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妹妹的人生 第16章

作者:倾碧悠然 标签: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恰在此时,屋内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官员出来,看到李家三人,顿时疑惑:“昨夜李侯爷留宿在此吗?”

  李父点头,“昨日我长女回府,与夫人争执了几句,回来后就病重晕厥,我们前来探望,天色太晚,便留宿了。”

  他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够屋子内外的人听清楚。他这是不想提李秋月中毒之事。

  苏允嫣心下了然,李秋月身子虚弱中毒未死,主要是因为她体内蛊虫,要是刑部彻查起来,很难保证不被查出。

  中蛊之事,无论如何也要捂住了。

  虽然李秋月是在北侯府中的蛊,可外人不知道啊,万一觉得是在娘家中的,安南侯府才是倒了大霉。

  刑部侍郎林道闻言,点头表示了然:“裘侯爷昨夜一个人在书房住,随从说从头到尾没人进来,看他像是因为点了火盆中了烟毒,似乎是意外。”

  苏允嫣倒是听说过火盆有烟,不记得通风的话很容易出事,没想到堂堂侯爷也会……怎么都感觉梦幻。

  “不可能!”裘季身边的二公子跳了出来,一脸愤慨:“我爹身边伺候的人十二个时辰轮换,就算他忘了开窗,底下人也不会忘,绝不是意外!我爹才四十出头,平日里没痛没病,怎么会这么早就……”

  裘季大惊,沉声冷喝:“住口!爹没了我们都很伤心,但林大人仔细查看过,又怎么会有错?”

  二公子裘远悲痛之下,也忘了对长兄该有的尊重,“你当然巴不得爹死,爹死了你就是侯爷!侯府都要听你的!”

  众人:“……”

  虽然这是实话吧,但里头的安北侯还没凉透,这种话说出来,怎么都感觉怪异。

  裘季也没想到这个弟弟蠢成这样,昨晚上听了李秋月的话,他确实有一瞬间动了心,可很快就被他按捺住了。父亲最疼爱最看重的只有他,兄弟们都要往后靠,他做不出弑父的事。

  可今日一早就得知父亲没了,他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悲痛,悲痛中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喜悦……在他看来,这丝喜悦都是不应该的,心里很是歉疚。

  这会儿裘远的话一出,他无端端就觉得心虚。但这么多人面前,他不敢暴露,伸手指着书房,质问道:“爹尸骨未寒,你要让他看我们兄弟相残吗?我做侯爷,是爹十年前就定下的事,你现在来嫉妒,会不会太晚了点?就算不是我,这侯府也轮不到你做主!”

  他揪着裘远的衣领,一语双关,“爹没了,咱们得尽快让侯府安稳下来,还是你要让爹走都走得不安心?”潜意思就是,就是有事儿也憋着,之后自家人怎么说都可以。

  裘远眼睛充血,张了张口,看向那边的林道时,似乎有所顾忌,咽下了到口边的话。

  看他欲言又止,裘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安北侯府经不起细查,这时候不能节外生枝。裘父已经没了,虽然被烟毒毒死这事有些荒唐,别说外人,就是裘季自己都不信。

  不信归不信,人已经没了,先打发了朝中的人,把人安葬过后再细查不迟,总归不会让幕后主使逍遥。

  眼见裘远没说话,裘季微微放松,“二弟,你已经是大人了。你也是侯府公子,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要帮我。爹的丧事还没开始办呢,你能帮我吗?”

  裘远眼眶通红,别开了眼,“能!”

  接下来,林道又一一询问了府中贴身伺候的下人和齐氏还有裘季几兄弟,就连安南侯府几人也被单独问过一遍。还是没能找到疑点,最后得出结论,安北侯裘克垣死于意外,夜里中了烟毒,没有所谓的凶手。

  林道生生问了一天,傍晚时才带着人离开,裘季疲惫不堪,亲自把人送走。

  而这边李父帮着裘家布置灵堂,因为林道还在,各家亲戚还没来人,大概明天就有人上门帮忙和吊唁了。

  眼见林道离开,李父准备带着妻女离开,正辞行呢,裘远就奔了过来:“李世伯,我有话要说。”

  李父有些意外,裘季也挺奇怪,“二弟,岳父还是昨天来的,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兴许过两天他们还会来。”

  裘克垣死了,身为亲家,安南侯府跑一两趟大概不行,接下来几天大概会经常过来。也实在没必要非要揪着这会儿说话。

  裘远却倔强,“很重要的事,非说不可。大哥也要旁听,还有大嫂!”末了又补一句,“是关于父亲之死。”

  这就真的是很重要的事了。裘季突然想起早上他的欲言又止,大概是忌讳林大人他们才没说。

  李父皱起眉:“那就说吧。”

  等到一行人在书房中坐下,已经是一刻钟后。裘季坐在主位,裘远站着,谁也不看。李父和陆氏还有苏允嫣坐在底下,没多久,李秋月被人抬了来。

  下人放下李秋月,关上门退了出去。

  裘远沉声道:“大哥,爹的死没有查出疑点,但我知道一些事,兴许和爹的死有关。”

  裘克垣的死虽然没疑点,但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怎么都感觉不是意外。听到他这么说,裘季立即问:“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大嫂中了蛊毒,还是替你中的,我知道你舍不得她死,还知道爹想要让大嫂死了掩盖此事。”裘远冷着脸,“昨天大嫂跑回南侯府,应该是怀疑了此事。昨夜你接了她回来,今天爹就没了,这事儿未免也太巧了!”

  李秋月中蛊之事,北侯府中也只有双亲和他知道。安南侯都是前不久算计李秋语不成后追问才得知的,裘季面色慎重起来:“你从哪儿知道的?”

  “这你别管。”裘远看向虚弱的李秋月,“我就想问大嫂,爹的死和你有没有关?或者,和你们夫妻有没有关系?”

  “胡说!”裘季怒火攻心,“你的意思是我对爹下手?”

  裘远一点不惧:“你和大嫂鹣鲽情深,她又是替你受过,爹若是不死,大嫂就活不了,我不信你能眼睁睁看着大嫂去死!”

  裘季胸口起伏,“不是我!”

  裘远点点头,看向李秋月:大嫂,是你吗?”

  李秋月面色惨白,“你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对父亲下手,还有,你说父亲要我死,我根本不知道此事。”

  裘远冷笑,“你不知道?那昨天你的毒是谁下的?”

  众人沉默。

  裘远的意思很明白,昨天李秋月中毒,大抵是北侯动手,然后她报复了回去,只是她棋高一着,直接把人弄死了。

  “不知道。”李秋月声音虚弱,恶狠狠道:“要是知道谁是凶手,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裘远立即道:“呐,你也这么说了,万一就是我爹呢?”

  李秋月:“……”

  她默了下,道:“我觉得不是父亲,他要我死,在府中就行了,还能无声无息,何必在外头动手?”

  这也是实话。

  裘远一脸倔强,“万一是爹怕大哥记恨,故意在外面动手以撇清自己呢?”

  李秋月:“……”

  裘季皱眉:“二弟,爹已经没了,你非要往他身上栽么?”

  裘远怒极,“爹的死肯定和大嫂有关,只有你装瞎看不见!”

  “二弟,”李秋月冷了脸,“凡事要讲证据!我都快死了,哪还顾得上伤害别人?”

  裘远冷笑一声:“既然你没有舍不得死,那你就去死啊!你在北侯府就是个不能触碰的秘密,让人知道了就会连累侯府上百口人,其中还有侄子侄女和我大哥,你不是深爱他们吗?为何要活着害人?”

  这话很是偏激,裘季皱起了眉 ,斥道:“二弟!”

  裘远伸手一指李秋月,“大哥,你想做侯爷可以,但你要保证她不会拖累我们,要不然,皇上亲封你做侯爷,我第一个不答应!”

  什么为父报仇?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他自己!

  至于李秋月不拖累侯府的法子……只有一个“死”字!

第19章 妹妹不做继室 十九

  别看同样是侯府,可如今裘克垣的兵部尚书之位即将由别人接手,裘季能不能继续保持北侯府荣光且两说,说起来,安北侯府在安南侯府面前,是需要谦卑一些的。

  裘远当着李父的面说出这些话,太过傲慢。

  李父冷笑一声,“我女儿嫁进来十年,生儿育女操持内宅,且她的病我们都清楚怎么回事。我倒要问问二公子,你想要她怎么不拖累法?”声音愈发严厉,质问:“是让她去死么?”

  屋子里一片安静,李秋月面如死灰,眼神黯淡无光,仿佛随时会撒手人寰。

  看到这样的李秋月,裘季心痛不已,斥责裘远:“二弟,你到底想怎么样?”

  裘远反问:“大哥肯定舍不得大嫂死的,对不对?”

  “当然!”裘季一脸肃然:“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让她活下去!”

  这话既是对裘远说,也是对一脸了无生趣的李秋月说的。

  裘远一拍手,“那就只剩下一个法子了。”他看向李秋月:“大嫂救了你,我很感激她,也很尊重她,可她不能牵连我们府中,既然她不愿意去死,那就和离,离开我们安北侯府,到时候查出来,也和我们府中无关,牵连也有限!”

  太无耻了!

  李父气笑了:“你们的命是命,南侯府命就不是命?”

  裘远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伸出食指擦掉,看向李秋月:“大嫂,连你爹娘都嫌弃你了,你还活着做什么?”

  李秋月眼中闪过怒意,看向裘季:“夫君,二弟接受不了父亲的死,已然疯癫,疯子的话还能信?”

  意思很明显,裘远若是疯子,他口中的话就不能信,甚至裘季能借此把人关起来不让他再见外人!

  裘季也不蠢 ,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不喜这个弟弟,可到底是血亲,他不太想将手段用在家人身上,一时间,他心中纠结。

  裘远也听明白了,立即道:“我没疯!”

  李秋月冷声道:“还是你真想让我死,或者与我和离以保全北侯府?”

  当然不想!

  裘季再不迟疑,几步上前一手刀劈晕裘远,沉声吩咐道:“二公子疯了,送他回去休息,一会儿让大夫去查看,对症开方!”

  苏允嫣对事情发展成这般颇为意外,没想到裘季这样果断地在妻子和弟弟之间选择了妻子。

  边上的陆氏轻叹一声,看着长女的眼神复杂难言。起身道:“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这一回没有人再拦。马车中,看陆氏情绪不高,苏允嫣笑着道:“姐夫对姐姐真好。”

  陆氏摇摇头:“都说至亲至疏夫妻,这夫妻之间的感情很难说,这一回你姐姐赢了,但你姐夫却会觉得为了她付出良多,可在你姐姐看来,她为他伤成这样,你姐夫的付出理所应当,他们这样,早晚会出事的。”

  ~

  安北侯府一片素色,满府悲意,二公子裘远的院子里,半夜了还灯火通明,皆因为昏睡过去的裘远刚刚醒来,怒火冲天非要去找哥哥理论,可他身边伺候的人都不在,守着他的全都是陌生面孔。

  这些人不止不帮他通禀,甚至还不让他出门。

  裘远在府中是庶子,可对外也是侯府公子,下人胆敢如此,可见是受了主子的吩咐,眼看出不了门,他冷笑道:“做了侯爷果然就不同了,手段厉害着。我要再闹,是不是连命都留不下?”

  伺候的人俯首,没有人回答。

  裘远脸上的嘲讽更浓,“以为把我关着就行了?三弟和四弟要是知道大嫂的病,我就不信他们什么也不做。”他看向伺候的人:“我想见夫人,你们总可以帮我通传吧?”

  伺候的人面面相觑,为首一人低声道:“天色太晚,明日小的一定帮您通传。”

  这也是事实,裘远没有强求,负手回了房中。

  黑夜中,一抹人影自二公子的院子里跑去了世子院。

  当晚下半夜,二公子所居的屋子着了火,发现的时候,整间屋子的帐幔和墙壁都着了,尽管下人尽力救人,等到大火扑灭时,二公子虽然没被烧伤,但已经被烟熏死。

  说起来,这和侯爷的死法差不多。

  于是,下人之间暗地里传言,该是侯爷舍不得,找了儿子一起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