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道_非
何晏道:“这件事,恐怕你只有问她才能得出答案。”
“为了阻止晋王登基,去救一个十岁的幼儿?”
萧飞白险些气笑了,道:“我是该说她聪明,还是说她傻?”
无论是前朝还是本朝,十岁天子登基的下场不是朝政旁落,天子被权臣把持,断送了大好江山,便是天子年幼,藩王取而代之。
主少国疑这个词,可不是说说而已。
而今天子年迈,纵然这次能熬过太子去世的悲伤,只怕也撑不了太久,天子传位于皇孙,是将皇孙放在火炉上烤,最好的办法,是在藩王之中择一个宽厚仁和的定为新君。
新君是天子册立的,名正言顺,不仅不会杀害皇孙来保证自己的地位,还会待皇孙分外宽和,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光明正大,以及收买人心。
何晏道:“你刚才还在说她聪明灵透。”
萧飞白撇了撇嘴。
若不聪明灵透,怎会从他不让她碰窗台上的花草,便抽丝剥茧推断出太子乃是中毒而亡,而皇孙,也并非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而是身中剧毒?
这份心智,普天之下也寻不出几人来。
萧飞白起身道:“不能让她救皇孙,我去安排一下。”
“慢。”
何晏制止萧飞白,道:“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救了也无妨。”
“你我皆是从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长成今日这番模样的。”
萧飞白道:“你莫要妇人之仁,遗祸无穷。”
何晏垂眸,长长睫毛覆于眼睑之上,掩去了他眸中的晦涩阴鸷。
何晏道:“晋王此番按捺不住,已犯了天子忌讳,日后必会被天子不喜。天子虽然年迈,但身体康健,你我若不对他下手,他仍能活上三五年。”
人总会为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扰终生。
从落魄门户的次子,到权倾天下,他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唯有未央。
那个惊艳了他半生时光的女子,成了他一生的执念。
思及往事,何晏指尖微微泛白。
而今得幸重活一世,前世擦肩而过的结局,也该改写了。
何晏轻啜一口茶,再抬眸,他仍是冷静自持略带三分疏离的何世子。
何晏道:“是要有心无力的天子与什么都不懂、处处依靠朝臣的皇孙,还是要一个正当壮年目光短浅的晋王,此事你自己思量。”
在未央看来,与他不过是陌生人被一纸圣意硬凑在一起的夫妻,故而对他心中满是防备不喜。
他需慢慢来,一点一点化解她身上坚硬扎人的小刺。
余生漫长,他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
何晏的一席话,让萧飞白停下脚步。
萧飞白转身,又坐回何晏面前,眼睛亮亮的,道:“说说看,你有什么打算。”
眼前的这个人,虽生了一副祸国殃民的好皮囊,却也生了一肚子坏水。
殿外宫人的哭声越来越大,少府门下的织衣令开始裁制丧服,让小黄门们分发各处。
殿内,檀香冉冉,新茶清幽。
何晏再度被宫人请去陪伴悲恸难以自制的天子。
何晏走后,萧飞白让人在殿内置下了酒席,对未央道:“先好好吃一顿,明后日怕是有得忙。”
未央点头入了席。
哭灵是个力气活,尤其是给国之储君哭灵。
三黄汤的事情被萧飞白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何晏没再追究,想来是觉得一切皆是巧合,才会这般轻易放过她。
何晏没再怀疑自己,未央心情大好,只觉得桌上的饭菜分外可口。
——从霜是个妥帖人,只要将皇孙救下,她便有资本与晋王抗衡。
萧飞白修长手指转着酒杯,看着细嚼慢咽的未央,笑道:“你可知我为何这般帮你?”
未央秀眉微动。
她心中倒是想问,但这种问题,萧飞白若是不想回答,她问也是无用,故而一直不曾问。
未央道:“不知。”
萧飞白笑了笑,道:“有人出了一百两银子,让我去帮你,还说甚么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要全部满足你。”
未央看傻子一般看着萧飞白。
一百两银子便能让萧飞白折腰?
眼前的萧飞白,哪里像缺钱的主儿?
他身上穿的料子,是贡缎,有钱也买不来的东西,他手中的折扇,是前朝名师的真迹,说句价值千金也不为过,至于他发间的金冠,更是出自于华京城最有名的金楼珍宝坊。
珍宝坊说起来也没甚特点,非要论起来,大概只有一个字:贵。
被世人戏称为人傻钱多才会买的东西。
萧飞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人傻钱多速来的气质,这种拙劣借口,三岁幼儿尚且不信,更何况重生之后对谁都怀有三分戒心的未央。
“出钱的让我过来的人,是你的好夫婿,何晏何世子。”
萧飞白再度开口,轻笑着说道。
此时的未央,看萧飞白已经不仅仅是看傻子了,她觉得,萧飞白是把自己当成了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何晏:????我怎么找了一个傻子来帮我
萧飞白:莫慌,我的套路才刚刚开始
第20章
未央面上的嫌弃之意太过明显,萧飞白便道:“别这样看着我。”
“拜你母亲所赐,如今的萧家,只剩一个空壳子。”
未央秀眉微动。
这句话倒是一句大实话。
母亲当年因萧飞白与祖父决裂之时,不仅将萧家所有财物搬到天子赐下的兰陵乡君府,就连萧家名下的田产铺子,也一并在宗正府与右扶风的见证下过在母亲的名下,可谓是搬空了萧家。
话虽如此,可眼前的萧飞白,委实不像个缺钱的主儿。
萧飞白道:“幸而二婶人美心善,每月赏我十两银子做零花。”
他话说得分外可怜,可语气却是颇为轻快的,丝毫不见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窘迫感。
未央便道:“那你的描金折扇是哪里来的?还有你发间珍宝阁的发冠?”
虽说十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花上一年,但世家子弟应酬众多,十两银子,不过是他们一顿饭的花销。
萧飞白每月十两银子的月钱,的确不算多。
“自然是旁人送的了。”
萧飞白说完话,将杯中水一饮而尽,轻叹一声,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子弟的风流倜傥。
太子是储君,储君病逝,亦是国丧,国丧期间是不能饮酒的,萧飞白只用水来代替。
萧飞白饮完水,眸光轻转,似乎带了几分醉意,放下酒杯,笑着道:“你的好夫君何晏何世子,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出手极其阔绰,若非如此,我一个世家子弟,怎会自甘堕落与他一个商户交好?”
说到这,萧飞白声音微顿,懒懒问未央:“那位何世子,倒是对你用心得很,未未,你想好如何应对他了么?”
“对我用心?”
未央微挑眉,险些笑出声,放下筷子,对着萧飞白伸出一双手,道:“我与他大婚数日,他与我说过的话,一共不到十句。”
“如果这也算对我用心,那他的用心,也太省事了些。”
她不是没有喜欢过人,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模样。
喜欢一个人时,感情是藏不住的,看见他,便想与他说话,纵然怕失态捂住嘴,欢喜之情也会从眼睛里冒出来,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一刻也不肯放过。
可何晏面对她时,总是克制的,冷静的,甚至还会冷冰冰的,上句话说得好好的,下句话便会翻脸,委实应了那句话——翻脸比翻书都快。
未央的声音刚落,萧飞白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未未,你似乎对何世子有很大的误会。”
萧飞白手持描金折扇,敲了一下未央额头。
他的动作很快,未央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觉得额角被轻轻扫过,再抬眸,折扇已经被萧飞白收回去了。
萧飞白言笑晏晏,道:“何世子本就不是多话的人。”
他与何晏这般相熟,何晏在他面前的话也不多,点头摇头间,便是一日的对白。
当然,除非是遇到遇到需要何晏拿主意的事情,何晏的话才会比往常多一些,但只要说完正事,何晏立刻便会闭上嘴,仿佛多说一句话,便能要了他的命一般。
可转念一想,何晏与他这般也就罢了,怎能与未央也是如此?
女孩子家,总是要哄着捧着的,似何晏这种性格,纵然与未央相处多年,只怕也生不出情/愫来。
不行,他要替何晏描补一二。
这般想着,萧飞白再度开口,道:“未未,你可知我去找你之前,何世子与我说了何话?”
未央道:“说了什么?”
她心中虽然疑惑萧飞白为何对她这般好,但萧飞白说他是受何晏所托,她却是一个字都不信。
萧飞白到底是她的舅舅,萧家如今是她的二外公当家,二外公心中有她这个外孙女,萧飞白哪怕再怎么恨母亲让他与侯位失之交臂,但面子上,仍是要对她客客气气的。
可何晏便完全不同了。
在天子赐婚之前,她与何晏并没有见过面,更谈不上相识,后来她做出的那些事,更是让何晏对她没甚好印象,这种情况下,何晏怎么可能去请萧飞白帮她?
何晏没有在严睿面前对她落井下石,不过是看在她愿意分他一半家产的份上,对她并无半点夫妻情分。
萧飞白今日的这番话,可谓是滑天下之大稽,把她当三岁小孩哄。
上一篇:当仙门大佬穿到年代文里
下一篇:星际大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