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日绯
赵晟忍着笑,故作镇静问:
“两位大人可还有话?”
孙大人和李大人只能垂头丧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签令落地必行,两个官差上前将褚三宝一左一右架起,一个官差扶住褚三宝的脑袋,叫他不得动弹,还有一官差从刑具台上取下一指长宽的木板前来。
褚三宝被临阵架住,逃脱不得,急得大吼:
“韩霁!你公报私仇!我不会放……啊——”
褚三宝的威胁之言还没说完,木板就迅速拍下,第一下就把他下面的门牙敲断了两颗。
掌嘴三十之后,不仅脸肿成猪头,嘴里的牙齿也是七零八落,口鼻鲜血直流,整个人目光呆滞,都给打傻了的样子。
没了褚三宝的咆哮,案件就可以继续审下去了。
而褚三宝说不了话,有些需要被告辩解的地方就让他用笔写下来。
赵晟问褚三宝之前可去过张余家,褚三宝用笔写下:我没有去过张家!
当问到褚三宝可有强|暴张余妻子杨氏之时,褚三宝也在纸上写下:我没有强|暴杨氏。
孙大人也帮褚三宝辩护:
“张余妻子杨氏已作古一年有余,他时至今日才来告状,可有人证?可有物证?人证物证皆无,他凭什么告状?”
说完之后,就听韩霁从旁说道:
“人证是张余和他母亲,张余是原告,证词不予录用,但他母亲当时就躺在隔壁屋中,她行动不便,本官之前已经派人前往取过证词,两位大人若有兴趣,可以来看看。”
“至于物证……倒是也有。”韩霁一声令下,叫人拿出一块玉佩,说道:
“此玉佩乃是褚三宝行暴之时遗落在张家之物,若他未曾去过张家,玉佩怎会遗落?拿过去给褚三宝看看是不是他的玉佩。”
玉佩被送到褚三宝面前,褚三宝有些疑惑,他的玉佩多的很,这样款式好像有过,关键玉佩后面确实有个‘宝’字,他喜欢在随身物件上刻字,可他什么时候丢在张家却不记得了。
难道真是那时候丢的?
这要怎么否认呢?
玉佩上有‘宝’字,肯定有人记得他戴过这玉佩,不能否认,那就只能——
纸上写下:
我没有强|暴杨氏,是张余把她卖给我一晚,这玉佩是我当时给张余的嫖资。
第118章
褚三宝写下的辩解之言被宣读出来, 他洋洋得意,反正杨氏已经死了,没有苦主, 是强|暴还是嫖,还不是随便他怎么说都成,张余都没有办法证明。
果然,张余狂怒不已:
“大人, 他——”
张余后面的话被韩霁瞥过去的一个眼神拦住, 韩霁说:
“原告不必担忧, 府尹大人自会判出公道。”
张余想起开庭前韩霁嘱咐他的话,调整好情绪:“是。”
赵晟问褚三宝:“你所写辩词可是真的?若有丝毫隐瞒或虚言,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褚三宝连连点头, 在纸上写下:
我所写证词全都是真的, 不敢隐瞒胡言。
赵晟点点头, 叫人将褚三宝的证词簿收上来让他看, 看过之后, 赵晟说道:
“案情审理到现在, 本府已知该如何宣判。”
孙大人和李大人对望两眼, 问:“大人,这, 案子还没审完, 您怎么就要宣判了?”
赵晟说:
“在本府看来,本案已经审完了。”
两位大人一头雾水, 这就审完了?他们不是要帮张余翻案吗?这褚三宝刚否认了两句, 他们就这样认同了?
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于是孙大人问:
“大人的意思是,张余诬告成立了?”
因为褚三宝已经否认了物证, 并阐述了那玉佩的用途,只要大人信了褚三宝的话,那张余就是诬告。
赵晟将那作为物证的玉佩拿起,用拇指将玉佩背后的那个看起来像是阴刻纹的红色‘宝’字直接给擦掉了。
褚三宝先前只是看了一眼,不能上手触碰,以为那红字就是阴刻字,所以才误会玉佩是自己的。
可现在那红字被擦掉了……
“不好意思,这玉佩不是物证,是本官前儿在街市上买的,本官挺喜欢这玉佩,便想刻个字在上面,又舍不得破坏,于是便请韩少尹的夫人在玉佩上写了个阴刻纹的字。”
赵晟越说,孙大人、李大人和褚三宝的脸色就越难看。
如果玉佩不是褚三宝的,那就足以证明褚三宝先前是说谎,最郁闷的是,褚三宝因为被掌了嘴,说不了话,先前所有证词都是以书面形式递交上去的,想申辩都不行。
“褚三宝你可之罪?你若当真没有去过张家对杨氏行玷污之事,为何见到此玉佩非但不否认是你之物,还反口诬陷?”
“你说你没有玷污杨氏,但张余的口供中却明确指出你的□□有一块胎记,当时还被杨氏从发鬓抽出的木簪刺伤,试问他若不是亲眼看见,又怎知你如此隐秘之事?来人,将褚三宝的裤子扒下,叫两位大人好好看看张余的证词是真是假。”
几个官差上前,按住褚三宝,将他当堂扒了个一干二净,果然在他的□□有一块拳头大的黑色胎记,胎记上还有一道隐隐的伤痕,跟张余的证词完全对上。
褚三宝没有牙齿,说不出完整的话,全程呜呜噜噜,像头被人按住等着屠宰的猪。
“本府宣判,褚三宝玷污杨氏罪名成立,杨氏因你而死,这条人命自然也该算在你的头上,此一案就此宣判了结,将他暂且押在一旁,重审一年前张余被诬告的五桩案件。”
赵晟做出判决之后,褚三宝就被捂着嘴押到一旁,因他不住挣扎,韩霁命人找来铁链枷锁,把他以特大重犯的形式重重绑缚,着一官差持掌嘴木板在他身侧,若再啼嚎出声,随时掌嘴伺候。
褚三宝吃尽了被掌嘴的苦,看见那还带着自己血的模板就发怵,只得把嘴闭得严严实实,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而那些跟褚三宝押在同一边的另外五名被告,在见证了褚三宝的遭遇之后,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冷汗流了一地。
他们这些人在同一个月中,接连告了张余五次,这当然不是他们真的恨张余至此,而是收了钱受人指使做的。
那指使他们的人此刻已经被扒|光了衣服,满口是血,被铁链锁在旁边,惨不忍睹。
现在轮到他们了。
赵晟开没开始正式审讯,就有一个被告村民受不住这压力,主动承认道:
“大人,小人知错了。小人不该收褚三爷的钱,小人跟张余无冤无仇,不应该诬陷他霸占我家沟渠,我,我……认罪,求大人从轻发落!”
这村民的话在堂中掷地有声的响起,触动了他身边其他几个被告的心,生怕自己说慢了会被判得更重,于是一个两个开始抢着认罪。
赵晟一拍惊堂木,大呼一声:
“肃静!一个一个说!”
七嘴八舌的被告们纷纷闭嘴,由赵晟指派着发言。
“我,是褚三爷的人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在街上挑衅张余,引他跟我动手,然后我再佯装受伤到官府告他,官府都是褚三爷的人,他们……”
这人的话被孙大人打断:“你想说官府的谁是褚三爷的人?”
那人吓得肩头一缩,不敢再多言。
赵晟斜斜瞥了孙大人一眼,倒是没在这件事上跟他多追究,让其他被告继续说下去。
剩余三个被告说的内容跟前面两个差不多,都是收了褚三爷的钱,三十两到五十两不等。
褚三宝收买了张余的这五个邻里,让他们连番状告张余,再加上官府这边的‘配合’,张余五诉五败,被打了五十大板。
还有一个被告交代,说褚三宝不仅让他们告张余,还在逼死杨氏之后,让他们把杨氏的坟墓给掘出来,为的就是惹怒张余,让张余找他们报仇,然后他们就能顺理成章的再把张余狠狠揍一顿,当场就打断了他一条腿,去了大半条命。
如此恶劣行径在堂中被当众说出来,就连孙大人和李大人都不敢再为褚三宝说一句话,暗自擦了一头冷汗,直觉这回要完。
所有被告既然都当庭交代,那赵晟也就可以宣判了。
所有诬告张余之人,每人当庭仗责八十,赔偿张余全部损失,并游街示众三日。
而本案的始作俑者褚三宝暂押大牢,继续调查他身上的其他案件,待日后合并判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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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特大案件在开封府如火如荼的审理,林悠不知道韩霁这些天在忙什么,几乎都不怎么归家来。
不过她最近也没闲着。
海平江把之前拿走那幅周婆婆的画像卖掉了,卖出了五万两的价格,是一位海南商人买的,据说他看到周婆婆的画像后,第一反应就哭了。
因为这位海南商人的母亲当年便是患了这老年失忆症,他兄嫂对母亲不好,他最后一次回乡看见母亲时,仿佛就是画中周婆婆的那种疯癫状态。
这幅画直接触动了他的心灵,所以他说什么也要买下这幅画。
因为这商人的背后有这么一段故事,海平江实在不好意思跟他开多高的价格,其实依照林悠的画的价值,这幅画若再等等,再多卖个十几万两不成问题,但海平江被那商人感动,遂低价卖出。
他回来跟林悠说起的时候,还有点自责自己感情用事。
但林悠却觉得他做的很对,画就是要给懂得的人收藏,懂得的人能够在画中看到感情和故事。
林悠之前就打算将周婆婆这幅画的所有钱都交给白姑娘,所以拿了钱的当日,林悠就送到了白姑娘和周婆婆面前。
面对突如其来的巨款,白姑娘和周婆婆全都傻了,说什么都不肯收,林悠好说歹说,告诉她们林悠卖的是周婆婆的画像,这个钱理应给她们。
两人仍是连连拒绝,最后实在没办法,林悠同意和她们一人一半,她们才勉勉强强,战战兢兢的收下。
因为白姑娘和周婆婆都知道,她们非常需要这笔钱安身立命,两人不可能一辈子都靠林悠养,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在卫国公府里,她们要出去自力更生,可村里回不去了,她们的家又在哪里。
若是有一笔钱,白姑娘就能自己做点小生意,养活祖母,让她舒舒服服,太太平平的过完晚年。
白姑娘的这个提议林悠非常赞成,她也希望白姑娘能做点什么。
与她商量半天后,林悠提议要不就卖冰激凌吧,也就是古代她们称之为‘冰糕’的东西。
林悠之前随手做的冰激凌被阴差阳错的送到赵氏那里,赵氏在不知道是她做的情况下赞不绝口,若不是后来发生了褚三宝的事情,林悠说不定还真会为她再多做一点。
而且,如今正是做冰糕的好季节,夏日炎炎,满大街都是卖糖水的,做冰糕的人家也有,不过并不是林悠这种,而是在糕点里面加了薄荷叶,那种糕点虽然入口时会有清凉之感,但哪有直接吃冰来得凉爽。
林悠把做法悉数教给白姑娘,这东西说白了就是做法的问题,没什么难度,白姑娘学了一天就学会了,做出来的冰糕跟林悠做的没什么不同。
她们说干就干,毕竟夏天卖这个生意肯定会更好些,她们得趁着夏天把店铺开起来。
林悠让刘掌柜帮着找店铺,刘掌柜半天就办妥了,铺面还挺不错,在御街北边集市上,有一家包子铺退租了,那包子铺场地不大,但如果只是用来卖冰糕的话,完全足够了,最妙的是,这店面离御街上最大的冰库只有一条巷子的距离,这简直是为卖冰糕专门腾出来的铺子般。
在林悠他们的鼎力帮助下,白姑娘的冰糕店很快就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