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雨梧桐
不同的大夫开药之前,都要看看前面的大夫用的什么药,才好用药,免得相冲。
李大夫就将自己的方子念了一遍。
方大夫直接皱了皱眉,十分不客气地道:“你用的都是什么药?吃了没?要是吃了,这人死了,可不管我的事,诊金我不会退的。”
李大夫直接被气得翻白眼,不服气地分辨道:“方师弟,你不要乱说,这药我用得十分保守,就算是解不了毒,也不可能吃死人,你!”他有些词穷,显然是遇到这种时候多了,有些找不到话来骂了。
方大夫见他师兄气红了脸,顿时哈哈大笑,笑了两声就发觉自己的主顾还在一旁,病人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这时候笑,有些不合时宜了。于是他如瞬间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笑声戛然而止,轻咳了一声,脸色重归肃穆。
“师兄不要激动。”方大夫摆了摆手,走到桌旁,上面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想都没想,泼墨挥毫,片刻就重新写了一张方子,递给苏韫。
苏韫伸手要去接,但是方大夫却缩了一下,脸上神色严肃。
他道:“我这方子绝对没有问题,我也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还请这位奶奶让放心的人去抓药煎药。”
他没有将话说得很透彻,但是苏韫和刘氏都听懂了。
苏韫点了点头,道:“多谢大夫提点。”
就算他不说,苏韫也会让李妈去办这件事。
刘氏心神有些恍惚。她万没有想到云老爷有一天会在自己家中毒。
毒是谁下的?
因为方大夫要研究到底是什么毒,所以就要在云家暂住。
苏韫悄悄地让李妈将人安排到了前院的一间客院里。李大夫则回去了。
等将事情都处理好了,苏韫又回了云老爷处。刘氏还呆滞的坐着。
“娘,我要跟您说一件事。”
刘氏现在已经将她当成了主心骨,当然是什么都愿意听她的,刘氏连连点头,“你说。”
“娘是不是只想,到底是谁想害老爷?”
刘氏点头,半是疑惑半是愤怒,“到底是谁竟然这样大胆!”
现在还没有证据,苏韫也不好说出自己的怀疑,她便道:“现在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若是不将这个人揪出来,这次是老爷中毒,下次说不定就是我、娘,我们都会很危险。”
刘氏被这一吓,反而稍微稳下了心来。她从方才就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见不得他们好,可是想来想去都没有头绪。
云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一直都是与人为善。很少会得罪人,就算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什么人,也没有苦大仇深到要下毒这样阴狠。
看着床上生死不明的云老爷,刘氏怒从心起。
“娘,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个人揪出来,他一次没有成功,肯定还会有下次的,若是不将这个人揪出来,我们就都危险了。”
刘氏认可地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我们要将这个人揪出来!”
苏韫附耳过去,在刘氏耳边说了几句。
云老爷因为昏迷了,所以刘氏命人将人抬回了她的院子。
刘氏称自己受惊病了,不能理事,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苏韫打理。
现在苏韫能信任的人很少,毕竟她刚到云府没多久。不过刘氏有几个心腹,听刘氏说都是值得信任的,是她的陪嫁。
苏韫查了,这几个人,平素都不会去云老爷的院子,云老爷中毒的事情应该跟她们没有关系,于是苏韫就交给他们一个任务,借着由头,盯着云老爷原先院子里伺候的人。
苏韫也不太放心紫鸢,就借着云老爷回来住了,紫鸢也算是半个儿媳,在跟前转来转去传出去不太好听,就让紫鸢回了她之前待的院子。
到了第二天。
邓席突然不请自来了。
是刘氏见的他,当时苏韫去处理事务去了。
刘氏对邓席突然回来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现在因为云老爷中毒的事情,她有些□□乏术,虽然有苏韫帮衬,但是苏韫毕竟还要管铺子和酒楼的事情,刘氏也不想她过于劳累。
邓席毕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有他在,刘氏感觉自己也多了一分底气。
苏韫很快就得知邓席回来了,她赶过来的时候,邓席孝子一般跪在云老爷床前侍疾。
“邓公子?”
刘氏听到她的声音,从一侧转出来,道:“是韫儿来了,铺子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苏韫又看了邓席一眼,才转过头看向刘氏,只见刘氏先前一直紧蹙的眉宇稍稍舒展,脸上也没有了之前那么愁苦,显然,邓席回来她是很高兴的。
但是苏韫心里却警铃大作。
这件事八.九不离十,邓席的嫌疑比谁都大,而且,有一个很明显的破绽,这才过了一下午一晚上,邓席是从哪里得知了消息,才赶了过来?
她将这些念头压住,回刘氏道:“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有汪掌柜看着呢。”
邓席已经站起了身,手里还握着那张毛巾。他插言道:“表嫂这样的心态可不行,焉知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姨父生病了,对铺子的事,应该更加警惕才是,免得有人钻了空子。”
刘氏听得连连点头,“席儿说得对。”
说着她有些高兴地对苏韫道:“席儿回来得正是时候,你一个人管着这么多事情,想来也忙不过来,就让席儿跟着你,分担点事情也好。”
苏韫看向邓席,窗棂透进来的光打在他的袍角上,他看上去半明半暗,透着一股诡谲。
苏韫点点头,笑道:“事情我倒是忙得过来,不过若是表公子能过来帮帮忙,当然更好了,不过我有一点比较好奇,莫不是邓公子回家之后,还放了眼线在云府?怎么昨天云老爷才出事,街坊邻居都没有听说,远在几十里之外的表公子这么快就得知了消息?”
刘氏一听,也意识到有些不对,朝邓席看去。
邓席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问,一时间怔住,随即他绷紧的肩膀放松下来,道:“这两日家里的笔墨用完了,我便进了城,想要买点回去,刚巧就听说了姨父的事情,就赶了过来。”
这样说来,似乎也无懈可击。
刘氏道:“也算席儿这孩子有心了。”
苏韫看了邓席一眼,邓席的目光也正放在她身上,目光交汇时,邓席没有避开,苏韫也没有畏惧,不过几息的交汇,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敌意。
邓席不知道苏韫为什么会这样针对他,细细想来,从她进门之后就开始了的。
“我听说姨父是中了毒,姨父怎么会中毒呢?怕不是误诊吧?”邓席垂目看了一眼尚在昏迷之中的云老爷。
苏韫笑了笑道:“表公子又不是学医的,怎么看得出来,至于动机不是很显而易见吗?大公子去了,景山年纪还小,全府上下,就老爷一个顶着。我和夫人都是女人,若是有歹人觊觎云家的家产,蓄意下毒,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话时,她就那样直直地看着邓席,看得邓席心中一颤,差点以为她发现了什么。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从一开始就在针对他。可能也是担心他会继承了云家的财产,她的日子不好过,这才一直针对他吧。
刘氏对这个邓席实在是太信任了,只怕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邓席,连她们知道云老爷是中毒的事情都告诉了他,这不就让邓席有了准备了吗?
苏韫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起来。
刘氏将邓席重新安排到了他以前住的院子。
邓席回来,无异于是引狼入室,可是现在苏韫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将人重新赶出去,因为刘氏现在有些慌乱,邓席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只怕在刘氏心里,邓席比她值得信任。
苏韫不太敢出去处理事情,只好让汪掌柜进府来回报,这事不知是谁说给了刘氏听,刘氏只以为是因为她跑累了,这才让掌柜上门处理事情。刘氏还是心疼苏韫的,好在现在邓席回来了,她便将汪掌柜叫了过来,让汪掌柜带着邓席去学着处理铺子里的事情。
等苏韫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汪掌柜都已经将邓席带走了。
苏韫心里的危机感更甚,她担心自己若是再不想点什么办法,只怕会重蹈覆辙。
这时方大夫那里传来了一个好消息,他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毒,以及解毒的方法了。
解毒需要药引,方大夫打了声招呼就出了云府,上山找药引去了。
等傍晚,邓席回来之后,刘氏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邓席。
苏韫当时也在房中,她注意到邓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睛微缩,显然是有些意外。随即他露出笑容,反复是真的很高兴。
“是吗?这太好了,姨父有救了!”
刘氏也是欢喜过甚的模样。
苏韫什么也没说。
等两人说完了话,苏韫才突然道:“娘,方大夫走之前交待过,说娘这房间有点不太通风,不利于老爷的养病,要将老爷移到一个通风的地方。”
刘氏怔了怔,方大夫这样说吗?她现在已经将方大夫当成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方大夫既然这样说了,我们当然得听他的,我想想。”
刘氏想了片刻,才道:“水榭轩那里最通风,就将老爷移到水榭轩去吧!”
水榭轩也是在内院,离这里就两进院子。
当晚,云老爷就被抬到了水榭轩。
刘氏不放心云老爷,就在水榭选的隔壁睡。
邓席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刚开门,一道一人从暗处闪了出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邓席眉头顿时紧皱起来。
“紫鸢,你怎么在这里?”
紫鸢抬起头,黑暗中她看不清邓席的表情,有些委屈道:“人家这么就没见到表公子,十分想念,难道表公子,就没有想念我吗?”
邓席顿了顿才道:“我当然想念你了。”
紫鸢这才又欢喜了起来。
两人进了内室。
邓席急不可耐地去脱她的衣裳,以往都一直很顺从地紫鸢伸手拉紧衣裳,不让他碰。
邓席的一腔浴火猛地被浇熄,他冷然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紫鸢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欢喜,她轻声道:“公子,我这两个月月信都没有来。”
邓席先是一怔,随即瞪大了眼睛。
月信没来,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他半天没说话,紫鸢有些着急,连忙问道,“公子,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邓席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伸手抓住紫鸢的纤腕,问道:“你可找大夫看过了?”
紫鸢害羞道:“没有,我还没有嫁人呢,若是传了出去,我还活不活了?”
邓席笑道:“总之你是要嫁给我了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人说就任他说去吧。”
听他这样说,紫鸢放下心来,她主动依偎在邓席怀里,无限憧憬道:“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邓席没有接话。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邓席轻声问她,“紫鸢,你知道我家里没有什么钱吗?”
紫鸢沉默片刻,她想到了邓席的亲娘,那个女人可真不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