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晰
门口很凶的叔叔指的是张叔。
杨秀芸顺着她的话问:“那个很凶的叔叔在赶什么人呀?”
“我不认识,不过那个很凶的叔叔说那个人长的贼眉鼠眼,像个小偷。”她又天真般地加了句:“凶叔叔还说,不是我们小区的人都不让进来!”
杨秀芸浅浅地笑着,听到宁晗这么说后,楞了一下,夹在手上的鸡肉掉了下去,好半晌才回神,自言自语地,“是吗?”
“对!小美说我们小区进了小偷。”
“挺好。”杨秀芸又夹了块鸡肉,用筷子拨开,放到宁晗粉色的碗里,轻轻柔柔地说:“快吃饭吧。”
想告诉的事说出来了,宁晗没再多说,低头吃饭。
吃完饭,杨秀芸照例哄宁晗午睡。
小姑娘起的早,又在外面玩了一上午,很快,浅浅的呼吸声传出来。杨秀芸给她盖了一层薄毯子,打了盆水进来。
轻手轻脚地将铁盆放到手上,鞠了手水,撒到地上。房间里没铺地板,只有一层粗糙的水泥,这点水撒下去,很快便不见了踪迹。杨秀芸手上的动作没停,又捧着水洒到另一处。
自从出了上次那个意外,杨秀芸就不敢在房间里留铁盆,改而在房间里撒一圈水。
很快,水泥地面浸了圈水。
杨秀芸端着铁盆出去,擦干手,转身出了门。宁晗听见锁门的动静,困顿的眼微动,并没有睁开。
这一个午觉宁晗睡了足足两小时。
床头的风扇呼呼地吹着,但不知道是杨秀芸怕她被冻到,还是夏天电力载荷过大,风扇转的很慢,甚至能看清扇叶的形状。
微弱的风,宁晗叹气,她开始想念原来世界的空调和冰箱里没吃完的哈根达斯了。
杨秀芸走进来,便见宁晗抱着小毯子,在床上来回滚着,“怎么了晗晗?哪里不舒服吗?”
宁晗心心念念着才吃了两口的哈根达斯,闻言,仰起刚睡醒的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亲妈:“妈妈,我想吃雪糕……”
刚睡醒,额头上还有道红印,配上她小鹿般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委屈极了。
“……”
就像小时候家里大人不给孩子吃糖果一样,杨秀芸和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是严格把控她零食的。
何况是雪糕这种吃了极有可能拉肚子的存在。
但她委屈巴巴地,拒绝的话一时说不了口。
她松口:“只准吃一根。”
“嗯!妈妈万岁!”没想到愿望实现的如此简单,宁晗登时从床上爬起来,点头如捣蒜。
不一会儿,杨秀芸拿了支撕开包装的冰棍回来,方形的黄色冰块下插着一根木棍,是最普通的色素加水的冰棍。
以往,这种冰棍宁晗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它,但是现在的环境下,光是那冷气靠过来,整双眼睛便亮了起来。
迫不及待地接过冰棍,伸出粉粉的舌尖,舔了一口。
冰水被舌尖上的温度化开,凉意溢满口腔,而后传向四肢百骸,宁晗眯着眼,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慢点吃。”杨秀芸宠溺地把薄毯盖到她腿上,防止冰棍水化开滴下来。
吃完冰棍,热意散去,宁晗躺在床上,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她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还不错。
父母恩爱,对她宠溺有加。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经营着一家小卖部,有自己的固定资产,简简单单,又温馨和睦。
母女俩又开始拿出上午的那份图册。
枯燥的“学”了一下午,傍晚,一声电话铃声打破了宁静。
宁晗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卡通的狮子,等着杨秀芸接完电话继续给她讲故事,然而,挂掉电话后,杨秀芸匆忙地跑进屋,拿着钱包说:“晗晗,你在家里呆着,妈妈出去一趟。”
听着声音的颤抖,宁晗敏锐地察觉到出事了,她爬下床,脆声声的语气满是坚定:“妈妈,我也要去。”
“宝宝乖,在家等着。”
宁晗攥着杨秀芸的胳膊,摇头拒绝。
杨秀芸慌慌张张地换好鞋,混沌的大脑略微衡量了下,放宁晗在家她也不放心,又从衣柜里掏出外套:“好,晗晗跟妈妈一起去。”
宁晗坐在电瓶车上,身后的景色变换,最终停在苏城市中心的医院。
停好车,杨秀芸抱起宁晗往医院大厅里跑,询问大厅的向导:“那个,请问下急救室在哪?”
向导给她指了个方向。
“谢谢。”
她抱着宁晗一路跑到急救室,此时,急救室的门紧闭着,头顶滚动着触目惊心的红字,就如同看见的人的心情。
杨秀芸抓了个路过的护士,声音颤抖:“医生,我老公在里面吗?”
“你老公是谁?”
“我老公是奕……他叫宁奕。”
护士翻了翻手里的资料,说:“嗯,宁奕出车祸了,刚被送过来,还在抢救,你先去挂号交费吧。”
从护士嘴里得到肯定,宁晗明显感觉杨秀芸身体踉跄了一下,她挣扎着从杨秀芸怀里下来,杨秀芸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说:“晗晗,你乖乖在这里待会,妈妈去交个费,马上回来。”
“好。”她乖巧地点头。
杨秀芸趔趄着去挂号交费,宁晗坐在椅子上,平静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身影,眼睛蓦地抬头,抿着唇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看。
她突然想起来……
她以前看过一本书,书里的苏城豪门世家陈家从小抱错了女儿,真千金流落在外三十多年才被认回去。
认回去时,这位真千金已经结了婚并生了女儿。可惜,老天爷往往造化弄人,真千金的丈夫早在十年前便在一场车祸中出事了,虽然救了回来,但是变成了植物人。
真千金为了给丈夫治病,变卖家产后,还是欠了很多钱,身体被一天天拖垮,等到陈家认回去时,早已变成强弩之末,没几年便撒手人寰。
而真千金的女儿,将亲妈的死归咎在陈家的身上,怪陈家当年抱错了人,怪陈家没早点把人认回去,把陈家搅的天翻地覆,最终更是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这个真千金叫陈秀芸,真千金女儿叫宁晗。
宁晗死死地盯着急救室,似是要将它看穿,她没想到自己穿的竟然是一本书里举足轻重的角色。
而且偏偏在这时候才想起来。
亲爸出车祸,亲妈为治病变卖家产的日子还会远吗?
一片灰暗的未来,这冲击比她穿过来当天还要大,以至于杨秀芸回来时,她根本没注意到。
杨秀芸看着自家女儿复杂的神色,匆匆地过去,将她抱到腿上坐着,安慰宁晗更安慰她自己:“你爸爸一定会没事的。”
语调却是连她自己都没有的信心。
杨秀芸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浅浅的,淡淡的玫瑰香味,宁晗缩在她怀里,闻着这个味道,不忍心将“爸爸已经没救了”几个字说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楼道里除了不时的脚步声,寂静一片。母女俩倚靠在一起,眉间染着忧愁,盯着门口不停跳动的时间,等待着死亡的宣判。
第4章
晚十点,紧闭的门终于打开。
杨秀芸手心里全是汗,牵着宁晗的手,好几下才攥紧,匆匆地过去:“医生,我老公怎么样了?”
“跟我走。”
中年医生古井无波地瞥了眼母女俩,跨步往办公室去,杨秀芸和宁晗跟在身后,一路进办公室,杨秀芸才又忍不住颤着声问:“医生,我老公……”
“病人多处受到撞击,除了右侧小腿多发性骨折外,胸腔多处也有明显的内器损伤,不过还好送来及时,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刚刚结束一场手术,平静的语调里染了分疲倦。
听到脱离了危险,杨秀芸松了口气。
宁晗盯着看惯了生死的医生,咬牙问道:“那我爸爸会醒来吗?”
根据那本书里的内容,宁奕没在这场车祸中丧生,而是变成了永远醒不来的植物人,所以脱离不脱离危险,参考意义并不大。
自家女儿天真的话让杨秀芸轻轻“呀”了声,摸了摸她的头说:“晗晗,你说什么呢。”
中年医生也被问的楞了下,随后道:“当然。”
“真的?”
没想到眼前四五岁的小姑娘如此执着,医生笑了笑,拍着胸脯和年轻的小姑娘保证:“当然了,你爸爸一定会没事的。”
语气格外自信。
医生看到宁晗眼睛里明显的怀疑,莫名想到了上周答应自家女儿周末去游乐场玩时,自家女儿也是这样的表情,不由笑的更大声,耐心地和她解释:“货车追尾,这场车祸是很严重,但你爸爸安全意识比较好,系了安全带,保住了一条小命。”
“如果所有人都有这个意识,每年因为车祸去世的人也不会这么多吧。”中年医生唏嘘。
因为这话,杨秀芸下意识地看了眼宁晗。
小姑娘站在桌子旁,还没桌子高,但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在听到“安全带”三个字后,明显一怔。
宁晗自然是记得早上叮嘱宁奕系安全带这件事。
难道?
她无意中的行为救下她亲爸了?
杨秀芸眼眶微红,低头抱住发愣的宁晗,抿红了的唇轻轻吻过小姑娘的发顶,比刚才还要激动:“晗晗,你真是爸爸妈妈的小福星。”
医生狐疑地看着母女俩。
杨秀芸抱起宁晗坐到凳子上,将早上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讲出来,末了她攥着宁晗的手,细细地摩挲着:“多亏了晗晗。”
中年医生也被“不系安全带不但要扣分还要罚款”的说法惊诧到了,不过很快他笑道:“这个说法好,就该这么办。”
如果能用法律法规普及这件事,意外将大大减少。
来自未来的宁晗勾起唇角,不置可否。
医生又感叹了两句,被护士催着去看病人,这才离开。母女俩知道宁奕脱离了危险,皆松了口气。
宁奕已经被安排进普通病房,三人间的病房,除了宁奕,还有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大爷,胳膊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咿呀咿呀”地躺在床上哼唧着。
宁奕还没醒,杨秀芸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十一点了。
之前母女俩担心宁奕,都没吃饭,杨秀芸倒是无所谓,宁晗还在长身体,杨秀芸忙带着宁晗回家,给她煮了碗鸡蛋面。
吃完饭,杨秀芸哄着闺女睡觉。
到底是不足五岁的身体,宁晗沾到床,没一会便睡着了。杨秀芸打包了一点剩下的面条,回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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