东西。
这些问题他都想得很清楚,可小刘还在道:
“我就怕,她是为了江至远,故意来气您,想要为江至远报仇的……”
“呵呵。”冯中良冷笑了两声,直接吩咐他:
“立即给江瑟打电话!”
他不相信小刘说的话,不相信这个女孩儿对自己的关心只是为了气倒他而已。
冯中良想知道,当江瑟知道他身体不好的时候,会是觉得幸灾乐祸,还是担忧无比。
说到底,他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来赌一赌自己在江瑟心里,究竟是‘仇人’还是‘亲人’。
他的一生,从没有被动如此,当年枪林弹雨,后来商场处处危机,如今却要把能掌控自己情绪的主动权,交到一个小丫头的手里。
这会儿时间刚刚下午,小刘照他吩咐,犹豫了半晌,仍咬着牙打了江瑟的电话过去。
以往他替冯中良拨通江瑟电话的时候,他都是欢天喜地,此时却觉得着实沉重无比。
等待电话接通的每一分钟,对于这两人来说,都像是一种煎熬似的,直到电话响了七八声,另一端的江瑟终于将电话接起:
“爷爷?”
她的声音温柔轻细,冯中良眼眶发热,他想起小刘先前说的话,想起自己坚定的不肯信她是要害自己,那种防卫的盔甲此时在她轻声呼唤里土崩瓦解。
“死丫头!”他厉声大骂,“你跑哪里去了?几天不打电话,也不问问我死没死!”
他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可此时却压根儿控制不住那种激动的情绪。
江瑟听出他话里的激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急急的问:
“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坦了?血压高了吗?是不是心脏难受了?有没有叫医生?没有按时服药吗?”
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冯中良捉紧了电话,眼中泪光滚滚。
江瑟语气里的焦急不是作伪,他听得分明,她是真的在担忧自己的身体,这个认知令他本能的抿着嘴唇,露出一丝松快的笑意,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睛:
“现在知道着急,早干什么去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线索
冯中良仍在喝斥,但声音已经小了些:“我前两天血压升高了,你也不问问。”
他像是一个在对着孙子撒娇的长辈,哪里有半分问责的气势。
小刘有些无语,资料他都看过了,但老爷子仍是一意孤行。
“血压升高了吗?”江瑟一听这话,急得提高了声音:
“赵医生来过了吗?您怎么不早点儿让人给我打电话呢?”她的关切令冯中良十分受用,在看到江至远的名字时的那种愤怒,在她急切的问话里一点一点消弭了去。
“打电话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医生,来了就能好吗?”他还在念叨:“你们一个个的,就气死我算了。”
他像是一个自暴自弃的小孩儿,不开心的道:“到时分财产的时候,总会笑!”
“爷爷!”他这样一说,令江瑟顿时声音都提高了:
“您这样说我生气了!”
她一发脾气,冯中良反倒咧着嘴巴,无声的笑了。
他有些得意的去看小刘,似是在显摆一样,小刘摇了摇头,江瑟还在道:
“我希望您活得好好的,什么时候要气您了?什么时候要您财产了?”她有些生气,“您以后再这样讲,我不理您了!”
冯中良目光里闪烁着泪光,她罕见的发作了脾气,他却觉得舒心了许多。
在这一大堆调查资料面前,他需要江瑟更多的表态,才能安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罢了。
冯中良原本是想让江瑟抽空前来冯家,与他商量雕刻田黄石的印章的事儿,顺便也看看她写的字儿,究竟是当天自己喝醉了,老眼昏花看错,还是她的字儿确实是大有玄机的。
目前资料里,关于江瑟的疑点很多,还需要他去更多的探索。
哪知得到的消息,却是江瑟已经在昨晚离开帝都,随张静安的剧组前往上海了。
“不要拍他的戏!”冯中良想起当日冯南在张静安戏里客串的角色,一股无名火便直往上涌,他立即道:
“他的戏不好。”
冯南当日在戏中演的角色,给冯中良的印象太深刻了,一个好端端的大家闺秀,演的却是一个遭到日寇轮流侮辱的日本女孩儿,冯中良当时知道消息的时候,气得手都在抖,好几天食不下咽,连睡都睡不着。
“他给你多少钱?爷爷给你补,违约的事儿也不用你管,超群那儿我去说,不要拍他的戏,你乖一点,听话好吗?”
江瑟的记忆中,冯中良很少有这样软语哄人的时候,此时听到,鼻头都有些泛酸了。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兴许他这样一说,为了哄老人家开心,可能她就会应了。
可是这件事情,江瑟却不能答应他的。
“爷爷,这次的电影,与其他的电影不同。”她温声解释着,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又带着点儿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盼感觉:
“您有看过,张静安这次的新电影内容吗?”
冯中良见她不肯听自己的话,仍执意要演张静安的电影,不由有些郁闷:
“我不看!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
规规矩矩读完大学,嫁裴奕为妻,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孙女,这样的生活就是她以前过的,为什么以前她能顺从,现在却就是不听话了?
这样的生活在冯中良看来,再好不过,她偏偏要选择这样一条崎岖坎坷的路。
他想起江瑟累得身体消瘦,想起她撒娇似的抱怨课程太多,又叹了一口气,江瑟意有所指:
“如果有一天,您看了张静安的新电影,兴许到时我会告诉您,为什么我这一次不能听您的话了。”
她一点一点的在给爷爷线索,只是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事情经过。
江瑟希望,当有一天,冯中良改变对于电影的成见,愿意去为了她翻看一下张静安这部新电影的内容,兴许很多事情,他就会明白了。
挂了电话,祖孙两人心情都十分沉重。
冯中良还在为了江瑟不肯听自己的话而感到郁闷,面前的资料一点一点的被小刘捡起来了。
兴许是给江瑟打了一通电话,她虽然仍不听话,但不知为何,冯中良却心里更偏向相信她了。
小刘的话带来的阴影,在与江瑟通话之后逐渐被驱赶走了。
“小丫头,就是不听话!”他骂归骂,但再看这份江瑟家庭背景资料的时候,情绪就已经稳定多了。
他犹豫一下,翻到其中小刘拿到的江至远的照片那一张,把照片抽出来了。
照片里的那张脸,他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冯中良自己都没想到,他在再一次看到江至远的脸时,会以这样平静的姿态打量着,他原本以为,自己再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会恨不能将他剥皮拆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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