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日绯
“看什么看?”
心里再次把赵氏埋怨,好端端的来山路上截人做什么,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害她被李莞她们笑话。
谁知李莞并没有嘲笑李灵,反而忠心的对李灵竖起了大拇指,说道:
“干的漂亮。”
李灵分不清李莞是真心的,还是在说反话,白了她一眼,便随柳氏继续上山。
李绣问李莞:“她们那嘴脸,你还说她们干的漂亮?”
李绣哪里知道李莞跟赵氏的恩怨,只当是柳氏和李灵嘴脸势力,宋家没出事的时候,李灵对宋策那是一口一个子恒哥哥,对赵氏也是嘴甜加尊敬,别提多奉承,然而现在宋家出了事,她们就亟不可待的要跟宋家撇清关系,谁都知道,从前柳氏上赶着要把李灵嫁给宋策,可现在呢?
李青也赞成李绣的意思:“都说人情冷暖是世态常情,但她们这变脸的速度也是令人惊叹的。”
李灵和柳氏是百花巷李家的,照理说李青不该这样评论她们,但人总有个不吐不快的时候。
对于两人之言,李莞颇有感慨道:
“你们只看到了灵姐儿她们撇清关系,但在我看来,那宋夫人的问题也很大。以前灵姐儿有多想嫁到宋家去,那赵夫人正眼瞧过吗?话里话外都透着李家女配不上她宝贝儿子的意思。如今宋家落难,宋夫人知道持家不易,便想赶紧娶一个儿媳回去支应,当初她既冷漠,便不能怪别人如今薄情,更何况,如今宋家的状况,三婶娘不想灵姐儿嫁过去,很正常啊。”
李莞只怪当初自己没有李灵的眼界,以为宋策真的是什么潘安再世,文曲星下凡,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带了好些个嫁妆去,想要太太平平的跟宋策过日子,谁知道嫁妆多了,让赵氏觉得没有安全感了,就背地里让宋策养外室,生孩子,纳妾,无所不用其极的要压李莞一头。而促成这些的帮凶,就是宋策。
利用李莞对宋策的感情,他们母子俩联手欺负李莞,所以说,老天还是公平的。那样的一家子,这辈子可没有李莞替他们当牛做马了,这种世情之下,倒要看看宋策能不能再成气候。
老天爷让李莞重生回来,就已经是为她报仇了,因为根本不需要李莞出手,宋家自己就会走向灭亡。
过些时候,赵氏就会知道,柳氏和李灵对她的态度,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今后还会有更多的柳氏,更多的李灵,毕竟这世间像李莞这样的傻子可不多。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道理啊。如果那时候宋夫人不是看不上李家的话,凭灵姐儿和三婶娘的缠人,宋公子只怕早就把灵儿娶了,哪还有如今这些事情发生呢。”李绣看来是想明白了。
李青也跟着点头:“如此听来,确实像是一丘之貉。”
三个姑娘凑在一起笑声连连,并没有因为山路上的一点插曲而坏了心情。
*****
上山之后,白马寺早就安排好了沙弥来接待,白马寺一年到头时常有女眷在山上礼佛,一般来说都是富家夫人小姐居多,因此禅房特意选了一处僻静处安置,与大殿隔开。
老夫人和夫人们来了之后便去大殿里面参拜,姑娘们回禅房歇息,李欣和李悠想去看人家求佛问签,李绣想休息,李青则被一同喊去了大殿参拜。其他姑娘也自有活动,李莞一个人待在禅房,本来是哪儿都不想去的,可她隔壁的姑娘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吵闹的很,正巧有个小沙弥进来送茶水,对李莞说后山有赏茶花处,特别幽静。
李莞想着自己也没什么事儿,如果真如小沙弥所言那般景致幽美,在茶花边上休息,总比在吵闹的禅房休息要好吧。
这么想着,李莞便往后山去,白马寺常年接待香客,因此路径十分平坦,即便是山路也保护的相当周到,李莞从前倒是听说过白马寺后山的茶花园,据说特定的日子才会对外开放,也不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让她赶上了。
饶了半山,果真瞧见山花烂漫处,这里像是一处山坳,入眼皆是茶花,美不胜收。
李莞在一株抓破美人脸前站定,弯腰观看,觉得这花长得真奇妙,那一点点的红不知是怎么长上去的。旁边的花有粉黄,粉红,粉橙,有的花瓣上居然有三种颜色。
“这种花叫粉十八学士,花瓣是六角塔形状的,层次分明,颜色也有很多种。”
李莞在这儿赏花,身后传来一道优美柔和的声音,李莞站起身回头一看,只见一位华服妇人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这妇人戴着帷帽,看不清脸,但发髻为妇人髻,身姿修长,举止优雅,一看便知非普通妇人。
不知为何,李莞觉得这妇人身上的香味特别好闻,对她展颜一笑:
“多谢夫人指点,我对花草一窍不通,只是看个颜色漂亮。”
李莞说完,羞愧的低下头,女孩子侍弄花草能显贞静,她这一上来就把自己的短处给暴露出来了。
那妇人被李莞的诚实都笑了,伸手拉过李莞的手腕,带着她在茶花园里行走,边走边告诉她每种花的名字和养护习性。
李莞以前最不耐烦做这些,听这些的,有这时间,她还不如多研究研究发钗的样式,多想想接下来该开什么铺子赚钱,然而今天,也不知是这夫人的声音特别好听,还是茶花园的景色特别优美,李莞只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她说话便觉得高兴。
“瞧我,一说到花草便停不住了,姑娘莫要介意。”
那夫人陪李莞走了一圈,竟还对李莞致歉,李莞赶忙摇手:“不不不,夫人说的真好,您若是不告诉我的话,我都不知道原来茶花有这么多品种。每一种还都有来历。”
李莞说完之后,那夫人似乎顿了顿,在帷帽后轻轻一叹,李莞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安慰道:
“夫人莫怪,我,我就是这粗性子,不会说话,若说错了什么,夫人千万别跟我计较。”
“不计较。姑娘……很好。”
一句‘很好’,那夫人似乎酝酿了好一会儿,因为看不见她的脸,所以李莞不能判断她此刻是什么表情,夫人拉着李莞的手,指着那边凉亭说道:
“我与姑娘有缘的很,不知可否赏脸去那边凉亭小坐,陪我说说话,可好?”
李莞往茶花园尽头的凉亭看去,凉亭那里站着五人,两名丫鬟在亭内,两名婆子在亭外,恭恭敬敬,目不斜视,还有一名穿着比一般丫鬟婆子略微得体,但看着又不太像是夫人的嬷嬷站在小径入口注视着李莞她们这里。
第88章
李莞直觉这位夫人很有来头, 不知道该不该与她交往,理智告诉她现在李莞应该婉言拒绝,毕竟在这茶花园里遇见本身就透着玄奇, 这位夫人绝非普通人家的夫人,李莞自觉身上没有那种让长辈喜欢的特质,若是话语间不注意得罪了这位夫人的话, 也不知会不会给李家招祸。
可是另一方面, 李莞又觉得十分愿意与这位夫人说话,她的声音特别好听, 让李莞觉得听见她的声音,仿佛心都能静下来,还有她身上的气味也很好闻,说不出的好闻, 所以,明知道现在应该就此打住, 但李莞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如此, 便叨扰夫人了。”
那夫人见李莞答应了, 很是高兴, 伸手牵起李莞的手,十分热情的带着李莞进到凉亭之中,进亭之后, 夫人还未开口说什么,先前那守在亭子外的嬷嬷便对亭中伺候的两名丫鬟,两名婆子抬了抬手, 四人分明连眼角都没有抬起来看一眼,却能立刻响应嬷嬷的命令,低头不语,对着那夫人和李莞躬身行礼,恭敬退出亭外不远处,继续低眉顺眼的守候。
这样的下人质素,李莞觉得非侯爵府邸养不出来,犹豫着问道:
“不知我该如何称呼夫人。”
那夫人正亲自给李莞斟茶,茶水滚烫,竟不像是在亭子里放了一会儿的。听闻李莞的问话,那夫人温婉的声音从帷帽后传出:
“我姓张,你称呼我张夫人即可。”
说完,张夫人将一杯茶水送到李莞面前,李莞双手接过:“多谢张夫人。”
低头看着手中茶水,清澄之色,非茶之上品不出。闻香浅尝,确实不像凡品,李莞只恨自己不懂茶,有些懂这些的,都能凭着茶水猜出别人的来历。
喝了两口放下杯子,称赞道:“真是好茶。”
张夫人也在帷帽中喝了两口,听李莞这么说便轻柔问道:“姑娘懂茶?”
李莞一愣,赶忙摇手:“不不,我不懂茶,只是觉得好喝。”李莞怕那夫人以为她不懂装懂,干脆坦陈:“事实上,我们家就没人懂喝茶,我爹只好酒,我祖母她们也不喜欢喝茶,从小我就没这熏陶。”
张夫人听了李莞之言,没有做声,李莞见她手在帷帽中端着茶杯置于唇边,也不知道是在闻茶还是品茶,不敢打扰,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觉得气氛被自己弄尴尬的时候,张夫人开口问道:
“你父亲确实好酒,那……你母亲呢?”
李莞一愣,神色黯淡下来:“我母亲……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我也不知道她是喜欢喝茶还是喜欢喝酒。”
提起母亲,李莞多少有点神伤,鼻头发酸,眼眶红了,发觉到之后,赶忙眨了好几下眼睛,把不知道怎么突然聚集到眼眶里的眼泪给眨了下去。
见张夫人也没了声音,李莞按下心情,勾唇笑道:“瞧我,与夫人说这些做什么。夫人的茶很好喝,我很喜欢喝。多谢夫人。”
李莞试图把话题重新转回茶水上,但张夫人却好像对她的家事更感兴趣,把茶杯拿出帷帽,放在桌子上,又问:
“那你父亲,可曾与你说过关于你母亲的事吗?你知道你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李莞有些无奈,这位张夫人的问题全都是问到她心里伤痛的地方,遗憾的摇了摇头:“没有。我爹……不跟我说我娘的事儿。不过,他为了我娘醉生梦死十多年,我想我娘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要不然怎么会让我爹记挂了这么多年。”
“醉生梦死……十多年。”张夫人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几乎听不清楚。忽而抬头问李莞:“你爹醉生梦死十多年,那这么多年,谁管你?”
李莞觉得这位张夫人的问题句句戳到她的软肋,如果不是她很和善,声音很好听,李莞都要觉得这夫人是存心来找她不痛快的了。
“我不用人管。家里有吃有穿,也有人伺候。”李莞只能这样回答。
张夫人却好像不认同:“怎会不要人管?你爹怎么能……不管你呢。你都已经没有娘了……”
最后那句‘没有娘’,李莞似乎从张夫人口中听出了些许哽咽,心道这夫人还真是心善,只不过听别人说这些不幸的事儿就这样感触,她收回刚才觉得张夫人故意给她找不痛快的怀疑。
“也没什么的。我爹那几年自己伤心,顾不到我也是正常。但他这些年好了,有了些出息,对家里对我都很好。”
李莞以前确实埋怨过李崇,上一世直到李崇去世,她都没有跟李崇释怀,更别说像如今这般亲近。
见张夫人沉默,李莞又道:“夫人请我喝茶,原不该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与您听,时间不早了,我祖母和婶娘她们应该参拜完大殿菩萨了,回头寻不着我,又该数落我不懂事了。”
李莞放下茶杯,张夫人见状也放下了,问道:“怎么,她们经常数落你吗?”
李莞起身摇头:“不经常,都是为我好的。”
张夫人见李莞起身,问道:“怎么,这就要走了?”
“是啊夫人,跟家里人一起出来的,总不好在外面太久。多谢夫人的款待,我叫李莞,家住燕子巷,祖父是国子博士李贤,我父亲是翰林院编修李崇,夫人若是还想传我说话,派人去李家找我便是,今日便不多留,告辞。”
李莞说完这些,对张夫人躬身行礼,张夫人见她去意已决,不好挽留,拉着李莞的手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是拉了一会儿李莞的手,然后便松开,说道:
“去吧。”
李莞的目光在张夫人身上回转,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这张夫人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为都透着奇怪。从亭子里出来,亭子外的嬷嬷对李莞行礼,李莞赶忙回礼,走到亭外的两名丫鬟和两名婆子那儿时,她们明明背对着,却好像背后有眼睛似的,有志一同往旁边退了退。
李莞走出茶花园,走在回去的路上,终于想到有哪里不对了。
整个白马寺后山茶花园里,似乎只有那位张夫人,其他香客竟然一个都没有瞧见过,这本身就很怪不是吗?白马寺是京城中香火最旺盛的寺庙,每日接待很多香客,后山既然有这么漂亮的茶花园,怎么可能会没有其他人过来呢,如果说白马寺不对外开放,那李莞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带着浓浓的疑惑,李莞回到前院,正巧宁氏她们也参拜完了大殿,回到厢房里,中午用斋饭的时候,李莞问白马寺的送菜沙弥:
“听说贵寺后山有座茶花园,风景很是秀丽,不知可否游赏一番?”
那上菜沙弥说道:
“施主见谅,后山确实有座茶花园,但非节气并不对香客开放。”
李莞拧眉:“不开放吗?可今天早上我们刚来的时候,也是听贵寺的人说可以游赏的。”
那沙弥只是摇头:“施主莫是听错了,那茶花园开放需得主持允准,但这些日子主持并未说过。”
说完这些小沙弥便躬身离开了。
宁氏问李莞:“你何时听说那茶花园可以开放的?我来白马寺拜佛这么些年,也没去那后山茶花园游赏过。莫要纠结了,快些用饭吧。下午有正一禅师讲禅,你这心浮气躁的,就得去听听了。”
宁氏发话了,李莞还能说什么呢。夹了一筷子素豆腐放进碗里,却一点胃口都没有,脑子里想的都是张夫人,早上她是听了白马寺送茶沙弥说茶花园开放,才会想到去后山赏茶花的,可现在又是白马寺的沙弥说不开放,那李莞是怎么去的?还有那张夫人?白马寺的人难道就没有发现她在里面?
明明说了那么多话,难不成遇到的是山精妖怪,神仙道姑吗?
可现在就算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李莞一个人去的后山,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一同去,她若坚持说自己去了,别人还以为她有病呢。
吃完了斋饭,李莞她们这些姑娘也被喊着去了大殿,一人领了一份经文,跪坐在蒲团上,听僧人敲木鱼,听大师讲禅经。
到了傍晚时,李莞又道那去后山的入口看了几眼,发现入口处竟站了两个看守的僧人,禁止香客们从那进入。
李莞心里对那张夫人的身份就更加好奇了。
第二天回到家里,把这奇遇说给了李崇听,李崇在擦拭自己的笔架子,开始还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直到李莞说那夫人姓张,李崇才愣愣抬头问道:
“你是说,那夫人说自己,姓张?”
李莞被李崇拉着擦笔洗和镇纸,父女俩坐在面对面,李莞将李崇脸上的惊愕之色尽收眼底,问道:
“是姓张。爹你怎么了?难道你知道那张夫人是谁?”
李崇垂下眼睑,果断摇头:“我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你在白马寺见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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