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肖盐药
在县城经营了十几年,想着改了身份就没人知道她是逃跑的二妞了,喀秋莎最害怕的就是秘密被公之于众。
徐雅正是知道喀秋莎的担忧,捏着她的命门,才敢让张德平去威胁她向她要钱。
县城里,面对手下人的各种疑问,喀秋莎没有做任何解释,只保证他们的钱自己不会少给一分。
一旦公安去调查,村里总有人还记得她,怎么狡辩也没有用,她肯定跑不了。杀死老头喀秋莎不后悔,可她不想为老头付出代价。
“好了,都去清点一下,看看几个点总共还有多少罐头。”
第74章 田野夜话
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在地里劳作的人,一年到头手上的泥土都洗不干净。
分到锄地和播种的活儿还算轻松的, 不停地高高举起锄头, 震的手臂发麻, 或者弓着腰使劲拉动着播种机。
其中大家公认最难做的,就是拔草。
其他的活儿前些天已经做完一部分了, 现在正是到了该除草整地的时候。
黑石岗村哪里有那么多手套戴, 更没有除草机。大部分都是徒手拔草, 老庄稼汉还好说, 他们的手已经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子, 不怕疼。
新下地没多久的人,最怕的哪天就是抽签抽到了拔草, 手上即使是裹了布条,也会划出血痕来。女同志不用参加这种劳动,她们有轻松点的活儿分。
“春儿她爹”“徐老哥”
徐春春一家正吃着早饭呢,院门口突然来了一群村民, 聚集在门口喊着徐大志,而且看上去都很激动的样子。
“别急别急,这是怎么了?进来,一个一个讲清楚喽。”徐大志放下碗走过去打开了院门。
“咱们每天在地里累死累活的, 不能让那种女人再做轻松的活了。”
“以前是可怜她家,现在看呀,她们根本不需要咱们可怜。”
村民们七嘴八舌说了半天, 有位年纪大点的,竟然气的差点载倒在门口,徐大志和裴图南急忙扶他到院里坐着。
他们来的目的就是想让徐大志收回村里对傻妮子娘的照顾,不让她养村里的猪了。
“她根本不缺钱啊,我们好几个人都看见她家豆子蹲门口啃鸡腿呢,满脸的油水,咱们村里全劳力家都没这种好生活!”
几位村民纷纷表示自己真的看到了,去当面对质都不怕。
一方面享受着村里贫困户的福利,一方面又在自己家里大鱼大肉,这样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如果一切真的属实的话,我会和村里的干部一起开会决定,让她以后跟大家一起挣工分”
有了徐大志的这句话,村民们就放心下来了,他们来的快走的也快,离开去忙自己的事了。
“唉,真是没想到啊,不过也是,村子一共就这么小,根本不能有什么秘密。”徐春春不知道是该感慨她们吃鸡腿,还是感慨村里人眼睛尖。
总之,在大家都饿得吃不起饱饭的时候吃鸡腿,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做错了,如果还骗人的话,那就是错上加错。
吃过饭后,徐春春就要去接线室了,说心里话,这些天她是越来越不想去了……
不是因为她懒,也不是因为她不喜欢接线这个工作了。而是他们都出去的话,小予珺就要周淑娟一个人照顾了。
即便孩子再乖,也五个月大了,小胳膊小腿有了力气,时不时的会蹬被子,又不能把孩子绑住,再加上村里一天里天气差异也挺大的。
周淑娟年纪大了,忙一天也是累的。而且在家里她还要三顿做饭,要照顾好鸡鸭牛羊的。
徐春春看着自己娘受累,心里有些难受,本来是应该她长大了来照顾娘的,却又要让娘反过来帮她。
她也舍不得每天跟小予珺分开那么长时间,虽然说现在接线员是最适合她的工作,但也不不能不试着去找别的了。
而且夜里要照顾小予珺,第二天是她真的起不来啊……
“小徐,你怎么又走神了,电话铃都响了好久了。”
林丽从屋外走进来,提醒了差点睡着的徐春春,她慌忙地插上电话线,还好已经熟悉业务了,并没有出什么错。
“每天都要带孩子,夜里睡不好吧。”林丽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徐春春想起了她家里也有一个比小予珺大不了几天的小虎。
看着徐春春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林丽觉得心理平衡了一些。哪能只让她一个人为了孩子难受,过的再好也逃不掉吧。
她心里得意,就又接着跟徐春春分享了一些在她看来什么才是女人,女人在家里应该做什么的观念。
好嘛,徐春春听着她这种封建又老套的话,觉得自己像是在听和尚念经,又像是听了数学老师讲题,简直是让人昏昏欲睡的节奏啊。
“丽姐,喝水吗?我去打点水来喝吧。”
抓准时机,林丽刚说完一句话的时候,徐春春及时找借口出去,成功打住了她话。
头昏脑胀,徐春春感觉头顶上有根针在扎自己,等水接满的时间里,她干脆直接用冷水洗了把脸。
“呼,果然清醒多了!”徐春春没拿毛巾出来,她仰着头朝着太阳甩了甩头,想甩去脸上的水珠。
“哈哈哈,有意思。”
徐春春有些窘迫,因为自己刚刚孩子气的举动一个女人看到了。
而且还是一个很洋气的女人,不同于其他人的羊角辫麻花辫的,这个女人是齐耳的短发,而且不是直接贴着脖子的那种。
是时尚干练,英气里又带着一丝妩媚的那种沙宣。
她长的不算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肯定是比不过黎幼安的,单纯光看脸的话,徐春春觉得自己也要比她好看些。
但是她身上那种自信,和徐雅那种有所依仗的高傲自信不一样,她的自信是与生俱来的那种,她坚定的眼神仿佛告诉其他人,“我不惧任何挑战。”
女神,放在以后也绝对是女神级别的。皮夹克牛仔裤,家世肯定也是不错的。
此时短发女人眼里带着笑看着徐春春,没有瞧不起,也没有敌意,就像是在看……
徐春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女人就开口了,“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笑的,你刚刚的样子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他是个男孩子,他小时候洗完脸也是这样甩干的。”
还好还好,说的不是你家大黄狗或者狸花猫,看来自己的预感出错了啊,徐春春悄悄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同志你是来管区找人的吗?”
“于主任。”
女人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个匆匆进来的男人低语几句叫走了,临走的时候她还和徐春春挥了挥手。
看着女人走远了坐上了一辆车,徐春春才慢慢放下手,“真好啊。”
“大叔,她是哪里的主任啊?”因为心里觉得好奇,所以徐春春询问了旁边扫地的大叔。别看大叔平时不说话,这个管区里的事,他都门清。
“这个真不清楚,应该是新调来的。刚刚还很领导们一起开会呢。”扫地的大叔说完就接着去别的屋子打扫。
年纪轻轻,就这么有能力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能是女人的直觉吧,徐春春相信短发女人肯定是靠自己的实力当主任的。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洗手洗脸,然后徐春春才会把脸蹭到小予珺那,闻着她身上的奶香气,觉得整个人都治愈了。
“珺珺啊,我是谁啊,我是娘,有没有想娘啊。”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好想把孩子抱到接线室去,可惜就算孩子不哭不闹也是不能的。
小予珺头发还没有长得很长,指甲却已经剪过一次了。说起这个,徐春春和裴图南就觉得手心冒汗,他们用最小的剪刀小心翼翼地帮小予珺剪。
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剪到她的手指头,恨不得戴着放大镜剪。
好在现在虽然大家水平都不高,家里却有老一辈留下来的小物件。剪指甲用的剪刀,不精致但是小巧方便。好多年了,只要勤磨一磨,就能和新的一样用。
“汪汪汪,汪汪汪。”
徐春春抱着小予珺,雪球就跑来卖萌争宠,一会儿趴下一会儿转圈,非让她也看它一眼不可。
最近几天,晚饭后徐春春都会和裴图南一起出去散散步,天气热了起来,她觉得家里有些憋闷了,透透气顺便约约会,多好。
孩子在家,也不能走太远,他们就顺着村子绕一圈,要么就坐在村后路边上聊聊天。
村后边四下没有建筑物遮挡,十分空旷,来的人也不多,在那坐一会儿后就能感觉到有风吹在身上,舒服极了。
徐春春和裴图南随便选了个草垛子,扒开两个位置,就像坐在了草沙发上。
硬硬的却不觉得刺人,草垛晒了一天了,还能闻到青草和阳光的香气。
这些都是村里平时攒着的,可以用来喂牛,家里条件不好的也可以拿它铺在炕上代替褥子。
不过现在放了好久了,估计铺在炕上会不舒服了,用来烧火也是可以的。村里的每个东西都要充分利用起来,不会轻易丢掉的。
“图南,你搓…”话刚说出口,徐春春就愣住了,自己怎么突然嘴瓢了?难道是每天讲话太多?
“哈哈哈,你让我搓什么呀?”
裴图南知道她是说错了字,但他故意装听不明白,打趣徐春春。
一看裴图南的笑模样,徐春春有些恼羞成怒了,这个人老是这样,越来越不给自己留面子了,某人的君子之道呢?
“别笑我,我就不信你的嘴皮子那么利索,说不定还不如我呢,哼。”裴图南也不是整天说话的人,说的少当然不会错了。
“我家有个肥净白净八斤鸡,张家有个肥净白净八斤狗,咬了我的肥净白净八斤鸡。他拿他的肥净白净八斤狗,赔了我的肥净白净八斤鸡。”
???
“你,我,你刚才…”徐春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裴图南说的特别快,而且吐字清晰。
她好像是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但是场子绝对不能丢,徐春春拿出了经典四和十来对战,结果裴图南明显比她说的还要快。
什么嘛,一点都不让着,玩什么都要碾压。
徐春春扭过头不去看裴图南了,“没意思没意思没意思。”
裴图南却觉得有些有意思,他平时早就养成了不争不抢的性子,可是一在徐春春面前,他就变得幼稚了,时不时的就要和她争来争去。
其实也不是那么想赢,就是总有一股想让徐春春崇拜他,赞赏他的心理,怪不好意思承认的。
“春春,你别不看我啊,春春。”
“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以前在学校有老师教过怎么练习的。”
闹来闹去的,徐春春不知怎么的就在裴图南怀里了,坐了一会儿了,他身上没有汗,却烫烫的。
徐春春觉得自己被他烫到了,甚至听不到虫鸣,又怕这时候来人撞见,她紧紧地环住了抱着裴图南腰的双手。
裴图南看着徐春春,温润的眼睛里满是柔情,目光在她身上游走了一圈,嘴唇微动,但最终却化作一声极低的笑。
这个人,突然又笑什么……
怎么回事啊,到了现在自己还是不能对他的一切免疫,明明已经不再是没有经验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累了睡着了,醒来看外边天亮着以为到了第二天,吓得马上爬起来就要去上班,到现在头还疼,太难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