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雨梧桐
施乐极除了一张魅惑人心的脸,她的舞技也是天下一绝。最开始陈国献她进宫的时候,梁皇是不屑一顾的,但是施乐极一曲惊鸿舞征服了他。
再加上施乐极一张天仙般的容颜,就算是梁皇不是昏庸无道贪图美色之徒,也不由得为她倾倒。
施乐极如此受宠,自然就惹来了无数的妒恨以及提防。
但是以前都是小打小闹,像这样动真格的派人来暗杀她是前所未有的。只怕传闻的消息是真的,梁皇是真的准备纳她为妃,所以某些人就坐不住了,要将她除之后快。
因为梁皇现在迫于压力还没有将她纳为妃子,没有得到的人或者事物都是最珍贵的,梁皇一听到刺杀的消息,立马就丢下了所有的事务赶了过来。
“给皇上请安!”
梁皇唐夫惟如扇苍蝇一般将所有请安的宫婢扇开,几步就进了房门,又转入了内室。
一眼就看到了虚弱地躺在床上的美人。她脸色苍白,一双望向他美丽眼睛像是受惊的小鹿,噙满了水雾。
唐夫惟一颗心顿时就被无形的手给揪紧了。这个女人他看到的第一眼就疯狂地想要得到,他从来没见过有哪个女子如她一般难以用美丽二字来形容。
唐夫惟不是一个昏君,但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虽贵为天子,说到底也只是个凡夫俗子罢了。
唐夫惟毫不掩饰心疼地奔向施乐极的床前。
施乐极的双目却看向了梁皇的身后。
修长坚毅的身影沉默地跟了进来。
卫兀。
他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垂下。
手已经被人拉住了。
施乐极收回眼眸,与梁皇的目光对上。
“公主,你伤到了哪里?”他满脸疼惜地问。
施乐极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劳烦皇上跑这一趟,我就是受了点皮外伤,不要紧的。”
“休想哄朕!”梁皇已经四十多岁了,年轻时候也曾经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养尊处优,早就将他年轻时候的英俊替换下来,肥白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年轻时候的风采。
“这件事朕一定会彻查到底,给公主一个交代,现在公主只需安心养病,其他的不必多想,交给朕来处理。”
施乐极又是一笑,将梁皇的心都笑软了。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心里想着下个月择日将她纳为妃的事情,早上在朝堂上受的郁气都全数淡去了。
“皇上事情繁多,来看我一眼,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不敢耽误皇上太久,皇上还是忙您的去吧。”
梁皇心里也猜到了一些可疑的人,他要择日将施乐极纳为宫妃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消息不知道是被谁泄露出来的。
最大的嫌疑就是皇后。
唐夫惟在心里思考了片刻,注意到施乐极床边挂着的一个绣花香囊。上面的花纹是陈国那边独有的花纹。花纹十分繁复,这需要极高超的刺绣功力。
唐夫惟将之取了下来,在手间把玩。
“这个香囊是公主绣的?”他问。
施乐极脸上染上薄薄的绯红,“是我绣的。”
唐夫惟有些爱不释手,抬眼看向施乐极,询问道:“这香囊可否赠与朕?朕十分喜欢。”
施乐极道:“这不过是我闲暇时绣的,若是皇上喜欢,就拿去吧。”
唐夫惟笑了笑,将香囊凑近一嗅。脸色却突然骤变。
他一把狠狠地将香囊掷出,转眸看向施乐极,热切的眸色转冷,冷笑道:“朕还当你真的这般柔弱,原来是株带刺的野花,朕对你这么疼惜,还是养不熟!”
施乐极脸色微变,道:“皇上何出此言?”
唐夫惟一指地上滚远的香囊,道:“你的手段还嫩了点,想当年朕年轻的时候什么地方没有去过,就是你们那陈国,朕也曾经征战过数回。这香囊中放了一味陈国的秘药叫子熏草,对不对?它香味独特,会让人闻了上瘾,但是也同时是一味毒药,闻久了会让人精神紊乱。”
施乐极辩驳道:“这香囊是皇上自己要的,怎么会怪罪我想要谋害皇上?而且这里面也并没有子熏草!”
他目光不再柔和,冷冷地盯着施乐极,“这点小把戏。你故意将这个香囊摆在明显的地方,就是为了吸引朕的注意吧?这子熏草的香味朕二十年前闻到过,你难道不知道这子熏草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闻过它香味的人,就终身再也不会忘记吗?”
施乐极顿时说不出话。
唐夫惟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冷声道:“朕待你不薄,你该珍重才是。”
言罢,扬长而去。
檀素也吓得脸色发白,等唐夫惟走后,她才走了过去,将香囊从地上捡了起来。喃喃道:“没想到梁皇竟然曾经闻过子熏草的香味,是我们失策了。”
施乐极有些烦躁道:“本来也不指望就凭着这个就能将梁皇扳倒,好在他虽然发现了却没有惩罚我们,下次再图别计吧。将香囊烧掉。”
檀素嗯了一声。
卫兀方才也是心中狂跳。他立在墙根下,朝施乐极看来,目光中含着担忧。
看到他脸色微微发白,施乐极问道:“卫大人昨晚上受伤了吗?”
檀素看了卫兀一眼,心知他果然受了寒,心里微叹一声,还是没有将他昨晚上在风雨之中跪了一宿的事说出来,而是道:“想来是卫大人昨晚上一夜未眠,没有休息好。”
“回去休息吧!”施乐极吩咐道。
卫兀看了施乐极一眼,拱手行礼之后退下了。
“公主,想来那个消息是真的了,梁皇是要打算封公主为妃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太子那边有没有传消息过来?”施乐极没有回答她,反而问起了另一个消息。
“太子…太子希望公主能尽快地成为梁皇的妃子,这样行事也方便一点。”
施乐极嘴角泻出一丝丝苦笑。
她才进梁宫三个月,前尘往事好像隔了整整一个轮回一般,从前的事情好像都蒙上了迷雾,叫人看不真切。
只是家仇国恨一直深深地镌刻在骨血之上灵魂之中,时刻都在提醒着她,永远也不能忘记复仇。
“是啊,成为梁皇的妃子之后才好行事。”施乐极讷讷地重复念了一句。
进宫三个月,由于梁宫四处危机蛰伏,梁国的大臣又一直反对,所以她一直没有能成功成为梁皇的妃子。
现在就已经危机四伏,可以想象,她要是真的成为了梁皇的妃子,该会有多么凶险。
但是她已经没有退路。她也不能后退。
“临皇子那边呢?”
“临皇子一直在暗中收买梁国的大臣,成效不错,但是还是有几个梁国的肱股之臣,临皇子不敢试探。也是这几个梁国的臣子,一直在拼命地反对。”
施乐极嘴角讽刺一勾,“哪里有什么绝对正直的人,只是因为筹码没有达到对方想要的高度,或者是没有探明对方的需要。只要是人,都会有需要,只要知道了对方需要什么,投其所好,就能将之拿下。”
一阵鼓掌声顿时响起。
施乐极抬眼望去,正是她们口中在说着的临皇子,信步走了进来。
他着一身玉色长衫,二十出头的年纪。他就是陈国的二皇子,施以临。但是陈国战败之后,连同她一起,一块送来了梁国,作为质子。
施以临相貌俊朗,身体颀长。他也住在梁宫之中,但是平素无法随意走动。
两人住所挨得不近,施以临很少过来。
“临皇子是从哪里得知了消息?”施乐极问道。
施以临走到她床前,道:“你别管我是怎么得知的消息,你伤得重不重?”
“还好,伤在了右肩,并不是很重,养些时日就好了。”
施以临看了一眼她埋在被褥里的肩膀,脸色倏地闪过阴沉,随即云开雨霁,道:“我最近得了一根红参,来得太匆忙,没有能带过来,回头让人送过来,给你补身体。”
施乐极道:“多谢临皇子。”
“还叫我皇子,别人听了该有所怀疑了。”
“二哥。”施乐极笑了笑,从善如流道。
施以临也笑了,但是随即冷声道:“卫兀呢,怎么不见他,他到底是怎么保护你的,竟然还让你受了伤?”
他脸色发沉的时候,如沐春风的感觉顿时敛尽,让人心里不由得有些发寒。
施乐极道:“他尽力保护我了。”
施乐极说完,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些疑惑,昨晚上一开始卫兀去了哪里了?
“若不是他及时赶过来,我说不定就已经成为刀下亡魂了。”
施以临听了,脸色更加难看。冷冷道:“卫兀既然无法保护你的安全,我就写信回陈国,让人重新派一个人来保护你的安全。”
他话音刚落,施乐极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檀素跪下道:“二皇子息怒,卫大人因为昨晚上没有保护好公主而十分自责,昨晚上已经在雨中跪了一夜,还请二皇子给卫大人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施乐极愣道:“你说什么,卫兀在雨中跪了一夜?”
檀素不敢再说话。
“说话!”施乐极突然发怒。
檀素飞快地抬眼看了她一眼,见施乐极脸上已经出现了薄怒,她不敢再有所隐瞒,只得道:“回公主,昨晚上卫大人确实在雨中跪了一夜,奴婢去劝过卫大人,但是卫大人说他没有保护好公主,甘愿自罚。”
施乐极冷冷道:“卫兀真的是越来越有主意了。”她一双秀眉紧紧地拧着,回想刚才卫兀发白的脸色,她还当真以为是他昨晚上没有休息好,原来是因为昨晚上在雨中跪了一夜。
“二哥,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我会惩罚卫兀的。”
施以临听说昨晚上卫兀已经自罚了以后,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卫兀十分衷心,他也知道,只是一时生气他没有保护好施乐极,倒也不是真心想要送他回陈国。
“这些日子,我已经收买了一些梁国的大臣,到时候,等梁皇提出纳妃的时候,他们会站出来赞同的。”
这话说了,施以临心里微微闪过不痛快,但是他很快将情绪收敛下去,“你安心地等着便是。好好养伤,我不能再多待下去了,我先回去了,有机会再来看你。”
施乐极道:“二哥不必担心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会让人去找二哥的。现在你我身份尴尬,二哥没事还是不要过来,免得惹人猜忌。”
施以临点了点头,他起身走到房门处,又来看了施乐极一眼,才扭头大步走了。
檀素还在地上跪着不敢起来。
施乐极抬目看向帐顶。
这一方帷幕就像这个铜墙铁壁的宫城,将她死死地锁在了这里,唯一的破局方法仿佛藏在虚空之中,虚无缥缈到让她难以寻找。
好一会儿,她才出声道:“起来吧。”
檀素起了身,又听施乐极吩咐,“熬一份驱风寒药的要给卫兀送过去,盯着他喝下再过来。”
檀素心里一喜,连忙应下,出去配药去了。
施乐极盯着虚空,微不可闻地一叹。
她养病期间,梁皇也如他所承诺的那样一直将刺杀的事情追查了下去。
一查就查到了皇后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