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先生们 第13章

作者:扶华 标签: 奇幻魔幻 异世大陆 穿越重生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感觉二哥的袖子搭在肩上,手指碰了碰她的脖子,轻轻唤了她一声:“安。”

  被这一声喊得心里一动,罗玉安吸一口气,把手里的鸡翅放到明黄面前,“多吃点。”

  明黄哼哼唧唧还想求个明白,她按着肩上无人看见的袖子笑了一下,吓唬小孩:“再问下去,会被诅咒的。”

  明黄立即怂成一团,对着神龛拜了两拜,“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

第19章 18 秦稚

  罗玉安在神龛院落有单独的房间,但她大部分时间都不在那个房间,而是更喜欢待在神龛里。这个对其他人来说神秘可怕的地方,最令她觉得安心。

  冷漠的氏神,顶着一张冷漠的脸,做着完全不冷漠的事情,甚至似有若无地表现出一些缠人的意味。

  罗玉安晚上偶尔回到自己房间里静静休息,但没过多久,就会感觉氏神悄无声息从神龛飘到她的房间里,飘到她身边,也不说话,就那么飘在一旁,然后她就被勾回神龛里去陪他了。

  这么怕寂寞的话,从前那么久的时间他是怎么过来的?罗玉安牵着白色的袖子回到神龛,瞧着氏神雕像一般在那一动不动坐了一夜。在她不主动做些什么的时候,氏神都是这个状态,当她做出什么动作,氏神才会被她吸引视线,仿佛雕像活了过来。

  每次看到氏神充满神性的样子,罗玉安心里都有种不可言说的萌动。漫漫的长夜,就像漫长的生命一样。她将脑袋靠在氏神膝上,蜷缩在他身边,听着外面夜风簌簌。

  她摸到氏神的袖子,将手伸进去漫无目的地摸索。摸到他的手还有手臂,在这身白色的衣服之下,他的身躯大部分时间都和普通人类相差不大,只是从无人敢觊觎也无人敢探索。罗玉安在袖子里悄悄摸他的手,想起初次见他,从袖子里蠕动出的无数红线,有些好奇那些红线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藏在身体里?还是藏在手臂里?

  既然没有被阻止,她就慢吞吞地一点点摸索过去。还好袖子宽大,随她怎么折腾都行。摸着摸着,她两只手臂全都伸了进去,突然间,她感觉手里抚摸着的手臂消失了!

  突然落空的手被袖子里的线绑住,那种被束缚的感觉非常鲜明。她吃了一惊半坐起身,想也不想将自己的手从白袖子里拉出来,果然手上连着密密麻麻的红线。

  这先前能将人切割成碎块的邪异红线,此时如同最普通的红线一样绑着她的手指手臂,松松地打着许多结,还是蝴蝶结。

  氏神闭着眼睛。

  “二哥?”罗玉安晃了晃手上的红线们,它们一动不动。

  她不自觉地笑起来,扒拉开宽大的袖子,直接把脑袋钻进去——她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白色的世界里红线错乱纠结,找不到来处,她试图抓住那些红线整理好,见到它们忽然有生命一样蠕动起来。

  “啊!”

  被袖子罩住大半个身体的妻子发出一声玩闹的低呼,头发乱糟糟地从袖子里把自己扒拉出来。氏神瞧一眼,又闭上眼睛,好像不是自己做的好事。

  这回不只是手和手臂,脖子头发上全都挂满了红线。罗玉安好好的、整齐的头发,被红线七零八落地绑着蝴蝶结,异常滑稽。

  抬手摸摸自己的头发,她觉得这个满脸冷漠的二哥,心里肯定在笑。

  “二哥,打成死结了,解不开。”她解了半天都没能解开手上那些线,如果是一般的乱线团,她这么耐心早就解开了,然而这些线有生命,她越解,它们绑越紧,分明是故意不让她解开的。

  “二哥?”

  “哈哈哈哈!”罗玉安笑起来,因为有红线在点她的耳朵,有点痒。她一头钻进氏神怀里,没头没脑一顿乱蹭,都快钻进氏神衣服里了,那些红线终于自己把自己解开,规规矩矩回到袖子里。

  罗玉安好不容易摆脱红线的纠缠,又伸手去摸氏神的手,将那完美无瑕的手拿出袖子。

  “二哥,红线是从哪里来的呢?”

  仿佛为了回答她这个问题,搭在她手心的手突然散成一把细软的红线。

  鲜艳的颜色,柔软流水一样的丝滑触感。罗玉安顺着这一把红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顺手用它们做了个如意结。

  啊,不小心把二哥的手打结了。

  氏神睁开眼看着她,看看那个鲜红的如意结。

  罗玉安拎着如意结,猜测这是手上的哪一个部位,略觉不安,“二哥可以恢复原状的对不对?”

  然后她就被拉进了那个混沌黑色的世界,见到了会微笑的氏神。这个地方是氏神神像之内的世界,是他的力量源泉,罗玉安除了新婚和后来那次,没有再来过这里,她猜测这里大约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突然被拉进来,罗玉安看到温和带笑的氏神,心中马上抑制不住生出喜悦。

  “好调皮的妻子。”氏神将她抱起来,笑着打趣。

  “是和二哥学的。”罗玉安回抱他,紧紧抱住。她从前和妹妹相依为命,一直是处于照顾保护的位置,调皮这两个字离她很远,那是有人宠爱才有的特权。而现在,不知不觉中,她有了一些改变。

  “我本来早就死了,您给了我新的生命。”罗玉安低头凝视抱着自己的氏神,捧着他的脸,虔诚地亲吻他。

  她有时候会有种很可怕的贪欲,想独占他,甚至吞噬他,融化他。

  氏神被她亲的微微仰头,抬手隔开妻子的脑袋,有些感慨无奈道:“在这里,太过激烈的情绪会感染我。放松一点,安,你不想被我融化吞噬吧。”

  罗玉安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舔舔唇,“……想。”

  氏神:“……”

  罗玉安:“我现在觉得,就算当初被吞噬,变成养分也好。”至少,比在监狱里死于审判者的处决要好。

  “真是个小孩子。”氏神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拍着她的背,“我等待许久的妻子,要好好珍惜自己才好。”

  罗玉安从神龛里醒来,发现手上缠绕着一枚如意结,是她昨天用氏神的红线随手编织的。鲜红美丽的红线缠绕在她的手腕上,像一个精致的手链。

  旧宅的日子过的规律又与世隔绝,忽然间出一次旧宅,穿过森林回到那繁华现代的都市,罗玉安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不习惯这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

  她这次回渝林区是为了给妹妹扫墓。因为是妹妹的生日,她带了妹妹喜欢的花,还特地做了个小蛋糕。蛋糕样式是氏神选的,在一边看着她做完了装起来,还把她送到了旧宅门口,摸了摸她的脸才让她出门,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心情有些低落。

  不是常规扫墓的节日,渝林区巨大的墓园里人非常少,从墓园入口进去,走了许久一个人都没碰见,只有明茴陪着她,替她打着伞遮挡阳光。

  明茴比明黄沉默些,做事细致,举着伞生怕不小心让她晒了太阳。阳光灿烂的日子,墓园这种地方也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阴森感。罗玉安抱着花提着蛋糕慢慢往前走,望着周围被阳光照耀的一排排石碑,有些走神。

  迎面走来一个十八九岁的男生,挺拔俊朗,瞧见她们,往旁边避了避。忽然,他的目光停在明茴身上,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秦明茴?”

  明茴讶异地抬头看过去,“秦稚!”

  罗玉安现在对秦这个姓很敏感,听这男生姓秦,又和明茴认识,当即猜测他也是秦氏族人。只是,秦家按字排辈,都是三个字的名字,如果和明茴是一辈人,名字中间应该有个明字,但他却是两个字的名字。

  疑惑在心里一闪而过,罗玉安停下脚步,体贴地让明茴和他聊了两句。

  “我听说你被选去当氏女候选了,怎么会在这里?”

  明茴没有提起罗玉安的身份,只含糊说:“我陪一个姐姐来扫墓,你呢?也是来扫墓的?”

  秦稚:“嗯。”

  明茴看了眼罗玉安,又多问了句:“你最近怎么样?听说你毕业成绩很好,毕业后应该被族里安排了工作吧?”

  秦稚沉默了一下,苦笑,“没有,不过没关系。”

  两人短暂地交谈后,擦身而过。

  罗玉安往后瞧了眼,微笑着低声问:“是你的同学?”

  明茴有点脸红,“嗯,我们秦家年轻人一般都在家族私立的学校上学。哦,对了,他叫秦稚,也是我们秦家的人。”

  罗玉安:“是吗?秦稚?我第一次看到两个字的名字。”

  明茴听她这么说,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说:“他那一支比较特殊,好几百年前开始,就是两个字的名字,不参与我们的排辈。他们那支人数很少很少,一直处在家族边缘,现在也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说到这里,明茴流露出一点同情。

  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秦稚走到墓园门口,没有直接离开,他迅速找到停在附近的一辆车,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个站在黑伞下的人,心里确认了那人的身份。那应该就是最近在族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夫人了,氏神选定的妻子。

  那样冷血非人的鬼怪,也像人一样有妻子,它知道人类的爱吗?真是太可笑了!秦稚垂下眼帘,摩挲了一下口袋里的手机,终于还是拿了出来,发了几个消息出去。

  罗玉安将花和蛋糕放在妹妹墓前,凝视她笑容灿烂的照片,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虽然她们都已经死亡,但完全不一样。死去的人无法相见,遗憾也无法弥补。

  妹妹留下的遗书里一直在道歉,对她说对不起,她离开人世的时候唯一的牵挂就是她。

  “不用担心阿姐了,阿姐过得很好,希望小静也是。”

  中午,阳光最灿烂的时刻。从墓园里走出来,明茴问:“安姐,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不,先去买点东西吧,难得出来一趟。”罗玉安说着,忽然听到一阵嚣张的叫骂。

  “狗崽种,你有能耐,你再跑啊!跑啊!得罪了老子还想躲,打不死你!”

  一个染了银灰色头发的年轻人带着好几个打手,聚在墓园拐角处,一边叫骂一边动手。罗玉安顺着他们抬脚踢出去的动作,看到刚才遇见的秦稚蜷缩在地上,发出痛苦的闷哼。

第20章 19 邀请

  “啊!秦稚!”明茴惊讶而焦急地看着这一幕,下意识想要去阻拦那些人的暴行,但是很快又想起身边的罗玉安,只能眼巴巴站在原地眼,小声央求地喊道:“安姐。”

  罗玉安安抚地朝她笑笑,对附近停着的车招了招手,那边立刻下来两个黑西装保镖,匆匆朝这边赶来。因为她的要求,这次出门,除了明茴,就只有两个秦家人跟随。

  “过去帮一下忙,让他们别打了。”

  银灰色头发的年轻人正踢得兴起,口中胡乱骂着些难听的话,忽然被人阻止,脾气暴躁地回过头瞪视那两个保镖,以及走过来的明茴两人。

  “哪来的野鸡多管闲事,没事赶紧滚,不然老子心情不好连你们一起打!”他赶苍蝇一样不耐烦地挥挥手。

  罗玉安还没什么反应,明茴和那两个保镖都是脸色一沉,明茴更是一改往日在罗玉安面前的沉稳羞涩,毫不客气道:“你又算什么东西,在渝州地界,敢和我们这么说话,还敢欺负我们秦家的人,想死吗?”语气是毫不输于那年轻人的高傲。

  银灰头发年轻人打量她们几眼,语带讽刺:“哟,你们也是秦家的?秦家又怎么样,又不是只有你们秦家才有氏神,吓唬谁呢?你们那个氏神不是只待在老屋子里吗,他还能跑到这来教训我?再说了,我教训的是秦稚,他在你们秦家都查无此人了,我就算在这里打死他,你们秦家老祖宗也不会管你信不信?”

  “我管。”罗玉安站在黑伞的阴影下,说道:“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离开这里。”

  “草,挺嚣张啊,在我面前装什么逼呢?我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装逼。”银灰头发年轻人显然是个为所欲为惯了的人物,出乎意料地上前冲着两人就是一脚踢过去。

  罗玉安迅速拉着明茴退后一步避开,同时那两个保镖冲了上来按住这年轻人,可他带来的那几个人竟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而且人数是她们的两倍,很快就把年轻人从两个保镖手下夺了回去。

  “妈的,你叫什么名字,是秦家谁的老婆还是情人?我记住你了!”冲动的年轻人被两个保镖差点扭断手臂,面庞扭曲地被几个手下护在身后,还不忘叫骂。

  罗玉安穿着一身长袖长裙,裹着披肩,她将披肩往下拉了拉遮住手背,平静地说:“罗玉安,秦氏神的妻子。”

  年轻人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嗤笑道:“骗谁呢,你们老古董的老婆不被收藏在祠堂里,带着两个小喽啰跑这里干什么。”

  他身边一人却露出凝重的神色,迅速打量了一下黑伞和罗玉安,拉住年轻人小声说了句什么。年轻人听得面色微变,很不甘心地看了眼蜷在地上低着头的秦稚,强忍着愤怒,扯了扯嘴角算是露出个笑,强行改口说:“算了,不管你是不是,给你们秦氏一个面子。”

  说完,他迅速带着人离开这里,只是临走前,大约还是不甘心,路过秦稚身边时,又狠狠踹了他一脚。

  “你!”明茴简直被这小流氓的行径气得颤抖,要不是氏女多年教导,她现在就有无数脏话要骂。

  银灰色头发的年轻人迅速钻进路边随便停着的跑车扬长而去,脸色难看地骂了句:“草,我不会被秦稚那孙子给阴了吧?我说他怎么躲了这么久找不到,今天突然就有消息说他在这,我刚把他堵住收拾一顿,就遇上了他们家氏神的老婆……这孙子是故意的,他算计好了!”

  骂完秦稚,他仍不太相信地问旁边的人:“你刚才没弄错吧,那真是秦氏那个老古董的老婆?他们不是最讲究排场吗,怎么会就这几个人出现在这?”

  坐他身边的寸头男人神情凝重:“秦家人不敢冒充这种身份来骗人,前段时间就听说他们秦家确实出了个夫人。梁少,你刚才那些话有些不尊重,要是她们要计较,在渝州这个地方,我们也没有办法,以防万一还是回锦州去吧。”

  年轻人显然也有些知道害怕了,只是不愿意丢了面子,强撑着说:“就算是又怎么样,我们梁氏不是一向和他们秦氏关系好,我又没做什么,说了两句难听话而已,最多被骂一顿咯。”

  说完,他还是忍不住加了句:“算了,反正这里的事都快做完了,回锦州算了。这破地方哪比得上我们锦州。”

  秦稚被两个不苟言笑的保镖扶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看了眼罗玉安温柔无害的样子,眼神微微闪烁地道了谢,“谢谢……你的身份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