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跃
他这些年流连于烟花之地,玩遍了女人,在他眼睛那花楼里的妓|女连条狗都不如,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可如今,却告诉他,他的母后曾经就是那样一个女子。
什么瘦马不瘦马。
谁又会去在乎她是否清白。
他回来找他的父皇,想让给他一个解释,一个结果,但他的父皇,曾经口口声声说要护他一辈子的父皇,不仅没安抚他,还让人来取他的性命。
他在嫌弃他脏,嫌弃他母亲脏。
他不该将希望放在他身上。
他早该知道他是何人,当年他对他的母后千般宠爱,为了他们,是如何打压韩家,如何待他的二儿子,他亲眼所见,历历在目。
背弃信义。
谋害忠臣。
他什么事做不出来。
一个曾经能对自己的儿子起杀心的人,如今又何尝不能再次弑子。
可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嫌弃他们。
所有的一切,他才是那个万恶之根源。
从那黑屋里出来后,文王的神智便已经游离,再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前堂。
里头的奏乐声传来,文王听到了那一声声的贺寿声。
如同刺破了他的耳膜。
他受尽了煎熬,他的父皇如今却在那光鲜之地,接受着众人拜礼贺寿。
他凭什么还能全身而退,还能如此风光。
在那道大门被从里关上,里头传来了阵阵戏曲声时,文王终是提着剑闯了进来。
若是之前文王还处在崩溃的边缘,如今算是彻底地崩溃。
如今到了太上皇跟前,文王看着他睁大的眼睛,那张脸笑的比哭还难看,只唤了他一声父皇,“儿臣让你失望了,儿臣没死成。”
太上皇紧盯着他。
那目光里有恐惧,有意外,可唯独再也没有了半点父爱。
文王彻底失望,痛声质问他,“父皇想要杀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你一手带大,看着长大的儿子?”文王悲痛欲绝,一双血红的眸子,里头已经有了湿意,“父皇可还记得,你曾抱着我舍不得撒手,你教我如何说话,教我一声一声地唤你为父皇,你教我识字,告诉我父皇二字该如何写,儿臣二字又该如何写,那些年,你教会了我何为父爱,何为父子之情,你告诉我,我们是一家人,要一辈子相互扶持,相亲相爱。”
文王看着太上皇渐渐崩溃的情绪,声音渐渐地大了起来,“我将你当成了父亲,如今你却来告诉我,那些都是假的,什么家人,什么儿子,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为了自保,为了保住自己的名誉,为了自己还能苟延残喘地活几年,你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杀,你又有何资格为人父亲。”
太上皇只垂着头,满脸泪水地道,“你出去,你别再说了......”
文王偏生要逼他,“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的母亲,不会介意她的身份,可如今她的身份暴露了出来,人人都在讨伐她,你又做了什么?你不仅没有替她说话,你还跟着在她心口上插刀,为喊打之人助威。”
文王崩溃地哭道,“你恨她骗了你,恨她没有告诉你,她是朱侯爷的一颗棋子,可这些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你最在意的还是她的出身,你嫌弃她脏,你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了母亲身上,你开始去怀疑她,怀疑她生前对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那是同你生活了二十几年,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到头来却抵不过你的一丝怀疑,你就因为嫌弃她脏,否定了那二十多年的感情,甚至还想抹掉她的所有痕迹,包括我。”
屋里的臣子早已经僵硬如石。
从文王撞进来的那一刻,众臣子便知大事不好。
左相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让人将那道被文王撞开的门,重新关上。
今日之事,是朝廷动乱,是皇家的家丑啊!
在座的人,再也不能轻松。
太上皇又试图撑起身子,惊恐地看着他,“疯了,你是疯了......”
文王确实是疯了,只对着太上皇嘶吼道,“你为什么只要我的命,却没嫌弃我皇兄也脏,是因为你知道他不是周恒,他是曾经被你一心想要除去的二儿子周绎!”
这话出来又似一道惊雷炸了出来。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
文王又接着道,“你知道他是太上皇后所出,而不是瘦马之子,你无比庆幸,开始去接纳他,想要关心他,你那些虚情假意,哪是什么父爱,你爱的永远只有你自己,你怕你的江山落在瘦马之子的手里,身败名裂,你担心我的存在,会对二皇兄有威胁,如今你要我的命,就像你当初为我大皇兄筹谋,算计二皇子一样,是在为他而铺路。”
文王紧盯着他,突地又问他,“我说对了吗,还是因为你怀疑我......”文王的话还没说完,太上皇双目猛地一震,竟是从那椅子上站了起来,只指着他道,“你给我闭嘴!”
文王突地就笑了起来,“果然你在怀疑我......”
太上皇脸色铁青,“你给我出去,走!”
文王不仅没出去,还往太上皇跟前靠去,“你去地牢见侯爷时,范伸给了你一封信对不对。”太上皇惊恐地瞪着他,文王却已根本没在乎自己还能有个什么好名声,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看着太上皇,一字一句地道,“你能如此憎恨侯爷,憎恨母后,是因为你已经相信了那信上所说,我不是你......”
所有人都在等着文王接下来还有什么震天的话。
文王却没能说出来。
后半句淹没在了喉咙里,一双眼睛红如火,不可置信地看了一阵太上皇后,再低头看着他插进自己身子里的那把剑。
踉跄了几步,抬头再看着太上皇,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了一句,“你真不配当我父亲!”
跟前的一切发生了太快。
王钊护在周绎跟前,一直站在那。
太上皇回头去抽他腰间剑时,那动作意外地麻利,似是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只为了力挽那最后一道尊严。
如今那剑插在文王的身上,太上皇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只呆愣地看着文王,看着他节节后退,倒在了他的跟前。
太上皇脑子里只有文王最后看着他的那道眼神。
憎恨,决绝。
倒是像极了当年周绎去戎国战场前,看他的那一眼。
身旁的人群不停地窜动。
耳边的吵闹声太上皇一声都没有听见,只觉耳中阵阵嗡鸣,眼睛也渐渐地模糊不清。
在那一片模糊之中,再也感受不到周遭的一切时,那张苍白干裂的双唇才艰难地张开,轻轻地唤了一声,“苍儿,我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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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们,二更来了!(呃,用不着三章了,下章太上皇就该歇停了,然后再写几章狗子和女鹅,正文就要完结了。)
第99章
一场寿宴。
文王死了, 太上皇彻底身败名裂。
待一切平静下来,众臣子跪在那地上,如同经历了一场浩劫, 周绎却只让太医抬走了文王, 其他人一个都没放。
太上皇双目痴呆,被扶回原来的位置上坐着。
屋内死寂般地沉静。
周绎从始至终,从未说过一句话, 众臣子却被他身上发散出来的沉寂, 压迫的喘不过气来。
沉默了一阵之后。
范伸再一次向太上皇提出了刚才的请求, “请求太上皇废除先皇后朱鸳的皇后之位。”范伸话音一落,却见左相衣袖一甩, 也跟着跪了过去, “臣附议。”
适才他要人证, 这会儿也不要了,哪里还需要什么人证, 文王之死,足以说明了一切。
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先皇后的身份, 今日太上皇不表态, 怕走不出这屋子。
太上皇坐在那,浑浑噩噩地扫了一圈。
没看清谁是谁。
只觉得跟前的每一个人,都在索要他的命, 那浑浊的眸子里渐渐地露出了恐慌, 没有一个定处,只颤抖地道, “你们说了算, 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只想早些回去。
离开这儿, 再也不回来了。
太上皇木讷地转过头, 再一次看向了周绎,他只求他能放过他。
周绎倒是安抚了他一句,“再坐会儿,快了。”
太上皇只能等着。
他恨不得自己能早点晕过去,再也不省人事,可不知为何,他的身体却意外的强健。
强健到坚持到现在。
让他清晰地见证了自己所有的耻辱。
太上皇的目光又僵硬地转了回去,跟前的范伸和左相磕头谢恩完,范伸起来了,左相却没起来。
左相跪在那,先是对周绎行了叩礼,再抬起头来一脸肃然地同周绎道,“臣斗胆向陛下求证一事。”
周绎不语。
左相也没等他开口,擅自问道,“臣想求证,文王所说一事是否属实。”
文王所说之事有很多,件件骇人听闻,但此时左相问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他想求证的是什么。
朱鸳的出身一暴露,皇上的身份也跟着摆上了台面。
无论文王说的是真是假。
为了稳固朝堂,稳固民心,在走出这个屋子前,皇上必须得当着所有臣子的面,承认他并非朱鸳之子。
否则,今日在座的所有见证了这一场浩劫的人,怕是都活不成了。
左相说完,已有不少臣子开始跟着跪了过去。
周绎良久才开口道,“不知左相想向朕求证何事?”
左相抬却是突地磕了一记响头,趴地不起,声音激扬地道,“陛下,地龙翻身,神石显灵,臣以为那灵石上以伪乱真的含义,并非是民间所传的那般,陛下霸占了旁人的江山,而是老天有眼,在给世人提醒,提醒世人们,拜错了陛下的名号,是老天爷在等着陛下真正地归来啊。”
左相的一番言辞说完,众臣子皆是反应了过来,齐齐跪在了他身旁,高呼,“臣等恭迎陛下归来。”
臣子们已经没人去在意那理由。
只要他不是周恒就成。
然周绎却迟迟没有给他们答复,众臣子心头渐渐地开始大乱,左相再也没忍住,提起头来,这回不再去问周绎,而是看向了一侧的太上皇后,“韩氏一族,为我幽朝的开国功臣,百年来,无论经历何种风雨,之所以能长盛不衰,是因为韩家人一直坚守了忠义二字,这些年来,韩家以维护了我幽朝朝堂的安稳为己任,今日朝堂有大难,太上皇后定当也记住了韩家的家训,定会尽自己的力量,来保我幽朝平顺,让朝堂免于动乱,更是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啊。”
左相是何意,众人都明白。
朱鸳的身份早晚会公布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