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绝代
梁夫人此刻方才对钟锦绣另眼相看,钟府的小姐会一点拳脚功夫不是稀奇事,外院传来的蹴鞠,差点撞了她姨母,她不恼不怒,还命人相还,可见性子沉稳,不拘小节。
而在看她娘家侄女,面色已经露出不悦了。
要知晓出入关内侯府的非富即贵,关内侯府内有一极大的场地,恰好用来孩子们平常训练踧踖之所,而平时亦是有权贵之子女来玩耍。
你即便是心升不悦,也该好好的想一想,可否有资格无礼。
梁夫人并未因此解释这颗蹴鞠为何而来,而是吩咐人将蹴鞠送还过去。
她夸赞道:“不愧是国公爷的女儿。”
沈氏有些抑郁,心中暗骂是哪家莽撞的孩子,这般不知礼。
太唐突了。
但是心中却因为那句‘姨母小心’为心升愉悦,所以这次唐突,她便不追究了。
“梁夫人,贵府设计独到,且皇恩宽广,我家锦绣能来,是她的福气,这日后还麻烦您多多关照,我们家锦绣愚钝,万万不能与贵府上小姐比,这管家识人之能会了,我便谢天谢地了。”
梁夫人听钟夫人说话,只觉是客气话,但是没有在意。
“请......”
又过了不久,邵月便问道:“姑母,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就快到了。”
她们去的是关内侯府的东院,这里是关内侯府最偏僻的地方,因为梁老夫人喜静,且她的学生皆为女子,地处偏僻的东院正合适。
梁夫人说快到了,是真的快到了,当他们行至东院,跨进门槛,便见到梁老夫人坐在内室主位上,与她一起坐着的,还有另外一位。
她认得的,簪缨世家,祖上连着三人出太子太保,天子之师,当朝首辅,是有名的德高望重之人,潘家的潘老太太,一品诰命夫人。
她往哪一座,如一座大佛,安稳。她身边站着一位姑娘,钟锦绣认得那位姑娘,潘府最优秀的姑娘,说是要许给钟府大郎。这位姑娘,当初可引起不少的轰动来。
而旁边陪着的还有梁家二房夫人,和四位梁府姑娘。
但她最看不上的便是武家之人舞刀弄棒,喊打喊杀的,有伤斯文。
所以她看见钟锦绣便不大开心。
“老姐姐,您啊,就是不会享福呢,这般大了,含饴弄孙便罢了,怎么还花那心思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第19章 谁是硬塞
有关钟家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谁人都道是这位钟小姐,是因为家里人管不住了,才扔出来让人管束。
当然他们这种在内宅内打滚的,心中早已经猜测到,家里不是无人管束,而是没人管束的,如今孩子出事了,她们便想着补救,若真心想补救请了先生在家里偷偷教导便是,如今这般大张旗鼓的送来,难保没有摆脱嫌疑之嫌。
这钟家倒是打的好算盘,若是这丫头再不成器,那钟府的人倒是没嫌疑,成了罪人的乃是教导她之人。
“老姐姐,妹妹我这是为着你好,乘早打消了念头,若是惹了污水上身,可没人会感激你。”
梁老太太但笑不语,钟锦绣跟着沈氏对两位老夫人见了礼,本想着要退居到一旁,但潘老夫人却有意刁难她的。
“想要成为梁府学生,钟小姐可带了作业来。”
世人都知,梁老太太最喜作画,她的画作成为名门闺女练习画画的范本。
然每一位进入梁府的姑娘,都要送上一副,一旦合格,无论出身,都会被录用。
当然能将画作送入梁府,那也绝对非一般人。
听潘老夫人问话,钟锦绣便道:“回老夫人话,带了来的。”
钟锦绣将画作递上,梁老夫人接过,随后展开,看着那画,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将画作给潘老夫人展阅。
嘴上还不忘记夸赞道:“生动再现。入木三分。你快瞧一瞧...”
自从宫中那一次,梁老夫人便对钟家这位小姐很期待,如今见到她总是给自已惊喜,心中喜悦更甚。
“老妹妹,有些事有些人,必然是亲自见了,才能下定论呢。”
那潘老夫人心中愤愤,绝对不相信此话是传闻中草包的钟家大小姐所画。
她道:“看此画笔墨,宛若新作,作画之人的笔下,此花儿宛若有了生命一般,虽不及梁姐姐之才,但假以时日,必定能够成大器呢。”
她盯了钟锦绣一眼,道:“就是不知,做此画者,是谁呢?”
梁夫人知她不死心,便问:“钟小姐,我来问你,此画可是你亲作的。”
钟锦绣笑而不答,反问道:“老夫人,您观此画,可能入了您的眼?若是您看,可能收入您名下为弟子?”
梁夫人听她言语,含笑点头道:“此画是好,栩栩如生,虽略微有些稚嫩,但是你这般年级能有如此成就,已经是极好了。若是潜心修行,将来必定能成大器的。”梁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便笑着道:“自然是与资格成为我的弟子的。”
钟锦绣笑了笑,道:“只是这画作非我所做。”
梁老夫人微微眯了眯眼,轻轻哦了一声。
潘老夫人轻嗤一声,心道:这女娃当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
她道:“老姐姐啊,这小狐狸还没打呢,便现出原形了。”
沈氏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可如今还说什么呢,都晚了。
沈氏有些恨铁不成钢啊,皇后恩准的事情,即便是这幅画是假的,梁老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以往大小姐胆大的很,今日怎么会露怯了?
不行,大小姐在外人面前这般不中用,将来若是嫁了人,如何能持家?她必须要在这里学习啊。
“梁老夫人,潘老夫人,我家姑娘定是被两位威严所摄,一时不知自已说些什么。”
梁老夫人摆摆手,道:“国公夫人,你莫要紧张,你家大小姐在皇后面前尚且能应付,岂会被我等吓唬着。”
她瞧着一眼钟锦绣,又盯着手中的画作,突而明白了什么。
“钟小姐可是要这位作画之人,也来我府上学习?”
钟锦绣笑道;“是,她一直仰慕老夫人才华,日夜临摹老夫人画作,甚至将老夫人视作她此生唯一追求,若她能得老夫人怜爱,是小辈的福气,况且说老夫人曾扬言,说这谁的画作能入了你的眼,您不论出身,必当收她为门下。”
“而且您刚才已经认定了她的画作,不能反悔的。”
潘老夫人道:“你太不知礼了,老夫人受皇命,不得已收了您,您居然还敢提要求,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真把自已当人物了啊。”
“太不识抬举了,要我说向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就该回禀了皇后,将您扔去国子监自生自灭去。”
大夫人听她是为她三妹争取学习的机会,心中感动不已。
“梁老夫人息怒,锦绣所言之人,乃是我家三姑娘,她们姐妹情深,在家的时候就一起学习,这她要来梁府,不舍得妹妹罢了,绝非有意冒犯了。”
“哼,你们自家不会教育姑娘,塞一个姑娘不行,还想塞两个,真当梁府是收容所呢。”
沈氏早就不烦这个潘老夫人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话,实在不是知礼人家,毕竟梁府的主人都不曾说话呢。
“潘老夫人,今日来,莫不是来串门的。”沈氏心中不忿久已,“皆是为了子女,何必句句刁难。”
她出言讽刺,然那潘老夫人亦不是好惹的,“你又是哪个旮旯里出来的,敢与我相提并论?”
潘老夫人嘴厉,得理不饶人,这没理了,自然就开始拿捏身份了。
梁老夫人是个读书人,这眼见着吵起来了,心中还莫名。
忙给自家媳妇递了个眼色,梁夫人邵氏拉着沈氏的手便是姐姐姐姐的喊着,安抚她好生坐下。
“这钟大小姐本就是皇后金口,我梁府自然不能忤逆皇后懿旨,至于钟三姑娘,我梁家只收了几位姑娘,且我母亲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国公夫人不嫌弃,就让三姑娘入我梁家私塾,与我梁家众位姑娘一起。”
沈氏心里觉得让自家姑娘出来见见世面也是极好的,且她本没期许自家姑娘能入梁府的。
正要说一句麻烦了,但听钟锦绣道:“梁老夫人,我知晓我入梁府,确实有些瓜田李下,但若有人说我钟家女子是硬塞入梁府的,我却不大同意。”
“当日,皇后在上,宗亲夫人在内,您更是亲自考证我,得皇后首肯,梁老夫人亲自答应的。怎么如今我入梁府,便成了硬塞?”
梁老夫人暗暗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一个个的都是难缠的主。
钟家的姑娘若是这般懦弱的承受潘老夫人的侮辱,她才会觉得奇怪。
她可是敢威胁莲妃娘娘的。
她瞧着不肯善罢甘休的人道:“皇后的懿旨在上,你的功课亦得我满意,所以你已经是我的学生。”
钟锦绣行了福礼,随后看向那潘老夫人道:
“潘老夫人从我进来便言语相挤,难不成是质疑皇后娘娘,还是您不相信梁老夫人?那您这是何必,还亲自领着这位姐姐过来。”
不就是想要让她在梁府,通过梁老夫人给她打名声吗?
大家目的都一样,但是她却开口难为她?太老不尊了。
潘夫人见她这一顶帽子压下来,顿时心升警惕。
“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质疑了皇后娘娘?”
“难不成是您对这位姐姐的才华不自信?怕我进来,掩盖了她,得不到您想要她一鸣惊人的目的?不对吧,我这点才华,您老都看在眼里,那这位姐姐得有多不堪呢啊。”
“你...大言不惭,整个京城谁人不知你是个草包?您又岂能与妙玉相提并论。”
“草包啊,既然如此,那你怕什么?”
“你...”潘老夫人被气着了,可是理智还在,“哼,你果然不知所谓,你入梁府,毁了的是梁府声誉,我潘家与梁府交好,怎么能看着她被你坑害?你若识相,就该哪来的回哪去,省的给家族蒙羞,丢人现眼。”
钟锦绣沉默,不知该不该在拿皇后金口玉言来搪塞她。
“怎么,你没话说了吗?”
钟锦绣淡淡的瞧了一眼潘老夫人,她今日不过是客,说来真正做决定的是梁老夫人。
“昨日得皇后怜爱,让我入梁府学习,很突然,让我有些得意,却忘记了要写作业。恰逢妹妹有爱护之心,连夜给我赶制了一副佳作,她有爱护我之意,我自然不会只知占有,且她对梁老夫人仰慕有加,我自然要为她争取一二。”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真真让人脑补出一个得意忘形,一个沉稳大气,这样子有爱的姐妹,却真真让人想见一见。
“我入梁府,本与旁人也无甚干系,但为了不让人质疑梁老夫人和皇后娘娘选人的能力,那我就献丑了,这位姐姐也不曾交作业吧,不如一起?”
钟锦绣来时便观察了,那女子两手空空,且将婢女打发与外间,定是不曾准备的。
潘老夫人眼含轻蔑,:“一起就一起,妙玉,你且去吧,也让某人瞧一瞧,什么才不是硬塞。”
“呵呵,妙玉姐姐,既然你我都已经是梁老夫人的学生了,那作画便不拘泥与花儿草儿了,随意可好?”
那位妙玉姐姐到不似与潘老夫人那般脾气暴躁,相反她很温柔。
“就依妹妹所言。”
那潘老夫人心中极其不屑,梁老夫人有心要看两位姑娘本事,便让丫鬟们将东西摆设在堂前,在他们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