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水麋鹿
她自然是不怕的。
现在正是春忙,她还害怕雨不够多呢。今年要多种些棉花,就可以多纺织棉布出来了。另外各种农作物也要安排。如今的毛国是最忙的时候。
同时雯萝准备改革国学,和增加幼学知识面。
现在的毛国花朵们,学的太少了,这样将来如何能成为毛国栋梁?必须把物化生加进去。光学文字和数学一点都不够。
但是改革国学和幼学,首先最困难的就是师资力量的短缺。这个会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只能将知识点,一点点的往里加。
先选出有学识的人,开设一个三四十人的小班,由墨染流授课。每日一个时辰。但是不知道多久才能教出一批。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样强的自学能力。说起来,光靠墨染流一个人,实在太累了。培养人才,迫在眉睫。
正这么想着,窗外一声惊雷,春雨簌簌落下。宫女们忙去关窗户。一边关一边窃窃私语,“又下雨,真讨厌。改天阳光充足的时候,把殿内的席子拖出去晒一晒吧。”
“是呀,席子一发霉,斑斑点点的,不好看,气味也难闻。”
雯萝在旁边一听,席子?她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一张张草编的席子。说起来,她自己跪着坐也难受啊,一直没有抽出时间造椅子。虽然在大浴肆等地方放置了一些长椅。但是也没有真正推广过。
她拿起笔,画了一个四条腿的椅子,但是横看竖看,都像一个多腿的妖怪。没办法,只能拿着这张画纸,去找墨染流了。
“做椅子?就是翁主给火锅店配的那种吗?”墨染流抬起头,暂时从忙活的事情中抽离。
“是。”雯萝点点头,既然有参照物,那么她画的多腿妖怪,就不用拿出来献丑了。
“翁主手里拿的什么?”
她不想献丑,但是墨染流却不放过。
“没什么。”雯萝把纸背到身后,瞧瞧捏成一团。“钜子刚刚在写什么?”她歪着头去看。
墨染流一边用笔在纸上,画她要的座椅板凳,一边道,“在编写教给弟子们用的知识。我一人精力有限,所以现在一直在慢慢地教一些人。”
雯萝眼睛一亮,她要的就是这样啊,“钜子的弟子教了多久了?”
“从来毛国就开始交,我悟得了什么,会挑出一些能用的交给他们。”
“比如算数?”
“恩。”
“物化?”
“都有一些。”
雯萝觉着有些不对,“我记得当时,不让钜子把这些告诉旁人的?”
墨染流勾勾唇,“翁主交给我的很多东西,不拆分给他们理解,很多都无法完成。何况,墨家也需要发展。当时,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心仪翁主,自然不愿给翁主保守秘密。”
明明是不讲理的话,为什么单单一句心仪,她就吃了蜜糖一样甜呢?
不过现在今非昔比,以前是怕知识泄漏出去。现在已经不是泄漏了。是毛国的栋梁都发育不良。很影响以后的发展。谁见过用着天眼,还不知道一加一等于二的人才啊
墨染流的弟子们,如果这么长时间,一直在跟他学东西。那么最起码,常识性的东西都会了。应该可以拿出来教人。
幼学的师资可以慢慢培训,首先一些研发就可以做了。她手里有的是图纸。
“钜子,我想培养一批先生教幼学。教材最好可以从我给你的书里提炼。”
墨染流微微惊讶,“翁主不怕泄露知识了?”
“不怕了,现在急缺。”
墨染流微微一笑,沉吟一下道,“先选出适合的人,开设几个三四十人的小班,由我的弟子授课。如果翁主只是需要幼学的先生,那不是很难。”
雯萝点点头,“先幼学吧,后面的慢慢来。”一口也吃不成胖子啊。
“我画完了。”墨染流把桌椅的图纸给她看,“大致是这种样子,翁主可以设立木材司,招收画师。这样,桌椅就不会千篇一律。也会更好的推行。”
雯萝看见桌子有方的,也有圆的,还有花瓣状的。椅子背略略往后弯,线条非常漂亮。“这些桌椅,也未必一定做木头的,还可以做竹子的,或者藤椅。那种一条一条的编织样子。”
墨染流点点头,“可。”
雯萝笑盈盈地双手撑着腮,“钜子一人可顶千军万马。”
墨染流又接着书写要教给弟子们的东西,“翁主惯会说好听的,也不知道以前哄我的那件事,什么时候兑现?”
雯萝一听,立刻站起,“钜子说得对,我这就把桌椅的事先办了。”
才刚走到门边,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雯萝不敢回应,忙快快离开。
……
木制家具司很快成立了,也建在工业区那边。一边建设厂区,一边招人。同时让铸铁司造出一批可以使用的木工工具。
因为工业区靠近绞县和扶风,大部分人都是这两个地方招的。扶风去的周人比较多,因为很多人以前生活富足。现在没有了土地,没有了产业,就只能靠自己赚钱养家。但是因为雯萝的政令,工钱很高,又是一日三餐。所以报名的人很多。
这个时候,领一张招人的广告,也在闹市里张贴了。这是墨家招收两百名学员。未来这些人会派到几座城池的幼学,教授课程。要求识字,十八岁以上,不惑之下。
这个可和家具司不一样了,出来就是教书先生,桃李满天下。不管是收入还是社会地位,都是非常令人羡慕的。虽然毛国允许平民上幼学,但是知识这两个字,在百姓眼里还是人上人的存在。
就是条件太高,需要认字的。现在就算回家跟孩子现学,也来不及了。
公子闵自从晋国被分了,就去了周国,一直在那里待着。他有仆役有钱,日子过得还算逍遥。但是周国被攻打的时候,他跟着众人逃出城。但是金银细软都没带,光杆一个跑到了毛国。
来到毛国,他真是百感交集。以前,他曾跟着秦国公子鱼矫,路过毛国。那时,他还是毛国君主的座上宾。毛国还为了他,给他父王送去眼镜,缓解他眼疾之痛。但是转眼,他就是连刀币,都摸不出来一个的庶民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靠着会写字,在邮邸门口给人写信,勉强糊口。城内租房太贵,他只好在城外,租下一座小泥土屋子。虽然日子艰苦,但是最起码,生命保障下来了。
本以为就这么活下去了,没想到竟然看到了墨家招人的海报。他跟人打听,据说只要招进去了,就能换成毛国户籍,而且以后出来直接进幼学教课。
公子闵简直觉得,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饼。他为人谨慎,立即回去把字全部写一遍。果然,第二日去了墨家别馆,报名的人都要考试。每人面前搁着一张纸,和一根笔。考试的方法也很别致,是听写。
余光瞥到许多抓耳挠晒的人,他紧张的心情,才略略松懈。
交卷后出门,还听到许多人在身后嘻嘻哈哈,“王三,你还来啊?你会写自己名字吗?”
“连狗四你都来了,我王三为什么不能来?我昨天刚跟家里小子学了几个字。”
“如何?”
“屁都写不出来。”
众人哈哈大笑,接着艳羡,“哎,本想浑水摸个鱼,没想到这样难。”
“可不是?你以为墨家那样好进呢?告你,进了墨家,就等于是钜子的弟子了。那前途……啧啧。”
晋国破灭之后,公子闵再没想过前途这种事了。他如今只想安稳地过日子,隐姓埋名,将来进入幼学教课,就心满意足了。
他想远离纷争,但是纷争却不远离他。
就在他被墨家招收的时候,半夜里,他在城外的小泥屋,就摸进来了人。
闵眯着眼,适应了一下突然点亮的烛光,瞧见了那个一脸鄙视,环视着简陋小屋的人,竟然是秦国公子,鱼矫。
“你,你怎么到这儿来?”闵手指着鱼矫不停颤抖,“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鱼矫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我们是老熟人了,我来看看你,看你过得怎么样?”他抬脚踹翻一个小坛子,里面用盐腌制的菜头,一下子都滚了出来。“啧啧,看起来,不怎么样。”
“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想让你帮我做些事。” 鱼矫道。如今父王身体不好,嬴凌把持朝政。自己想在未来的秦国有一席之地,眼下就得巴结这位王兄。怎么巴结他?就是替他分忧。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你不是进了墨家吗?你就把他们都教什么,写出来。这个不难吧?”
“只做这一样就可以了吗?”闵问道。
“是啊,”鱼矫笑着指了一下墙角的一个筐子,“里面全是刀币,够你用段日子了。瞧我多贴心,若给你更贵重的,你拿去换钱,必然被人瞧出蹊跷。这个你直接花用就可以了。”
瞧着闵犹豫不决的脸孔,鱼矫拍拍他的肩,“过几日我再来找你。”他装模作样四下看了一眼,“我都记下了,也不怕找不到地方。”
话说完,就吹灭蜡烛,跟手下离开了。
闵瞧着未关好的门,脸上的阴郁浓重极了。鱼矫并未说威胁他的话,但是他知道,似鱼矫这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果他不听他的,怕是次日,人们就能在屋里发现他的死状。
墨家学习班第一日就发了教材,分别是数学、化学和物理。
闵坐在宽敞的学堂里,这里玻璃透亮,人人脸上都洋溢着鲜活的笑容。因为想着,未来大家可能会在一个地方教学,所以彼此谈话都十分亲切。
只有闵,盯着着面前的印刷书籍,脸色苍白。明明此时的他应该坐在学堂里,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靠着自己的努力,成家立业。但是现在……他不是不明白鱼矫的想法。他只要帮鱼矫做一件事,那么以后就身不由己了。他会越陷越深。
整整一堂课,闵都没有听进去。脑海里都是自己在鱼矫的安排下,一会儿干这个,一会儿干那个,最后走上末路的样子。鱼矫可不会管他的死活。
下课了,闵的同桌关切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不舒服?看你脸色极不好。要不我帮你跟先生请假?你放心,我必然会好好做笔记的,到时拿着笔记去看你,绝不让你拉下一点东西。”
闵一阵感动,他今日所见所学都是那么好。先生和蔼,同窗亲切。明明是他期盼已久的生活。
他犹豫了一下道,“你说,我们要是有了困难,墨家,管不管我们?”
同桌以为他是家庭遇到了困难,点头道,“你大概不了解墨家,墨家对待弟子都亲如一家。如果你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大家都会帮你解决的。”
前后左右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围了上来,“是啊,闵,你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我们也会帮你的。大家来到这个班不容易。若不是翁主和钜子给我们创造这样的机会,我现在还在火锅店写菜单呢。”
“我是在铁板烧店。”
“咦?你们的活计都不错啊,我是在小食街炸油条。”
“你会写字,怎么不找个写菜单的活儿?”
“你不知道,周国灭了以后,那会写字的那太多了,就连炸油条还是我竞争后才上岗的。”
“哎,多亏了翁主和钜子。”
大家低低感叹着。
闵脑海里浮现出少女那张温和的笑脸,突然间做出了决定,站起身,“我要去见翁主。”
学子们张着大嘴看着他:“……”
“冷静点,我们也想见翁主。”
“是啊,谁不想见?多亏了翁主我们才能坐在这里。”
“闵兄,你好好学习,就是报答了翁主的恩德了。”
“你们不知道……”闵看见学堂外正在说话的先生,冲了过去,“我要见翁主,我有重要事情要与翁主禀告。”
……
他没有见到雯萝,见到的是墨染流。
看着面前这个风仪无人能及的男子,情不自禁低下了头。
“公子闵?”墨染流沉声道。
“晋国覆灭,闵如今是墨家弟子,不敢再称公子。”闵诚惶诚恐道。
上一篇:这膝盖我收下了
下一篇:当仙门大佬穿到年代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