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日绯
现在太子和太子妃走了,场中这些人以后总不能再将这责任推到太子和太子妃身上吧,走了好,让人看看今天这场妖到底是谁作的。
至于将满堂宾客都晾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因为这场宴会的主办人是那俩老太婆,太子虽然承诺说今日芙蓉园中的开支由太子府出,可前期还是那俩老太婆出的资,太子和太子妃走了,只能表明态度,不想被她们以满堂宾客为饵利用。
太子那番话对满堂宾客影响巨大,有那真心冲着太子妃生辰宴而来的人家见太子夫妇离场,便也跟随离场。
场中宾客很快就走了三四成,还有两三成的宾客在犹豫走还是不走,剩下几成的宾客,大多都是先前捐了款的,还有就是像林悠和韩霁这样的。
林悠悄声问韩霁:
“咱走吗?”
韩霁摇头:“太子不是说今日芙蓉园的开销由太子府出,咱们都送贺礼了,好歹吃了饭回去。”
林悠表示,论过日子还是我老公会啊。
不过也是,太子都出钱了,他们还不吃个够本就太亏了。
回头对阿乔、小雅和平表妹说:
“多吃点。”
三人懵懵的点头。
宁王赵秀也从所剩不多的皇室专属位置上起身,经过樊氏和郝氏两位老夫人身边时,故意长长一叹,说了句扎二老心的风凉话:
“这事儿闹得!稀罕!”
说完之后,宁王就拿着自己的酒壶酒杯和碗筷走下席面,来到韩霁和林悠面前,说道:
“韩世子,世子夫人好。本王那边太过冷清,不知可否与你们坐在一处热闹热闹?”
韩霁对宁王比了个‘请’的手势:
“王爷请便。”
宁王颔首:“多谢。”
说完后,宁王在周围看了一圈,最终找到一处合眼缘的空位——林悠的左后侧,原本坐的是六安侯世子夫妇,现如今他们已经离开,位置被宁王占领。
周围这么多空位宁王不坐,偏偏要坐到他们侧后方的位置。
林悠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好看见平表妹在收拾自己面前的碗筷,见林悠看自己,平表妹低着头说:
“我,我坐那边去。”
林悠脑门上的八卦雷达竖起,在面带微笑的宁王和平诗澜身上转来转去,想起刚才平诗澜对宁王的评价——登徒子。
现在宁王又主动坐过来,那么多空位他不坐,偏偏坐到了平诗澜旁边的空位上,平诗澜这欲盖弥彰的离开更加证明了他俩之间有什么。
林悠很想问他们怎么回事,可当众问一个姑娘的八卦有点不太好,暗自记下,打算回去以后再问平诗澜。
虽然宾客们走了很多,可芙蓉园的厨房早就准备好的酒菜还是得上。
除了卫国公府这边吃得最为从容之外,其他所剩的三两坐席间的宾客都不是很自在,吃着吃着,人越吃越少。
半晌后,宁王摸着肚子跟韩霁他们一同走出芙蓉园。
早前芙蓉园外的车水马龙已然不见,卫国公府的马车停在了最靠前的位置,而宁王那边也有仆从牵来骏马。
宁王与韩霁、林悠道别:“韩世子、韩夫人,告辞。”
说完之后,宁王还特地往林悠身后看去,某个别扭的小姑娘只一个劲的往林悠身后躲,宁王看到最后,也没等到佳人出来跟他道个别,遗憾上马,策马而去。
看着宁王远去的马匹,林悠将躲在身后的小姑娘抓了出来,见她俏脸通红,林悠瞪大双眼正要问她,平诗澜也意识到自己脸红了,于是赶忙捂着脸冲上马车。
“什么情况?”林悠问韩霁。
韩霁耸肩说:
“约莫是喝了酒。你脸也有些红,待会儿跟我骑马回去吧。”
林悠摸了摸自己的脸,问:“红吗?那也没有她那么红吧。”
韩霁失笑,将林悠牵到马前,仆从已经给他们换上了双人马鞍,韩霁先扶着林悠上马,等她坐稳后自己才翻身而上。
“你们先回去,我带世子夫人跑一圈。”
韩霁吩咐完,夹紧马腹,缓缓策马而去。
两人从芙蓉园一路骑马来到御街东侧下土桥附近,这里离旧宋门很近,是平民比较聚集之地,店铺不多,倒是有不少挑着担子叫卖的。
林悠坐在韩霁身前,一番颠簸后,还真觉得有点酒兴未解,瞧见前面有个挑着梨花膏卖的商贩,林悠指着说:
“韩霁,我想喝点那个。”
韩霁看了一眼,便将马驱赶过去,自己先翻身下马,再去扶林悠,等林悠站定后,他才牵着缰绳去拦住那挑担的老汉:
“来两碗。”
老汉放下扁担,热情的从挑柜中拿碗盛膏,焦糖色的梨花膏一小块就能冲一大碗,热气滚滚,清香鲜甜。
韩霁取出一小锭二两的银子抛给卖梨花汤的老汉:“不用找了。碗端过来放这里。”
韩霁在路边茶摊要了壶茶,茶摊小二不等老汉把碗送来,就帮韩霁去接,热情招呼:“客官坐着,小的来端。”
端完了梨花膏汤,小二又把韩霁的马牵到旁边拴好。
韩霁唤林悠过去喝汤,见她不知何时跑到马路对面卖糖葫芦去了……
第156章
半晌后, 刚吃完饭的两人又坐到了茶桌旁。
一人拿着一根糖葫芦,就着茶水和梨花膏吃,林悠开怀对韩霁说:
“甜。”
夫妻俩相视而笑。
街那头走来两个小乞儿, 一个十一二岁,一个四五岁,都是衣衫褴褛,乌漆嘛黑,大的带着小的沿路乞讨而来, 还不时遭到驱赶。
小的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大的赶紧把他扶起来,两个小孩爬起来后就看见坐在茶摊旁那对衣着华丽的贵人。
尤其是林悠手里拿着糖葫芦,红红艳艳, 小的把脏兮兮的手送到嘴里吃了两口, 悄悄看了一眼大的。
林悠从刚才就主意到他们,见他们往自己看不敢上前,干脆招手让他们过去。
两个孩子颤颤巍巍的走过去, 林悠见小的盯着糖葫芦,将之递到他面前, 那孩子的小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 想拿又不敢拿。
林悠问他们:
“吃饭了吗?”
两个孩子颤巍巍的摇头。
林悠对马路对面的包子糕点担子和豆花担子招了招手, 两个担夫将担子挑了过来, 林悠买了两碗豆腐脑,外加四个肉包子,两包糕点,让他们坐在茶摊位置上吃。
茶摊掌柜有点不愿,因为两个孩子身上实在太脏了。不过在韩霁向他抛过去一锭银子后,掌柜的态度直线好转, 再不说什么,还让小二去招呼着。
两个孩子受宠若惊的坐下,看着面前香喷喷的豆腐脑,实在没忍住,呼噜呼噜吃起来。
小的年纪小,还不太会弄,大的一边吃还得一边照顾他。
林悠看着这俩孩子,幽幽一叹,对韩霁问:
“这附近不是有好几家积善堂吗?怎么还有这么小的孩子在外面乞讨为生呢?”
韩霁没说话,那大的孩子一边喂他弟弟,一边对林悠回道:
“那里我们进不去。”
林悠问:“为什么?”
大的孩子说:“他们要户籍或行令,可我和弟弟是流浪来的,家都没了,哪来的户籍,也没有人替我们担保办行令。”
这大孩子今年已经十二岁,看起来应该读过一点书,说起这些事来居然头头是道。
林悠觉得很意外:
“积善堂本就是接济穷苦百姓,怎的还要出示户籍或行令呢?”
这就好比这两个流浪乞讨的孩子,明显就是需要帮助的人群,可到自己找到福利院之后,福利院让他们先去街道找派出所办身份证,可派出所办身份证需要出示户口簿,说没有户口簿办不了,可两个流浪的孩子,家都没了,到哪里去找户口簿呢。
要是现代的话,还会有民警去调阅他们在当地的情况资料,追根溯源,可在古代又有谁能够为了两个流浪的孩子千里迢迢去追根溯源呢?
所以积善堂的这个规矩,无形将很多真正需要帮助的人隔绝在了门外。
“夫人只怕没见过这种事吧?”
大的喂小的吃得差不多了,让他自己拿着糕饼啃,然后才转过来吃自己的,边吃边跟林悠说话。
别看他小小年纪,不知肚子里是真有点学问,还是带着弟弟走南闯北多了,遣词用句居然还挺顺溜。
“这种事多的很,积善堂的门槛儿太高,也就说得好听,看着好看,里头干事一个个跟衙门里的官差似的,想从他们那里讨点儿吃的可不容易呢。”大孩子如是说。
这确实有点意想不到。
韩霁问那孩子:
“你几岁了,哪里人?”
那孩子吃饭空档,爽直回答,一点不怕人:
“我十一,我弟弟四岁半,我们是邰州人,一年前家里发大水,我们爹娘把我和弟弟送上岸自己死水里了,我就背着我弟弟来了京城,反正是要讨饭了,不如到京城来讨,像您们这样的贵人多,好歹先混口饭吃,等我再大点儿就去码头搬沙袋。”
韩霁问:
“你叫什么?”
那孩子回:“我叫周奇,我弟弟叫周放。”
说完这些后,周奇碗里的豆腐脑见了底,他把碗举高了恨不得把里面的汤也舔干净,见弟弟碗里还有两口剩的,也全都扒拉进嘴里,吃完问弟弟:
“吃好了吗?”
弟弟点点头:“嗯。”
周奇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糕饼,这些林悠刚才已经全给了他们,周奇道谢后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林悠问他:“你不吃点糕饼,豆腐脑儿饿的快。”
周奇把糕饼重新包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