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肖盐药
裴图南伸出手,匀速地连续地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睡吧。”
被裴图南拍着拍着,徐春春就睡着了。裴图南拍着拍着,也睡了过去。两个人在睡梦中彼此靠近,相拥而眠。
没有手机也没有闹钟,徐春春她们起床靠的是早睡早起养成的习惯,到了那个点儿自然就醒了。
想着今天有事要办,徐春春早饭特意喝了一碗粥,多吃了一个煎饼。
不用催促,周小兰就主动提出要去养蚕室找徐雅,经常陷害别人的人,反受不了任何的冤枉。
如果这次替徐雅担了罪,那她在裴图南和周淑娟面前树立的形象就全毁了,周小兰心里有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徐春春没死,就说明上辈子让她丧命的不是这件事,自己还有希望的,等到裴图南孤身一人了,有的是机会照顾他,但在此之前,必须要洗清自己的嫌疑才行。
这么想着,周小兰恨不得抓着徐雅的头发撕打,让她承认一切。
“徐雅,你滚出来!春春他们已经都知道了。”进了院子周小兰就开始叫嚷,她也顾不上什么淑女了,只想在气势上压倒徐雅。
徐雅面对周小兰三人的到来,不慌不忙。或者说她是早有准备,找周小兰做自己的帮手,就是让周小兰做替死鬼。
至于怎么跟徐春春和裴图南交代自己突然出现,她也早就想好了说辞。
虽然知道聪明如裴图南肯定不会相信,徐春春也不会被所谓的姐妹情蒙蔽自己的判断,但自己的理由□□无缝,他们也不能怎么办。
借此机会,正好也不用再跟徐春春假装姐妹情深了,明明自己嫉妒着她的一切。
徐雅不介意让裴图南觉得她有手段,以后裴图南会被她的优秀和能力吸引,做大事的人,谁都不是善茬,等他发现了她的优点,就不会在意这些小把戏了。
“怎么了春春?”徐雅依然是以往淡然的样子,“周小兰,你大早上发什么疯?”
“别装了,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全部跟春春说了,还有这张纸,是不是你偷偷地调包了?”
徐春春和裴图南不说话,站在一旁看周小兰跟徐雅闹。
周小兰上辈子没少跟自己的婆婆吵架,耳濡目染之间,骂人的话她都学会了。
近来一件接一件的事让她似乎有些神经质了,她发泄着,那些话一股脑的向徐雅砸去。
徐春春越听越觉得不堪入耳,“行了,说正事!”这还是她那位端庄的表姐周小兰吗?
周小兰东一句西一句的终于说完了,徐雅也装出听明白了的样子,“不是我。”
“我不知道什么纸条,更不可能去你屋里调换任何东西。” 徐雅看向徐春春和裴图南,“这些天我都在跟纺织厂的人谈蚕丝的事。”
“再者说,我又不会隐身,去换纸条你会发现不了吗?”徐雅几句话就让周小兰哑口无言。
她又接着对徐春春说道,“春春,你掉下去之前,我就察觉到不对劲,想要提醒你,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裴图南冷冷地盯着徐雅,“你看到春春掉下去,为什么不回来跟我们说?”
“我对山里的路也不熟悉,等我出来后,就听说你们已经找到她了。”
自始至终,徐雅都表现得镇定自如,“春春,你可以怪我没有去看你。但是你不能说是我害你。”
“那你为什么会跟在我身后?”徐春春不会那么简单的就被打发了。
“那是因为我想去黑蛋家坐坐,无意中看到了你,就一直在后面追着你。”
“可是黑蛋家并不是那个方向。那里什么都没有,你去那里做什么?”
“是我走错方向了。”徐雅眨眨眼睛。
徐春春接着问,“你看到我为什么不喊住我?”徐雅沉默了一会回答,“我只是想看看你去做什么,你可以怪我跟踪你,我也可以向你道歉。”
“但是纸条和陷阱,我不知道。”
说这些话的时候,徐雅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徐雅承认跟踪,承认喊了徐春春,但就是不承认陷阱的事。确实也不是她把徐春春推下去的,说是她做的一切,只靠周小兰的几句话不行,要有证据。
看到徐春春无法反驳,徐雅又接着问周小兰,“至于我头上的那个窟窿,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磕的呢,你刚刚说,是你砸的?”
周小兰彻底崩溃了,她没有洗清嫌疑,反而给了徐雅追究自己的理由。她现在跟两件案子有关。
“啊!”疯狂地大声地喊叫完,周小兰跌跌撞撞的跑走了,她现在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既然我现在好好的,那我就当周小兰是在说疯话,不会跟她计较什么。”徐雅微微一笑,“春春,周小兰那种人的话可不能信呀。”
看着冷静而得意的徐雅,徐春春只觉得陌生,自己仿佛现在才看清这个人。她眼眶里涌出泪水,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看徐雅的样子,她是连装也懒得装了。
徐春春不懂徐雅为什么针对自己,但是她懂得怎么跟讨厌的人说再见,不对,是再也不见,就当自己之前看错人好了。
她拽起裴图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养蚕室。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不知道有新人排名的事,有小伙伴说我不重新开文很亏,我没觉得什么,每一次路上遇到的风景都是独一无二的,重新开可能有惊喜,但是这一次的遇见的就会消失嘛,我也舍不得~
第27章 谁在说话
“行了春春, 别在家碍事了。”
周淑娟就是看不得闺女的蔫儿样,她宁可让徐春春在家要吃要喝。
自从那天和徐雅吵过一场后,徐春春就陷入了持续一周的郁郁寡欢状态, 具体表现为她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看什么什么都让她烦躁。
可偏偏她又谁也不抱怨, 她怨她自己,怪自己识人不清浪费感情。
裴图南想办法逗过她几次, 低气压也一直笼罩在徐春春身上。
她亲娘周淑娟最了解她的脾气了, 知道她是爱热闹的人, “春春, 你表婶家正摊煎饼呢, 我抽不开身,你不去帮忙啊?”
“图南陪我一起去!”
徐春春眼里带着笑, 用最快的速度擦干净了裴图南的自行车座,顺带还给车铃铛上了油,她喜欢车子“叮铃叮铃”的声音。
可惜的是,现在她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梁上显得有些不庄重。所以只能坐在后座, 自己是按不到铃铛了。
顺着大路骑上一个弯去,就到了徐春春表婶的那个村,徐春春凭着原主留给她的记忆,给裴图南指路找到了表姨家门。
和徐春春家的屋子不同, 表婶家的大门台阶很高,从台阶上去直接就是一间宽敞的门楼。
门楼的后边才是院子,堂屋和东西屋。
徐春春和裴图南刚把自行车停下, 表婶就看到他们了。火炉子直接放在门楼里,表婶在门口一边跟人聊天,一边摊煎饼。
“春春,是你娘让你们来的?来的正好,糊子没了,你俩去磨点高粱面吧。”表婶说话办事风风火火,她家里靠她摊煎饼养大了好几个孩子。
徐春春家的煎饼年年都是买她表婶家的,亲戚之间,不收手工费。
有时候带粮食来,有时候拿钱买。周淑娟每次煎饼吃完了,都会来帮着一起弄,今年交给徐春春了。
裴初南背起一袋高粱,徐春春拿上刷帚和一个桶,两人就往村子中央走去,一般水井和石磨都会在那儿附近。
到了以后,看到几个婶子正在用磨辣椒面。徐春春也不着急,让裴图南帮着她打水。
老实的水井井口很宽,村里人怕孩子掉下去,就在井口压上一块石板,用的时候搬下来就行。
裴图南搬下石板,徐春春就熟练地把用绳绑着的桶扔了下去,用力摇了几下摇把,装满水的小桶就被摇了上来。
这个活儿她以前在孤儿院做过,新式的机井她也会用。
孤儿院里的哥哥姐姐一直很照顾弟妹,徐春春除了长大后帮着打水做饭就是努力学习,大学毕业进了公司又整天埋头在老板丢下来的一堆报表里。
没有经历过职场斗争,也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所以在有些方面,她确实很像原主徐春春,眼睛里有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
这会儿她的手浸在凉凉的井水里,都会因为觉得舒服而特别开心。
水装满水桶后等了几分钟,石磨空出来了。
裴图南慢慢地朝磨盘上倒水,徐春春用刷帚仔细刷着,夫妻俩的配合默契得很,总要把辣椒味去掉才能接着压新的。
一个人在前边推磨,一个人在后面边放粮食边帮忙。徐春春和裴图南像钟表上的指针,朝着一个方向围着石磨转圈。
推一阵子就要停下来歇歇,打扫一下磨盘上的高粱面,让它们堆在石磨下方的凹槽里。
“图南,闭着眼睛走,会比睁开眼睛觉得轻松点吧?”徐春春想起了以前在电视上见过的拉磨的驴。
驴都是蒙着眼睛,挨着鞭子往前走的。
“怎么整个脑袋里都是奇思妙想,你去哪里找驴啊?”裴图南腾出手来,敲了一下徐春春的额头。
村里压东西都是自己推,木头做的推杆已经被磨去木刺,磨得光滑发亮。
以前还有人家自己养驴,现在大家都不养了,只有生产队里有一头公家的驴。在拉东西的时候能够派上用场,它被养在村支部的后院里。
徐春春放空自己的思维,跟裴图南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这样时间可以过得快些。
“咱们养狗吧,几只大狼狗,在它们头上绑根杆子,杆子上面绑块肉,让它们来拉磨,它们跑得快。”
裴图南有些哭笑不得,“傻春春,几只大狼狗比你我还能吃呢,力气是省了,要多挣多少公分才养得起它们!”
在路过的村民眼里,这小两口的感情是真好,徐春春和裴图南斗着嘴,一袋高粱面就磨好了。
扫出来再重复推几次,就可以装袋了。
接下来就是和面糊,把压好的高粱面筛一筛,然后掺到面粉里,找一个大盆倒上水和面,用手和几下就成。
周淑娟和徐大志喜欢高粱面,徐春春爱吃玉米面的,因为玉米面的有些发甜,裴图南从来不挑食,他觉得都行。
徐春春一直就觉得裴图南不像是从外地来的,他倒像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在口味上特别的不挑食。
“姨,高粱面的多做点。”徐春春提醒着表婶。
说她迷糊,她有时挺细心,说她仔细她又经常大大咧咧的。裴图南望着徐春春出神。
就在徐春春看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她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裴图南的名字,声音很小,但是感觉离得很近。
下意识的去看,却发现表婶她们都在炉子前忙的热火朝天呢,没人说话。
“难道是我爱惨了他,自己幻听?”徐春春瞅了瞅裴图南,哼,可不能让他知道了,不然肯定心里偷着乐。
而裴图南自然注意到了,徐春春正在盯着他看,“唉,春春总想和我一起,等农忙了,她在家可要无聊了”。
如果被徐春春听到裴图南心里所想的,她一定会反问裴图南那句抬杠专用的经典:“你不看我怎么会发现我在看你?”
又模模糊糊中听到了句“进度”后,徐春春用力拍了拍脑袋,果然。拍完之后就没有幻听了。
把面糊糊用小铲子铺满整个煎饼炉,炉子是圆形的,可以转动。大约几十秒的时间,面糊糊就熟了。
表婶把熟了的煎饼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另一位婶子快速地趁着热将圆煎饼折出长条的形状,放进筐里。
都是天天摊煎饼练出来的,她们的动作特别麻利,一家几十斤的煎饼,一下午就能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