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如意门闯六零年代 第45章

作者:蝶飞絮舞 标签: 种田 年代文 穿越重生

  “就是你们打的!我亲眼看见的!”躲在卢宝城宽厚的胸膛之下,玉莲似乎充满勇气,直接叫破了一切。

  两旁的女人扑过来,想掩住玉莲的嘴,被卢宝城一个手肘撞了出去。

  鲁政委和庄杰快步小跑过去,一左一右护住两个孩子。

  “那天早上,外婆拿了十个鸡蛋和一袋红薯过来,说给我过十周岁生日。外婆特意说了,那些红薯干是舅舅寄回来的礼物,专门留给我和妹妹吃的。可是外婆一走,奶奶和带着朱彩丽那个坏女人过来了。奶奶问你要东西,你不但把剩下的鸡蛋全给了奶奶,还要把红薯也给她。妈妈不让,说我和妹妹很久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每天一碗稀粥,饿得受不了。”

  山奶奶狠狠瞪了孩子一眼,凶神恶煞地站在一旁。

  玉莲浑身一震,转开视线:“朱彩丽那个坏人说小丫头片子,吃了也是白吃,又不能给山家传宗接代,吃那么多红薯都浪费了。奶奶也说,大伯二伯两家都有儿子,以后爸爸养老送终还得靠堂哥堂弟们,现在吃一点红薯又算得了什么。妈妈哭了,说这些是我舅舅寄过来的,好歹留一半给我们吃。可是,是你,是你动手从妈妈手里硬抢走了红薯干。妈妈扑过去想抢回来,被朱彩丽一把抓住头发,然后奶奶打了她一巴掌。”

  “我哪有,你被冤枉我。”山大伯母尖细的声音在人群中央响起。

  玉莲叫得都岔了音:“你有,我亲眼看见的!当时妈妈很痛,咬了一口朱彩丽的手,一把扯住红薯袋子,想抢回头。然后,是你一脚踢了过去,妈妈撞到了奶奶,三个人一起摔到在地上。奶奶一边打妈妈,一边骂你是个没用的东西,连老婆都管不住。妈妈想反抗,被朱彩丽压在脚,根本站不起来。你跟奶奶两个人,一直在踢妈妈,妈妈一直叫疼,她一直叫疼。”

  玉莲和玉燕同时抱住卢宝城:“舅舅,我当时摘了红泡,想拿回家用水泡着留给妈妈吃,结果从后面一进门,就看见他们抢东西,然后不停地打妈妈。我想救妈妈,我,呜呜……”

  小孩子的尖叫和哭诉,引来了门外的人们。

  刹那间,祠堂里面人头涌涌。

  

☆、亲痛仇快

  以棺木为界,卢山两家各站一边,相互对持。

  山家的队长走出来,试图缓和气氛:“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彼此沾亲带故,没有过不去的坎。有话好好说,别动气。这事,是山祥伦他们家做得不对,这点我们承认。可,这真的是意外,谁也不想见到这样的事情发。卢广郭,我们之前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你快出来说句话呀。”

  卢家村的生产队长脸一板:“你们当时的说法可不是这样,你们可是说宝娥因为饿得发晕,站在凳子上拿东西时摔了下来,脑袋撞到桌角。当时家里没有人,所以才没有人发现的。你们可从来没有说过,当时山祥伦和他妈妈那几个人都在啊。我们卢家的女儿可不是好欺负的!”

  山奶奶急了:“卢瓜娃,你可不能这样。那天,你们过来的时候,我们不是已经谈好条件,签了字吗?一个女儿30元压箱底的现金,两个箱子,两套被褥,还要送她们去上学。这些,可是你们提出来的要求!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过来的,养个赔钱货花这么多钱,谁家肯啊?既然都签了字,第一个30元,我们也已经凑给你们了,那协议就生效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她郭秀香自己想不开,硬要吊死在我家门口,我都没有说晦气呢,你们还想怎么样?”

  卢队长、山队长和山爷爷一起喝道:“闭嘴!”

  山爷爷骂了她几句,她才悻悻地走开了。

  卢宝城的眼睛一一扫过在场的人,很多人不由自主地避开与卢宝城的对视。

  山爷爷递过来一支烟:“宝城啊,两个孩子是你我两家血脉的延续,我们再怎么样,也不会亏待两个孩子。”

  “停,停,停!你是长辈,按理来说散烟给我,我不能不接。可大爷,我心里不舒服,真的抽不了这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卢宝城抱着孩子退到房屋一角的礼生桌边,倒了水,喂给两个孩子喝。

  待孩子们稍微缓缓,卢宝城摸着玉莲的头发,轻声安慰道:“没事啊,舅舅在这,舅舅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的。来,告诉舅舅,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玉莲恨恨地看着对面的山家人:“我去叫爷爷,爷爷说男人打女人,不算什么大事。我去叫队长,队长也不肯过来,说打老婆是家务事,他管不了那么多。二奶奶还说什么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我没有办法,只能爬过后山,去找外婆。外婆放下锄头,就想跟我走。大外婆看见了,就问发生什么事,然后就叫了大外公和大舅舅他们一起跟我回家。”

  卢大堂哥站了出来:“小七,那天我妈见小婶子神色不对,问清楚是宝娥被人打了,怕小婶子就这样过去会吃亏,所以让我们跟着一起过去壮壮声势。”

  那天,卢家人匆匆赶到,已经是两个钟头之后的事情。

  院子里面静悄悄的,大家都去上工去了,只有两只母鸡发出几声咯咯声。

  大堂哥想去田里叫人,卢妈妈直接进了院子,发现玉莲他们家住的房子大门紧锁。卢妈妈从门缝里面往里看,发现宝娥倒在地上,脸上身上都是血。大家劈开锁,闯了进去,那时宝娥已经没气了。

  山祥伦他们赶回来,看见屋里的场景,吓得三魂不见六魄。山祥伦抖得说不出话来,山奶奶一口咬定他们出去的时候,宝娥还好好的,只说自己头晕,不想上工。大家忙着上工挣工分,骂了几句,就都出了门。

  听到这里,庄杰说了一句:“屋里有人,那为什么把房门锁了?”

  山家人你瞧我看,没有一个人回话。

  最后,山大伯母站了出来,支支吾吾地解释:“我在厨房洗碗,最后一个出门,不知道家里有人。因为怕那些鸡跑进屋里,到处乱飞,弄得屋里都是鸡屎,所以顺手把几个房屋的门都扣上了。”

  “行了,别说那么多了,开馆吧,我要亲眼见一见我姐姐!”卢宝城把两个孩子交到大伯母手里,“你们两个跟着大外婆,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大伯,我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总之,现在,我要开馆!”

  专业的丧葬从业人员,燃了香,烧了纸,拿工具撬开棺材的铆钉。

  沉重的棺材被推开,师傅正准备缓缓移动,不料,小徒弟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一歪,棺材一角直接落地,发出一声巨响,扬起满地尘土。

  整个房屋一震,也不知是不是发生共鸣效应,全屋的人都听到一声带回响的“呜”声。

  礼生连忙示意家属过来跪下,同时,自己亲手燃起火盆,一边燃纸钱,一边祈祷:“惊动亡灵,事出有因,有怪莫怪……”

  卢宝城的两个外甥女被人带着,跪下在灵前,接过纸钱扔进火盆里。

  玉莲一边烧,一边泣不成声。

  玉燕揪着姐姐的衣角,陪着大家一起哭,抽抽噎噎,泣不成声。

  听到巨响,山大伯母吓得浑身哆嗦,抖成米筛一样,躲到山大伯身后。

  见众人的主意力全部集中在棺木上,山大伯母打了个冷颤,偷偷地往后退,一直退到祠堂角落,藏了众人背后。

  盖被一掀开,一见棺里模样,卢宝城气得浑身发抖。

  “诶呀,宝娥的眼睛怎么被钉了铁钉?那天我们收敛尸身装入棺材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这是谁干的,这么缺德!”站在棺木旁的卢家一个堂伯母尖叫出声,卢家人全围了上去。

  “诶呦,谁这么狠心呀?”

  “这是谁跟宝娥有仇,居然这样诅咒宝娥?”

  “快,请个道士过来化解一下。”

  身后亲属议论纷纷,卢宝城完全没有理会,他只想给姐姐找出凶手,还她一个公道。

  卢宝城推开人群,一个转身,一脚踢在山祥伦膝盖上,就势把他压在地上:“这你总不会也不知道吧?说,谁干的?”

  山祥伦哀嚎出声,涕泪横流,连连求饶。

  山家的本家兄弟,拦了过来,从卢宝城脚下把人抢了出来。

  卢宝城没有乘胜追击,直接握紧拳头,往前一冲。

  一记直拳,随着鲁政委的呵斥,力道放缓,恰恰好停在山祥伦鼻梁两三厘米处。

  拳风荡起山祥伦几根碎发,激得他全身汗毛直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小,啊,宝城,我真的不知道。宝城,这真的不关我的事真不是我干的。”

  迎上卢宝城钵大的拳头,山祥伦连退两步,直接撞进他本家兄弟的怀里。即便被人扶住,他依然吓得双脚直抖,站都站不稳。

  卢宝城见他那个熊样,恨恨地呸了一声。

  “姓山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事,是谁干的,赶紧给老子站出来!”

  卢宝城站在堂屋中央,目光如剑。

  视线所到之处,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闲杂人等纷纷往两侧、往祠堂外退去,露出好大一块空地出来。

  人群不断退缩,最后,反而把躲在角落里像个鹌鹑一样的山大伯母给显了出来。

  山大伯母抱头躲在八仙桌背后瑟瑟发抖的模样,实在过于奇怪,引得全屋的人都忍不住把视线集中在她的身上。

  卢宝城正准备向前逼问,却被鲁政委一把拽住。

  正准备挣脱,卢宝城的眼角却瞧见那一抹熟悉的土黄色旧军装。

  卢宝城视线上移,血红的双眼正对上鲁政委睿智的双眼,长久养成的习惯慢慢回来。

  拍了拍灰尘,卢宝城整了整军装,站在堂屋的正中央。

  全屋的视线都集中在祠堂八仙桌的一角。

  庄杰站在八仙桌旁,扣了扣桌面:“你是山祥伦的大嫂,对吗?”

  山大伯母从蜷缩的双脚上抬起了头,看清来人的装束,打了个冷颤,哆哆嗦嗦地回答:“是我。”

  庄杰盯着地面看似普通的农家妇人:“你为什么要用铁钉钉死者的眼睛?”

  “没有,不是我,不是我干的。”山大伯母脸色煞白,连连摇头摆手。

  “我已经问过负责合棺的鲍师傅,他说当时祠堂里面就你跟你婆婆,山祥伦因为小女儿哭闹生病最后关头才赶过来。既然你一直在场,如果不是你,那你也是知情人士。你告诉,事情是怎样发生的,钉子是怎么扎进去的?”庄杰不急不缓,用普通话慢慢问道。

  “不是扎进去的,是用锤子敲进……”说到这里,山大伯母回过神来,一把掩住自己的嘴巴。

  “哦,那是谁敲进去的?”

  庄杰敲桌子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声一声就如同敲在山大伯母的心口上,敲得她脸色全白,冷汗淋漓。

  庄杰淡淡地笑了:“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兴打棍那一套。不过,现在市局来了新的法医,他们可以用仪器检查出刀具、锤子上面的指纹,就可以查出来谁用过哪些工具。他们还可以通过屋里的打斗痕迹和血液的流法,就可以判断出当时发生过什么。”

  随着庄杰的话语,堂屋里面几个人战战兢兢,汗如雨下。

  山大伯母看见站在另一侧的山大伯父,连忙扑了过去,死死拽住他的衣服:“孩子他爸,救救我!”

  山大伯父一把扯开妻子的手:“你自己惹的事,扯我干嘛!别弄脏了我家,坏了我家的名声。”

  山大伯母嚎啕大哭,捶胸跺脚,对着她丈夫又打又挠:“你个没良心的,我偷偷拿出来的那些红薯都喂狗了。还有,5天前,你吃的那半个鸡蛋,快还给我!”

  “好你个朱彩丽,原来那两个鸡蛋是你捡走的,你学厉害了,居然告诉我说是玉燕偷偷拿走的。害我一见到卢宝娥屋里的鸡蛋,就以为我的鸡蛋,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都不会打得那么狠。朱彩丽,你个贼婆子!”山奶奶上前护住自己儿子,伸手就给了山大伯母一个大巴掌。

  两个女人,当着满屋子人的面,扭成一团。

  庄杰就这样被人遗忘在一角,揉了揉太阳穴,无语地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

  被众人分开后,山家婆媳头发散乱,衣服上全是灰,脸上也多了几道伤口,就像个疯婆子一样。

  两人站在八仙桌两端,互相瞪着对方,就像两只斗鸡。

  庄杰在八仙桌上重重一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工作证往婆媳俩面前一摆:“你们看清楚这是什么?”

  山家婆媳俩盯着那个小本子看了许久,山奶奶终究摇了摇头:“不认识,我只在识字班学了最初浅的几个字而已。”

  山大伯母跟着连连点头,说不认识。

  庄杰回过神:“哦,我忘了这是村里,嗯,我是市公安局的庄杰,这是我的工作证。”

  说着,他把工作证展示给山家村的村子和几位长辈看。

  听得这话,原本站在堂屋里面的人,躲得更远了。

  这个时期的人,依然不习惯与公家人打交道,生怕惹上麻烦。

  听到是公安,山奶奶也开始抖起来,朱彩丽更是直接瘫坐在地上。

  庄杰敲了敲桌子:“刚才你们两个的话,已经侧面印证了玉莲的说法。换而言之,不仅收敛封棺的时候,你们两个人都在场。而且,殴打卢宝娥,你们两个人都有份!好了,你们也不用吵了,我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

  山家婆媳低头不语,最终在庄杰的视线压迫下,点头称是。

  庄杰指着堂中的棺木:“鲍师傅进来合棺之前,只有你们两个人在,所以,究竟是谁钉得钉子?”

  朱彩丽默不作声,只呆呆地看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