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雨梧桐
有下人回过神来,连忙去请大夫去了。
赵晚清可不想等周氏醒了赖在这里,吩咐两个粗使婆子将她抬回她们现在住的院子去。
也算周氏命大,五十大板下去竟然没死,就是伤筋动骨,起码要在床上躺上一个月了。
冯忠不仅老实,还是个没主意的,一看周氏活蹦乱跳地出去,却被人抬着回来,顿时失声哭嚎起来,老婆子长老婆子短的,急得团团转。
等到赵府的人将大夫请过来看了大夫过后,冯冠书才得了消息,匆匆往偏院赶来。
周氏早就醒了,她屁股疼得厉害,唉哟叫个不停,一边叫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赵晚清。
一看到冯冠书来了,她更来劲。
“冠书啊,娘差点就看不到你了啊!”周氏哭丧一般地嚎,“你那个媳妇,差点要了老娘的命啊!”
冯冠书只是听说她娘受了伤请了大夫来,并不知道过程,他此刻皱着眉头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氏忍着疼,添油加醋地将过程说了一遍,“我本来说,进了赵府这么久,还从来没去过赵晚清的院子,今天得了闲,就说去看看她,谁知道,我才走到门口,还没进屋呢。她就吩咐丫头来堵着门,不让我进去。我才说了没几句话呢,赵晚清就说我以下犯上,让婆子捉了我,按在长几上打板子!整整五十大板啊!差点没要了你娘的命!你怎么找了这么一个毒蛇妇啊!就这样,还指望她孝敬我和你爹?我看我们在她手底下,连活命都难!”
冯冠书紧紧地抿着唇,眉心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他脸色阴沉得可怕,即使知道他娘的话只可信三分,但是他娘被赵晚清命人打了是事实。
赵晚清就算生他的气,这么久了,他一直低三下四地道歉,她不仅不原谅也就算了,还变本加厉,现在连他亲娘都敢打!
实在是欺人太甚!
冯冠书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他霍地站起身来,“娘,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赵晚清来你床前道歉!”
丢下这句话,冯冠书转身就往外走,连脚步都带着怒气,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地板上。
“晚清!”
冯冠书走进赵晚清的房间的时候,她没事人一样地正在看着闲书。
看到他进来,她略略将目光从书上抬起,疑惑地看向他,似乎不知道他为何而来。
这个表情着实将冯冠书激怒了。
他几步冲过去,一掌拍在赵晚清身边的高几上,高氏上的茶杯都被震得一跳。他双眼气得发红,瞪着赵晚清,“你有什么气,尽管朝我撒,为何要打我娘?”
赵晚清哦了一声,她将书放了下来,颇为轻描淡写地解释,“我最开始不知道是冯夫人来了,只因她太过嚣张跋扈,又目中无人,十分无礼粗鲁,我以为是哪个疯婆子走错了路,上我这来撒野了,就吩咐留香她们打了一顿。没想到会是冯夫人,这着实是个误会,想来冯夫人没事了吧。”
冯冠书简直呆住了。赵晚清打了他娘找这样蹩脚的借口也就算了,现在还当着他的面这样肆无忌惮地侮辱他娘?
他红着眼睛,近乎咆哮,“赵晚清!我娘被打了五十大板,人都躺在床上下不来,熬不熬得过去都还不知道,你还有脸问她没事了吧!?你说她有事还是没事?”
赵晚清耳朵都被他震得一鸣。她不耐烦地将手上的书猛地往桌上一砸,人也倏地站将起来,她身量比冯冠书矮上一截,但是气势丝毫不输。
她声音不大,但是很冷,“冯冠书,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还想怎么样?”
她这个态度更让冯冠书更是气冲天灵盖,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量,这股怒气仿佛将他的理智都尽数冲走了,他竟然扬手朝赵晚清挥去。
他以为这一拳能将他的怒气发泄出去,但是没想到赵晚清迅捷地伸手,轻而易举地就将他的拳头拦了下来,她五指仿佛轻轻一合,冯冠书就有种自己的手被钳子钳住的感觉,再也挥不出去。
而赵晚清一手紧紧地捏着他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冯冠书都敢动手,她也就不客气了。
她一拳就将冯冠书打倒在地。
“幸好宿主最近闲来无事,兑换了套武功心法,不然今天就要吃亏啦!”巴拿拿带着庆幸道。
赵晚清倒也不是闲来无事才练,只是她觉得她在这个世界有些孤立无援,赵莘为了保全赵府的名声,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可以舍弃,这个冯冠书又狼子野心。
赵晚清只是一介女子,若是没有自保的能力,别说完成任务了,就是自保都难。
冯冠书一头栽倒在地的时候,还很是惊诧,赵晚清上回将他两颗牙齿打落,他就已经够惊讶了,今天还毫不费力地拦住他的拳头,反手就一拳将他打翻在地。
难不成赵晚清天生神力?没听她说过啊!
不过冷静下来,冯冠书也不由后怕,若是他这一拳真的打在了赵晚清身上,赵莘恐怕不会让他好过。
“晚清,我…我是气极了,我不是真的要打你。”冯冠书从地方爬起来,连忙跟赵晚清道歉。
赵晚清对他这样的口不由衷十分恶心,但是今天这一拳打得很爽,她心情很好地指着门口方向,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滚。”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好少哦~看在我三更日万的份上,不要再潜水啦~起来冒个泡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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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凤凰男之妻(九)
周氏望穿了眼, 也没望来赵晚清过来给她道歉。
冯冠书已经从下人那里大致还原了真相, 这事情,赵晚清从头到尾就没露过面,只在周氏被打之后,从屋里出来才认出周氏。
冯冠书怀疑她是故意的, 但是她就非说自己不知道外面的人是周氏,根本就拿不到她的错处。
冯冠书无奈, 只得将这个闷亏吃下。
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编修, 和赵丞相比起来, 实在是微不足道。但是他是赵丞相的女婿,冲这一点,旁人都会给他脸面。
这日,冯冠书下值。
赵丞相有专门的马车, 每日在宫城外面接他。他从来不和冯冠书一道走,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翁婿,但是在朝堂上,冯冠书只是一个小小的编修罢了,还不配同他共乘一车。
冯冠书倒也知趣,从来不提要和赵丞相一起走, 免得以后他升了值,别人都会说肯定是因为赵丞相的缘故,而不是他自身的努力。
诚然,他的仕途离不开赵丞相的提拔,但是冯冠书并不想别人这样议论他。
赵府另外安排了马车来接他。
每天冯冠书都会故意在后面磨蹭一段时间, 估摸着赵丞相走了,他才出来。
今天依旧晚了一些。
处理事务的耳房里只剩他一人了,他正起身要走,余光注意到桌上的一本书下似乎有异常。
一角青白宣纸露了出来。
这不是他桌上的原有之物,冯冠书很清楚。
他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才将那张宣纸抽了出来,上面草草地写了两行字。
“赵晅之事,还请丞相帮忙,事成必有重谢。”
他心里猛地一跳,再次抬头看了看四周,见确实无人,才安下心来。
这赵晅一案他知道,赵晅本来是户部右侍郎,因为买卖官职被查,如今应该正在审理。
这些人竟然求到他这里来了。
往常冯冠书也收到过不少这样的书信,他都是看了一眼就连忙将之焚毁。今日也一样。他摸出火折子,将宣纸点燃,火舌将字迹舔去,那两行字却仿佛从宣纸上印入了他心里。
直到坐上回赵府的马车,他还依然在想着这件事。
赵莘虽然是丞相,但是他从来不参加党派之争,为人为官也算是刚正不阿,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冯冠书很清楚,所以以前他收到这种条子,都是直接焚毁。
那些人未必不知道赵莘从来不会理会,依然还是会送书信过来的原因,冯冠书也清楚。他们只是想通过他借赵丞相的事罢了,冯冠书现在毕竟明面上是赵丞相的女婿,他的意思,很有可能会被当成是赵丞相的意思。
他闭上眼沉思。
这日赵晚清收到了一封请帖,是恭王府送来的。
其实京中权贵闲得无事,时常会聚会,这也没什么。但是恭王是亲王,这宴会就得着重对待了。
赵晚清连帝姬的任务都做过,这种宴会自然是应付得来。
到了宴会这日清早,她换上了隆重华贵的新衣裳,带着采荷坐了马车去了。
赵晚清虽然是丞相之女,但是这种级别的宴会都是非富即贵,身份稍微差一点的,都进不来。所以她在这人堆里面根本就不显眼。
赵晚清如今是嫁了人的身份,自然不能同那些姑娘待在一处了。和她坐在一堆的都是些世子夫人啊之类的,年纪都比她大一些,同她们坐在一块,实在是没什么共同的话题可聊。因为其他人多半都在聊丈夫,聊孩子。
而赵晚清都没有聊这两样的兴趣。她自顾自地坐着和脑海里的巴拿拿说话,看这样子就像是在发呆,有人偏偏要提到她。
“赵妹妹怎么不说话?”
掩嘴娇笑的人赵晚清不大认识,巴拿拿提醒她,“这应该是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姓罗。”
“罗夫人。”赵晚清淡淡地打了招呼,“我在听你们说呢。”
罗夫人不知是嘴碎还是爱打听八卦,她一脸兴致盎然地问,“自从赵妹妹成亲,这京城里就一直流传着一个谣言,说妹妹嫁的那个进士爷是成了亲的,我却是不信,若是真的成了亲的,赵丞相又如何会将妹妹嫁给他呢。妹妹说可对?”
她话上这样说,目光可不是。她双眼透出一股好奇又兴奋的光芒,好像巴不得赵晚清说不是,好让她好好地满足一下八卦心理。
周围说话的人都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赵晚清。
有和罗氏一样好奇的,也有不满罗氏这种当着人家面落人脸的。
想都不用想都知道赵晚清一定会否认,这种事情,别说没有,就是有也不能当众承认。
可就是让她们万想不到,赵晚清竟然点了头。
她点了头!
众人惊住了。
赵晚清做出一副凄婉又委屈的样子道:“让罗姐姐们看了笑话,我那夫君确实在老家已经成亲生子了。”
“……”
这下不仅仅是她们周围的人,就是整个花厅,都为之一静。
罗氏虽然是因为好奇才问,但是没想到赵晚清真的会满足她的好奇心,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重复问了一遍,“赵妹妹说什么?你那夫君真的在老家已经成亲生子了?”
赵晚清似乎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她还是坚定地点头,“是的,前段时间我将他老家的妻儿都接到了京城来。”
众人惊呆。
这赵晚清这样大度的?不仅没闹起来,反而将人的原配接到京城来?这是何等的大度!
罗氏终于相信赵晚清不是和她开玩笑,惊道:“我可是听说当初你那夫君一直说的是自己没有成亲啊!”
赵晚清无奈道:“他要是说自己已经成了亲的,还能攀高枝吗?”
“……”众人再次失声,还有这样耿直的女子吗?直接说自己的夫君爱慕虚荣,攀高枝?
这可是惊天大闻!众人在唾弃这个抛弃糠糟妻的冯冠书的同时,也不由得同情这位嫁错人的丞相之女来。
若不是当初看走了眼,她何至于嫁给这样一个一名不文的白眼狼?像这花厅里的妇人,哪一个不是婆家说出来都是名头响当当的人家,哪一个不是嫁得门当户对?
当即就有人出言安慰赵晚清,“赵妹妹可要想开了才是,这男人嘛,不值得用太多心思,最要紧的是先生个孩子,孩子才是女人一辈子的依靠…”
也没人不识趣地劝她和离,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世,能坐在这里的,没一个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