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皇妃升职记 第119章

作者:天行有道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虽然心里对皇帝把她当药引子有点微妙的不悦, 可夏桐自个儿开解一回便释怀了,细想想,皇帝最初虽没爱上她, 可也没亏待她, 有吃有喝的, 她所得的赏赐比太医院头等御医的俸禄还多呢——换句话说, 他肯用她, 那还是看得起她。

  当然现在不同了, 她已是二子之母,和皇帝也有了更深一层的血缘上的纽带,她对他意味着一份真情, 这更是太医们所不能取代的。

  夏桐按着胸口, 感觉腔子里的血液由酸到甜流通了一遍,整个人这才活转来, 也终于有精力思考问题了。

  按照皇帝的说法,如今有了对症的良药, 她是不是就能功成身退了?夏桐问他。

  不是她说, 她也不爱跟皇帝一天到晚腻在一块儿, 刚进宫那会子便算了,还能说贪新鲜, 如今两个孩子都生了, 还你侬我侬的黏住不放, 倒叫人说不害臊。

  刘璋白她一眼,“多少人巴不得呢, 你倒推三阻四, 没志气!”

  夏桐悄悄吐舌, 她就是不想当个妖妃嘛——况且, 她也没资格当妖妃,现成的这些妖人摆着呢。

  刘璋轻轻蹙眉,“朕倒觉得,叶氏未必如她说的那般。”

  符水并不特殊,足可见得叶廷芳并不知晓他真实的病症,但却行之有效,或许问题并不在药上,而是医者本身。

  况且,他喝了符水也只是短暂的放松,等离了叶氏,头痛症依旧会复发——叶廷芳当然是看不出这点的,皇帝也不想让她知道。

  夏桐恍然大悟,“您觉得叶姑娘和妾是同样的体质?”

  这可真是神奇,普天之下都未必能找出这样相似的两个人呢,还都恰好对症。

  皇帝尚未回话,夏桐便不假思索的道:“如此甚好,那您便将叶姑娘留在身边吧,反正她自个儿也乐意。”

  刘璋睨着她,“你不吃醋?”

  夏桐坦白道:“吃醋啊,但既然她对陛下龙体有益,妾的心情便不算什么了。”

  况且,她要抚养一双儿女,必不能长伴皇帝左右,有叶廷芳在,她便可抽身了——正应了那首歌,一个黑夜,一个白天。

  至于叶廷芳接近皇帝之后会不会有些别的想法,这个并非夏桐所能左右,她只能控制自己尽量不去想。

  刘璋握着她的手,难得流露出伤感,“倒是朕误了你。”

  夏桐正想宽慰他两句,毕竟谁都不想生病遭罪不是?谁知皇帝的脸色却又阴冷下来,语气森森的道:“她若安分便罢,若不然,朕会让她为这个秘密陪葬。”

  夏桐:……

  她庆幸自己已经获得了皇帝的信任,皇帝才把这些事告知于她,否则,难免也会像对叶廷芳一样疑神疑鬼的。当然,她跟叶廷芳的个性也不能比,这姑娘一看就很深沉,夏桐刚进宫时却是个标准的傻白甜,凡事凑合着得过且过那种——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

  叶廷芳当然不甘心就做个御前女官,就算皇帝许她留在勤政殿,待她也不失客气,可熬到老也不过就是个嬷嬷,怎及得上那些妃嫔主子来得尊贵?

  可她也不敢造次,无数前辈的经验已证明了轻率是大忌,那位姓夏的皇贵妃也不像好惹的——听说从前的贵妃大蒋氏、太后娘娘的嫡亲侄女便是败在她手底,后来的蒋碧薇同样,偏偏这么一个阴狠毒辣的人物,众人还觉得她仁慈厚爱,只这份演戏的功力便不能比。

  现在的小蒋贵妃便不消提了,怕她怕得那样,只能缩在披香殿当只鹌鹑,大气都不敢喘。

  叶廷芳看来看去,都觉得夏桐这个皇贵妃是头等大敌,必须先铲除为要,若能连消带打除去冯淑妃就更好了——这位不但漂亮,父亲还是丞相,自然不可小觑。

  蒋太后睡了几天的安稳觉,五日后再度发作起来,头疼得厉害,这回连符水都不怎么管用了。

  宁寿宫上下慌成一团,自从有了符水这味神药,蒋太后连太医都信不过,宫人们只得乱糟糟请来几位得道高僧,结果满宫里一合八字,原来是和属羊的犯冲——本来羊年出生的女孩就有命苦之说,如今蒋太后上吐下泻,苦楚不已,似乎正应了不祥之兆。

  嫔妃之中,属羊的唯有玉芙宫冯氏和关雎宫夏氏。

  夏桐跟冯玉贞面面相觑,很不解这么一口大锅是怎么扣上头顶的。

  刘璋去关雎宫探视母后,夏桐遥遥跟在后边,蒋太后从帘子里一瞧见便哭天抢地起来:“……让她走!哀家不想见她!这是个灾星,会带来报应的!”

  夏桐在心中默默念叨: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难道真是她克的蒋太后?

  再能干的儿子也对付不了一个撒泼打滚的母亲,刘璋只能尴尬的道:“不然,这段日子你回避几天吧!”

  依蒋太后的意思,恨不得将她和冯玉贞赶到五台山剃度出家,可惜皇帝被美色冲昏了头,执意挽留——要留当然不能只留一个,结果是两个都留下了。

  太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力图眼不见为净。

  夏桐答应得很爽快,若非碍着孝道,她才懒得去侍疾呢,以为谁愿意扮孝子贤孙不成?蒋太后此举,倒是间接让她得到解脱。

  只是名声上到底不怎么好听,夏桐心里有气,非但自己不去,也不许敦敦去宁寿宫了。不祥之人所生的孩子,当然也是不祥。

  蒋太后不怎么重视公主,对皇孙却是无比疼爱。见夏桐使出这样凌厉的反击,气得一口气差点背过来,因病着不好起身,只得差人来问。

  夏桐对着来人却是巧笑倩兮,“敦敦这几天伤风,老人家本就体弱,再一过上病气怕是不好,还是先歇息几天吧。”

  常嬷嬷看着一旁津津有味吃着糕饼的小皇子,只觉自己处境实在尴尬,唯有向夏桐陪笑道:“太后娘娘一向是疼爱主子的,如今不过是听了些风言风语才心生罅隙,娘娘最是聪明的人,何不让小皇子过去帮忙开解,等澄清了误会,自然便化干戈为玉帛了。”

  夏桐老实不客气地让人送客。

  虽然常嬷嬷一片好意,可夏桐对宁寿宫实在没什么耐性了,就算真是叶廷芳出的主意又如何,蒋太后摆明了借这个外来户来辖制她,她凭什么要化干戈来玉帛?

  走着瞧吧,叶廷芳倘真是心机深沉之辈,手段必定不止这些,蒋太后日日与一头豺狼待在一起,日后有她苦头吃的!

  蒋映月冷眼看着宫中这团乱象,并不轻易站队,反正太后如今已有了新人辅佐,用不着她帮忙出头,至于关雎宫那头……她看夏桐也挺会自得其乐的,就算蒋太后不要她服侍,那位还巴不得呢!

  可惜,这一招还是粗浅了些,并不曾把夏桐和冯玉贞逼出宫去——不然,这宫里可属她一家独大了。

  蒋映月静静地出了会神,就见侍女过来通报,“叶姑娘来了。”

  虽然已经封作女官,众人却还是心照不宣地称她姑娘,似乎默认了她在这个位置上待不长的——皇帝摆明了对她青眼有加,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和其他妃嫔一般,当个一宫主位了。

  当然,这和披香殿并没什么关系。

  蒋映月意兴阑珊,却还是决定见客,“请她进来。”

  她并不介意宫里多个娘娘,若真如此倒好了,只不过,旁人不清楚内里,她对皇帝的脾气却摸得透熟——他看叶氏的目光中有欣赏,有警惕,唯独没有情爱。

  叶氏是不可能爬上龙床的,若这条路走不通,她会怎么做?

  蒋映月担心叶廷芳会让太后认她做义女,或者让蒋文举来认领,都一样——凭太后对她的垂青,这是很有可能的,叶廷芳本身就是孤女,等她入了蒋家宗谱,便可名正言顺成为蒋家的助力,也能名正言顺享有蒋家的资源。

  但,蒋映月绝不容许。蒋家的女儿,只要有她一个就够了。

  心念电转间,叶廷芳已入殿来,“贵妃娘娘万安。”

  她行礼时的姿态如行云流水无可挑剔,蒋映月却还是敏锐地感到一丝藐视,这是认定了她是个无足轻重的贵妃?

  蒋映月含笑将她搀起,“妹妹无须客套,咱们都是一样的人。”

  一个庶出,一个幼失怙恃,确实可算同病相怜。

  赐座之后,蒋映月便望着她叹道:“妹妹若有何难处,只管来同我说明,我虽不一定帮得上忙……相互扶持,总好过独木难支。”

  半吐半露间,将这些年的辛苦一语道尽。

  叶廷芳眼中泪光莹然,“妾知道娘娘的苦楚,此番过来,就是来替娘娘您排忧解难的。”

  蒋映月:……

  自己不过假意卖一卖惨,这人还真就顺杆爬了?本以为叶氏生得这副冰清玉洁姿容,多少能老实几天,谁知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了,倒要看看她打的是何主意。

  蒋映月便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含笑让人奉上茶点来,“不着急,咱们边吃边说。”

第152章 惨病

  一盏茶的功夫, 叶廷芳便将来意尽数说明了。

  蒋映月听后还真有点刮目相看——不是惊讶于她的智谋,而是惊讶于她的胆量。轻轻捻了一块糕,蒋映月叹道:“这事, 可险得很。”

  说罢, 专心将口中的点心咬碎、吞没, 似乎她的注意力就只在这上头。

  叶廷芳看穿了她有多么胆怯,心道好歹是个贵妃呢, 却连这点底气都没有,可见懦弱得很!

  便不再虚与委蛇,直截了当的道:“其实并不难,也无须娘娘经手, 只要待东窗事发的时候, 娘娘能帮句腔就够了。”

  意思她来做恶人, 蒋映月只需在一旁摇旗呐喊、打打太平拳即可——算是最大程度减轻她的顾虑。

  蒋映月方始微笑起来,“姑娘若不嫌弃,就留下用顿晚膳吧。”

  这便是允了。

  *

  夏桐自打被蒋太后以不祥为由赶出宁寿宫, 日子便轻省许多,其实她也不愿意侍疾来着——蒋太后嘴又碎,性子又急, 若是亲闺女倒罢了, 勉强能忍受她老人家的脾气,夏桐却不过是儿媳妇, 还是个不那么正规的儿媳妇,自然能偷懒便紧着偷懒去。

  冯玉贞虽和她遭到同样的待遇,却没她这般乐天安命的好眼界——虽说冯玉贞并不稀罕蒋太后的垂青, 也懒得伺候那老虔婆, 可宫里向来不怕不识货, 就怕货比货,如今来了个模样跟她差不多的,却比她知书达礼,又比她得人缘,哄得蒋太后服服贴贴的,这便叫冯玉贞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什么德高望重的姓氏,偌大年纪还不成婚,一个女孩子家成天在外闲逛,如今竟溜达到宫里来了,她那死鬼老爷子若知道孙女这般不知廉耻,只怕得气得半死,不对,气得半活!”冯玉贞很看不上叶廷芳那做派,还借着叶氏的名头招摇撞骗,她爹可是丞相呢,又见她炫耀过半句么?

  夏桐心道还真有,不过冯玉贞一向记性不好忘性大,就算她曾经炫耀过,这会子肯定也不会承认的。

  夏桐劝道:“你和她置什么气,她是仰人鼻息的女官,你是一呼百应的淑妃,这般自降身份,对别人毫无影响,倒把你自己看扁了。”

  冯玉贞最喜欢奉承,自然听得高兴,却还是半真半假地跟夏桐道:“我哪是为自己,我是为你发愁啊!去了个蒋碧兰,来了个蒋碧薇,去了个蒋碧薇,又来了个叶廷芳,这位更好,不但生得貌美,连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和顺,我看哪,蒋太后怕是宁愿要她做儿媳妇,也不愿要你!”

  夏桐半眯着眼,恍若从云端里俯瞰众生,她轻笑道:“我发什么愁?我有皇子,有公主,纵使皇帝封叶氏为妃,这孩子可不是一时半刻能生出来的,究竟碍不着我的地位,至于你么……”

  她没直说,那一双上下打量的眼睛却仿佛把冯玉贞浑身剥光了似的,她不禁滴溜溜打了个寒噤。确实,蒋家倒了,冯家便是皇帝的下一个眼中钉,这叶廷芳不但貌美,且出身孤苦,容易拿捏——疑心再重的帝王也难免宠幸这样的女人。

  何况这叶氏颇具小白花气质,不像自己一贯掐尖要强,男人相处起来颇有压力。若真让她在宫里扎了根,没准连从前的爱慕者都会被一一夺去。

  冯玉贞咬牙道:“好一个诡计多端的骚蹄子!”

  难怪叶氏一进宫就跟自己作对,敢情也觉得自己是个难缠的对头,索性先下手为强。

  夏桐看对面一脸气忿的模样,却扑哧笑出声来,不是她说,这人也太好挑唆了,等皇帝真封了叶氏再着急也还不迟,况且,那一天或许永远也不会到来——和她比起来,叶氏才是货真价实的药引子。

  她拍了拍冯玉贞的肩膀,“说句笑话罢了,可别真做出傻事来,坏了德行。”

  这是她一腔忠告——冯玉贞背后到底还有冯家在呢,她们这些人,哪个都不是单纯为自己而活的。

  冯玉贞却冷着脸,半点不似玩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若安分便罢,否则,休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没说完的是,叶廷芳已经出手了——接下来,自然该她表演了。

  临近中秋,难免又多了许多与邻邦接洽的琐事,各国也派了使节过来朝贺,皇帝除了批阅奏章,每日还要接待外宾,应接不暇,自然不能准时准点的陪一双儿女用膳。

  夏桐每晚招呼两个孩子用饭就寝之后,都会亲自送一盅汤饮到勤政殿去,明面上是慰藉皇帝辛劳,实际上却颇有监视之意——免得叶廷芳哄着皇帝就近在勤政殿歇宿,让这狐媚子有机可趁。

  刘璋看出她的用心,暗暗好笑,面上却只作不觉,既然夏桐乐意给他送饭送菜,刘璋索性留她一起用膳。两个人吃,当然比一个人要热闹点。

  好像旁边站着的美娇娥不算人。

  叶廷芳暗暗着恼,她倒是不缺一口吃的,只是痛恨皇帝这样漠然的态度。况且,两人用膳,她还得在一旁捧着手巾把子伺候着——虽然这些按理不是她干的活,可她也不能傻站着什么都不做吧?

  她倒是想去看看案上那些奏章,可皇帝未曾批准的情况下,这么做就太冒险了,还是得取得皇帝信任后再说。

  抱着这些念头,叶廷芳愈发任劳任怨地服侍起二人,只是过强的自尊心与迟迟未能接驾的焦躁,让她看上去究竟不那么愉快。

  夏桐咦道:“叶女官,你的脸色不怎么好,是身子不舒坦么?”

  叶廷芳巴不得这一声问,正要回应,却听皇帝淡淡道:“既是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朕这里有的是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