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日绯
见她在宫外踟蹰,赵嵩主动相邀:
“林画师在外等什么呢?朕来了,你就不与昭仪说话了?”
林悠赶忙进去,白昭仪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让林悠过去坐。
坐下后,赵嵩忽然说道:
“白昭仪入宫以后,朕就想召见你来着,可一直国事缠身,后来又遇到了灾情,说起来,朕还未与你当面道谢,此番灾情,好在你机灵,若非你阴差阳错囤了些粮食和药,此时的汴京城还不知是什么样子呢。”
赵嵩想起开始那一阵没粮食,没药材,日夜担心城外几万灾民发生暴乱而睡不着觉的日子,越发觉得这卫国公世子夫人功不可没。
林悠诚惶诚恐,连连摇手:“不不不,是官家洪福齐天,庇佑苍生,我们只是凑巧囤了些东西,官府还给了那么高的价格,实在有愧,若非官家调度得宜,灾民们哪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跟这天下最大的老板说话,就是要有多谦虚多谦虚,把所有的功劳全都归于他身上就对了,千万别在大老板面前居功,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就是看不穿这个道理而犯下大错。
这一通马匹果然拍在了赵嵩的心口上,他对此番灾情中自己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
虽说是好在卫国公府的囤粮,解了燃眉之急,但后续他若没有当机立断做出一番对策,灾民疏散之事也不可能进行的这般顺利。
这些事情都是能够载入史册的壮举,赵嵩心情非常不错。
“好了,总之此番灾情,大家都有功劳,先不说这个了,朕找你另有其事。”赵嵩说。
林悠不解看向赵嵩:“陛下请说。”
赵嵩转过头去,拉住白昭仪的手,深情款款的说道:
“朕听闻林画师曾给太子和太子妃画了一幅双人肖像画,朕特意叫太子拿进宫来与朕观瞧,画得很是不错,所以朕也想让你为朕和白昭仪画一幅。”
皇帝要画画,林悠哪有拒绝的道理,当即应允,倒是白昭仪略微谨慎的说道:
“陛下,臣妾只是昭仪,如何有资格与陛下比肩入画。”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她毕竟只是个昭仪,原本怀了龙种就够遭人记恨的了,如今还跟皇帝一起入画,简直是上赶着挑衅各宫娘娘们啊。
可赵嵩心意已决:
“朕说你有资格便有资格,若谁不愿,自叫她找朕的麻烦去。”
她们哪里会找你的麻烦,她们只会找她的麻烦啊。白昭仪如是腹诽。
可不管怎么说,既然皇帝有这个要求,她们就必须满足。
于是准备一应用具,林悠特地以回画院取画笔为由回去了一趟,回去的时候,冯如正在画院中悠哉哉的赏着景,见她着急忙慌的进来,说道:
“哟,回来啦。不用这么着急,太学的课还没开始呢。”
“太学的课今儿上不了了,院正安排别的先生上吧。”说完林悠头也不回扎进自己的小院。
冯如从躺椅上坐起,跟着林悠去她小院,问道:
“怎么又不能上了?哎哟,你这一天天的事儿怎么那么多呀?我这都跟太学的先生们说好了今天让你教他们上色层次的。”
林悠在她的画具箱前挑画笔和颜料,一边对冯如回道:
“我也想去太学上课的,可陛下让我帮他和白昭仪画一幅画。院正你帮我跟太学的先生和学生们说一说,我明儿给他们补两节,不仅教上色层次,还教他们光影。”
林悠后面的话冯如没怎么听,被林悠前面两句话说愣了。
“官家要你帮他和白昭仪画画?”
“是啊。”林悠说着,将合适的画笔塞进画具箱中:“白昭仪原本是找我去叙叙旧的,没想到官家忽然去了,然后他就让我给他们画画。”
林悠耽搁不得,拿了一应画具就赶去尚春宫。
冯如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好半晌才回过神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唉,都这么多年了,官家竟还没忘了她。”
画画是假,回忆是真。也是够痴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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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在尚春宫给皇帝和白昭仪画画之事很快就传到了宫里其他娘娘的耳中。
元贵妃和贤妃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两人正难得叫了两名宫人凑在一处打牌。
因为两家老夫人的事情,这两人近来在宫中都低调了很多,一般不轻易挑事,不过宫里每天发生了什么她们还是关注的。
宫人回禀之后,元贵妃和贤妃对视一眼,贤妃叫两个陪她们打牌的宫女离开,两人去了内殿说话。
“这林画师还真是能折腾,到哪儿都显摆她会画两幅画。”贤妃愤愤说道。
元贵妃沉默不语,贤妃又说:
“上回德妃撺掇淑妃在御花园里教训了一顿白昭仪,没想到她还不知收敛,狐媚惑主,她如今受宠,真当自己已经母仪天下了,竟敢跟官家入画,一个卖冰糕的,不知所谓。”
元贵妃听得厌烦,斥道:
“够了,别说了。”
元贵妃应该是这宫里最烦听见‘白昭仪’三个字的,因为所有人都觉得那白昭仪长得与她有几分相似,背地里没少被人评说,可只有元贵妃自己心里清楚,白昭仪生得到底与谁相似。
贤妃被她当面斥了一声也不敢怎么样,如今她娘家频频出事,很多时候都要靠元家支应,所以她还得处处捧着些元贵妃。
“是是是,不说她。咱们说那林画师,你我母亲之事就是坏在她手里,若非有她做对比,官家何至于对你我母亲做那么重的处罚?如今她又入宫来兴风作浪,她不来我还真忘了那白昭仪就是出自她卫国公府的。”贤妃说。
说起这件事元贵妃心中也有气。
也不知卫国公从哪里寻来白昭仪这么个人,还把她推荐入宫,让元贵妃饱受非议。
“卫国公府如日中天,咱们就算不满也只能忍着,还能怎么着呢?”元贵妃幽幽一叹。
从前官家面前只有韩凤平一个人走动,如今又多了他儿子和儿媳和一个白昭仪,这四人若联合在一起,简直能把官家的鼻子牵着走了。
贤妃见她失落,上前说道:
“贵妃娘娘莫急,卫国公府再厉害也有破绽,说不定那个林画师就是破绽。”
元贵妃问:“你待如何?可别轻举妄动,韩家如今简在帝心,她若有个闪失,官家必定严查。”
贤妃说:
“我不是要她有闪失,我是要她声名扫地,在京中贵圈再也抬不起头!贵妃娘娘且等着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白天要出门,先把今天的两章更上来!祝大家有个愉快周末哟~~~
第181章
“昭仪请再靠近陛下一些, 对。陛下您身子稍稍侧一侧,这样光线看起来好。对对对,可以了。请陛下和昭仪保持这姿势稍稍等一会儿……”
林悠在尚春宫中为赵嵩和白昭仪作画, 把他们的入画姿势调整好,让他们将姿势保持一会儿, 林悠正画着轮廓, 只听赵嵩忽然对她道:
“林画师,白昭仪如今有孕, 看着比素日丰满,这画是要留存于世的,你动笔的时候可以将她稍稍画得纤细一些。”
林悠没想到这老皇帝还挺体贴,知道为白昭仪开个瘦身模式, 当即应允:
“是陛下。二位请放心,我定会将二位的真实神采还原。”
赵嵩看向白昭仪,眼眸中有种说不出的浓情蜜意。
白昭仪羞怯垂下头,嘴角带着与她平常灿烂笑容不太一样的浅笑。
林悠将他们的轮廓和光影线条打好了草稿之后, 就可以让他们自由活动,不必一直坐在那处,而林悠整个下午连带晚上都在尚春宫中完成这幅画。
倒不是她敬业, 而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 自从林悠开始画画, 赵嵩就一直在尚春宫中等着, 工作的时候老板就在旁边等,林悠就是想偷懒也没有机会。
这幅画画得让林悠有一种以前被主编催稿的感觉。
幸好画得还算顺利, 敢在入夜之前,林悠终于把画完成,请皇帝和白昭仪来看。
依照皇帝的要求, 林悠特地把白昭仪画得纤瘦不少,因为之前看到过白昭仪被救回来时弱不胜衣的体态,这才能准确的画出老皇帝的要求。
“画得不错。”赵嵩说。
白昭仪看看画,再看看赵嵩,说道:“陛下,林画师这幅画挂在臣妾宫里好不好?”
赵嵩的目光始终盯着画,摇了摇头:“不,挂在朕的福宁殿。”只见他转过头对白昭仪说:“这样,朕就能日日都看见你了。”
白昭仪似乎对这画也很喜欢,说道:
“陛下想见臣妾,臣妾日日都去福宁殿给陛下看就是了,这画是世子夫人为我画的第一幅画,臣妾想把它裱起来挂在殿中。”
白昭仪都把话说到这份上,林悠觉得凭老皇帝对白昭仪的喜欢,一定会答应的,谁知老皇帝的态度十分坚定:
“不了,还是挂福宁殿中。”
白昭仪还想开口,赵嵩抬手拦住她,转而唤来宫人,叫他们把画直接抬去福宁殿,而后才对白昭仪说:
“你若喜欢林画师的画,便请她再为你单独画一幅便是,这幅画朕先拿走了。”
说完这些,赵嵩便要离开,经过林悠身边时,对林悠说道:
“林画师今日辛苦了。”
林悠哪敢说辛苦,赶忙摇头:“臣职责所在,不敢叫苦。”
赵嵩对林悠的识趣很满意。
他走之后,林悠抬头看看夜幕降临的天际,开始收拾画具,收拾了一会儿后,就看见白昭仪始终站在原地,以为她在气皇帝把画拿走了,林悠上前说道:
“昭仪若真喜欢,明日我再来替你画一幅。”
白昭仪收回目光,看向林悠幽幽一叹:“不是画的事。唉,你不懂。”
林悠不解,不是画的事,那是什么事?正要发问,白昭仪说:
“你忙了一下午,留在尚春宫用晚膳吧,我叫她们传膳。”
林悠收拾完画具,说道:
“谢娘娘好意,不过今日韩霁回家……”
他们夫妻已经好久没坐一起吃晚饭了。
白昭仪知道他们夫妻感情好,调笑了林悠一句:“他回家就回家呗,那么大个国公府,你还怕他回去没饭吃吗?”
林悠知道她是调侃自己,抿唇一笑,白昭仪横了她一眼,半推半送:
“好好好,你回去陪他吃饭。”
她亲自送林悠到尚春宫门口,林悠问她:
“那明日我还要来为你画一幅吗?”