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日绯
贾姨娘也没想到林悠会当众说这些,指着林悠满面通红:“你,你……”
“这个……虽然很尴尬,但我还是要说,诸位姨娘别恼我。”
“说实话我是看过诸位……那记录的,诸位在这件事上谁也别笑话谁,就没有那特别受宠的,大家伺候国公的次数都差不多。所以我没有用‘受宠不受宠’这个标准来衡量诸位的例钱,只按年份,这是个很公平的算法。”
“有些姨娘自持身份,觉得高人一等,我个人觉得这个想法要不得。身边人吹捧一句‘你很厉害’,难道你什么都不用努力,就真的能变得厉害起来了?不可能嘛!不要被这种吹捧的假象所迷惑,甚至沉迷。别人夸你,只是想从你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这个道理相信不用我多说,在座各位心里其实都懂。”
“大家能聚到一个府中过日子,都是有缘人,何必分个高低贵贱,今天为了一碗粥大打出手,明天为了一条裙子争夺不休,这样斤斤计较的后宅生活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吗?还是你们生活太无聊了?”
“既然来做了卫国公府的姨娘,那就敞开心扉,真正的加入这个家庭,无聊的时候还能凑一起打打牌,绣绣花,聊聊天,有那好武的还能耍耍金刀,扎扎大马,大家相亲相爱,和睦相处不是很好吗?”
林悠认真的将自己的态度和想法表达出来,厅内鸦雀无声。
她左看右看,也不知道她们听懂了没有。
“我觉得世子夫人说得对。”
从进门开始,一直沉默的张姨娘站了起来。
张姨娘算是韩凤平名义上第一个妾,她是韩凤平手下的女儿,比韩凤平大两岁,打扮得体,举止沉稳,有点大姨娘的风采。
柳姨娘也站了起来,她和张姨娘素来站在一处,她也说:
“我也赞同。”
林悠对两位大龄姨娘福身致谢,而后对始终站在门边的宋姨娘问:
“宋姨娘,你觉得我说得可对?”
所有人目光看向门边,宋姨娘款款走入,一如既往姿态高冷,有不少在宋姨娘手里吃过亏的姨娘纷纷摈住呼吸,等待宋姨娘开口。
“世子夫人确实想得通透,道理很对,我没意见。不过,按照入府年份算例钱虽然是个不错的法子,但缺乏过度,会让姨娘们打乱从前的生活方式。我自愿将例钱减半,剩余的银两,用来弥补那些不够花用的姨娘。”
没想到宋姨娘说完后,张姨娘和柳姨娘也积极响应:
“我们也愿将例钱减半,交于宋姨娘处,用以补贴诸位。”
她们三个人在府里的年份最长,每月的例钱高达一百三十两和一百一十五两,她们愿意将例钱减半分给其他姨娘,这简直就是做了一个非常好的表率。
林悠暗自在心里给这三位点了个赞。
三位大姨娘都发表了意见,其他原本还在犹豫的姨娘便没话说了。
就连先前情绪很高的贾姨娘此时也沉了神,不再纠结自己身份高不高,特殊不特殊的问题了。
毕竟她确实没办法反驳世子夫人的话,大家都是做妾的,谁又比谁高贵呢。
关键她被世子夫人一句‘国公宠她吗’给打击到了,确实,她虽是陛下赏赐,可国公除了在她入府前两天碰过她几回后,之后就没在她房里过过夜,宠就更谈不上了,之所以在后宅过得还不错,只是因为下人们觉得她是陛下赏赐,以为她是宠妾,这才处处巴结着,但贾姨娘知道自己这个宠妾和名字一样,是假的。
不过今天虽然有点不开心,但却也有让她安心的。
因为世子夫人先前说,大家都一样。
也就是说,大家都没什么宠!
这样一来,贾姨娘心里就平衡了。
既然大家都一样没什么宠,那她也就没必要花那么多心思营造处置自己也很受宠的状态了。
这样每个月也就不用花那么多钱,说不定,三十五两……也够用了。
林悠见府里姨娘们没了意见,趁热打铁将今后管理后宅之事交到宋姨娘手中。
“大家今天也看到了,让我管后宅之事其实十分尴尬,说到底,我毕竟比诸位姨娘都小一辈,很多事情我不方便管,所以今后我将后宅的管理事宜,包括诸位姨娘的例钱发放,以及诸位生活中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都交给宋姨娘管理,希望诸位能和和睦睦,开开心心的在卫国公府后院过日子。”
至此,林悠今天的话基本就全都讲完。
重新制定了府里的规矩,林悠等同是废除了前面夫人、老夫人的等级制,用更加公平公正的方法,让大家树立起更积极的态度。
拿多少钱做多少事,虽然会引起一些曾经尸位素餐者们的不满,但这府里更多的是普通工人,只要林悠的政策满足更多的普通工人,那她政策的贯彻性就不会很差。
因为她给了那些真正做实事的普通工人一个盼头及更公平的晋升环境。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
第146章
潘楼上四层雅间。
室外秋风飒爽, 阳光明媚,室内熏炉飘香,琴侍娇美。
韩凤平倚靠在大大的迎枕上, 听着两名琴侍在珠帘后传出的美妙音律,不时跟着音律摇头晃脑。
这般闲适享受,与在他对面一脸无趣喝茶的韩霁形成鲜明对比。
一曲毕,两名琴侍准备下一曲的空档, 韩凤平坐直了身子给自己斟了杯酒, 看了对面坐姿笔挺,鼻眼观心的儿子一眼,失笑道:
“叫你出来喝酒的,你进来就捧个茶壶什么意思?”
韩霁自顾自倒茶:“衙门还有公务,不适宜饮酒。”
今天韩凤平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中午居然去开封府找韩霁。
他现在除了开封府少尹之外, 还身兼刑部左侍郎, 跟太子商量过后决定, 两人都是在开封府待两天, 再到刑部待两天, 错落开来。
今日正好轮到他在开封府中。
韩凤平直接进去的时候, 韩霁正在批阅这些天积攒下来的公文,笔还没放下,就被韩凤平拖着出来喝酒。
好在是中午, 本就是用饭的时候, 韩霁被拖出来也不算擅离职守。
“古板。”韩凤平举着酒杯对韩霁的行为作出评价。
韩霁不为所动, 继续喝茶。
韩凤平对珠帘后的琴侍一招手,两名琴侍出来,韩凤平将酒壶递到一名纤瘦清丽的琴侍手中, 对她比了个手势,让她去给韩霁倒酒。
琴侍羞怯领命,拿着酒壶走到韩霁身边,正要开口,就被韩霁冷声拒绝:
“不必了,你们出去吧。”
清丽琴侍一愣,往韩凤平看去一眼,韩霁从荷包中拍了一张百两银票在桌上:“出去。”
潘楼的琴侍并不是固定,原本就是靠收客人赏银,只要有客人点了她们上楼,谁付赏银对她们来说都一样。
拿了赏就要听话,琴侍将酒壶放回韩凤平手边,未敢看韩凤平一眼,便招呼同伴火速退场,还特别懂事的替里面的客人把雅间门给关好了。
韩凤平见人被韩霁赶走也不恼,端起酒杯摇头说了句:
“无趣。”
自顾自的倒酒,说:“你在这美人手中喝上一杯,回去只说是应酬,还怕九娘恼你不成?”
韩霁白了他一眼,韩凤平见状,放下酒杯问韩霁:
“你不会真怕她吧?”
韩霁不耐烦的放下茶杯,一副快生气的样子,韩凤平见好就收:
“行行行,我不说了。”
韩霁蹙眉:“你唤我出来究竟有没有事?没有的话我回衙门了。”
韩凤平说:“都出来了,回去干什么。饭菜马上就上了。”
韩霁站起身欲走:“衙门有饭食,你自己吃吧。”
韩凤平拉住他:“坐下坐下,正事没说呢,你急什么?”
“那说呀。”韩霁没好气。
韩凤平暗自一叹,这可真是形势转换了,孩子没出息的时候,骂他两句他也不敢说什么,如今出息了,好言好语请他出来吃饭还得看他脸色。
“我今日喊你出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韩凤平把他重新按坐到位置上,将目的说出:
“官家有意让白英男入宫。”
韩霁愣了愣,倒是没有太意外,说道:“这件事你跟我说了作甚?”
韩凤平说:
“那白英男与跟你家九娘关系密切,她若要进宫的话,少不得要你家九娘替她打点一番,至少有个名目呀。总不能说官家某一天上街,看到街上有个卖冰糕的美人,一见钟情,非要把她纳入宫吧。那不成昏君了?御史台那帮言官还不个个要疯了。”
就算是帝王也不能什么都不顾,从街上抢个民女入宫,这要给写入史记,让后世人怎么看他?
所以,要把人纳入宫,就得有个正经的名目,最常见的方法就是找个亲信靠谱的人认一下义女、义妹什么的,从那府里出去,这样即便入了宫,那也是有出处的。
而白英男这个姑娘比较特殊,她是真民女出身,但是身上又有一些传奇色彩,她经历过教坊司大案,还给人绑架到某处田庄待了半个月,是被韩霁和林悠所救,到现在策划教坊司一案的幕后黑手还没有被抓到,官家想要把她纳入宫,需要更多的解释。
但如果林悠这个卫国公世子夫人这个救命恩人出面将白英男认作义妹,再把她送入宫,那这件事就能顺理成章起来。
这就是韩凤平今日找韩霁的目的。
韩霁听过之后,直接摇头:
“九娘不会答应的。她不想白英男入宫。”
之前白英男告诉九娘官家对她有特别心思之后,九娘和他讨论过这件事,明确表示过她的看法。
她不愿白英男后半生被困宫禁,做一只难以高飞的雀鸟。
韩凤平啧声:“君恩圣意,岂容她不想,她不答应?”
韩霁若有所思,半晌后对韩凤平问:
“在察觉到白姑娘长得像元贵妃后您就开始筹谋打算这件事吧?所以才会特地带官家去白姑娘的冰糕铺?”
韩凤平避过目光,眨巴两下眼睛,说道:
“……巧合而已。那日陛下说没胃口……”
韩凤平刚解释了两句,就对上了韩霁那一副‘我静静听你编’的神情,干脆不编了:
“啊对,我是早有此意,那又如何?”
说完,他又反问韩霁:“你不也早察觉出我的心思,怎么没有及早阻止?”
“我……”韩霁语塞,确实如此。
在韩凤平第一次带官家去白姑娘的冰糕店时,韩霁就察觉出韩凤平的心思,却一直装作不知,由着这件事发酵。
韩凤平说:“其实你心里也明白,如果白姑娘从我卫国公府入宫,对国公府而言益处良多。”
这是一个送上门,让官家记国公府一个人情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