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肖盐药
“娘,早上热哪个?”裴图南也已经起来了。黑石岗村是大年三十儿做一顿好的,初一初二吃光剩的。
有了腊肉,其余的都好说了,周淑娟拍板热一下炖酥菜。
徐春春吃过早饭就去管区了,裴图南也找借口躲了出去,留在家里的周小兰又一次偷偷求了周淑娟。
周淑娟当然不同意,所以她只能被酒醒后的周平带回了镇上。
等到徐春春下班回家,周小兰已经离开了。“唉,还想好好跟小舅舅聊会儿,看来近期是不能了。”
不为什么,短时间内再见面彼此尴尬。
徐大志和周淑娟反而没有徐春春的这种想法,他们觉得大人和大人之间,小孩和小孩之间,不一样。
徐春春晚上没有回去“冬眠”,她留在堂屋陪徐大志和周淑娟聊天,说实在的,她这一年是最感慨的,她格外感激,格外珍惜。
因为周小兰耽误了拜年,所以周淑娟决定初二补上。
说是拜年,因为没几家亲戚,所以也就是到村里转一圈,遇到了熟人就说几句吉祥话,聊上几句。
这也算是过年走动走动了,反正不能窝在家里,有句话说得好,人情靠走动,常来才常往。
家庭条件都不富裕,送礼也是这家的提到那家去,白白做干面子,干脆直接把这一步给省掉了。
… …
“图南,我不管,我要再来一局!”
好不容易中午下了班,徐春春却不想休息了,她突然想起了跟裴图南一起玩“跳井”游戏。
两个人,一张纸,四个小纸团。
纸上写着一个“区”字,每人有两个纸团,看谁把谁堵到无路可走跳了井。
这个游戏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因为有时候晃来晃去,就是分不清谁胜谁负。但有时候,巧妙的两招就可以逼得对方“跳井”。
很显然,第一次玩这个游戏的裴图南,属于后者。
他只在第一局的时候,不清楚规则输给了徐春春。后边的每一局的时间都越来越短,而且他一直赢。
裴图南嘴角上扬,他早就看穿了这个游戏的套路。也只有徐春春以为只是靠运气,认认真真的挪动着纸团。
这种益智游戏越多越好,他巴不得可以一直陪徐春春玩下去。
徐春春虽然输了很多次,但是她也不着急,不像有些知青,玩游戏一输就气的到处骂骂咧咧的。
她输了以后,就笑嘻嘻的接着开始下一局。“我就不信好运一直在你那里,下一次肯定是我。”
裴图南当然也懂得打一杆子给个甜枣,如果一直赢的话,徐春春才不会陪他玩,一直到上班的时间,十局里面,他会让徐春春赢个三四局。
徐春春这个新年过的有滋有味,出了初八,她觉得自己都胖了好几斤。不过她不觉得是自己吃多了,她觉得是孩子长大了。
未来宝宝:好吧,你是我娘你说了算。
… …
有人欢喜有人忧,徐雅这个新年就过得愁云惨淡。
先是傻妮子的弟弟,他突然得病了,傻妮子的娘一直哭闹,周围的街坊邻居也看着,不能就让他在家,赶紧连夜送去了医院。
等他的病治好,徐雅攒的那些钱也花的差不多了。一家人吃着村里发的救济粮,啃着地瓜过了年。
来到这那么多天,算一算,徐雅是几乎每天都想哭。
“系统,你快好起来吧,系统,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拿着手里的地瓜,一连吃了好几天,徐雅实在是吃不下了。这个村子里就算是普通的人家过年也要吃点好的。
她完全不能,可是不是她没钱,是徐雅的钱全部花在别人身上了。让她又无奈,又生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声连接到了,系统的频道。徐雅听到脑内一阵滋啦乱响,与此同时,躺在炕上的徐春春也感觉头疼。
“主人,系统启动完毕,目前已经可以继续帮助主人完成任务。”
估计不会有人可以理解,徐雅此刻听到系统机械声时的激动了。就像是落水的人看到了一根粗壮的木头,哪怕是拼的头破血流,她也要牢牢抓住。
体验过金手指捷径的人,绝对不会再想要靠自己的努力得到一切。
徐雅就是这样,她习惯了系统去帮他去想法子,帮她去寻找财富。让她自己做,他做不到也不想做。
沉浸在狂喜中的徐雅,情绪起伏太大,营养又跟不上,跟系统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就睡了过去。
只是在睡前徐雅忘了问系统一件事,她不问,系统也自然就不说。
第55章 a城来信
上次头疼的时候, 就是听到徐雅和系统说话的时候,徐春春以为又是徐雅在搞鬼。
虽然只疼了一下,但也要听一听是不是才行, 她在心里默念着, “让我听见, 让我听见。”
可一连说了重复了十几次,徐春春还是什么都没听见。
“难道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生病了?”
看着徐春春突然难受, 裴图南也有一丝慌乱, 他用手背贴着徐春春的额头, 仔细感受了徐春春的体温, “不烫。”
“可能是这两天忙年累着了,多休息, 明天睡醒再看,说不定就好了。”排除了徐雅和发烧的原因,裴图南的心就放下一半了。
徐春春乖乖的点头,事关身体, 她不敢不听话,考虑着孩子,她现在的想法是能不吃药就不吃药。
她快速洗漱好,然后钻进被窝里, 闭上眼睛自我催眠。可能真的是累了,徐春春只用了几分钟就睡着了。
寒冬的清晨总会伴随着雾气,裴图南这一夜时不时的要听着身边徐春春的动静, 睡得不是很好,不过他还是照常起来了。
“图南,正好有你的信,我就给你拿回来了。”徐大志上了年纪起的早,他已经从生产队回来了。
裴图南接过信来,薄薄的一封,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手有些微微颤抖。
信是从a城寄来的,信封上的字迹龙飞凤舞,裴图南虽然许久不曾见过了,却很熟悉,是自己爷爷的。
爷爷,自从自己带着失望离开那个家后,就没跟自己联系过了,听说他去了山里静养。不想继续回忆以前的事,裴图南深吸一口气。
撕开信封,他取出一页信纸,只有两个字,“速归”。
是爷爷的笔迹没错,裴图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回去一次。
虽然爷爷为了顾全大局,不顾裴图南的反对,不肯调查当面那件事的来龙去脉,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他给年幼丧母的裴图南带来的温暖和保护不是骗人的。
“春春,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裴图南已经很少用这么“见外”的语气跟自己讲话了。徐春春有些意外。
她点点头,静静地等待着裴图南接下来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为了配合气氛,徐春春甚至屏住了呼吸。
“明天我想回一趟a城。”
裴图南说完后,双眼就紧紧盯着徐春春,其实裴图南心里很犹豫,再有四个月,孩子就可能出生了,他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出远门。
他放心不下徐春春,却又不想徐春春和他一起受旅途奔波,尤其是外边还那么冷。
“呼。”徐春春吐出了刚刚吸进去的那口气,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裴图南要去a城了。
徐春春好奇裴图南为什么要去的这么匆忙,“要去做什么呀?”
虽然对于徐春春表现出来的淡定裴图南有些意外,甚至有些小小的失落,但他还是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爷爷来信了…”
关于他爷爷的事,既然话匣子打开了,裴图南就打算对徐春春讲清楚。他牵着徐春春的手,把她带到火盆前坐下。
要说裴图南的爷爷,就要从五十年前说起。
十四岁的小乞丐跟着乡里人一路讨饭来到了a城门口,要进城找活路,就要先登记姓名,可他从小就是乞儿,没有名字。
但是他足够机灵,听到前边排着的老头姓裴,就对门口守城门的说道,“我姓裴,名字,是那个。”
乞儿伸手指着守卫身后的a城,画了一个圈。好嘛,“裴城”,守卫按着自己的理解在簿子上写下了这两个字。
其实裴城想说的是强人的强,所以他指了城墙,但他又怕让别人知道自己没读过书漏了怯,就点头认下了。
事后等他知道强不是墙的时候,还大笑着说,“这都是天意!”
“哈哈哈,有意思,天意。”听到这里,徐春春忍不住笑出声了,她打断了裴图南的故事,“该去上班喽。”
到了下午徐春春回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裴图南再一次说起了爷爷要他回去一次的事。
徐大志和周淑娟听了后是心神不定,他们没办法不想起以前抛妻弃子的那些知青们,虽然知道裴图南的品性,但他们就是控制不住往坏了想。
裴图南看到他们的神色,也大约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他现在也是左右为难中。苦于不知道怎么表明自己一定会回来。
三个人都在考虑徐春春,徐春春却丝毫没感觉出来,她心满意足地喝下最后一口粥,完美。
“爹,娘,我也想去,那我们去收拾行李了。 ”徐春春准备回屋好好收拾一番,却被周淑娟拦下了。
周淑娟一脸的不赞同,“开玩笑,打着肚子去哪,火车上挤来挤去多不安全。”裴图南和徐大志也跟着点头。
徐春春恍然大悟,她回屋拿来了被撕开的信封,“图南,你该不会没有仔细看信封里的东西吧?”
然后,徐春春在三个人的注视中,拿出了信封里放着的火车票,“四张包厢票呢,还不够我坐开的吗?”
裴图南接过车票,不紧失笑,自己看到爷爷的字迹,就只想看信里的内容,根本没留心其他的。
火车票印的虽然不清晰,但也能看得出来上边的字,“按票面日期,座次,乘车当日内到有效。”爷爷果然算的准,明天就是截止日期。
从寄出那一天,到他收到,都被他算到了。至于为什么是四张,可能是老人家想让他一路坐的舒服吧,阴差阳错的,方便了徐春春。
“嘿嘿,还别说,图南他爷爷就是体贴,春春,看来他也是想让你回去呢。”不知道裴图南没有告诉爷爷他结了婚的事,徐大志跟着开心起来。
既然准备那么周到了,那周淑娟也没有什么理由不让徐春春去了。她放心不下,非要和徐春春一起收拾。
a城那边虽然比黑石岗要暖和些,但也是冬天。从这边坐火车过去,差不多要四五天,穿一身棉衣就够了。
“吃食不用带,火车上有餐车。”虽然没出过远门,但这些常识周淑娟还是知道的。再带上水壶饭盒和徐大志连夜写出来的证明,就可以了。
徐大志给了一个月的假,不能再多了,再多就超出他权力内所能给的假期了。“时间到了一定要回来。”
其他没有什么好带的,她把剩下的腊肉切好了,让徐春春路上当零嘴儿吃。
安排好了要带的一切,周淑娟的心里还是空空,闺女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离开过她这么长时间呢,加上来回路上,少说也要大半个月。
娘俩收拾完行李,才觉出舍不得,在堂屋里握着手,反复的叮嘱着对方,照顾好身体,别太想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在周淑娟的目送中,徐大志用拖拉机拉着徐春春和裴图南往县城去,只有县里才有火车站。
他们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这时候的火车站停站时间很长。
就是人多了些,有乘车的也有送行的,乱哄哄没什么秩序,好在他们是包厢,身上行李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