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恰
陈氏洋洋得意的抿了唇笑,“小孩子家家遇事就是沉不住气,既然碰上了,那你也不急得走,在里间听听她都说些什么,你明儿也好应对。”
廖管事起身应了声,而后躲进了里间。
不一会,就见林梦秋迈着步子身姿款款的走了进来。
这还是她头回来陈氏的院子,四下环顾一周,而后给陈氏见礼。
“儿媳见过母亲,本是不该来打扰母亲养病的,只是儿媳初次管家便遇上了难事,实在是没办法,不得不来找母亲寻个主意。”
陈氏心里得意极了,面上却要装作和善的长辈安抚她,“头一回都是如此的,我当初刚接管的时候也就比你好一点,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只管说便是。”
林梦秋原是羞愧的微低着脑袋,闻言感动极了,便将方才发生的事给说了。
这些陈氏都已经知道了,只是配合的装作震怒的样子,“这真是不像话,下回碰到他,我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他,怎么连个差事都办不好。”
“母亲与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觉得廖管事失职无能,故而方才已让人去传了话,让他收拾行李结了月钱走人,王府供不起他这尊大佛。”
话音落下,便听见一男一女两个声音齐声道:“什么?你让谁收拾行李走人?”
第35章 您这是跟世子爷学坏了……
廖管事原本是躲在隔间内, 翘着脚笑眯眯的等着林梦秋哭诉。
别管她之前装得有多像,小丫头到底是小丫头,哪里能玩得过夫人。
等她向夫人伏低做小, 他再给夫人一个面子,如此一来二往,下头的人也就能看清这府上到底是谁做主了。
可没想到他刚舒服的靠坐着, 就听见林梦秋非但没哭,还笑眯眯的说出了让人震惊的话。
什么意思,什么叫‘去领月银’什么叫‘供不起这尊大佛’?
他在王府干了七八年, 从长工开始干起,好不容易抱上了夫人的大腿, 混到了管事,正当是舒服的时候, 让他走?这是不可能的。
廖管事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最原始的反应便是起身提着脚从里间冲了出来, 他定要与这黄毛丫头理论一二。
等他清醒过来时,林梦秋的一双眼已经遥遥的看着他了, “咦,这不是廖管事吗?可真巧。”
陈氏:……
她方才还装模作样的说要替林梦秋教训廖管事,结果现在打脸来的无比的快,这叫她怎么解释?本该在庄子上忙得走不开的人, 为何会在她的院里出现?
陈氏原本清醒多了的脑袋, 先是被林梦秋给刺激了下, 现在又被这个突然闯出来的蠢货给气着了, 只觉得头疼欲裂。
张了几次口,最终都没说出话来。
就连廖管事也傻了,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跪地给林梦秋行礼, “奴才廖志波见过世子妃。”
林梦秋其实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这两人是合着在这给她下绊子呢,只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巧的突然过来,最没想到的是廖管事会被她气的直接冲了出来。
能看到陈氏的脸像变戏法似的一会红一会白,林梦秋就觉得十分有趣,让她坏心思的在背后算计人,活该!
而后眼珠一转有了个主意,她要让陈氏乖乖的将对牌双手奉上。
“呀,廖管事这会不是应该在庄上吗,我方才派人去请时可怎么都请不来呢,没想到竟然在母亲这碰上了。”
廖管事毕竟在王府当差这么多年,早就练成了人精子,就算是如此尴尬的处境,也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世子妃竟是派人去庄上找过奴才吗?奴才知道您今日安排春祭之事,那边的事情刚处理完就火速往府上赶,想必是正好与通传的人错过了。”
“那廖管事可真得好好管管手下人,竟然私自替你做主为你传了话回来。”
林梦秋将那话一学,廖管事用力的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更是恨不得发几个毒誓来以证清白:“世子妃明鉴,便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奴才也不敢如何狂妄,定是哪个平日与奴才不合之人故意陷害奴才,奴才对世子妃绝无不敬之意。”
“那倒是我冤枉了廖管事,廖管事快快请起。”
廖志波以为自己的花言巧语成功的骗到了林梦秋,擦了擦红肿的额头,就准备站起身,可他还未站稳,就听林梦秋轻飘飘的又道:“真是奇怪,既然廖管事赶着来见我,怎么又会出现在母亲这呢,难道是未卜先知,知道我要来吗。”
她边说着边意味不明的看了陈氏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说他们两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南阳王不在家,夫人与一外男在房中相见,身边还连个丫鬟都没有,这可真是让人不想歪都不行。
林梦秋刚一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忙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面带怯色的解释道:“母亲别误会,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廖志波双腿发软,直挺挺的再次跪了下去,其实不怪林梦秋,他甚至私下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王爷戍守边关常年不在家,陈氏今年不过三十几岁,她平日打扮的素雅可人,如此佳人独守空闺怎么不叫人怜惜。
之前这些龌龊心思都被他藏了起来,如今被林梦秋撞破怎么不叫他后怕。
而且往日他们说事身边都是有丫鬟在的,今日是因为事出突然,谁能想到恰好就被林梦秋给撞见了。
“奴才只是因为前头之事,需要交给夫人,这才先来面见夫人,准备一会再去见世子妃。”
林梦秋认真的点头,“廖管事不必解释,我都懂的,母亲与廖管事自然是为了府内之事,不然还能有什么呢。”
她嘴里说着相信二人清清白白,可落在两人的耳中却不是这个意思了,尤其是陈氏本就头疼,被她这么一说脸都白了。
恨不得现在起身将她的肉给咬下来,天地良心,她就算真的有什么不好的心思,能看上廖志波这丑东西吗?
越想越让她觉得窝火,她做的最错的决定就是去林家为沈彻求娶了这门亲事。
现在她是有口也说不清了,要想让林梦秋闭嘴,不出去乱说,只能给她相应的好处。
陈氏深吸一口气,“还是让我来说吧,廖管事来找我是来请罪的,为了给他留两分面子这才没让旁人在侧。前些日子他在供给上动了手脚贪了银两被我给发现了,册子就在这,那几页被他撕去的便是证据。”
林梦秋接过册子翻看,确实有几页被撕去,而且重新拆线装订,若不仔细根本看不出。
“我念他初犯,又在府上辛劳多年,本想让他将银子补齐就饶了他这一次,不想他竟然还倚老卖老欺负到你的头上,这事实在是可气,罪加一等绝不轻饶,来啊,将廖志波打上三十大板,丢出府去。”
廖志波心中一寒,知道陈氏这是见情况不妙要推他出去顶罪了。
可就算知道,他也改变不了什么,他现在已经得罪了林梦秋,若是再不按照陈氏的意思做,别说是要离府,恐怕全京城都再难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认下这个罪名,或许陈氏还会觉得亏待了他,在他离府之后给他些许好处。
廖志波泪涕横流跪伏在地,“奴才该死,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还妄图在世子妃面前摆谱,都是奴才的错。”
陈氏不愿再看到他的嘴脸,嫌恶的挥了挥手,让丫鬟将他给赶了出去。
“让你瞧笑话了,都是我太过心软,这才将这群奴才纵的无法无天,还好如今有你帮我,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错的是这些奴才,与母亲无关,母亲只是太过心善,便是祖母和世子知道,也绝不会怪母亲的。”
陈氏看林梦秋依旧不为所动,还直接拿老太妃和沈彻来压她,这是在提醒自己,她要去告状了,知道光是赶走一个廖志波她还不满足,她想要的别的。
老太妃或许还会听她解释,可沈彻是不会听的,他恨不得抓着她的错处让她永不超生。
想到此,陈氏只能咬着牙的喊来邱妈妈将屋内的锦盒拿出来,而后撑着身子坐起。
强颜欢笑道:“我这身子实在是没用,这些日子府内的事情就要托付与你了,这是对牌与库房的钥匙,你可得小心保管。”
林梦秋虽然对这两样东西势在必得,但能让陈氏忍气吞声的亲自奉上,不仅省事还格外的解气。
不过等东西真的到手时,反而没有想象中那样的狂喜,这本就是她夫君的东西,早就该拿回来了。
“母亲教训的是,儿媳明白。”东西拿到手了,林梦秋也就懒得再和陈氏浪费口水,说了没两句便起身要告退。
看陈氏恹恹的不怎么想说话的样子,林梦秋忍不住又起了个坏心思。
既然是要养病,不如多养些日子。
她刚要起身,突然闭眼闻了闻,好奇的问陈氏:“母亲这是身上熏了香吗?怎么如此好闻,好似与昨日闻到的味道一样呢。”
陈氏原本没精打采的靠着,听到林梦秋的话顿时坐了起来,她已经让邱妈妈偷偷的将那香囊给烧了,怎么可能还有味道?!
难道真是因为她戴了太久那个香囊,已经毒香入体,药石无救了吗?一边心惊毒真的入体,一边胆颤被林梦秋发现杏香的事。
“你闻错了,这是我嫌屋内太闷,让丫鬟去花园采了些花来添香,昨日便说了没有熏香,你这孩子怎么不信呢,难不成你是觉得我在骗你。”
陈氏说这话时面容极为可怖,‘吓得’林梦秋往后微缩。
见她是真生气了,赶紧小声的赔罪:“是儿媳说错了话,母亲别生气,您快躺下好生歇息,儿媳过几日再来看您。”说完逃也似的带着人离开了正院。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被林梦秋这么一说,陈氏也觉得四处都是杏香,再也躺不住了,立马起身让邱妈妈将屋内的东西全换掉,能烧的烧不能烧的就砸了。
而她则是临时搬去了院中的偏房,在味道消失之前,这个正屋她是不敢再踏进去半步的。
林梦秋带着丫鬟们出了正院,让绿拂先带着对牌去前头把琐事交代给管事们。
自己则是带着红杏回小院,等走出一段路后,确定已经离开了正院范围,她才忍不住的掩唇偷笑出声。
她憋了一路早就想笑了,只要想到陈氏被这根本不存在的香,给吓得魂不附体,日日寝食难安,林梦秋就觉得浑身舒畅,原来戏弄坏人是这么有趣的一件事。
红杏是她最信任的丫鬟,自然什么事都知道,自家姑娘能管家,也是她乐意见着的,这会也跟着笑了起来。
“红杏,你会不会觉得我变坏了?”林梦秋想着自己这几日的所作所为,简直可以用胆大妄为和离经叛道来形容。
准确的来说,不是这几日,而是从替嫁开始,虽然她还是林梦秋,却换了一种活法。
与前世,全然不同的活法。
“主子是和之前不大一样了。”红杏回忆起出嫁前的她。
以前的林梦秋,明明喜欢热闹却不得不把自己关在冷清的小院里,明明聪慧过人却不得不装愚笨无知,明明爱笑爱闹却不得不当个木美人。
可到了王府以后,她的笑变多了,人也变得鲜活起来,虽然世子很凶王府也处处都是危险,但她更喜欢在这里,这个让明珠不在蒙尘之处。
“主子这是跟世子爷学坏了,但奴婢不觉得这样不好,主子比在家时畅快,奴婢打心里的觉得高兴。”
林梦秋拧着的眉逐渐平缓,拉着她的手弯眼笑,是,她也觉得这样更好,她委屈求全过她伏低做小过,既然都没能打动她们的铁石心肠,又何必要委屈自己呢,还不如过得恣意。
就像夫君那样。
“园子里花开的闹,我们摘些回屋中摆。”林梦秋喜欢花,而且她发现沈彻也喜欢。
昨日她问他好不好看时,他没说话,但后来她气喘吁吁的倒在他怀里时,隐约的听见他说了个美字。
夫君好像惯是喜欢说反话,情不自禁时总不能是假话吧,难得说了真话,总该是很喜欢了。
林梦秋还在回想昨日的亲密,双颊不自觉的染上了绯红,红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为她是闷得发热,还在她身旁打着手扇。
“要不还是奴婢去摘吧,今儿日头晒,您的脸都晒红了。”
林梦秋不好意思说这是羞的,赶紧打了两个哈哈给糊弄过去,“哪有这么娇气连日头都晒不得了,应是方才走得急有些喘,既是要插在屋里的花,我还是亲自去摘的好。”
她都这么说了,红杏也就没有再劝。
小花园内不仅海棠开得闹,小径两侧□□相间的桃梨也格外的清丽。
林梦秋踩着大石一簇簇挑的仔细,不过半晌已抱了满怀,“也不知爷更喜欢哪种,我们都摘些,你去临近的院子找个篮子来。”
红杏答应着跑开,一时园中只剩下林梦秋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后响起了走动声,林梦秋以为是红杏回来了,很自然的差遣她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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