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莞尔wr
九月底,《仙缘》以最终二十八亿的票房下映,这个数字,代表了江瑟个人对票房巨大的影响力及号召力,虽说《仙缘》的成功有许许多多的因素,除了江瑟层层递进的演技丰富了角色,增加了电影的可看性,凭一己之力抬高整部电影质感外,还有恰逢江瑟在法国电影节拿回‘影后’的奖杯,又有她早前的盛世婚礼,嫁进裴家这样的高门,及夺下Melovin的代言,前一年《神的救赎》余荫……
但无论如何,这部江瑟第一次挑大梁主演的电影票房却远超过陶岑挑大梁主演的电影许多。
江瑟成为国内当之无愧的第一女星,实至名归,再无争议。
十二月的华夏国际电影节上,媒体直播了这一场盛事。
电影节的现场,许多粉丝早就得知了江瑟要出席电影节的消息,早早就到达了现场,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的。
主办方不得不临时抽调更多保卫,维持现场次序。
明星们依次走上红毯,现场星光璀璨,明星们各展风姿。
江瑟的车辆,停靠在一侧,两旁有不少保全重重护卫,夏超群一个月前就出了国,在为江瑟的事业开疆拓土,国内的事业她交给莫安琪了。
莫安琪此时不在车中,在与华夏国际电影节的主办方沟通,车里留着陈善两个助理及化妆师、造型师等工作人员陪同江瑟。
陈善透过车窗往外看,红毯两旁站了许多得知消息之后从外地赶来的粉丝,许多人手里举着有江瑟名字的灯光牌,在等着江瑟出现。
“主办方安排了我们最后出场。”
助理早就对江瑟的行程熟记于心,她看了一眼时间:
“安琪姐说大约还有半小时的样子。”
今晚来的明星不少,红毯上人也多,许多带着作品来的剧组成员同时走过红毯,停在地毯上三三两两的任由两旁的记者拍摄。
华夏资讯的于姿琳看了看时间,今晚已经拍了大半个小时,拍到了不少明星,她问一旁的同事:
“大概这红毯要走多久?”她有些纳闷:
“不是说今晚江瑟也要出席?”
同事也有些奇怪,“江瑟应该是要来的,我跟世纪银河确认过,也跟她身边的助理发过消息,主办方发来的行程表格里,红毯秀从七点的时候开始,应该八点半结束才对。”同事左右张望,现场人头攒动,远处明星的车辆被层层护卫,看不出来哪一辆是江瑟的车子。
“可今晚到了现场之后,主办方不是临时通知,将红毯时间提前半小时了吗?”
这会儿已经是七点四十五分,照原本行程的预定,走红毯提前半小时后,预计八点半结束的红毯,应该在八点结束才对。
此时离八点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无论如何,江瑟就是没有走红毯,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还迟迟没有现身。
“我听到那边一些为了江瑟而来的粉丝有些着急,有人试图想要联络主办方,问问详情。”
华夏资讯于姿琳与同事正在为此事窃窃私语的时候,红毯之上,保安已经开始准备清人。
这样的情景,有些出乎了众人意料之外,大部份明星已经进入了会场之内,但是至今为止,在华夏国际电影节上最引人瞩目的江瑟仍未现身,这个时候保安就清人,是不是太早了些?
于姿琳瞪大了眼,对这样的情况有些诧异,有人按捺不住,想要跟主办方讨一个说法,但都遭到了主办方的拒绝。
一些粉丝十分气愤,江瑟还没有来,但看这架势,华夏国际电影节的红毯,仿佛已经不允许明星再在红毯上停留,几个站着不走,等着工作室、记者媒体拍照的明星都被保安礼貌的请进了大厅。
“这是怎么回事?”
“今晚江瑟还来不来了?”
“江瑟还没来,明星走红毯的情节就完了?”
“主办方是不是应该给个说法……”
“……”
现场闹哄哄的,众人都感到十分不解,车子中陈善也有些坐不住,频频往外看。
红毯之上,很快就没有了人,现场工作人员调整着红毯的位置,那一条长长的红毯,从礼堂内延伸而出,从重重阶梯而下,直直的铺到了江瑟所在的车子旁。
看到这一幕的人,隐约明白了主办方的打算,龙行工作室所在的位置,跟着陶岑一起来的新人记者不住的小声尖叫:
“不会吧,不会吧!”
华夏国际电影节从成立至今,已经将近五十年的光景,举办之时,红毯上明星三五成群,星光璀璨,已经是以往大家都熟悉的情景。
可是主办方将红毯清空,独为一人留位置的事儿,从华夏国际电影节举办至今,是从未有过的事!
于姿琳心情激动,现场江瑟的粉丝看到这一幕,亦是紧张无比。
众人焦急的等待中,八点二十五分左右,终于一切收拾妥当,车里江瑟已经补好了妆,莫安琪为她理了理裙摆,耳机中传来主办方工作人员请江瑟下车的提示。
陈善打开车门,众人瞩目之中,当看到陈善出现时,早就熟悉江瑟身边工作人员面孔的人看到这一幕,爆发出激动无比的尖叫声与掌声,迎接着车里的江瑟!
龙行工作室的新闻直播页面,拿着话筒的陶桃激动得双颊透红,因为现场粉丝热情的呼唤,让她不得不在主持时,提高了些声音:
“现在我的身后,是华夏国际电影节铺设的一条红地毯。”从广场处直接铺设到了颁奖典礼的现场,铺了将近五十米的长度,红毯两侧的地板以瓷砖拼出星光的样子,代表着明星走过的‘星光大道’。
“这条红毯,历来是前往参与华夏国际电影节的明星们走过,但此时此刻,大家可以看到,这条红毯上,已经没有了别的明星!”她的声音有些激动,仿佛在强忍着欢喜:
“稍后的江瑟会从这里走向颁奖典礼的现场,主办方为她空出了红毯,供她一人通过,这是华夏国际电影节举办以来,绝无仅有的待遇!”
正在法国,工作刚告一段落的陶岑也趁着休息之余,拿了手机上网,看到了这一条占据了国内全部娱乐媒体头版的消息:
华夏电影节为江瑟清场,百米红毯仅容纳‘影后’一人!
华夏电影节为江瑟清场,继《北平盛事》之后,江瑟靠《仙缘》,拿下最佳女主角奖杯!
华夏电影节成立五十年来,第一次红毯上仅有江瑟一
江瑟穿着一身珍珠色长裙,身姿曼妙、气质清冷,她是红毯上独一无二的风景,闪光灯下,她微笑的样子,被相机定格。
这是华夏国际电影节,为显示对于她的尊重,所给她的独一无二的待遇!
一旁拿着毛巾与水瓶的助理眼角余光也看到了这一幕,极为吃惊。
虽说知道江瑟如今在国内的地位,但当真正看到这罕见的一幕,依旧久久回不过神。
助理怕陶岑会心中堵塞,有意想宽慰她两句,却见陶岑低着头,将现场的一段视频点开,江瑟站在华夏国际电影节的领奖台上,抱着‘最佳女主角’的奖杯,主持人一脸笑意,问她:
“此时此刻,瑟瑟拿到‘影后’头衔,自然是实至名归。你是我们心里现场许许多多人的偶像,你的表演让我们都成为了你忠实的粉丝,在我们心里,你塑造出的每一个角色,你的努力都值得我们敬佩,那我想替大家问一问,在你心中,有没有什么值得你学习的人和事呢?”
这样的环节,也就只是一个毫无新意的套路,大多数人的回答,无非也就是感谢恩师发掘自己、感谢父母令自己出生、感谢导演给自己机会,或者说一说早已经离世的经典明星的名字,不会出错,安全又恰当,陶岑也曾经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这一行里,大家彼此相轻,又哪可能会真说出一个‘值得敬佩’的人。
陶岑笑了笑,正准备将手机递还给助理,却没想到江瑟拿着话筒,沉思了片刻:
“值得我学习的人和事情太多,学无止境。”她说到这里,顿了顿,主持人又问:“那能不能举一个例说明?”
“陶岑前辈吧。”
她说出了这样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名字,甚至连陶岑都惊呆住了,收回了递出去的手,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江瑟。
镜头指向现场的主持人,她也一脸愕然,显然没料到会得到江瑟这样一个回答。
“她是一个我很尊重的人,她教会我谦卑之心。”
陶岑的助理显然也没想到会从江瑟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下意识的低头来看,视频中,江瑟一手抱着奖杯,一手捉着话筒,认真的在道:
“我跟她合作过,她成名很早,地位独特,演技出神入化,但她在工作状态时,依旧非常认真。”她没有仗着名气,便不尊重剧组、不尊重剧本,“开机的时候,不论有没有她的戏份,她都是很早到达现场并很晚才离开片场的人,她的精神,非常值得我学习。”
陶岑的神色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后面的呆愣,她沉默了许久,抿紧了嘴唇,最终化为一点点淡淡的笑意。
“陶姐……”
助理看着她复杂的神情,她的眼中有些释然,有些欣喜,带着些许真诚及水光,她仰着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其实有时候有一个对手,也不是那么一件难堪的事,对不对?”
助理怯生生的,不知道她此时是怒还是喜,不敢出声。
许久之后,助理小声的唤她:
“陶姐……”
陶岑笑了一声,将手里的水瓶往旁边地上一放,问:“剧本呢?”
助理从包里拿出剧本递了过去,陶岑翻开一页,助理道:
“您不生气吗?”
“我没有功夫生气。”陶岑知道助理指的是什么,这样回答道:“她拿到了法国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奖,我还没得到呢。”
也许是她这些年站得太高,太习惯了当被人争捧的红花,不习惯成为绿叶,所以有竞争的时候,没有及时的摆正自己的心态,才会在这两年,失了分寸。
陶岑回想过去,开始反省自己,她总会靠作品、靠成就追上江瑟的,而不是与她争代言、争版面、争新闻、争资源及其他的。
当年的江瑟可以在《恶魔》得到最佳女主角提名而却遗憾未得奖的失落中走出,如今顺顺当当拿到属于她的奖杯,陶岑不相信自己不可以!
这一刻,助理隐约觉得她一扫心里阴霾,仿佛整个人重新焕发生机,眼里露出大家都很熟悉的光彩,重新变回以前那个拥有蓬勃野心,渴望得到成功与认同的陶岑!
香港的‘维多利亚眼’山脚之下,江瑟正在等待着一个人。
当远处公路上一辆车子驶近,停在山脚下,车门打开后,江至远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下了车。
他看到了远处的江瑟,嘴唇颤了颤,拉了拉背包带子,有些忐忑不安的样子。
女儿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这短短的距离,他却嫌离得太远了些。
“我才知道,站在这里,看着等待的人下车,向我走近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江瑟看他走了过来,向他笑了一声。
上山的仍然是那条路,江至远依旧不擅言辞,到了山顶之后,已经是将近夜里八点多的样子,江瑟带着他往下山的缆车前走去,他捉紧了背包,手指有些用力。
山下夜景如画,两人坐进缆车,透过玻璃,将整个香港的夜景及海湾都尽收眼底。
江至远到了此时,缆车都在走动了,他还有些发懵,尚未醒过神。
“在牢里的这一年时间,您过得怎么样?”
江瑟看他坐在一角沉默不语,手紧紧抓着背包带子,目光一直只盯着自己,仿佛深怕看了这一眼,将来就再也看不着似的。
他点了一下头,又怕江瑟觉得他态度太生疏了些,又生硬的加了一个字:“好。”
他在监狱的名声虽不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步,但也无人敢惹,这坐牢一年的时间,对江至远来说,远不如当日‘维多利亚眼’上,江瑟不肯‘认’他的打击更深。
那时女儿惧他、怕他、连声‘父亲’也不愿唤他,对他而言,最大的报应也不过如此。
江瑟抿唇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支新手机,向江至远递了过去:
“这是一支手机,里面已经存了我和阿奕的电话号码,还有我身边的人,想我的时候,可以跟我们打电话的。”
他动了动嘴唇,‘嗖’的抬起了头,目光去看江瑟,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希望与犹豫在他眼里交织,最终那光芒慢慢的暗淡了下去。
江至远下意识向江瑟的方向倾过来上半身,那本能伸出来的手随着眼中暗下去的神色,又慢慢缩了回去。
他没有伸手来接,像是深怕自己做错了事,紧紧捉住了自己的裤子,将那条原本就很旧的裤子,几乎要被他的力道扯破般,被他拧成一团,捏出皱褶。
“不行……”他声音有些沙哑,强忍着激动的心情,他还记得女儿的事业,他还记得江瑟的名声,他不能连累她。
她有自己这样一个父亲,已经是很不幸,他不能帮她的忙,至少也不应该拉她后腿。
他死死咬了一下牙齿,控制着心里那丝不该有的动摇的念头,又闭了闭眼睛摇头: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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