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肖盐药
一想到裴图南的温柔,还有家里娘一早准备好的玉米烙,徐春春就全身来了力气,她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
“不对啊,我不知道方向不能胡乱走,如果走反了那就糟糕了。”
走了半天也累了,徐春春看到树下有一颗大石头,越看越觉得腿酸,实在忍不住了,下一秒她就坐在了石头上了。
她心里有些着急,试着喊了几句全是自己的回声,根本就没有人回应,徐春春不免有些害怕,也不再喊了。
远远的有个人悠悠地走了过来,徐春春屏住呼吸等着,她少有的这么不毛燥,没有跑上前去看看。
如果这是在徐春春熟悉的地盘儿,她当然不会这么谨小慎微了,但现在是在山里……
“大娘,太好了,我迷路了,麻烦你带我出去吧。”来人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
“你管我叫什么?你觉得我是大娘吗?”
听了这句话,徐春春又仔细看了看,然后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自己刚刚难道真的是花了眼?眼前的这个人,分明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才对。
“姐姐,对不住,我,我是太累了花眼了。”她看女人不讲话,又继续嘟着嘴说道,“再说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说完这句话,徐春春又后悔了,紧张地盯着眼前的人,生怕女人不开心了不同意带她离开。
“走吧,我送你走。”
起初徐春春跟这个女人是一前一后的走着,后来徐春春走的无聊了,就开始跟她并排走着,时不时聊上几句。
女人告诉徐春春,她的名字是孟芝,就在附近住。
“雾可真大啊,不是跟着你我还真走不出去呢,等下出去了,你去我家,我娘一准炖鸡给你吃。”
孟芝笑着看着徐春春,不做任何回应。徐春春也看着她,觉得孟芝身在雾中,她的脸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走了没几分钟,对面又走来了一群人。擦身而过时,徐春春发现这一群人一个个都低着头垂着手,像是不敢抬起头一样,真奇怪。
而且那群人脸都白的吓人,她看了两眼便不敢多看了,紧紧挨着孟芝继续走。
终于,周围的雾气淡了,徐春春觉得这就是快出山了,只有山里才会那么多雾,她心里放松下来。
“姐姐,你摸一摸我额头烫不烫啊,我是不是烧糊涂了,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来的了。”
一转头,徐春春居然又看到了最开始自己看到的那位大娘的脸,和孟芝是一样的衣服,不,她们就是一个人!这时候她再反应不过来就是真傻了。
“啊。”徐春春往后退了几步,浑身颤抖地盯着孟芝,孟芝的脸由年轻到年老,正在不停地切换着。“你怎么,有鬼,有鬼…”
奋力的向前奔跑,想要远离女鬼尽快回家,徐春春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跑不出去,无论怎么跑,她都在原地打转。
而孟芝就站在原地,依然是云淡风轻的笑着,看着她跑过来又跑过去。
徐春春觉得毛骨悚然,孟芝就像是守株待兔的那个农夫,而自己就是她的猎物,那只可怜的小兔子。
但她不信邪,不肯就这样认了命,她继续跑开。
“呵呵,走吧走吧,你不明白的还多着呢,以后好好明白吧!”
身后传来了一个又像少女又像老妇的声音,徐春春开始意识模糊,昏了过去。
… …
等徐春春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在淋着雨,出于本能,她想要找地方躲雨,“我怎么飘在空中了?”
动了动身体,随着一阵风吹来,徐春春飘到了高空,又持续随风飘了一会,她感受到有股力量在拽着她。
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了,徐春春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鬼害了,她自己这会儿也变成鬼魂了。
“爹,娘,裴知青,我好想再见你们一面啊,我好想你们。”
徐春春哭泣着,她虽然漂浮着,却仍然能够感受到雨点密密的打在身上,真疼啊,这叫什么事啊……
等到顺着力量进了一间屋子后,徐春春终于不受控制,可以自由活动了,不过暂时她也不打算离开了,在屋里好歹还能躲躲雨。
可是,这屋子里的摆设都好奇怪啊,有些东西徐春春见都没见过,她的屋子已经算好的了,但这里显得更气派更整洁,看来是到了有钱人的家里了。
不可能随随便便让自己来这里吧,徐春春脑子里闪过了以前听村里人讲的故事,地主家的儿子过世了,但是他还没婚配,所以…
“这可不行,我已经嫁人了,我嫁给裴知青裴图南了!”徐春春大喊大叫了一会,屋里静悄悄的,没人理她。
“糊涂啊,你糊涂!”里屋有人讲话了,徐春春有些好奇,她壮着胆子飘了过去。
屋里炕上坐着两个女人,她一进去谁也没看她一眼,徐春春猜想她们是看不见她的。她放心下来,光明正大的在里屋打量了一圈,徐春春发现原来有钱人睡的是木头做的炕。
两人一个是大肚子的孕妇,一个是愁眉苦脸的老太太,孕妇正捧着肚子哭着。徐春春就飘在木炕不远处听她们争吵。
“你现在没男人了,一个人怎么养孩子?听我的,生出来送到孤儿院,你后半辈子另找一个还能活好。”
听了几句她们的对话后,徐春春不禁有些同情眼前的女人。年纪轻轻的丈夫就死了,偏偏婆家还没有人,而她自己,本身就是和自己的娘相依为命。
老的老,小的小,活着确实是不容易,光是想全家吃饱饭就能累死她吧…看来她家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富裕啊,过日子还是要会省才行…
“我舍不得,要不咱们留下孩子,咬咬牙日子也能过下去的。”孕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你本来能过好日子,不能被孩子坠了脚啊。”老太太苦口婆心劝了半天,看女儿还是不改主意,生气的站起来要离开。
孕妇一慌,站起来要跟上去,却脚下一个踉跄,她要摔倒了,徐春春情急之下忘了自己是飘在屋里了,伸出手想要去扶孕妇。
接触到孕妇的那一瞬间,她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 …
三个月后,c城福利院门口。
一名女子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放下了一个纸箱,“别怪妈妈。”她不敢多留,很快就离开了。
如果徐春春在的话,会发现这名女子就是她之前见到的那个孕妇。
天空中渐渐飘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落进了纸箱里。
箱子里突然传出了婴儿的哭声,想来是被雪冰醒了。声音很响亮,被福利院里的孩子听到了,他们一起合力把纸箱搬了进去,并且叫来了院长。
院长表扬了孩子们后,从纸箱里抱出了一个裹着粉色棉被的婴儿。其他孩子还找到了一张写着“徐”字和性别以及出生年月的纸。
既然被人遗弃的是姓徐的女婴,院长看了看窗外下着的雪,“长的白白净净,希望你以后如雪一般纯净美好,以后你就叫徐纯纯了。”
徐纯纯进了屋里后觉得暖了,也就不再哭闹了,她睁着眼睛,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一群同样住在福利院的孩子也在屋里,他们围着徐纯纯,挣着抢着要第一个抱抱新来的小妹妹。
未来的好些年里,就是由他们和院长一起照顾她了。
福利院的某一个角落里,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的孟芝笑了笑,冲着徐纯纯的方向挥了挥手,朝着墙壁走去,走到墙根她便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放在最后的,感觉放在现在也可以,第八十一章,九九归一嘛。
第82章 铁网内外
刚拐到自家的那条小道上, 徐春春就闻到了一股鸡肉的味道,每天饭里的油水少得可怜,炖鸡的味道也就显得格外香了。
不过好在大家都相互理解, 知道家家户户只有重要日子才会炖鸡, 所以即使孩子馋了也不会让他们去趴门缝。
如果徐春春真的遇见有小孩子吃着手指坐在家门口, 她还真不好意思不给他进门呢。
一家六口人团聚在一起,还有徐春春新工作的好事情, 周淑娟和徐大志开心的一定要喝两杯, 谁能想到短短的时间, 家里的人口就多了一倍呢。
“等珺珺长大了, 家里就更热闹喽。”
吃过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裴图南一起搭狗窝了, 一直跟他们聊天的于东也很有眼色的不出去打扰他们。
“辛苦了,雪球爹, 给雪球带回这么多木材来。”
“客气什么,雪球娘。”裴图南对于徐春春将他们视为雪球的父母这件事,也从最初的不解变成了赞同。
时间长了养着养着,雪球真的像个小孩子了, 吃什么喝什么,冷到了乱跑了,都牵动着心。
“林场是不是树挺多,然后有不少人在砍树?”徐春春对于自己没见过的不了解的都想知道清楚。
裴图南摇摇头, “没看见有几个砍树的,大部分人都在处理木头,可能有安排好的时间吧, 没什么好看的。”
他才不会让徐春春产生兴趣,然后去看那群衣服都不好好穿的人。
因为没多少钉子,所以尽量少用,上下接口的地方就让木板一块嵌一块,“看来以后还需要再用钉子来加固啊。”
不然哪天雪球折腾来折腾去的,把狗窝拆了就不秒了。
“真好看。”徐春春对着自己跟裴图南做的狗窝是赞不绝口,“我看根本不用刷什么漆,原木色最好了。”
放在农家小院里也最最合适了,既不突兀也不违和。
出入口开的挺大的,徐春春还特意把雪球的专用小垫子铺到了狗窝里。“这样总能遮风挡雨了。”
… …
喀秋莎觉得老天爷真的是太公平了,曾经犯下的罪孽最终真的会报应在自己身上。
她这些天一直浑身无力,觉得头晕还会流鼻血,起初还以为自己是筹钱累的,或者说是被张德平气的。
前些天就当作是日常检查去了趟医院,今天收到了结果,居然是得了什么难治的血病,“哈哈哈哈哈。”
一瞬间喀秋莎的心变得格外的平静,她难过吗?或许有一点,但她也不想挣扎着去治疗了。
喀秋莎觉得自己解脱了,她的一生经历过太多的事,好像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得知自己得了病之后,回头再看,发现受制于张德平的她是多么的可笑,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怎么就想不开要听那种人的摆布。
她正坐在屋里想着如何给张德平带去致命一击的时候,张德平又来了,趾高气昂的敲着院门要钱。
“要钱是吗?都给你,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命花了。”
想到这里,喀秋莎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打开了院门,“你还来做什么?卖货得来的所以钱都已经给你了。”
门口的张德平嬉皮笑脸的回应着,“别人我就信了,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喀秋莎呀,你家里会没有其他的钱吗?”
“再不给就别怪我不客气,自己进去找了!”
现在的张德平是一天比一天得意了,手里有钱,他又是喜欢吃喝玩乐的人,经常聚集着一批人在县城到处晃悠。
从一开始的不敢花到现在的花不够,徐雅渐渐的都已经管不住他了。
其实打从一开始,徐雅的认知就错了。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一直听她的命令,小人好控制,同时小人也是最难防范的。
“你别去…”喀秋莎故意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然后不情不愿地从屋里拿出了一个小包。
张德平一把抢过了那个小包,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包的手表,全是外国牌子。“这些,这些都是真的?”
这么一包手表,得值多少钱啊!
“你说呢?全都是真材实料的好牌子,不识货就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